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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游的一首釵頭鳳,道盡世間所有深情之人的傷痛與悲哀

陸游的一首釵頭鳳,道盡世間所有深情之人的傷痛與悲哀

說起宋朝詞人,不得不說陸游,而說起陸游,又不得不提起唐婉。就像梁山伯與祝英臺,楊玉環與唐玄宗,他們宛若一朵並蒂蓮,任何單獨的思念,都是一種殘忍。她是他的表妹,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小庭蔭蔭,盛滿了兩個人無邪的時光。

二人從小青梅竹馬,兩小無情,可謂天造地設,珠連壁合。一晃眼,到了成婚的年紀,他們如願以償地結為夫妻,郎情妾意,如膠似漆。彷彿人間一段美滿的婚姻,就這樣落上帷幕,再不會有一絲一毫的遺憾。可上天又豈能容忍這樣的完美,總要留下一些遺憾,留待日後刻骨的相思與追憶。

他們誰也沒有錯,怪只怪他們太過相愛,愛到深處,只想要耳鬢廝磨,片刻的分離亦捨不得。但他們都忽略了,那是宋朝,一個理學盛行的時代,功名大業,光宗耀祖,重於一切,情愛不過是點綴,若不能錦上添花,便只能走向覆滅。

陸游的母親見到兒子如此沉迷於情愛,全然忘記了陸家當下的處境,自感有愧先祖和丈夫所託,只好充當惡人,棒打鴛鴦,逼迫陸游休妻。唐婉怎麼也想不通,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她不是沒有勸過陸游,奈何陸游一見到她,就什麼都忘記了。要她離開她嗎?就算她願意,陸游也捨不得。可是現在,她真的要離開了,說再多也無濟於事,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陸游的一首釵頭鳳,道盡世間所有深情之人的傷痛與悲哀

陸游望著唐婉離去的身影,無奈而絕望,但他不知道,最絕望的,其實是他昨日的妻子

——唐婉。她溫柔賢良,善解人意,又工詩詞,自稱纖纖詞客,是陸游一生的靈魂知己。回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他們一起採摘菊花,縫製菊枕;一起臨窗望月,賭書潑茶。花前月下,相濡以沫,勝似神仙眷侶。但現在,一切都已成空,轉瞬即逝。就像一場夢,醒來的時候,才發現,來不及做任何準備。

對此,陸游心有不甘,但又不敢公然違抗母命,只好另置宅院,與唐婉暗中幽會,藕斷絲連。那段日子,他們小心翼翼,生怕走漏風聲,再一次天涯相隔。月光灑落,夜深人靜,他們於庭中閣樓重逢,緊緊相擁,縱有千言萬語,也無語凝噎。

她不敢問,他也不敢說,多承諾一句,就多辜負一分。他們宛若驚飛的倦鳥,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們從夢中醒來。

薄紙包不住烈火,他們暗裡私會的訊息,還是被陸游的母親知道了。這一次,她要將二人徹底斬斷,讓他們再無相見的可能。陸游在母親的逼迫下搬離了紹興,從此,二人天涯相隔,山川相阻,再難相見。

陸游的一首釵頭鳳,道盡世間所有深情之人的傷痛與悲哀

與唐婉分別後,陸游化傷痛為力量,將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事業之中。一生力主北伐,倍受排擠,起起落落,幾度浮沉,終是救國無望。他說,

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忌勿忘告乃翁

。他沒能等到,永遠也不可能等到了啊。

華燈縱博,雕鞋馳射,誰記當年豪舉,酒徒一半取封候,獨去做江邊漁父

。他也曾寄情山水,自號放翁,閒遠疏淡。然而唐婉始終是他心間的一道坎,怎麼也揮之不去。

十年後,他重臨故地,來到沈園,卻沒想到上天跟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讓兩個天涯相隔的人,再次重逢。一川菸草,滿城飛絮。

他襟衫腹手地走在沈園的路上,一抬眼,夢幻一般的看她倚在新夫的身邊,從沈園的深處緩緩走來。忽然,與他四目相對,那一刻,他都要落下淚來了吧!

他該說些什麼好呢?離別了十年啊!她已是別人妻子,而他也再有了妻室。他們之間只能是過客,再也做不了歸人。他們誰也沒有辜負誰,只是太過深愛,愛到深處,身不由己,以至於誤了功名大業,親手斷送了所有的幸福。

後來,陸游重遊沈園,想起舊日重逢之景,思念之深,悲從中來,於牆上題下一闕《釵頭風》追思唐婉。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

陸游的一首釵頭鳳,道盡世間所有深情之人的傷痛與悲哀

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他的這首《釵頭鳳》將親手葬送自己最深愛的人。一日,唐婉與新夫趙仕國程沈園遊玩,見到陸游題於牆上的《釵頭鳳》

,回去後也填和了一闕《釵頭鳳》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從此,便一病不起,在鬱結苦悶中香消玉損。任憑趙仕程如何喚喊也叫不醒。望著唐婉憔悴消瘦的樣子,他有些後悔。如果,當日他們不去沈園,不給他們單獨見面的機會,她是否就不會死?然而,這世間的相遇又豈能受他掌控,他也只能在相遇時,盡最大的努力,彌補二人心中的缺憾。他沒有錯,錯的是上天不該給他們重逢的機會。而陸游呢,當他得知唐婉的死訊和死因時,心猛的一陣悸痛。他欠她的太多太多,多到不知該用什麼來彌補。可一切晚矣!他只能用一生去懷念與追思。每當午夜夢醒時,他總會慌忙的尋找,然找來找去,卻只剩那一闕泛黃的《釵頭鳳》

陸游的一首釵頭鳳,道盡世間所有深情之人的傷痛與悲哀

儘管陸游在與唐婉分別後,又娶了妻,納了妾妻,妻妾眾多。但真正走進他內心深處的,只有唐婉一人。唐婉為他而死,他也思念了唐婉一生。六十八歲時有

林亭感舊空回首,泉路憑誰說斷腸

。”八十一歲時有“

路近城南已怕行,深家園裡更傷情

。”八十二歲和八十三歲又寫下““

城南亭榭鎖閒坊,孤鶴歸飛只自傷

。”和“

故人零落今何在,空吊頹垣墨數行。

””直到逝世前一年,還拖著衰弱之軀又一次重遊沈園,探尋唐婉遺蹤,寫下《沈園懷舊寺》二首:

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復舊池臺,

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柳老不吹綿。

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泫然。

寫到這裡,我忽又想起了《浮生六記》中的沈復和芸娘。想起雲娘那句:奉勸世間夫婦,固不可彼此相仇,亦不可過於情篤。

”所謂,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大概就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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