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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怕就是一場邂逅

人生怕就是一場邂逅

菩薩蠻·山城夜半催金柝

顧貞觀 〔清代〕

山城夜半催金柝,酒醒孤館燈花落。

窗白一聲雞,枕函聞馬嘶。 門前烏桕樹,霜月迷行處。

遙憶獨眠人,早寒驚夢頻。

人生怕就是一場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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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怕就是一場邂逅

施酒監屬於北宋南宋,我沒有興趣去故紙堆裡考證,一首詞的事情,何必大費周折。“識盡千千萬萬人,終不似、伊家好。”一個監酒的小官,所謂“酒司令”愛上了歡宴來往穿梭的

歌姬

,他姓施,故此施酒監,《全宋詞》裡歌妓倒是有了名字,歌妓樂婉依然不知宋之南北,生卒年不詳,一首《卜算子·答施》,只記得“舊事如天遠”,有點看穿滄海,倒未必全是情人之間的生離死別,塵埃中的諸多事宜皆是如此。

大概金人破東京之後的那些爛事,隱去不提,米瘋子的女婿吳激的書畫有其岳父米芾的筆意,改造換代,城頭變幻大王旗,吳激做了金人的官,末了也死於金皇統二年。他做誰的官,如何做官?我仍然沒有興趣琢磨,類似目前自己的窘境,千年之前的“忽見畫圖疑是夢”,不知是在畫中還是在夢境?千年至此更無甚區別,人生如夢的感慨,其實東坡的《邂逅帖》乃是絕筆,米瘋子也是執弟子禮的,故人的書法,多是真情流露,人生怕就是一場邂逅。

人生怕就是一場邂逅

章惇言盡“輕佻不可以君天下”的趙佶,北宋滅亡,被金人擄走,“無據,和夢也新來不做。”連夢都不做,夢裡虛空,原本還可以聊以自慰,不管是王國維、唐圭璋、葉嘉瑩都詮釋過《燕山亭·北行見杏花》,淒涼哀怨自不待言,被掠途中望見杏花盛開,煙塵喧囂,一路向北,“天遙地遠,萬水千山”,如何回到夢裡十分困難。從來沒有感同身受,讀詞釋疑的順序基本上是唐圭璋、王國維、葉嘉瑩三位先生,趙佶的花鳥畫作倒是後來才逐漸洞悉一點皮毛,瘦金體臨摹不來,亡國感慨,項羽“猶有喑嗚叱吒之氣”,趙佶不如李後主,“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或許這未必是李後主的從容,而是蘇軾黯然神傷的共情。

詩詞這東西我多半喜歡膚淺地閱讀,被濁世所羈絆的心靈,不知何時才能安寂?聽著窗外稀疏雨點聲裡的蟬鳴,根本無須體悟,張孝祥說“蟬蛻塵埃外,蝶夢水雲鄉”,我也想有很多很多的金錢,其它東西便蜂擁而至,再跳出塵埃之外漂浮窺視人間世,這樣的夢境治癒不了失眠。

人生怕就是一場邂逅

1132年,金人滅宋五年以後,張孝祥才在古鄞縣一個寺廟僧房裡出生,應該是北宋,這多是後人區分歷史的方法,偏安一隅的南宋算是宋朝的第二個時期。有意思的是於湖居士詞名勝於詩名,我不是孝祥粉,曾經有段時光,在河南腹地某電廠算是錢鍾書的忠粉,後來書愈讀愈雜,越來越膽戰心驚,不敢輕易妄言,又一次領教了錢先生的毒舌,固然《宋詩選注》僅憑一人之力全面考訂宋詩資料,可謂第一人,也塞了不少私貨,對所選張孝祥的詩極盡奚落,姑且看之,遂對錢先生也敬而遠之。

辛稼軒言“馬上離愁三萬裡”,必有潯陽江上琵琶聲。我是不能去離別的,嘴拙無語,與王昌齡“送君不覺有離傷”。異曲同工,都屬於道是無晴卻有晴,當年一群人去送女同學,明明有書相贈,亦不敢署名留痕,豔羨她們逃離了故鄉,“家住吳門,久作長安旅”,江南和長安我都既喜歡,可我蝸居於不南不北的淮水之濱,一動不動的喜歡要大打折扣,葉公好龍嘛。

人生怕就是一場邂逅

比如顧貞觀的才氣被納蘭性德遮擋了不少,其實我有點膩歪納蘭,與動輒情聖的倉央嘉措差不多,他們不過是厭倦了宿命為他們安排好的皮囊而已。不動聲色地寫情,倒是朱彝尊似乎有摩羯座的悶騷,《桂殿秋·思往事》中的初戀到底是誰?和意中人同船渡,一葉舟,也是一夜小舟,“共眠一舸聽秋雨,小

輕衾各自寒”,這種連手都沒有碰一下,只是朦朧凝視各猜心思,真是有點類似寶黛二人的心靈火花四濺,就是清冷綿綿不絕。舊情難忘在於隔,美人如花隔雲端,情人還是古典些才有味道。

當然閱讀詩詞我都感性了點,全憑自己好惡,彼時吳兆騫深陷順治十四年科場案,被遣戍寧古塔,顧貞觀隆冬感念故友悽苦,用書信的方式作《金縷曲》兩首,納蘭就是被“季子平安否?”的起始打動,馳援打撈出了吳兆騫,其間錯綜複雜絕非兩首《金縷曲》所能打通關節,天涯雖遠,有人惦念,就是赤子之心了,好在寫詩讀詩都需赤子之心,詩意才能抵達它想抵達的地方,大概如此吧。

人生怕就是一場邂逅

藝術家 | 蔡蔚 Caiwei 繪畫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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