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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嫁後,我有個隱形丈夫

我叫蘇小芸,家在許昌,今年28歲。從小我便是個極有主見的女孩。什麼事情一旦下了決定,任他是誰都不能再令我動搖半分,包括我最親的父母。

十年前,高考落榜的我不顧父母的阻攔在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後獨自一人來到了北京,後來在這裡我認識的我的前夫高磊。高磊是河北石家莊人,獨在異鄉的我們從相識到相戀在北京渡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後來感情逐漸成熟的我們開始計劃著結婚。

親情和愛情從來都不是什麼選擇題。我的爸媽也無意棒打鴛鴦,但擺在眼前最現實的問題卻是我們兩家中間實實在在隔著好幾百公里的距離。可爸媽也瞭解我的性格,知道我一旦下了決定,怎麼勸也是沒用的。我媽拉著我的手對我說:“芸芸,你知道媽媽和爸爸都希望你能找個咱們本地的,不論你未來有什麼事我和你爸爸都能在第一時間趕到你那兒。”我爸也應和說:“芸芸,你再多想想吧,好嗎?畢竟我和你媽媽歲數都這麼大了,我們不希望你離得太遠了。”

如果說我不心疼爸媽那肯定是假的,尤其是我爸,平時那麼威嚴的一個人,現如今為了能勸女兒別嫁得太遠竟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帶著懇求。可有時候愛情一旦遇到阻力,反倒更是會激發出對方一定是真愛,不能放棄的一種信念。我選擇性忽略了爸媽的痛心與不捨,忽略了高磊戀愛階段若隱若現表現出來的大男子主義與霸道。

離開家的那天,我看著爸媽的雙鬢不知何時都已是白髮,那一刻我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是不是太自私了。現在我才深刻地意識到,遠嫁的姑娘最愧對的便是自己的父母。

嫁到高磊家後過得第一個節便是春節,大年三十那天他帶著我回了公婆家。晚上我跟著婆婆一起包餃子,原來在自己家的時候每年過三十都是我和爸爸、媽媽一起包餃子,而如今卻是我獨自一人在異鄉過的第一個春節,那種背井離鄉的酸楚令我至今難忘。我承認自己包的餃子不好看,原來我媽還為此開玩笑地說看我以後有了婆家,婆婆會怎麼取笑我。沒想到這話一語成讖,婆婆撇著嘴,一臉不耐煩地說:“都多大了,你媽沒教過你怎麼包餃子嗎?看你包的這個醜樣子,煮熟了誰會吃!簡直是浪費!”說著把我剛包好的幾個餃子用手一攥帶著嫌棄地丟進垃圾筐。我含著眼淚說:“媽,我會好好練的。”

飯後我獨自一人走在空曠的大街上,那個時候所有的人都該是跟家人一起熱鬧地坐在桌前吃著團圓飯,看著春節聯歡晚會吧?此刻我更加地思念遠在幾百公里之外的爸媽,我想給他們打個電話,可我忍住了,我怕自己會哭更怕他們會擔心。

春節後沒多久,婆婆來家裡說是看兒子,我忙裡往外做了三盤菜招待她,飯桌上她拿著筷子在盛菜的盤子裡翻來翻去。我問她:“媽,您找什麼呢?是菜不合您胃口嗎?”她一臉地不高興:“你不知道我尿酸高嗎?怎麼炒油菜就非得放香菇?還有這大蝦,我壓根就吃不了,你是成心是嗎!”聽到這,我心裡一驚。確實是我疏忽了,之前我確實不瞭解婆婆的身體情況,她看起來還挺健康的,誰知道尿酸高……想到這我趕緊道歉:“媽,是我疏忽了,要不我給您重新做個菜吧。”

飯後我看著被婆婆用筷子扒拉個遍的油菜香菇,猶豫再三後還是決定倒掉。沒想到婆婆一把從我身後側搶過了那盤菜,“倒什麼倒,我不吃難道你也不能吃嗎?我兒子的錢難道都是大風颳來的嗎?”晚上,老公下班回來就看到婆婆拽著他在臥室裡嘀嘀咕咕,不用聽都知道她一定是在給我告狀。

半小時後老公從臥室裡出來直奔我所在的廚房,“下回做飯前你先問下媽,她能不能吃,省得你辛苦做了,她又吃不了。”我點頭答應,其實心裡已經很不是滋味。我隨口對他說道:“我收拾廚房,你先送媽回去吧,已經不早了。”沒想到這時早在我們身後的婆婆一下就不高興了,以為我是轟她走的意思。我趕緊看了眼老公,意思是讓他幫我趕緊解釋下,沒想到他卻對我吼了起來:“你別忘了,這是我的房子我爸媽的家,別說她想什麼時候走,就算她想住這也是應該的!”我瞪大眼睛楞在原地。

因為這件事,高磊跟我第一次冷戰了。連續好幾天不回家而是住在了她爸媽那裡。這幾天中,我自己一個人在家裡,沒有一個親人一個朋友,我每天只吃一頓飯,有時一頓飯我都懶得吃。人生中我第一次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孤獨,什麼叫冷清。家裡哪哪都是冷的~

從這之後,我和高磊在家庭生活中的矛盾越來越多,戀愛時的熱情逐漸褪去,所替代的便是生活中雞毛蒜皮的各種矛盾。吵架了,他拍拍屁股轉身就去了他爸媽家,或者約上三五個朋友去放鬆去喝酒、吃飯唱歌。而我呢?我心裡的委屈只能自己消化,我甚至找不到一個可以當面哭訴的人和地方。

當我開始重新審視這段婚姻是不是自己選錯了,我懷孕了。孩子的到來彌補了我大部分精神上的情感缺失。爸媽從老家來看我和孩子的時候,我見他倆都瘦了,白髮也更多了。我問他們身體怎麼樣,他們都回我說好得很,讓我別惦記著,只管看好孩子照顧好這個家就夠了。我心裡知道,他們是怕我擔心。

孩子半歲的時候,我姨從老家給我打來了電話讓我回家一趟,我細問才知道原來是我爸病了要做膽囊摘除的手術。這些事爸媽從不跟我說,我知道她們不想讓我著急操心,但越是這樣我心裡越是難過。當我和高磊說到我要回家一趟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我回家,孩子怎麼辦?家裡的飯誰做?不得已我給婆婆打去了電話,在告知原委後,她卻說看孩子看個一兩天還湊合,時間久了她身體也受不了,然後就是一堆什麼尿酸高,血糖高之類的,我懶得再聽。我生的孩子姓高,不是嗎?

坐在回家的高鐵上,回憶起從結婚到現在這一年多兩年的時間,我忽然發現我做錯的並非是遠嫁,而是嫁錯了人。

當我出現在病房的那刻,我媽正彎著腰給我爸擦腿擦腳清理身體,見我回去了,我爸的雙眼瞬間亮了起來,我媽的臉上也瞬間湧上了笑容。“你怎麼回來了?爸這就是個小手術,住幾天院就能回家了,你這麼來回跑多折騰啊”我爸說。“是啊,你回來孩子放哪了?誰看著呢?吃飯了嗎?餓不餓啊?”我媽也應聲道。而我此刻一句話都說不出,那種打心裡升起的無力感,一下就湧了出來,直接淚奔。

這次回家的經歷更讓我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多回家陪陪爸媽,過節也是。今年如果在婆家過,那明年就要回我自己家,我也有爸媽,他們年歲也越來越大了。聽到我的想法,高磊卻滿臉不樂意:“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你自己願意折騰我可陪不了你,再有你也別太自私,孩子還這麼小怎麼跟著你往返跑?”想到我為了他背井離鄉,可他卻對我的想法沒有一絲顧念。嫁過來這麼久,他沒陪我回家過一趟,而他的家人對我也亦如此,對我仍像對待外人,說話辦事永遠都會刻意迴避我。

第二年的春節我執意要回孃家,我婆婆擺著臭臉不樂意,讓高磊勸阻我,但我意已決。最後見我怎麼說也不為所動,婆婆對高磊說:“這畢竟是你媳婦,我這當婆婆的又不是親媽,打不得罵不得的,你自己看著辦吧!”聽到這麼拱火的話,高磊瞬時急了眼:“你要非回去,那就別過了!”不知為何,聽到此話的我反倒是突然一身輕鬆,就好像憋在自己心底的話終於被對方先說了出來,我眼神冷靜語氣平淡地回他:“好!等我春節回來就跟你辦手續。”說完,我抱起孩子頭也不回地甩門出去了,就像他每次那麼瀟灑地拋下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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