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衣說,要把容炫的屍骸帶回長白山,葬在他爹孃身邊。
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有人提到容炫的娘。
然而這句話,不過是疏離、冷淡地透露兩個資訊:第一,容炫的娘,可能至死惦記著他。第二,容炫的娘,是和他爹葬在一起。
生而同衾,死而同穴。
此詩原是歌頌愛情,但用在此處,意境卻不美,只凜冽地悲慟,無任何情深意長之感。
不知怎的,反而讓人想起長白山的冷,冷冷地哀。
容炫的娘,她好像是個多出來的,非常尷尬的,需要費盡心思刻意忽略的人。
無人知道她的喜怒憂懼,哪怕是對容炫的牽掛和思念。
亦無人知道她有怎樣的容貌及武功,是否也有過關於對武林,對江湖的看法,或是抱負。
一切像是巨大的空。
這空裡,藏著千迴百轉。
畢竟,葉白衣成了江湖人人又敬又怕的劍仙,而容長青,為有罪之人留了個青崖山鬼谷,畢生以震懾群鬼為己任,是江湖不可繞過的存在。
容炫一人牽扯出橫跨幾代人的恩怨,多少人的家庭,因他而支離破碎,多少人的青春,因他而耀眼又黯淡,多少人的一生,就毀在那時那刻,後來再也無法拼湊出新的任何生機。
正邪難辨,是錯難分,容炫的功與過,並沒有隨他離去而離去,反而,越發發酵到江湖處處風聲鶴唳,四面楚歌。
想必,他的娘,應該也非等閒之輩吧。
但,江湖沒有她的傳說,故事,隻言片語。
葉白衣回憶往事,只是問,長青,這就是你要的嗎?
葉白衣的世界裡,有容長青,有容長青執意要守護和照管的鬼谷,有容炫,甚至有秦懷章那小子和他的四季山莊,只是沒有容炫的娘。
葉白衣稱容炫為他們的崽子,這他們,是指容長青和他,而不是容炫的娘。
多少風流都被雨打風吹去,多少痛苦,想必亦如此吧。
情是否如果被溫良恭謙讓就會幸福,是否眼前人就是心上人就會幸福,是否只是愛卻不妄想佔有就會幸福,是否只在緣分裡不在關係中就會幸福?
沒有答案。
經由容炫之母,又讓人想起趙敬髮妻。
一個被丈夫殺死,只剩牌位,牌位還要被吐口水的人,是否萬惡到極點?
可喜喪鬼羅浮夢卻說,如果有機會,她們可以做朋友。
羅浮夢評價她時,並無怨懟之情,只覺她可憐而已。
愛憎分明,至情至性,也是被嫌棄被屠殺的理由。
她不過是見到過趙敬最卑微最下作一面,就慘遭毒手。
嫁給趙敬,是被趙敬利用著所嫁,嫁過去後,要被設計陷害揹負莫須有的罪名,不幸福,無快樂,甚至無法為自己發聲,更不用說求得自由,什麼都沒來得及,甚至還未生出應有的防範之心,就被丈夫親手殺死。
趙敬髮妻的一生,是毫無緣由,便橫遭千百般劫難,死後任人隨意評說的一生。
而容炫之娘,無從說起對與錯,愛或恨,只是不合時宜,愁腸百斷的一生。
無名無姓的不必再細說。
有名有姓的同樣可悲。
阿湘因出自鬼谷,便要遭掌握話語權的所謂武林正派於婚禮現場殺死。
高小憐身為岳陽派掌門之女,就該被安排嫁給她不愛之人。
豔鬼一生苦到沒有盡頭。
喜喪鬼為愛永墜地獄。
俏羅漢,毒菩薩是殺人工具。
武林是男人的,男人是江湖的。
女人彷彿只能是陪襯,點綴,或者,可有可無的影子。
這不是原著或者編劇的錯,而是,社會現狀的一小個縮影罷了。
只願來日盛世太平,可有更多女效能主宰自己的命運,過自己的人生,與人無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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