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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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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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資訊：《最愛》，導演：顧長衛，編劇：言老施、楊薇薇、顧長衛，主演：章子怡、郭富城、陶澤如、濮存昕、孫海英、蔣雯麗、王寶強、蔡國慶，中國大陸，

2011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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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追趕著得意的火車最終敗下陣來，這個染上熱病的男人終於跑贏了命運。他原本不想去賣血，可哥齊全是血頭，那會兒，全村人一窩蜂的把血賣給齊全，得意也就這麼著把血賣給了他哥。也就這麼著染上了熱病。

十里八鄉都有了熱病，村人們才從上邊得知熱病又叫做艾滋病，是新絕症。也就知道了熱病有了新藥是老柱柱騙全村人編出來的詞兒。這就有了全村人對老柱柱的側目和聒噪。

老柱柱明白全村人的眼睛都盯在自個兒身上。這全是因為大兒子齊全是血頭，掙了全村人的錢不說，還讓村人們染上了熱病，可他自己倒活得好好的。他兒子小鑫，也就是老柱柱唯一的孫子，卻被人下毒藥死了。老柱柱在村小學當了一輩子保管員，晚年只有一個念頭，讓齊全給全村人跪下磕個頭，賠個不是。這個念頭成為老柱柱一生倔犟的寫照，也是老趙家父子三人一脈相承的精神主導。

倔犟讓老柱柱一家活得跟村裡其它人不一樣。老大齊全當血頭快速致富，說死也不向村人們磕頭賠不是。老柱柱在被黃鼠狼撤去學校保管員的職務後，依然攔住大門不讓熱病病人們把學校的課桌往村拉，朝家拉。老二得意則以倔犟對抗著村人不解和歪曲的目光，與同樣染上熱病的商琴琴好著、戀著，愛到死、樂到死。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也就沒那麼多顧忌。老柱柱把熱病病人們召集起來，在學校裡統一吃住，此時，還稱不上統一管理。直到得意和琴琴偷歡被人堵在了學校的倉房，黃鼠狼以此要挾，一躍成為學校的管理者，統一管理才真正開始。它以私分公物為主要表現形式，用欲言又止的影像畫面揭示了普遍性的人性。

愛情，也是普遍性的人性中不可或缺的一面。它在影片裡來的無賴而直接，不管不顧的在死亡面前嘻戲、笑鬧，用一份舒坦詮釋著活在世間的意義。

意義對得意而言，是同琴琴在一起時的酣暢，琴琴亦然。自從得意染上了熱病郝豔就遠離了他，琴琴則是在有了熱病後被小海打了一頓，將其趕到了學校。失去了家的護持和慰藉，兩顆失落的心找到了彼此的安慰。一個是有情有義的無賴，一個是又溫又野的妖精，他們頂著村人的目光過著淌滿愛慾的小日子，那個日子向著死亡奔跑，攆著命運奔跑，仿若賽道上的兩個紅點，最終將這屬於自家兩個人的日子在村人的驚歎裡過成了大紅的絢麗，大紅的燦爛。

他們不顧一切的過著自己的日子。村人們不顧一切的經營著自己的日子。在熱病的籠罩下，村人們內心的慾望被毫無例外的放大。糧房嬸趁著給病人們做飯的便利偷拿多佔灶上的糧食。黃鼠狼的密謀奪權。小海以和琴琴離婚成全得意同琴琴名正言順為條件佔有了得意的家產。人心的狡黠絲毫未因疾病的蔓延而稍遜半分，反而在疾病面前撕碎了一切關於隱喻性的幻象，以樸實的心智呈現出你我、我你赤裸蒼白的人性的真實。

得意和琴琴的愛在這種真實的世間顯得獨特而快樂。他們明目張膽的住在一起，管它是誰在門外吵罵叫囂。他們大張旗鼓的揣著結婚證挨家挨戶去送喜糖，只為讓人家看見他們臉上流光溢彩的喜悅。這是做給人家看的喜悅。喜悅的揚眉吐氣。喜悅的拋下身後一張張瞠目結舌愕著的臉。

那些臉扭曲著、抽搐著、五味雜陳著、百感交集著。就中沒有一張是寫著祝福的臉。不在乎。得意和琴琴自顧自地把喜糖大把拋灑，自己給自己灑下大紅喜慶的祝福。活著一天就舒坦一天，愛的宣言就這麼粗野。噴吐著黑色濃煙的命運機車被他們遠遠落下在後面，前面，先行死去的村人們搭好了戲臺，備下了席桌，那個世界，也可以哼曲唱戲，也有著笑語歡聲。

（全文完。作於2021年8月17日）

——文中圖片均出自電影《最愛》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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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栩。所用筆名有王沐雨、許沐雨、許沐雨的藏書櫃、王栩326，定居重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