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前，有個中年人名叫楊雷，養了一條黑狗十多年，給它起個名字叫“黑龍”。有天楊雷發現黑龍的反應越來越遲鈍，鬍鬚白了，聽覺也退化了，整天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楊雷打算將它賣掉，既然不中用，留著也沒啥意思，乾脆賣了它換點錢。集市上有個專門收狗的屠戶名叫王圖，專門殺狗。楊雷就將黑龍送到他那裡，王圖看到這條狗仔細地打量一番說道：“你這條狗都老得掉牙了，肉質又硬又柴。我們一般不收這樣的狗，若是你真想賣給我的話，我拿這五斤豬肉跟你換。”

楊雷聽到很不開心，皺著眉頭說道：“你以為這裡就你一個收狗的？這五六十斤的狗，你用幾斤豬肉就想跟我換？做夢吧！”

王圖齜著黑黃的牙齒笑著說道：“實話跟你說，這裡屠戶不少，但是願意收你這隻狗的人只有我一個，不信你打聽打聽！這樣吧，既然大家都認識，我開個價你聽好，十斤豬肉，一口價！”

楊雷什麼都沒說，牽著黑龍轉身就走。剛走幾步，他猶豫一下咬著牙說道：“十斤就十斤！給你吧！”

王圖開心地咧嘴一笑，割下一大塊豬肉給楊雷，笑著說道：“這塊豬肉十一斤都過過有餘，你賺了！”然後伸手將黑龍牽過來。黑龍瞪著眼、夾著尾巴看著王圖，它似乎嗅到了恐怖的味道，失望的看了楊雷兩眼。很顯然，楊雷並沒有在意他，他只顧著掂量著到手的豬肉，心滿意足地將豬肉拿回了家裡。

次日，王圖火急火燎地找到楊雷，滿頭大汗地問道：“那隻黑狗有沒有回來？”

楊雷不解的問：“回來？不是昨天被你牽去了嗎？連狗繩都給你了，你沒有將它宰掉？”

王圖氣憤的說道：“那畜生兇得很，我昨天正打算將它宰掉給它一個痛快，誰知前一刻嚇得瑟瑟發抖，後一刻就瘋狂地咬了我一口之後就跑得沒影了，我猜它肯定會回來的！”

“沒有！絕對沒有！”楊雷幸災樂禍的說道：“它在你手裡跑的，這可不怪我，你總不能將豬肉要回去吧。”

“這說得什麼話啊！”王圖擺擺手說道：“要是你看到了就趕緊將它拴起來，一定要拴得緊一點，勒死它不要緊，千萬不能再讓它跑了。”

“你放心！只要它回來，我一定將它抓住。”楊雷說完，王圖就一臉失望的離開了。

王圖離開之後，楊雷興高采烈地將這事情告訴了媳婦，楊雷媳婦聽完之後嘆氣說：“人們都說狗超過十年，會成精，不知道是真是假，黑龍肯定知道是怎麼回事，它並不想死，所以才逃了出來。”

楊雷對媳婦說：“所謂的‘成精’一說是人們誇張之談，狗越老越通人性倒是真的。黑龍在我們家這麼多年，說實話也算對得起我們，只是狗老了必然會有這一天。你說它會不會恨我們？”

楊雷的媳婦白了他一眼，楊雷笑著自言自語道：“它沒這個膽子，但咱們還是要儘快找到它，不然對不起王圖的那十斤豬肉。”

接下來幾天，楊雷並沒有看到黑龍回到家裡，但他在村口不遠處看到了黑龍的影子。要說這黑龍“成精”可一點都不誇張，它雖然沒有開口說話，可似乎對一切都心知肚明，看到楊雷也不再搖尾巴，而是頭也不回地撒腿就跑。很顯然，他對楊雷拿自己換十斤豬肉一事耿耿於懷。

楊雷為了捉住黑龍，曾嘗試了各種辦法，各種引誘、投毒都嘗試過，可沒有一次成功的。黑龍在野外完全能自主的生存，雖然它年紀大了，追不上野兔和山雞，可田間地裡到處是青蛙等小動物眾多，再不濟也有螞蚱等各種昆蟲，黑龍孤身一狗流浪在野外，完全不會捱餓。渴了就自己喝點河水，困了就獨自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安穩地睡一覺，雖然野外蚊蟲眾多，可也不會有人拿它的生命換幾斤豬肉。

有天午後，楊雷的兒子小虎與同伴去河邊戲水，玩至興奮之時，不小心腳下一滑跌入深水之中。開始時他還能在水面掙扎一番哭喊兩聲，可沒多會就沉入河底，鼻子、嘴裡都進了河水。這時候另外一個同伴嚇壞了，趕緊跑回家裡。

正當小虎在河裡無力掙扎之時，黑龍突然跳入河中用嘴巴咬住他的胳膊，往河岸拖拽，最後好不容易將楊雷的兒子小虎拖到岸上，楊雷的兒子小虎由於黑龍搭救及時，吐出幾口河水，總算沒有生命危險。黑龍也耗盡體力，趴在岸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可不論多麼疲勞，黑龍還是要堅持站起身來，在人類活動的場所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險，它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向荒野走去。俗話說無巧不成書，此時楊雷正在田間幹活，他看到黑龍的身影，扛起鋤頭就追，並招呼幾個正在農忙的年輕人一起圍追堵截。

黑龍看到曾經的主人楊雷這般絕情，它心力交瘁、無比失望的放棄了逃跑，也無力逃跑，瞪著眼睛齜著牙看著他，還沒有叫出聲來就被楊雷幾個鋤頭狠狠地打倒在地。

“畜生就是畜生，對待曾經的主人也敢齜牙！像極了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與過河拆橋、見利忘義的小丑！我現在將它還給王圖，這回還得讓他拿出幾斤豬肉感謝我，晚上咱們一起喝酒！”說完便笑呵呵地揹著黑龍的屍體，並對幫忙的年輕人連連點頭表示感謝。

年輕人附和著說：“是啊，不然人們怎麼用狗來罵人呢？狼心狗肺、豬狗不如、狗腿子都說明了這一點！”

楊雷將黑龍的屍體背到王圖那裡，王圖喜出望外，果然又割了幾斤豬肉給他，並咧嘴大笑說道：“這次多虧了你，我就是後悔沒有主動宰了那個畜生。”

“小事一樁！”楊雷拿起豬肉滿足的向家裡走去。

當楊雷回到家裡，看到兒子小虎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裡，他的媳婦在一旁抹眼淚。楊雷不解的問原因，他兒子小虎將溺水的過程和黑龍救他的過程詳細地講述了一遍。楊雷聽到之後，只覺得如同晴天霹靂一般，他手裡的那幾斤豬肉像極了魯迅筆下的“人血饅頭”！

更諷刺的是王圖拎著一塊鮮血淋漓的後腿遞到楊雷的手裡，皮笑肉不笑地對他說道：“這畜生的肉和骨頭硬得很，留給你一點嚐嚐味道。”

狗不會背叛，不會出賣朋友和道義，也不會過河拆橋，那麼楊雷呢？天下所有人呢？楊雷愣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說，他想起了之前罵黑龍的那番話，卻又覺得最後是在罵自己。

後記：

或許不少讀者看了這個故事會痛恨無情無義的主人公，實際生活中，若將義犬黑龍和主人公孫龍看成兩類人，是不是也能找到對應的群體呢？現代社會，不少人都被金錢腐蝕了價值觀念，將利益看得至高無上，忽略了仁義、信用、忠貞和無私，而這些品質恰是最有價值、稀缺的東西，任何時候，這些良好的品質都應被讚美。好好善待那個對你好的人或物，錯過了或許是一生，不要辜負每一分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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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聊齋

本故事為純原創民間故事，寓教於樂，旨在豐富讀者業餘文化生活，所有情節根據民間口述整理而成。純文學作品，借古喻今、明道講理，勿與封建迷信對號入座！抄襲、侵權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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