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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裂無聲》:上層殘暴偽善,中層冷漠自私,底層暴裂無聲

2015年電影《心迷宮》上映,其邏輯的嚴謹性,劇情的精彩程度,就算放眼如今整個國產懸疑電影中仍然是首屈一指的,這部忻鈺坤導演的處女作,猶如一匹黑馬席捲全國,成為當年最受好評的電影之一。

3年後,其又一力作《暴裂無聲》上映,在預告片中就公然打出“提前鎖定年度華語十佳”的口號,可謂信心十足。

《暴裂無聲》的創作先於《心迷宮》,但忻鈺坤導演覺得無論是經驗還是預算都不足以將其以最好的方式呈現,因此《心迷宮》大獲成功之後,導演才有信心開始《暴裂無聲》的拍攝。

《暴裂無聲》自然也不負眾望,於豆瓣評分8。3,好評如潮。

電影主要透過一位父親尋找失蹤兒子的過程,一點點揭露現實的黑暗與人性的醜陋,其所牽扯到的人與事,堪稱魔幻,但卻是真實。

正應了那句話:

小說的創作還需要邏輯自洽,而現實卻往往毫無邏輯可言。

《暴裂無聲》:上層殘暴偽善,中層冷漠自私,底層暴裂無聲

一、上層殘暴偽善,中層冷漠自私,底層暴裂無聲

主人公張保民出現的第一幕,就是和廠裡的人打架,他出手快又準,一看就是打架的老手。

年輕的時候他,因為打架太用力,將自己的舌頭咬斷,導致現在一直都說不了話,而整部電影從始至終,他也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這似乎也在有意無意地象徵著張保民所代表的這些底層人物,早已失去了話語權,他們喝著被汙染的水,被武力威脅簽署各種不平等協議,他們的痛苦無處可說,就算心中再翻江倒海,說出的話也註定是“無聲的”。

打架的時候,他被突然闖進來的人告知:他的兒子丟了。

《暴裂無聲》:上層殘暴偽善,中層冷漠自私,底層暴裂無聲

張保民在艱難尋找兒子的過程中,偶然遇到了正僱打手驅趕煤礦工人的昌萬年。

昌萬年是一個大企業家,手下多家礦產,但這些礦產無論是獲取手段還是經營方式,都並不能上得檯面,暴力威脅、官商勾結,他都是習以為常。

而更為諷刺的是,明明罪孽深重的他,於電影中卻過得比誰都好。

西裝革履,腳下卻穿著布鞋,以文化人的態度處世,最愛的運動卻是肆意狩獵,整體上看,給人以一種衣服不搭鞋,身份不搭愛好的嚴重違和感。

當他的公司因經營問題被起訴時,他也絲毫沒有慌亂地找到了律師徐文傑幫他做偽證,一出手就是50萬。

《暴裂無聲》:上層殘暴偽善,中層冷漠自私,底層暴裂無聲

徐文傑受過良好的教育,有著非常優質的生活條件,然而身為社會的中堅力量的他,卻將自己所擁有的能力和態度用來助紂為虐,他的自私自利暴露無遺。

明線上敘述張保民如何一步一步尋找丟失了的孩子,暗線上又不斷穿插著昌萬年和徐文傑的視角,三人三線並行敘事,電影中沒有任何一個人、任何一件事是多餘的,他們之間註定會形成一個閉環,環環相扣,最終構建出忻鈺坤想呈現的完整的故事。

二、傾注在每幀每秒裡的付出,為的是不辜負觀眾的期待

《暴裂無聲》並不算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懸疑片,它從來沒有刻意隱藏關鍵性的證據,或者是想方設法地誘導觀眾形成錯誤的判斷,反而是將大量的線索早已拋向觀眾。

這或許是導演忻鈺坤想要向那些層質疑《心迷宮》“只不過是得益於不走尋常的敘事結構才構成了懸念而已”的人證明,自己哪怕是循規蹈矩地講一個故事,同樣可以驚豔世人,於這方面來說,他的確是做到了。

忻鈺坤導演風格獨特,相比於對於臺詞的使用,他更喜歡透過鏡頭來讓觀眾自己發現他想表達的一切。

比如片中昌萬年的假髮和徐文傑的眼鏡,它們代表的其實是一種偽裝。

昌萬年戴上假髮後,是一個上層公司的老闆,是捐助學校的善人,但是摘下假髮後就將自己兇狠的本性暴露無遺,威脅、恐嚇、綁架、甚至毫不心軟的暴力,都是他真實的一面。

《暴裂無聲》:上層殘暴偽善,中層冷漠自私,底層暴裂無聲

同樣的暗示也出現在徐文傑身上,摘下眼鏡時他也會心痛遲疑,而戴上眼鏡的他,就變成一個徹底的利己主義者,為了錢可以製造偽證,可以掩埋屍體,可以篡改真相,別人給予他所謂的恩情,都遠不及自己的利益重要。

再比如故事裡羊的頻繁出現。

電影中羊出現的唯一狀態就是被吃,這似乎已經成為了它存在的意義,無論是高高在上的昌萬年,還是處於底層的張保民,羊都僅僅是連叫聲都沒有的食物而已,在他們心中不會引起任何的波瀾。

這絕不是偶然的提及,因為被吃的羊與養羊的張保民本質上沒有任何差別,他們都存在於社會的底端,他們的言語都毫無意義,他們存在的意義都是被“吃”。

《暴裂無聲》:上層殘暴偽善,中層冷漠自私,底層暴裂無聲

剩下的還有之如象徵人物關係的金字塔,暗示事件始末的牆上的畫,階級分明的車牌等等,電影中的隱喻和伏筆非常之多。

除了設定這些精心雕琢的細節外,同時還能保持著懸疑的合理性以及邏輯的嚴謹性,也的確讓看過了那麼多並不如意的國產懸疑電影后的觀眾眼前一亮。

真的就如導演自己所說的那樣:“傾注在每幀每秒裡的付出,為的是不辜負觀眾的期待,也為了不辜負我們自己。”

三、想要發聲的人沒有話語權,而擁有話語權的人卻沉默自私

《暴裂無聲》是《心迷宮》的一次升級,當年由於資金匱乏造成的各種瑕疵也在這部電影中一一彌補,導演將鏡頭對準那些“無聲”之人,想要為他們發聲,因此在人物的刻畫上也下了巨大的功夫。

煤礦老闆昌萬年為人心狠手辣,只要能賺錢,無論是造假,打人,綁架什麼都能做得出;

而律師徐文傑為了錢,同樣可以出賣自己的人格,製造偽證,掩埋真相,自私自利;

甚至包括一個明明不算大的官員村長,也陽奉陰違,喝著從外面買來的乾淨的礦泉水,冷眼看著村民喝著“味道越來越大”的早已受汙染的山水,明面為村裡人謀福利,實則只為讓自己再多賺一點。

他們穿著最精緻得體的衣服,戴著假髮和眼鏡偽裝出一副斯文的模樣,背地裡卻做著最陰暗的事,屬實真實又諷刺。

《暴裂無聲》:上層殘暴偽善,中層冷漠自私,底層暴裂無聲

電影中最讓人心痛的無疑是兩個孩子爬上山頂的那一幕,當觀眾為兩個孩子都獲救的情節而鬆口氣時,卻隨著徐文傑的一聲呼喚,發現一切都是幻想。

女兒聽到父親的呼喚活了過來,而張保民的兒子卻因為張保民無法開口就再也回不來了,足夠殘酷,也足夠震撼人心,那些“無聲之人”的悲哀在此刻彰顯無遺。

儘管心中有著無盡的痛苦,但發出的聲音卻沒有任何力量,掀不起絲毫的波瀾,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利用,被屠殺,所謂的善良、質樸與單純沒有為他們贏得絲毫的幸運,反而成為惡人手中的籌碼,是他們步步上升的墊腳之石。

就像導演忻鈺坤所說:“看到那些底層人,或者說在鄉村生活條件很差的人的那種困境,讓我有了想為他們發聲的慾望。但其實他們自己並不知道自己的處境,他們可能還是覺得自己是這件事的獲利者,因為他們從礦產礦山得到了很多的利益。”

他們的掙扎如同最後那崩裂的山峰,看似恢弘龐大,卻不會有人看到,也不會有人聽到,而最可悲的地方就在於,他們甚至不知道該將錯誤怪罪於誰。

《暴裂無聲》:上層殘暴偽善,中層冷漠自私,底層暴裂無聲

結語:

《暴裂無聲》明面上講述的是多種人物的人性,其本質則是在探討社會的不公,想要發聲的人沒有話語權,而擁有話語權的人卻又沉默自私。

然而承認社會與人性的黑暗,並不意味著從此對於生活失去了信心。

相反,“人之所以成為宇宙之精華,萬物之靈長,並不在於他白璧無瑕,完美無缺,而在於他能有認識自己的勇氣。”

《暴裂無聲》的存在,也並不是忻鈺坤導演對社會失望透頂後憤世嫉俗的作品,這更像是他透過自己的方式以表達自己對社會,對未來的希望。

世界雖然沒有那麼美好,但仍舊不斷在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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