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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誰先愛上他的》

女人到中年,遇到最大的麻煩就是婚姻出軌。不過也別怕,你是原配,站在道德與輿論的制高點上,你自巋然不動,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不就是冒出來一個要人要錢不要臉的小三嗎?

可怕是的,女人遇到婚姻出櫃。

你還以為老夫老妻,孩子都大了,夫妻生活只是例行公事,甚至可有可無。等你醒悟過來他可能外面有人了,再柔軟身段,手忙腳亂地熱烈獻媚,他卻無動於衷,冷靜地對你說:我喜歡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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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是你破口大罵一聲“不要臉的小三”可以解氣的。那個“小三”表示不服,“你說話講清楚,有沒有禮貌啊你,怎麼樣我也是男的,要叫你也要叫小王。”

比小三多了一根,活活可以把你氣死。更可氣的是,你那叛逆的兒子竟然窩裡反,站隊對方,倒陣人家。就這樣,不費一槍一彈,一個子兒,把你的兩個男人都搶去了——沒有搶,卻擁有,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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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你辛辛苦苦努力做一個好太太,好母親,最後什麼都沒得到,他死了連保險理賠金都不留給家裡人,而是給了隔壁小王。你想了又想,就是想不通,百思不得其解:這麼多年,全部都是假的嗎?沒有一點愛嗎?一點點……

你氣不打一處來,決定代子出征,直踏小王門戶開戰,討回公道,追回保險理賠金。沒想到你將自己置身於尷尬境地,被人稱為“大嬸”,還淪為“小三”。這是咋肥事?

電影:《誰先愛上他的》

這樣一個複雜沉重甚至悲傷的社會人性議題,被臺灣新銳導演許智彥拍成電影《誰先愛上他的》,成了一部顯露豐盈溫潤人性厚度的家常喜劇,表面上鬧哄哄,內心卻五味陳雜,給了大家年度驚喜。

影片的獨到之處,是將成人婚姻出軌又出櫃的事情,透過小孩宋呈希的視角來看待,就簡單多了。一方面,他討厭母親劉三蓮,認為她愛錢,又囉嗦,什麼都管,所以父親會拋棄她。另一方面,他認為父親的男情人阿杰就是個壞人,肯定是他勾引了父親宋正遠,破壞了人家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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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在日夜跟隨中,宋呈希才發現阿杰其實是個忠犬小G,對宋正遠有始有終不離不棄。阿杰因為欣賞宋正遠的音樂才華而愛上他,即使後來宋正遠想做個正常人離開他而娶妻生子,他也痴痴愛著他,等他患了肝癌回來,他還是愛他,照顧他,甚至借地下錢莊的高利貸給他換肝,直到他去世之前一直守在他身邊,天天跟他說早安,好像他們有無限將來似的。

這一段不被社會接納與承認的同性戀,拍得相當委婉、深情而感人。從小孩子的視角拍攝,有一個好處,就是一些同性親熱戲,少兒不宜,可以採取漫畫化甚至直接用畫筆塗掉,適可而止。小孩子對自己不喜歡的畫面,通常不都這樣處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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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好處,小孩子都關心最終結果,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小三跟小王鬥,到底誰會贏。所以劇情的推進節奏特別快,金馬獎最佳剪輯乾淨利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有些剪下簡直天衣無縫。

很多電影在敘事中的閃回,都顯得凌亂跳躍,讓人目不暇接。但是《誰先愛上他的》這部夾雜著回憶的電影中,宋正遠與阿杰、劉三蓮的故事交待,則屬於觸景聯想,自然而然,令兩段感情脈絡清晰——

原來宋正遠跟阿杰與劉三蓮是同一天認識的。那麼,阿杰與劉三蓮是誰先愛上他的?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這個問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先愛上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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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宋正遠先愛上了阿杰,只是因為社會環境所不容,他不得不要有一個正常的妻子,一段正常的婚姻,而娶了劉三蓮。為此,宋正遠還不讓阿杰把他們的同性戀告訴他媽,就想他不把自己的病情告訴妻子與兒子一樣,“讓他們(親人)不難過不擔心是我們的責任”。

這麼一說,劉三蓮反而成了破壞他們感情的“小三”。事實上,正是這樣打破傳統一反常態的人設,讓影片的喜劇效果顯得詼諧幽默,令觀眾忍俊不禁。

阿杰教育宋呈希要尊重長輩時說的“你爸走了,再怎麼樣我也算是你的繼父——繼母”,這個笑果跟《誰先愛上他的》英文片名“DEAR EX”一樣。“EX”是前妻或前夫的縮寫,對阿杰和劉三蓮都適用,一箭雙鵰,妙不可言。

電影:《誰先愛上他的》

值得表揚的是,演員們的精彩表演給影片增了光添了彩。雖然最終是有舞臺表演經驗的戲精謝盈萱獲得了金馬獎最佳女主角,但是男主角邱澤的表演更令人刮目相看,比《我不是藥神》中的金馬影帝徐崢的表演更有情感內力。

別看他在片中打扮得花枝招展跟孔雀似的,甚至還穿蕾絲花邊,但人家脫衣有肉,小鬍子還迷人。最重要的是,嬉皮笑臉之下,有一顆深情如桃花潭水的心。當他在經濟拮据的情況下,仍然堅持排練並拖著一條傷腿演完舞臺劇《愉快假期》,以獻給宋正遠的“百日祭”時,觀眾可以確定,這就是愛,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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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真愛可以圓滿解決一切問題,原諒一切的錯,讓所有的結都達成和解。

最後,知道真相的媽媽帶著鮮花來祝賀阿杰,劉三蓮則把保險理賠金所需資料給了阿杰,而她和兒子也唱著舞臺劇的主題歌《巴厘島》一起回家——“巴厘島,巴厘島,夢幻的巴厘島”,令人嚮往而陶醉的小調調,只有幾句就獲得金馬獎最佳原創電影歌曲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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