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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笑著把錢掙了,哪有那麼容易

看脫口秀是我唯一沒有工作功利心的娛樂專案,所以我期期不落,也看完了笑果的團綜《怎麼辦脫口秀》,但從來沒有寫過它。

因為我覺得脫口秀雖然只有5分鐘,但它是邏輯閉環的完整結構,如果非要去發散深入一個話題,那麼就會破壞嵌在邏輯線上的笑點。脫口秀是不能解構的,它本身就是解構。

還有一個原因是,雖然都是現實主義,但我們的脫口秀和西方脫口秀不同,西方脫口秀的最大賣點就是性和政治,而我們的脫口秀更像是在邊緣頻頻試探的「犯賤」。

這種既頑強又慫的叛逆,這讓同樣需要找分寸的我很減壓,我不想把壓又加回工作上去。

但是這次不得不寫了,因為《脫口秀大賽》第五季,實在是太差了。領笑員的選擇,讓我無法專注享受,不斷地分心著急:你倒是拍啊!怎麼還不拍?這樣都不拍?

領笑員除了李誕和大張偉,請了那英和周迅。

第一期播出之後,就引發了軒然大波,因為周迅忘了拍小鹿的燈,讓小鹿活生生淘汰,卻讓一個亂拳打死老師傅的B站up主晉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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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倒是可以理解包容,因為做領笑員都有一些起初的

不適應,以往的一次性領笑員,都會有慢熱的磨合期。

但是直到上週末看完整個突圍賽,我徹底清醒了。

我以為那英和周迅是發熱慢,其實她倆根本沒插文化的電;我以為她倆待磨合,其實她倆穿著精英階層的鐵布衫拒絕磨合;我以為她倆有大局觀,其實她們內心只有自己職業生涯的大局觀。

她倆一不敢拍敏感犀利的段子,二聽不懂有點文化知識的梗,三不明白接地氣勞動人民的笑點。

這不得徹底完蛋嗎?決定選手去留的領笑員對這三種段子置若罔聞呆若木雞,而這三點正是脫口秀的精髓與血骨,剩下的也就是些哈咯吱窩傻笑了。

打幾個她倆沒拍燈的例子吧:

孟川說他孩子要上學了,但不是上海戶口怎麼辦?他穩紮穩打兩步走,

一個是奉勸監督自己的父親考研,這樣他就可以二代落戶;二是買學區房,買不起正規學區房,看看凶宅也是喜慶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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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與落戶、買房的沉痾、

考研與考公,這個段子

融合了中產的汲汲營營以及社會對公職畸形的趨之若鶩,領笑員聽不懂/假裝聽不懂,於是他沒有直接晉級。

新人唐香玉很猛,上來就講,自己是山東淄博他們村唯一的全日制女碩士,於是祠堂經過慎重討論與研究,特賦她可以給祖宗上香的資格以資鼓勵,但埋進祖墳這件事還是絕無可能的,畢竟她是個女孩,是別人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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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諷刺了什麼很顯然,弄不好要上熱搜的,領笑員顫抖著手還是隻能假裝聽不懂,唐香玉慘遭淘汰。

瓔寧,畢業於中國地質大學,她的脫口秀倒沒有針砭時弊,只不過試圖摒棄一些對地質研究的刻板印象,因為提到了太多學術名詞,上了一個恆河沙數的價值觀,凌駕了領笑員的知識水平,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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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微信公眾號:

美亞在

港村)

南瓜,騎手小哥,講了三年職業生涯的笑點與痛點,他講送蛋糕最容易壞,所以他只能賠償,嚥下所有祝福的苦果,包括但不限於「早日嫁給易烊千璽」。

他還惟妙惟肖地表演了圍觀人數與收花女孩反應的辯證關係,笑得我前仰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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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笑員沒有拍燈,但還是正能量鼓勵了南瓜,那英說:祝你早日拿到金頭盔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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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頭盔,只是南瓜段子裡的一個笑點,那英怎麼當真了?

因為她們不相信底層有幽默,底層有智慧,底層有底層的生活趣味,金頭盔的「金」應該就是他們生活最大的追求與犒賞了。

她倆坐在上方,居高臨下地睥睨俯視,那英拍燈除了說「特別逗,好玩兒」以及搶拍大張偉的燈,我記得的只有讚歎「58歲大媽要找其他老頭」。

周迅就滿臉慈祥但出神的微笑,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拍燈疑惑點評磕磣,那作為串場潤滑劑的領笑員,自己能拋梗接梗嗎?更令人尷尬。

第二期,經過周迅開場莫名其妙的提問式脫口秀之後,坐下來李誕就遞梗給周迅,故意問她《甄嬛傳》(《如懿傳》)裡面的那些(撕逼)細節哪些是真的,周迅愣了愣正經地說,她們都挺和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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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只能轉頭遞話給那英,說讓周迅去乘風破浪怎麼樣。那英也嚴肅地說,那她存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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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話碎一地,在第五季比比皆是,慘絕人寰。

在有楊天真和羅永浩的《脫口秀大會》裡,大張偉就像個有爸爸媽媽保護的孩子,上竄下跳,天馬行空。可到了第五季,大張偉只能被迫長大,居然承擔起大局觀的重任,話都講不碎了,孩子太苦了。

這一場毫無關係的對話,不禁讓我懷念起第三季時,黃聖依來做領笑員,李誕問黃聖依,你們錄乘風破浪也扯頭花嗎?

黃聖依故作猶疑地說,我們現場肯定不扯頭花,但我只能看到現場的部分。

楊天真馬上把話茬接了過去說:背地裡就是我們的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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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們,誰能想到對比之下,黃聖依不僅是楊子的女人,居然也是一個幽默的女人!

楊天真真的很全能,她很能接梗,豆豆密集說英文,李誕也跟著說豆豆very well,楊天真糾正他是good job,讓他吃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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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能在自己理解的基礎上,替選手強調梗的精密,也能清晰表達自己拍燈的理由。

比如楊笠說自己哪怕長個結石,都要被磕CP的人命名Rock,楊天真在此處拍燈,解釋這是「中英雙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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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給人做職業規劃和心理療愈,一針見血地說出選手的問題,她認為偉大爺的問題是播音腔,讓他「不像個真人」;說張博洋想得太多不能成事;說趙有成對內容瞻前顧後,應該首選自己想說的,因為那真誠。

羅永浩老師也一樣,他的評點即便是負面的,他也能滴水不漏地用一種委婉且風趣的方式表達出來。

他沒有給初出茅廬的徐志勝拍燈,理由是「他過分利用了自己外貌上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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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讓選手尷尬,也不讓歡樂降溫,同時表達了自己出於脫口秀技術的立場。

這些都是我在回顧《脫口秀大會》第三季時發現的細節。

是的,

即便第三季時,我還發微博誇過羅永浩給節目帶來的永不落地的安全感,但奇怪的是,我不記得任何細節。

於是大半夜,我又去翻了封神的《脫口秀大會》第三季,發現我的記憶空白,源自於羅永浩與楊天真與節目的完全融入

,插科打諢絲滑流暢。

當時只道是尋常,全靠同行襯托啊!

能如此嚴絲合縫,不僅因為他們知識結構與人生閱歷、情商智商都線上,也因為他們懂脫口秀。

舉兩個具體的例子吧。

李雪琴著名的「宇宙的盡頭是鐵嶺」那段,因為cue了很多次王建國,所以講完之後,臺上的領笑員都在意猶未盡地嗑CP。

羅老師卻強調:大家不要以為這個段子就只有王建國,把王建國去掉,雪琴的這段結構是很高階的,宇宙的起點與終點和北京地鐵勾連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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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場龐博講父親抽菸喝酒,第一根菸在他出生的那天點燃,揚言戒菸要從他生孩子開始,龐博說原來這就是香火的延續。

這個段子不太好笑,沒有領笑員拍燈,但是最後楊天真補拍了。

她說這個段子不是即時好笑的,但是故事與敘述的最後,她有被感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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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差別,脫口秀不僅僅是好笑,它應該有一些技術門檻,也要有一些價值觀與情感溫度。

領笑員不是帶頭笑,而是要把這些東西從笑中提取,迴歸到語言藝術的本質上去。

另外,他們倆因為職業與經歷,對敏感的內容也會現場解圍。比如周奇墨有一場說喜歡姐弟戀,表演了一段姐姐老去後耳背的片段。

楊天真和羅永浩都直接表達了「不舒服」,這不僅是個體的不舒服,也是他們對輿論的預判,是對選手和節目的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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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第五季第一期時,顏怡顏悅非常勇敢地講了一段時事脫口秀,臺上臺下寂靜無聲,如若冰窖。

沒有人接過她們的勇敢,沒有人想保護她們,也沒有人會將這個段子,轉化成更具思考的熱搜話題。

想笑著把錢掙了,哪有那麼容易

第五季,讓羅永浩迎來了創業史上再一次的破產危機,大家包括我,都摩拳擦掌想再次讓羅永浩老師破產還債,蒞臨領笑員座椅,

拯救岌岌可危的脫口秀大會。

而這次出任領笑員,也讓周迅的口碑受到了從業史上的最大沖擊。

因為那英本身就是個傻大姐形象,所以她的落差沒有那麼大,而在第五季《脫口秀大會》之前,我相信沒有人不會對周迅有濾鏡。

她那麼靈動,那麼舒展,那麼真誠,無論在影視劇裡,還是有限的綜藝露出裡。

我看周迅的粉絲,都在怪工作室接了這檔八字不合的節目,但說老實話,以周迅今時今日的行業地位,沒有人能夠左右她的選擇,更何況,所謂工作室,不就是跟著藝人排雷背鍋的打工人嘛。

我相信周迅參加節目的初心還是真誠的,她自己喜歡,又與李誕交好。

她也有信心,以往上綜藝,《奇遇人生》圈粉固粉,《樂隊的夏天》無功無過,這不就是個笑著把錢掙了的節目嗎?有何不可?

周迅委屈,怎麼幫朋友忙還惹一身腥呢?我們這些脫口秀老粉也憋屈,領笑員毀了一年的等待。

問題就出在,不是所有綜藝都只要明星光環,脫口秀本身就是一個有講無類,捕捉現實的特殊娛樂行業,脫離生活的那份光環,只會遮住明星自己的眼,瞎了觀眾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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