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衣戴帽之事

◎王永青

俗話說，“穿衣戴帽，各人所好。”然而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改革開放剛剛開始，人們的世俗觀念還是比較落後，“穿衣戴帽”可不是什麼“各人所好”，要合乎世俗的眼光才行，否則的話則是“寸步難行”。

1983年秋天我在棲霞縣第二職業中學讀書時，正趕上流行臺灣校園歌曲，像外婆的澎湖灣、隴上行、鄉間的小路等。課間我們學生總是喜歡“鸚鵡學舌”哼哼兩聲。然而，最打動我們的還是港臺時髦的服裝式樣。有一天課間時，化學老師和我們說，老校長的女兒在煙臺工作，買了一雙時髦的高跟鞋，老校長不讓她穿，可是女兒非要穿，老校長生氣了就用菜刀把鞋跟給剁下來了一截。看著“殘廢”的新皮鞋，女兒哭得梨花帶雨，飯也沒有吃，一雙新皮鞋就這樣白白地浪費掉了。當時這個事情一傳十、十傳百，全校師生都知道。說老校長做得對的是滿腦子世俗觀念落後的成年人，說做得錯的是我們這些不諳世事的中學生。

第二年暑假回家，看到二姐問父母要錢買衣服。原來她們一群女孩子偷偷商議著一起去買裙子。有本家在福山銅礦工作大哥家的女兒，有家裡條件比較好的鄰家大叔的女兒，還有前街柳家大爺爺的女兒，等等。那時我們村裡還沒有穿裙子的，也沒有買裙子的。她們四五個女孩子買來了裙子，但是所有人的父母都不讓她們穿。她們買來了裙子好像是用草棍兒戳老虎的鼻子眼兒一樣，在上了年紀人眼裡就是“大逆不道”，“傷風敗俗”，狐媚魘道的。有一天中午在村西頭的老槐樹下乘涼，一群上了年紀的人在議論女孩子買裙子這個事情。有的說：“看把她們浪得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了，農村的能和城裡的比嗎？真是個天大的笑話。”另一個火上澆油地說：“露腿露胳膊的，穿什麼穿！用剪子給她剪爛它，不夠丟人現眼的。”

還有一個伯伯的女兒想去燙髮，那個伯伯憤憤不平地說：“還想去燙頭？我和她說了，燙了頭就不用進這個家門了，愛滾到哪裡就滾到哪裡去，我也權當沒有養她這麼個閨女。”

一個附和著說：“可不是，燙頭燙個四不像，土包子弄得頭像個獅子狗一樣。”

還有一個一邊比劃一邊說：“要是咱們這些大老爺們穿著白襪子在村裡前腳走，後腳就會有人說，‘你看看，什麼時候他的病又犯了，應該去醫院了’。”

二姐和村裡的那些女孩子那年夏天到底也沒有膽量敢穿裙子，那個伯伯家的女兒也沒有膽量敢去燙髮了。

86年春節聯歡晚會上，我看到了有一個演員穿暗紅色的西裝上衣，十分得體。臘月我想去桃村百貨商店也買同樣的布做一件，結果被父母罵了個狗血噴頭，最後西裝沒有做成，把那塊布給二姐做衣服穿了。

30多年過去了，現在想一想這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情，不免有些忍俊不禁。現在的孩子聽了這樣的“講古”，那時穿衣戴帽竟也不自由，是不是也會有些啞然失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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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王永青，職業中學畢業，愛好文學，喜歡寫作，現為煙臺散文會員，煙臺散文微刊編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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