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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讀《紅樓夢》,聊一聊書中不愛寶玉愛賈薔的齡官

大家好,今天我們繼續來聊一聊《紅樓夢》。在這本書中最為受寵的無疑就是賈寶玉了,賈寶玉原來以為自己可以得到大觀園所有女兒們的眼淚,他覺得自己如果可以死在所有人都在乎愛戀他的時候,就是最幸福,最有造化的。直到有一天,他去了梨香院,他才知道有一些人的眼淚他註定了是得不到的。

夜讀《紅樓夢》,聊一聊書中不愛寶玉愛賈薔的齡官

梨香院在賈府的東北角,當日為了迎接元春歸省,賈府從蘇州採買了十二個學戲的女孩,這些女孩後來就住在梨香院。那天寶玉在各處玩遊的煩膩,便想起《牡丹亭》的曲子來,自己看了兩遍,猶不愜懷,因聞得十二個女孩子中有個小旦齡官最是唱的好,於是著意出了角門去了梨香院。寶玉找到齡官時,齡官正躺在枕上。向來和女孩們親近慣了的寶玉便隨意挨著齡官坐了下來,陪著笑央求她起來唱一套“嫋晴絲” 。誰知齡官一見寶玉在她身邊坐下,連忙起身躲避,正色地拒絕了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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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估計是賈寶玉長這麼大第一次感受到女孩的冷淡和厭棄,他訕訕地紅了臉。仔細端詳了這個與眾不同的小戲子後,寶玉認出來她就是上回大雨裡遇見的,在薔薇花下用簪子一遍一遍在地上畫著“薔”字的那個女孩。賈寶玉第一次遇見齡官,她正蹲在薔薇花下,一邊悄悄地流淚,一邊用手裡的簪子在地上劃字。賈寶玉站在籬牆外,看著她在地上劃了幾千個薔薇花的“薔”,這後半回的回目叫“齡官劃薔痴及局外”。籬牆內滿腹心事無法說出的齡官只管痴痴地划著,籬牆外的局外人寶玉被這樣的痴情打動,也只管痴痴地看著。直到一陣涼風過去,下起一場夏日的雨,他們才隔著籬牆匆匆打了招呼,各自避雨去了。齡官劃在地上的“薔”並不是薔薇花的薔,而是賈薔的“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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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薔十六歲,是寧國府的嫡系玄孫,自小父母雙亡,跟著賈珍過活。就是他下蘇州買回的那十二個女孩,也是他總理負責梨香院其日用出入銀錢等事,以及諸凡大小所需之物料賬目。賈寶玉到梨香院的那天,賈薔並不在。他因為齡官心情不好,出門去給她買了一隻會耍把戲的雀兒來逗她開心。這隻花了一兩八錢的銀子買來的雀兒很有趣,會串戲臺,銜鬼臉旗,但是並沒有如賈薔希望的那樣可以為齡官解悶,讓她開心起來。齡官從這隻被關在籠子,不得不耍著把戲的小雀兒想到了自己的處境,她更加動氣了。

夜讀《紅樓夢》,聊一聊書中不愛寶玉愛賈薔的齡官

齡官頗有幾分無理取鬧的感覺會讓人想起林黛玉對賈寶玉的種種歪派和刁難。但是齡官只是一個這被買來學戲的小戲子們,就連趙姨娘都覺得家裡下三等的奴才都比這些小戲子高貴。賈薔雖然不及寶玉在賈府地位的尊貴,卻也是寧國府嫡系,是一個“鬥雞走狗,賞花玩柳”的富貴紈絝公子哥。但是在這一回裡,他對齡官的各種刁蠻任性和無理取鬧卻是溫言細語,柔情體貼,真情真心流露,完全沒有“賞花玩柳”的紈絝氣息。賈薔聽了齡官的沒有任何理由的抱怨不覺慌起來,他像一個戀愛中手足無措的慌亂少年,連忙賭身立誓,說著,賈薔將雀兒放了,一頓隨便把將籠子也拆了。只是賈薔的體貼和縱容並沒有讓齡官止住委屈。

夜讀《紅樓夢》,聊一聊書中不愛寶玉愛賈薔的齡官

齡官和林黛玉挺像。除了相同的多病,哀怨和自戀,也有種種的小性和任性。齡官也深愛賈薔,但巨大的身份差異讓齡官對自己對賈薔的愛情都沒有把握,她只能以這樣的傷己傷人的方式,一遍一遍地驗證愛情的存在。齡官用尖銳的簪子在地上畫的每一個“薔”字,其實都是劃在她自己心上的深愛與無助;泥地不會疼痛,但是心會。齡官越清醒,就會越痛楚:就算她再高傲,再出色,也不過是一個卑微低賤的戲子。她和賈薔的愛情會不會有結果,或者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她自己完全無法預知,也無法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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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一幕的賈寶玉終於明白了齡官在地上劃了幾千個“薔”字的深意,也明白了不是所有女孩的眼淚他都可以得到。這個世上,每個人只能得到每個人應該的眼淚。不久後,因為南安太妃薨逝,凡養優伶男女的官宦人家都蠲免遣發家裡的戲子,賈府的戲班子也就遣散了。願意留下的幾個小戲子被賈母指派給姐妹們使喚,其他想離開賈府的四五人則等著各人的父母來認領。後來分到園中各房名下的小戲子中,並沒有齡官,但整部書裡也再沒有提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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