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有人大概會因為文章的標題，誤以為廣東這一群

“吃過夜粥者”猶如地痞流氓，凶神惡煞、蠻不講理。所以為了不必要的誤會，有必要澄清一下，我承認這是一種可恥的行為，目的為了能夠吸引大家的注意，文章其實“無關於”廣東人，我只不過想聊一句廣東

俚語“吃過夜粥”。

廣東有許多十分有趣的俚語，“吃過夜粥”是其一。為何我若有其事地勸說別惹“吃過夜粥”的廣東人——似乎很厲害的樣子，首先聽兩個民間傳說。

一

過去，廣東民間練武風尚盛行。

許多武館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一些學有所成的大師兄會在晚上替代師父教授初入門的小師弟基本功。

過程中，師母會準備

宵夜

——

煲粥，犒勞這群練武的徒弟們。

因此，但凡在武館裡吃過夜粥的人，都有一定的武術根基。

二

“食過夜粥”據說與洪熙官。

當年，洪熙官在廣州設武館授徒。眾弟子當中，不少出身貧苦，習武之餘，同時在各處碼頭解除安裝貨物，出賣力氣討生活。

隨著收授徒弟漸多，且個人習武時間長短不一，因此掌握程度出現了差異。為了消弭差異，洪熙官將徒弟分成不同的組，讓同組的師兄在夜晚帶教白天無暇練武的師弟。

練武是一件苦事，為了照顧白天賣體力賺錢的弟子，洪熙官借鑑碼頭工人結束搬運喝粥恢復體力的經驗，吩咐妻子每晚為徒弟熬粥。

宵夜

喝粥的方式委實帶來了極佳的效果，名聲隨之流傳開來。當時，廣州社會治安混亂，一些尋兇鬥狠者出於恐嚇的目的，叫囂“食過夜粥”，慢慢地“食過夜粥”有了指有武功的人之意。

直至今日，

一句

“食過夜粥”的

俚語依然盛行廣東，除了身懷武功——有兩下子的人

的本意之外（這層含義之上，大家明白我所言

“後果自負”的

緣由

了吧），也指

在某方面有專長或者經驗的人，意義覆蓋廣泛。

我的家鄉在廣東一條小鄉村，依稀有印象，小的時候，我們村仍然可見

“吃夜粥”的遺留。

區別於年代久遠的設館授徒，習武通常由村民自發組成，在結束一天勞作之後，由村中老師傅（基本上只懂皮毛）傳授。

當然，不存在師母熬夜粥

，但是人們仍然以

“吃過夜粥”比喻習武；熟識之間的相互取樂吹噓仍然會說“我吃過幾晚夜粥……”

一種風尚的形成與社會背景息息相關，

90年代中後期之前，廣東不少地方經常打群架的情況時有發生，村民自發組織“吃夜粥”習武的風尚，一是出於防衛保家的目的，其次——也是最重要——表演。

“遊神”在我的湛江老家，是一個十分重要的民俗，包括我在內所謂的年輕一代人未曾見過遊神過程中的武術表演，而我們父輩或更早年代卻是必不可少，從這些經歷者身上，不難察覺一種懷念及興奮。在那個娛樂方式匱乏的年代及所寄託的美好願景，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可惜，現在我們再也看不到遊神過程中的武術表演，也不再有

“吃夜粥”習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