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總是過於厚重,所以,嘗試做個減法,偷前人一句詩詞,聊一部“簡史”。
夏商周
青史幾行名姓,北邙無數荒丘。
玩這個一句話評一朝遊戲的鼻祖人物,明朝楊慎的《廿一史彈詞》注卷之四,前面一段,就是那首“滾滾長江東逝水”的秦漢臨江仙。
羅貫中,馮夢龍皆曾照抄其中一段。
全篇寫於詩人謫戍雲南,略微悲觀,倒是正合了夏商周,至今難以界定的歷史地位。
春秋戰國
諸侯若解尊天子,列國何因次第亡。(
唐 周曇 《春秋戰國門再吟》)
這是最好的年代,君子英豪滿地走;這是最壞的年代,人命如草荒野臭。
文學科技上百家爭鳴,軍事疆域上萬國爭鋒,這是一場沒有排練的“養蠱”,只為那個天命註定的“王”者降生。
秦
得相能開國,生兒不像賢
。(唐·劉禹錫《先主廟》)
劉禹錫罵劉禪的時候,肯定沒想起來,這句話的映照,季漢的興衰,哪有大秦來的坎坷和荒唐。
歷數十代先祖積攢下來的本錢,無數能人賢相輔佐,才能一朝平靖四海,揚言要傳至萬世的秦始皇,肯定沒有想到,他們祖祖輩輩打江山,花了數百年,卻只守了兩世。
難度真的是“劉項原來不讀書”?
西漢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唐 李賀 《南園》)
華夏最盛時代,逐殺匈奴數千裡,何曾正眼看過四野蠻夷半回!
東漢
凜凜人如在,誰雲漢已亡。
(《三國演義》“第一百十八回“)
光武帝劉秀,幾乎創造了白手起家的奇蹟,重現劉邦輝煌,再延兩百年漢祚。可惜了北地王劉諶,時不我待?
三國(魏、蜀、吳)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羽扇綸巾,談笑間,強櫓灰飛煙滅。
(北宋 蘇軾 《念奴嬌 赤壁懷古》)
這場最無意義的內戰,卻是華夏人間黎庶,最大的苦難。
群魔並起,英雄輩出,那是豪傑最絢麗的同臺和謝幕,那是後世最悠長的遺憾與羨慕。
可是,後人誰記得,“五胡亂華”,皆由此生。
晉
一讀晉朝史,遺恨空鬱郁。
子孫亦不振,天道難致詰。
(宋 王禹偁《懷賢詩之桑魏公》)
這個朝代,是真的不好意思罵!他配麼?
隋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唐 杜甫《戲為六絕句》)
楊廣的名聲是徹底臭了,想徹底洗白,估計有得等。但是,誰會不見運河,不知科舉?
唐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唐 王維《和賈舍人早朝大明宮之作》)
晚唐如何沒落,都無法掩蓋盛唐的光輝。夢迴大唐,是多少人的終極幻想。
北宋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唐 杜甫 《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
北宋有多繁華,就愈發顯得朝堂朱紫有多腐敗和懦弱,生民有多苦。
南宋
遺民淚盡胡塵裡,南望王師又一年。
(南宋 陸游 《秋夜將曉出籬門迎涼有感二首》)
南宋無一明主,若非萬民敦厚,哪來一百五十年的太平鬼縮。
連南宋詩人陳亮都直接開罵:“堯之都,舜之壤,禹之封,於中應有,一個半個恥臣戎。”
元
信知海內歸明主,且喜江南有俊才
。(明 元順帝 《答“明主”》)
成吉思汗和忽必烈南下有多恣意,不足百年後,妥歡帖睦爾倉皇北竄,就有多狼狽。
民族紛爭和皇室內亂不斷,縱有名臣強軍,亦不能久。
元朝崩解,是天命啊!
明
(空)
無論是“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這般凝重,還是“開局一個碗,結局一根繩”的簡約,都很難去概括這個,承接兩個由外族佔據中原的朝代,帶著小農思維侷限性,又充滿漢民族血性和堅持的特殊王朝。
你不好罵他什麼,也實在撿不出幾個能貫穿整朝始終的優點去誇他一回。
總不能,什麼都賴一句,命不好!
清
清風不識字,何事亂翻書。
(清 徐駿 《清風濤》)
這句話,拋開本意,卻在隱晦處,最能切中,清廷文字獄的荒誕無稽。又能暗戳戳地諷刺晚清的鴕鳥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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