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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有條彎彎的河(一)

老家有條彎彎的河(一)

人離開原籍,也就有了老家。

我的老家名叫“藺河口”,在嵐河與藺河交匯的夾角地帶,有山有水,自帶靈氣。

藺河是一條不知名的小河,據傳因河兩岸遍佈一種名叫“藺草”的植物而得名,它自東向西流動,在老家藺河口匯入嵐河。

藺河是嵐河的支流,嵐河是漢江的支流,漢江又是長江的支流。這一層層梳理下來,經國家南水北調中線工程調往京津地區的水流當中,也就有了藺河水的成分。僅憑這一點,對於我們這些住在居住在水源地上游的人,打心眼裡會感到驕傲和自豪。

藺河的流域面積和水量都不大,但它流經的地域主要在老家那一條線,算是老家八千餘鄉親們公認的“母親河”。事實上,藺河也正如一位恬靜、優雅、而不失俏麗的年輕母親一般滋潤著老家那一方田地和田地上生活著的人們。

印象中,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親近”藺河水,應當是在三十多年前的某個夏天。那段時間,天上的太陽如火球般炙烤著大地,包穀葉子被曬得起了卷卷,老黃狗被曬得吐出老長的舌頭,人住在冬暖夏涼的土牆青瓦屋裡依然熱得焦躁不安。

天氣太大,家裡待不住人,母親便同意哥哥帶我下河洗澡,我高興得一蹦三尺高。就當時的農村生活條件,對於一個還沒跨進學堂門的頑童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比父母放心讓你下河洗澡更令人開心的了。那感覺,超過肚子餓得咕咕叫的時候,母親端上桌的一碗酸辣洋芋片片湯,外加一塊外焦裡嫩香噴噴的鍋盔饃的滋味兒。

老家有條彎彎的河(一)

哥哥大我七歲,在我家,他是父親之外,最讓我“忌憚”的人。這種“忌憚”,與父親的威嚴形象帶來的心理壓力有著本質區別。讓我感受最深的地方在於,或軟,或硬,或軟硬兼施,哥哥總有辦法讓我在他面前“俯首稱臣”。

比如,天氣冷的時候,假如我不乖乖把好不容易攢下的幾角幾分“散碎銀子”交出來,哥哥可以拒絕我睡到他的床上,享受他被窩裡的溫暖和隨便說悄悄話的自由;天氣熱的時候,假如我不按照他的指令行事,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不帶我出去玩兒,理由就是,我太小,在外面瘋跑不安全,令父母不敢拒絕。

一個熱得人渾身軟綿綿的大晴天,原本又得忍受汗流浹背的酸爽滋味,沒想到母親開恩,允了我隨哥哥下河洗澡的請求,說不清是天助我也,還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心裡總歸是美滋滋的。

走出家門,哥哥是絕對權威,我只能當個小跟屁蟲。事實上,我也只配當個小跟屁蟲,因為我不會水,而他的水性早已純熟。沒有他充當安全員,就是借來一百二十個膽子,我也不敢跳進那清澈透底的水潭裡。

一個地方有兩條河,住在這個地方的人會很幸福,不說其它,單說下河洗澡的選擇餘地就大得多。

老家有條彎彎的河(一)

為了照顧我這不會水的跟屁蟲弟弟,哥哥放棄了到藺河與嵐河交匯處的青葉樹粱下的大深潭暢遊一番的想法,徑直帶我來到月亮壩河堤坎外一個有半人深的水潭邊。

我們三下五除二,各自剝個精光。一切準備就緒,哥哥把手伸進水裡,然後飛速揚起,幫我拍了前胸、拍後背,同時告訴我:“千萬記住啊!以後下水之前,得先用水拍拍前胸和後背,免得被冷水激壞了!”我儘管不懂為啥,還是異常崇拜地回他一句:“記住了。”

感受著腳下的清涼,正想著全身入水的刺激,刺激立馬就來了——哥哥彎下腰,把我橫抱起來,光著腳一步一步往深水區走去,嚇得我哇哇大叫。哥哥樂得開懷大笑:“哈哈哈!下河洗澡,就是要到深水裡才好玩兒!你不試,永遠都學不會。莫怕!有我!”

我信實了哥哥的話,任他把我翻身放進水裡,一手託前胸,一手託肚皮,按照他教的“狗刨式”泳姿劃拉。剛劃拉得有點感覺,哥哥突然一撤手,我身體直往水裡沉,心慌氣急、手忙腳亂之下,美美實實嗆了一大口水。哥哥見狀,並不著急,伸手託我一把,接著說:“喝點水,學得快,莫怕!”

吃一塹長一智,我再不敢全信哥哥的話,帶著哭腔央求他:“求你別再撒手了啊!我聽你的話,快快學。”哥哥貌似心軟了:“你先學會同時手劃、腳蹬,然後我教你鑽水。等這些都學會了,你就不怕水了。”能在嵐河大深潭裡洗澡的親哥說的話,我哪能不信?照著做就行了。

就這樣,哥哥連續幾天“傾囊相授”,我很快完成了從怕水、到不怕水、再到愛水的心裡轉換,慢慢也能獨自在水潭裡劃一小段距離了。見我順利“出師”,哥哥不再陪我玩這“小兒科”的遊戲。再次下河洗澡,他嘴上答應母親招呼我,其實到了河邊,就把我扔在一幫同齡人中間,自顧自到青葉樹粱下的大深潭暢快去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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