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麥子！》
詩/劉新吾
一
此生此世，心中最放不下的，就是一株麥子。
一株沉甸甸的麥子，一株金燦燦的麥子。
一株生我養我的麥子。
太多時候，和麥子對望，一種溫馨，便開放在我大地的四周。
一種瑩澈，便流淌在我周身的脈管。
一種願望，便綻成朵朵梅樣的情愫。
麥子麥子，你可是我的兄弟？
在麥子的目光中，我就是一隻單飛的鳥。
我飛過了所有的春夏秋冬，我飛過了所有的酸甜苦辣，
但我最終也飛不過它從歷史深處潛來的啟示。
霸道的麥子，此生此世，莫非還真是我的剋星！
二
氣息燦燦的麥子。芬芳襲人的麥子。
屹立於曠野，屹立於雜草叢生的地方。
屹立於雪山，屹立於冰天凍地的絕域。
屹立於大漠，屹立於騰格里的深處。
一種火焰，灼灼而燃，燃成一支洶洶的火炬。
一種精神，獵獵而舞，舞成一面森森的大旗。
西風黃沙，和麥子對峙；太陽月亮，和麥子廝守；
紅柳梭梭，和麥子比肩。
一種目光在歌唱！一種目光在舞蹈！
一種目光，在大徹大悟！
三
一段感情，和麥子有關；一份心境，和麥子有關。
一個女孩，和麥子有關。
其實，有關的還遠遠不止這些。
翻開麥子的檔案，我們看到一種火，一種什麼樣的火啊！
閃爍、執著、青春、魅力。
我們也看到了一種水，這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水呢！
澄澈，陰韌，聖潔、刻骨。
一種合諧，遊走在歷史的空隙。
一種不屈，跋涉在現實的腳下。
一種熱望，凝視著未來的天空。
四
和麥子交談，你得一種勇氣，你得一種坦誠。
你得有一種良好的心境。
你溫柔了，麥子也溫柔了；你飽滿了，麥子也飽滿了。
你在陽光中舒展了，麥子也在陽光中舒展了。
你通人性了，麥子也通人性了。
麥子需要的是一種守候，就象一個男孩和女孩的相約。
麥子的思想，是永遠對著明麗高遠的天。
是永遠對著純淨無染的地，也永遠對著胸懷豁達的人。
麥子、麥子，用自然暗換年華。
五
割麥的時候，我總是嘴銜一株麥子。
別人笑我，我又總以煙癮來藉口。
我喜歡麥子那種淡淡的甜味，那種樸素的甜味。
那種真實的比任何罐裝的礦泉水都礦泉水的甜味。
無異，麥子已以它的特別，進入了我的血肉。
進入了我的心脈，我的思想，我的人生的所有角落。
我吮吸麥子，麥子給我以營養。
我吮吸麥子，麥子給我以力量。
我吮吸麥子，麥子給我以坦蕩。
對著毫無私心雜念的麥子，我只願自己，
永遠是一把鋒利的鐮刀。
六
萬籟有聲的夜裡，我總夢到一株一株的麥子。
這些亭亭的麥子，不言不傳的麥子。
這些如笛孔音符樣內涵豐富的麥子。
這些和西風黃沙較勁的麥子。
我看見，我長成了麥子，麥子卻站成了我。
這些黎明樣的麥子，它們心牽著我的心，手拉著我的手。
它們播種著我，它們施肥著我，它們澆水著我，
它們拔節著我，它們指引著我。
我聽到，我的血液，如音樂在汩汩流淌。
我的骨節，如鞭子在叭叭作響。
我發現：麥子的手指指引著我，我就象一條水中的魚，
自由自在，其樂無比！
七
站在雪山之巔，我聽見鳥在唱，麥子！
坐在河水之濱，我聽見魚在唱，麥子！
走進歷史的書頁，我看見漢字方方正正的腳步，
邊舞邊唱，麥子！
麥子、麥子，你真是一位古典的女子。
麥子、麥子，你真是一座田園的林子。
麥子的光芒，復活了我的翅膀。
麥子的玫瑰，拯救了我的靈魂。
麥子的金黃，洞穿了我的肺腑。
麥子的火把，點燃了我的歲月。
我呼喚麥子，麥子的身姿更茁壯！
麥子呼喚我，我的心情更成熟！
八
麥子拒絕盜版。這是麥子每天都告訴我的。
麥子最愛唱的，就是一種土生土長的民謠。
麥子在這種民謠的河裡，心情舒暢，左右逢源。
麥子總把自己的清脆，交給一茬一茬如它般生長旺盛的孩子。
麥子最喜歡的，就是在炊煙升起，雞鳴犬吠的黃昏，
看一些孩子們的玩耍，聽一些孩子們的合唱。
麥子最痛恨的，就是一些別有用心者。
麥子最喜歡的，就是一些不受汙染的心靈。
麥子不把生命當遊戲，麥子寧可傷痕累累，鮮血淋淋，
而或粉身碎骨，也決不犧牲自己的氣節。
麥子只認一生的本真！
九
感恩麥子，是我們的責任。
正如感恩我們的父母，感恩我們的土地。
只是，我們在城市裡住的久了，我們不再看重麥子的色澤，
不再看重麥子的飽滿，不再看重麥子的生長過程。
麥子在我們的生活中，真是太平凡了。
我們的孩子，有時看到路邊的一穗麥子，不僅不拾起，
而且還會跑上去很高興地踩上一腳，然後愉快地跳開。
我們自己，頓頓離不開麥子的恩賜，我們卻不把麥子當回事。
我們只認得名利是非，我們只認得閒言碎語，
我們只認得勾心鬥角。
可是，年年歲歲的麥子很坦率。這正如我們的父母。
和麥子相比，其實，我們的人生，啥也不是！
十
熱愛麥子，你才會成為一株麥子。
一株陽光明亮的麥子。一株天高雲淡的麥子。
一株芬芳四溢的麥子。一株貨真價實的麥子。
這個世界，麥子的人生是太平凡了。
多情的麥子，以它本身的茁壯，以它本身的光芒，
以它無聲的語言，給我們以導引，給我們以啟示，
給我們以充實，給我們以真諦。
可我們在物質的小屋裡關起門來，
任那種小溪樣淙淙的心意，去敲門，去無奈，去寂寞。
其實，麥子的人生，才是一種至上的修煉。
如果我們每個人都有了一份麥子的心境，
我們就會是一盞燈，面對我們的黑暗，就會大片大片消逝。
我們的世界，就會是一個光明的所在。
這是鐵定的。
十一
我歌唱麥子。
這不是神的暗示，也不是哲人的授意。
我要讓麥子行得端，立得正。我要麥子能夠頂天立地。
我要讓麥子的光芒，象一輪冉冉的太陽，永不下落。
我要讓麥子的精神，是一條潺潺的小溪，代代不衰。
我要讓麥子的風吹拂著我們，正如吹拂著我們的歷史，
吹拂著我們原始的先民們，吹拂著我們的執著與圖騰。
我要讓麥子的雨淅瀝著我們，正如淅瀝著我們的家鄉，
淅瀝著我們的父老鄉親，淅瀝著我們的青春和熱血。
我要讓麥子的品質沐浴著我們，正如沐浴著我們的孩子，
沐浴著我們的未來，沐浴著我們的季節。
我由衷地歌唱麥子。
我要讓自己是一株不受汙染的麥子。
我要麥子的人生在大地上生根、發芽、開花、結果。
劉新吾，甘肅省民勤縣人。中學語文高階教師，非虛構寫作者，省作協會員。現供職於民勤縣四中。2009年前，主攻詩歌，兼習隨筆，在多家報刊發表2600多首。著有詩文集多部。2010年後，致力於《原生態筆記》創作，亦名《一個草根的日常雜碎》。每天2100字，日耕不輟。在各路媒體，發表文字600多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