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健康/ 正文

一味藥,治好了她的口乾舌燥

中醫書友會第2967期

每天一期,陪伴中醫人成長

I

導讀

:婁老師講的這則病例讓我想起宋柏杉老師講的一則烏梅丸的病例,主證也是口乾,乾的拉不動舌頭。前幾日十大專病學習群裡同學討論一則病例,也是中老年女患者夜間口乾,經討論也是烏梅丸好轉。(編輯/王超)

夏成錫的故事

作者/婁紹昆

大概是5年前,有一天我去夏成錫那裡,他問我一個問題:“婁老師啊,假如一個病證可以用一味中藥就能夠治癒的話,你開方的時候會不會就開一味藥?”

這個問題我從來沒有考慮過。我說:“我們追求的是方證相對,假如這個方子只有一味藥,當然就會開一味藥。”

“嗨,你這個是空話,哪有一個方子只有一味藥的?除非是單方。我看你們搞經方的人,都是方、方、方,一味藥你們可能會輕視了吧?!“

我聽出他話中有話,肯定有什麼要跟我講。我說:“你有什麼想法?”

“隔壁李老伯的媳婦,45歲,患口乾舌燥多年,夜間舌頭乾燥得難以伸轉,痛苦欲死,難以名狀,雖然到處求醫也沒有絲毫好轉。後來她來我家詢問你的門診地點,我就順便問了她的病情。”

“她的具體脈症如何?體質如何?”我好奇地接過了他的話題。

“中等身材,一般體質,月經正常。”夏成錫一邊回憶一邊敘說,“雖然口乾舌燥,但是口水多,不欲飲水,口水有時甚至會流出來。多年來大便一直不正常,偏於溏薄、黏滯,45歲小便就經常失禁,時有肢節疼痛。”

他這樣講,我腦子就在想是什麼方。我說:“有沒有口苦、口腔潰瘍、小便黃?心下有沒有痞硬?”假如有的話,這樣的情況就類似甘草瀉心湯證。

“沒有,都沒有。沒有口瘡,也沒有小便黃,也沒有口苦。“

“前面幾個中醫師給她服過黃芩湯、半夏瀉心湯、麥門冬湯、六味地黃丸、金匱腎氣丸等方藥,單方草藥也吃了不少,都沒有什麼效果。她對服用中藥已經極為厭惡了,就去試用針灸、推拿、刮痧療法,但還是不見好轉。”

“脈象如何?”我被這個病例吸引住了。

“這是一個假的問題。”夏成錫深思熟慮地跟我講,“脈象的客觀性是很少的。我認為每一個醫生對同一個患者的感覺肯定是不一樣的,我說脈象弦、滑,如何如何,你就會認可嗎?你假如認可,說明你對脈象是不重視的。你就相信我講的嗎?你自己都沒摸到,我說它滑,你就認為是滑,我摸得就那麼準確嗎?如果不認可,那我講這個弦、滑又有什麼意義?”

咦,真想不到他能提出這個問題。千百年來,可能還沒有一個人敢於提出這個值得反思的問題。

他緊接著說,現在醫案裡面,一講這個患者脈是什麼,大部分人都認為脈就是這個樣子。我就不相信!醫案裡寫的脈象就這麼準確啊?特別有些初學者,看病的時候也說脈,大家就根據這個進行討論,這有什麼意義?

你還沒有摸過脈,你怎麼就知道他摸的脈跟你摸的一樣?所以對脈不相信才是對的。比如舌象,有人說是紅的,而我們自己去看時並不是紅的,連舌象這個最簡單、最直觀的都有可能不同,更何況那麼複雜的脈象?

我說:“那個患者怎麼樣呢?不要轉移話題啦!”

“老李伯的媳婦小便失禁,但是沒有小便不利的症狀和腹部悸動的體徵。”夏成錫笑眯眯地說。

“我想起來了,”我突然回憶起半年前夏成錫介紹的這個患者:“當時我在外地,記得我在電話裡跟她聊了半天,但是方證的形象還是比較模糊。後來給她預約了門診的時間,但是一直沒有過來門診後來患者怎麼樣了?”

“是啊,患者知道一時半會兒碰不到你,就向我討教了。”夏成錫笑容可掬,“我思來想去最後告訴她一味藥”。則“啊!那麼複雜的病,怎麼就一味藥啊?“

“哈哈,你想不到吧?!”他直言不諱,一點不客氣,但是說的也是事實。他說:“作為職業中醫師,考慮那麼複雜疾病的時候,是不會在處方上開一味藥的吧?這就是你們的醫生職業帶來的侷限性。”

也是,當醫生面對那麼複雜的病時,總是想要開一個方吧!誰會只用一味藥!在《傷寒論》裡,一味藥的只有甘草湯。平時是講用單方,但真正臨證時,恐怕大家都想不到吧?

是啊,面對如此的疑難雜症,我是不會考慮使用一味中藥的。“你給她開了一味什麼藥?”我迫不及待地問。

“你猜猜?”夏成錫故意不告訴我。

“我一時猜不著,”我甘拜下風,“你就直截了當地告訴我好了。”

烏梅

!”夏成錫舉起右手的食指晃了晃說:“每次一個烏梅,空腹服用,含在嘴巴里,讓它慢慢地融化,每天兩到三枚。”

我呆住了,可仔細想想,覺得患者的病證和烏梅的藥證的確相對應。

“患者反應如何?”我雖然已經預感到烏梅的療效,然而還是一問到底。

“當天夜裡嘴巴里就舒服起來了。”夏成錫得意洋洋地說,“一週以後,大便也開始成形,折磨她多年的小便失禁和夜間舌頭乾燥難以伸轉的苦痛消失了。”

“後來呢?”

“為了鞏固療效,我囑咐她再服用1周。”夏成錫志滿意得地說,“治癒以後,半年來還沒有復發。我告訴她,如果復發的話也不要害怕,還是1枚烏梅應該可以取效。”

我說:“你是怎樣想到她是一個烏梅證的呢?”

“老李伯的媳婦久病厭藥,對我也不信任。”夏成錫從患者能不能接受他的治療的角度來回答我的問題,“烏梅是食品,即使無效,患者也不在意。其實烏梅是一味好藥,它既能滋潤,又能收斂,面面俱到,她的病還真是非它莫屬。”

是啊,夏成錫一味烏梅口含治癒多年口乾舌燥與大便溏薄、小便失禁一案,令人刮目相看之餘,還有很多進一步思考的空間。我後來翻閱民間單方時,集中發現好幾處都有以烏梅治療小便失禁的。在《名醫別錄》中發現烏梅的主治目標是:“止下痢,好唾口乾;利筋脈,去痺。”對照老李伯媳婦一案除小便失禁一症之外,其他諸症竟然絲絲入扣,妙不可言。

而夏成錫是肯定沒有看書的,《名醫別錄》這些書他找也找不到。

聽了夏成錫的烏梅一說,其用藥取證使我耳目一新,真可謂是一味藥治癒沉痾痼疾,而且是很難治的病。然而在他口裡卻非常輕鬆,似乎很正常。

大概過了5年了吧,我去他那裡還經常問他:“這個患者怎麼樣呢?好不好?”

他說:“都好,患者身體健康。蠻好的!”

跟婁老師學經方應用

相關文章

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