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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為何要寫臥薪嚐膽的歷史史書?

茅盾為何要寫臥薪嚐膽的歷史史書?

1960年9月,茅盾在杭州看了婺劇《臥薪嚐膽》的演出,後又知道全國各地的數以百計的劇院和劇團在1960年秋冬和1961年的春天都以“臥薪嚐膽”這同一題材編了劇本,據文化部《藝術研究通訊》的一篇文章不完全的統計,此類劇本共有七十一個,實際有百種之多。

這引起了茅盾的“好奇”,並且設法蒐集各地各劇種的新編《臥薪嚐膽》的指令碼五十來種,考察這一歷史事件的歷史真相,寫出了《關於歷史和歷史劇》一書。

茅盾說:“今所傳最古老的記載吳越事件的史書,一是《左傳》,一是《國語》。”《左傳》是私家著述,蒐集史料的態度卻不能不說是相當客觀的。因而也是比較可靠的史料。《國語》的編者們以及如最後整理者劉向,“還是相當謹慎從事的,對原書不隨便改竄,也不隨便刪汰。”“因而《國語》的《吳語》、《越語》也就不能不是二千四百餘年以後的我們研究吳越關係,評價吳越人物的比較可信的根據。”

第三,《史記》裡有關吳越兩國的專篇《吳太伯世家》、《越王勾踐世家》、《伍子胥列傳》以及《貨殖列傳》有關范蠡、計然的部分,《仲尼弟子世家》有關子貢的部分,也是研究吳越關係以及對兩君臣的評價的不可或缺而且比較可信的材料。

第四,而《吳越春秋》的內容“除已見於《左傳》、《國語》、《呂氏春秋》、《韓非子》、《史記》等等者而外,大部分沒有史料價值。”《越絕書》所獨有的材料,多屬五行術數,對於瞭解吳越歷史毫無益處。

茅盾根據這五本書特別是前三部探討吳越先秦、兩漢若干“一家言”對於吳越關係的記載、看法以及對於吳越君臣的評價。在這個基礎上,展開對從歷史到歷史劇:我國的悠久傳統和豐富經驗;對傳統的繼承與發展的研究。

在“先秦諸子、兩漢學者對於吳越關係的記載與看法”一節中,茅盾從《左傳》等文獻記載,吳、越皆有“斷髮文身”的習俗,可知吳、越均屬一家,

吳、越的統治者都是外來的。從楊雄《方言》關於“百越”包括吳、越“方言”在內的“吳、越、江、淮”的方言均屬於同一系統,也可知吳、越原屬一家 。吳、越兩國的關係究竟如何呢?

茅盾說,先秦史籍記載很少。《左傳》襄公二十九年記“吳人伐越,獲俘焉,以為閽,使守舟;餘祭觀舟,閽以刀殺之。”吳王餘祭是闔閭的二叔父,這大概是有史以來有明文記載的最早的一次吳越戰爭。“這說明了兩國互相攻打,而至餘祭之時,佔上風的大概是吳國。”《左傳》定公三十二年(吳闔閭五年)又說“吳伐越,始用師于越也。”說明此戰事規模比此前大。後來相隔五年,《左傳》定公五年,“越入吳,吳在楚地”。即越乘吳國對楚國用兵之際,偷襲吳境。但並未重創吳軍。

“從整個吳越關係看來,越國的國力(軍事力量在內)始終弱於吳國,越國的兩次軍事勝利都是帶有僥倖性的。”

第一次為闔閭受傷的榷李之戰。第二次為夫差帶領大軍北上,後方空虛,勾踐乘虛以數倍之眾水陸兩路攻之。吳太子被俘,如堅守待援,勝敗正未可知也,所以也帶有僥倖性。又四年大敗吳軍,又五年而滅吳國。《墨子·非攻》、《韓非子》、荀子《宥坐篇》、《戰國策》、《淮南子》、《方言》、《史記》均有記載。

茅盾綜合上述資料得出六點看法:一、吳、越人民原是一族,兩國的統治者都是外來的;二、吳越戰爭是封建領主的擴張主義引起的戰爭;三、可以用孟子“春秋無義戰”來看吳越戰爭;四、不區分吳越戰爭的前後期的性質,一概稱之為符合越國的利益,是不妥當的。五、從經濟方面看,吳國始終比越國先進。越勾踐復國以後發憤圖強,用於軍事和外交方面的力量比用於開發經濟的力量為多;六、僅憑“墾草瓶邑,闢地殖穀”幾句空洞的語句就強調越國如何發展經濟,是不符合歷史事實的。(《關於歷史和歷史劇》第19-32頁)

兩漢人著作提到吳越事件較多的是《淮南子》,認為勾踐臥薪嚐膽是老子“柔之勝剛也,弱之勝強也”的理論的實踐,《韓非子·喻老》也持此種看法。桓寬《鹽鐵論·非鞅第七》、王充《論衡·定賢》則認為,夫差和勾踐同樣是勝而驕,驕而背恩德的人。

茅盾說,平心而論,夫差殺身亡國是事實,昏庸殘暴則不是事實。吳越兩國的決策人物都是楚人。勾踐手下的主要決策人是范蠡和文種、計然等九人。

夫差的文臣武將見於前人著作的甚多,《左傳》等書提到的,不過伍子胥、太宰嚭、王孫駱等數人。先秦諸子對伍子胥評價都很高,從《墨子》到《呂氏春秋》,包括儒、墨、法、道各派,都同聲讚許伍子胥的“忠於其君”。

茅盾指出,歷史題材的劇本在我國古典戲曲中佔有很大的比重。如果把元代的雜劇算作第一代,明朝人取同一題材的創作便可以稱為歷史劇的第二代;同樣,清代的便可以稱為第三代,現代地方戲中從元、明、清雜劇、傳奇改編的歷史劇便可以稱為第四代。總結這些歷史劇的經驗是一件大工程。茅盾解剖了十一部雜劇,分別是:元·宮天挺《死生交范張雞黍》、元·秦簡夫《趙禮讓肥》、元·趙君祥《趙氏孤兒》、明·徐元《八叉記》、明·張鳳翼《竊符記》、明·葉憲祖《易水寒》、元·馬致遠《漢宮秋》、明·無名氏《鳴鳳記》、清·孔尚任《桃花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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