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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河山(序篇):從澶淵之盟到南宋主和

序言:中學教科書告訴我們,北宋在一場戰爭勝利的情況下,仍然要簽訂“喪權辱國”的《澶淵之盟》,開了送歲幣的先例。之後,南宋主和派當道,增多歲幣成了常用的手段。因此,很多中學生腦補出了,北宋一紙“賣國求榮”的《澶淵之盟》之後,失去了氣節,從此主和派當政。

大宋河山(序篇):從澶淵之盟到南宋主和

初中課本《澶淵之盟》描述

然而,筆者想要重塑一個宋朝的形象給大家。並非因為筆者研究這個王朝,就要洗白它,而是宋朝確實是中國歷史上一個黃金時期,不僅僅是經濟、科技、文化,在政治上,北宋也是中國曆代政治最清明的時期。它的軍事問題,有它自身一系列的原因,我想更多的,還有它先天不足的原因。

澶淵之盟究竟是怎樣簽訂的

《續資治通鑑長編》是這樣記載的:

寇準言:「邊奏敵騎已至深、祁以東,緣三路大軍在定州,魏能、張凝、楊延朗、田敏等又在威虜軍等處,東路別無屯兵,乞先發天雄軍步騎萬人駐貝州,令周瑩、杜彥鈞、孫全照部分,或不足則止發五千人,專委孫全照。如敵在近,仰求便掩擊,仍令間道約石普、閻承翰相應討殺,乃募強壯入敵境,焚燬族帳,討蕩生聚,多遣探伺,以敵動靜上聞,兼報天雄軍。一安人心,二張軍勢以疑敵謀,三以震石普、閻承翰軍威,四與邢、名相望,足為犄角之用。」又曰:「扈從軍士,不當與敵人爭鋒原野以決勝負。今天雄軍至貝州,屯兵不過三萬人,萬一敵騎已營貝州以南,即自定州發三萬餘人,俾桑贊等結陣南趨鎮州,及令河東雷有終所部兵由土門會定州。審量事勢,那至邢、名間,鑾輿方可順動。更敕王超等在定州翼城而陣,以應魏能等,作會合之勢,候抽移定州河東兵附近,始幸大名。」又曰:「萬一敵柵於鎮、定之郊,定州兵不可來,邢、名之北漸被侵掠,須分三路精兵,就差將帥會合,及令魏能等迤邐東下,傍城牽制,敵必懷後顧之憂,未敢輕議深入。若車駕不行,益恐蕃賊戕害生靈,或是革輅親舉,亦須度大河,且幸澶淵,就近易為制置,會合控扼。」(王得臣麈史載此疏,稱閏九月,今附見。)

先是,寇準已決親征之議,參知政事王欽若以寇深入,密言於上,請幸金陵,籤書樞密院事陳堯叟請幸成都。上覆以問準,時欽若、堯叟在旁,準心知欽若江南人,故請南幸,堯叟蜀人,故請西幸,乃陽為不知,曰:「誰為陛下畫此策者?罪可斬也。今天子神武,而將帥協和,若車駕親征,彼自當遁去,不然,則出奇以撓其謀,堅守以老其眾。勞逸之,我得勝算矣,奈何欲委棄宗社,遠之楚、蜀耶!」上乃止,二人由是怨準。欽若多智,準懼其妄有關說,疑沮大事,圖所以去之。會上欲擇大臣使鎮大名,準因言欽若可任,欽若亦自請行。乙亥,以欽若判天雄軍府兼都部署、提舉河北轉運司,與周瑩同議守禦。

上謂輔臣曰:「朕念往昔全盛之世,亦以和戎為利。朕初即位,呂端等建議,欲因太宗上僊,命使告訃。次則何承矩請因轉戰之後,達意邊臣。朕以為誠未交通,不可強致。又念自古獯鬻為中原強敵,非懷之以至德,威之以大兵,則獷悍之性,豈能柔服。此奏雖至,要未可信也。」畢士安等曰:「近歲契丹歸欵者,皆言國中畏陛下神武,本朝雄富,常懼一旦舉兵復幽州,故深入為寇。今既兵鋒屢挫,又恥於自退,故因繼忠以請,諒亦非妄。」上曰:「卿等所言,但知其一,未知其二。彼以無成請盟,固其宜也。然得請之後,必有邀求。若屈己安民,特遣使命,遺之貨財,斯可也。所慮者,關南之地曾屬彼方,以是為辭,則必須絕議,朕當治兵誓眾,躬行討擊耳。」遂以手詔令石普付興等賜繼忠曰:「朕丕承大寶,撫育群民,常思息戰以安人,豈欲窮兵而黷武。今覽封疏,深嘉懇誠。朕富有環區,為人父母,儻諧偃革,亦協素懷。詔到日,卿可密達茲意,共議事宜,果有審實之言,即附邊臣聞奏。」繼忠欲朝廷先遣使命,上未許也。(國史契丹傳改北朝字作彼中,及削去「王超等輕敵寡謀」及上謂宰臣等「未知其二」以下等語,今依實錄並著之,庶不失事實。)

遣使於濱、棣、德、博州安集流民。

契丹既陷德清,是日,率眾抵澶州北,直犯大陣,圍合三面,輕騎由西北隅突進。李繼隆等整軍成列以御之,分伏勁弩,控扼要害。其統軍順國王撻覽,有機勇,所將皆精銳,方為先鋒,異其旗幟,躬出督戰。威虎軍頭張瓌守床子弩,弩潛發,撻覽中額隕,其徒數十百輩競前輿曳至寨,是夜,撻覽死。敵大挫衄,退卻不敢動,但時遣輕騎來覘王師。瓌,壽光人也。(撻覽死時,上猶未至澶州。劉攽所作寇準傳及他書皆誤,今不取。)

乙亥,內出陣圖二,一行一止,付殿前都指揮使高瓊等。給諸軍甲冑,及賜緡錢有差。

丙子,車駕發衛南,李繼隆等使人告捷,又言澶州北城門巷湫隘,望且於南城駐蹕。是日,次南城,以驛舍為行宮,將止焉。寇準固請幸北城,曰:「陛下不過河,則人心危懼,敵氣未懾,非所以取威決勝也。四方徵鎮,赴援者日至,又何疑而不往?」高瓊亦固以請,且曰:「陛下若不幸北城,百姓如喪考妣。」

十二月,庚辰朔,韓杞入對於行宮之前殿,跪授書函於閤門使,使捧以陞殿,內侍省副都知閻承翰受而啟封,宰相讀訖,命杞升殿,跪奏雲:「國母令臣上問皇帝起居。」其書復以關南故地為請,上謂輔臣曰:「吾固慮此,今果然,唯將奈何?」輔臣等請答其書,言:「關南久屬朝廷,不可擬議,或歲給金帛,助其軍費,以固懽盟,惟陛下裁度。」上曰:「朕守祖宗基業,不敢失墜。所言歸地事極無名,必若邀求,朕當決戰爾!實念河北居人,重有勞擾,儻歲以金帛濟其不足,朝廷之體,固亦無傷。答其書不必具言,但令曹利用與韓杞口述茲事可也。」趙安仁獨能記太祖時國書體式,因命為答書。賜杞襲衣、金帶、鞍馬、器幣。杞即日入辭,遂與利用同往。韓杞既受襲衣之賜,及辭,復左囏,且以賜衣稍長為解。趙安仁曰:「君將升殿受還書,天顏咫尺,如不衣所賜之衣,可乎?

曹利用與韓杞至契丹寨,契丹復以關南故地為言,利用輒沮之,且謂曰:「北朝既興師尋盟,若歲希南朝金帛之資以助軍旅,則猶可議也。」其接伴政事舍人高正始遽曰:「今茲引眾而來,本謀關南之地,若不遂所圖,則本國之人負鬼多矣。」利用答以「稟命專對,有死而已。若北朝不恤後悔,諮其邀求,地固不可得,兵亦未易息也」。其國主及母聞之,意稍怠,但欲歲取金帛。利用許遺絹二十萬匹、銀一十萬兩,議始定。

辛丑,錄契丹誓書,頒河北、河東諸州軍。始,通和所致書,皆以南、北朝冠國號之上。將作監丞王曾言:「是與之亢立,失孰甚焉,願如其國號契丹足矣。」上嘉納之,然事已行,不果改。(按兩朝誓書冊內有景德元年誓書本,不知真宗實錄,何故不載,今附於此:「維景德元年,歲次甲辰,十二月庚辰朔、七日丙戌,大宋皇帝謹致誓書於大契丹皇帝闕下:共遵成信,虔奉歡盟,以風土之宜,助軍旅之費,每歲以絹二十萬匹、銀一十萬兩,更不差使臣專往北朝,只令三司差人般送至雄州交割。沿邊州軍,各守疆界,兩地人戶,不得交侵。或有盜賊埔逃,彼此無令停匿於隴畝稼穡,南北勿縱驚騷。所有兩朝城池,並可依舊存守,淘壕完葺,一切如常,即不得創築城隍,開拔河道。誓書之外,各無所求。必務協同,庶存悠久。自此保安黎獻,慎守封陲,質於天地神祇,告於宗廟社稷,子孫共守,傳之無窮,有渝此盟,不克享國。昭昭天監,當共殛之。遠具披陳,專俟報復,不宣,謹白。」

從上述記載來看,澶淵之盟簽訂的背景是遼國軍隊孤軍深入,而在宋朝方面來看這場戰爭實際上贏起來非常不輕鬆,首先老百姓被徵收大量錢財,即使是遼國主帥蕭撻覽死了,真宗還沒有來,這裡教科書就說錯了。況且,遼國的損失雖然大,但我們看到的資料都是後人在兩國史料中得到的,宋朝自身是不可能知道敵情的,因為那個時代還沒有現代間諜技術。

由於篇幅問題,筆者已經將大量文獻文字刪除,《續資治通鑑長編》記載中的澶州之戰,遠遠超過教科書說的規模,以及宋朝在戰前戰後追究因此過度徵調民力的官員。正因為這場戰爭,契丹佔領宋朝大量土地,人民也飽受戰亂之苦,宋真宗才不得不出來御駕親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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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真宗

這裡教科書還講了一個插曲,說宋真宗想要臨陣脫逃,因為寇準以百姓受苦,把皇帝勸了回來。

而教科書沒有講的插曲是,澶淵之盟簽訂後,萬民歡呼雀躍。

為什麼會如此?很明顯,寇準建議打這場仗就是為了救萬民於水火,而宋朝很想趕緊結束戰爭,好讓自己在談判桌上有籌碼。

根據史書的記載,澶淵之盟在簽訂時,大宋王朝的籌碼只有一個:戰爭最後贏了。

但是,宋朝也因此失去了大量軍隊,以及老百姓,而遼朝只是失去了戰爭最後的勝利,但遼朝某種意義上沒有敗,因為他們佔領著原先宋朝的土地。

宋朝想打嗎?顯然,就算皇帝想打,老百姓都不願意打,這是拿士兵跟百姓的生命開玩笑。更何況,宋朝沒有燕雲十六州,打起仗來完全就是送人頭給敵軍。

為什麼岳飛北伐能夠打下那麼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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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飛

其實,岳飛北伐還真的比北宋打燕雲十六州難度小。

岳飛北伐的主要戰場在中國的北方,但是這個戰場是黃河南北,這個地形,對於金國騎兵實際上是一個不容易守,但容易攻的地形。也就是說,金國製造靖康之變時,容易進攻,但騎兵的劣勢就是守,更何況金國政權內部並不穩定,大量北宋遺民在反抗。而遼國沒有這種狀況,燕雲十六州雖然一直都是中原王朝統治區,但筆者翻遍了相關資料,並沒有發現遼國境內有認可北宋的漢人起事。原因也很簡單,燕雲十六州對於北宋王朝的認可度也不高。

為什麼南宋會委曲求全

雖說南宋並非一直都是主和派當政,但也確實是主和派當政時候多。

南宋的政治也相當黑暗,從秦檜,到韓侂冑,到史彌遠,再到賈似道,四個奸相利用主站跟主和來為自己謀求私利。

那麼為什麼南宋容易形成主和派當政的局面呢?

在苗劉兵變發生時,苗、劉二人都質疑宋高宗的法統,認為他不合法,徽宗的繼承人是欽宗。

這一點在宋高宗時期就影響了宋高宗一輩子,宋高宗因為岳飛要迎回二聖,所以擔心皇位旁落,一旦旁落,自己當不成皇帝不說,可能會作為謀反來處理。儘管欽宗早就死了,但是宋高宗不知道,連岳飛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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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宗

後來,太祖一系的子孫以宋高宗養子名義入繼,更需要保持政治正確。試問,如果北伐,必然觸及岳飛的問題,屆時,又如何定義宋高宗為了皇位不顧北伐大業的行為,而一旦定義不當,太祖一系子孫重新當皇帝的合法性將徹底喪失。

也就是說,南宋主和派當政和《澶淵之盟》毫無關係,它完全就是一個皇位繼嗣的問題。

前文說過,北宋簽訂澶淵之盟時,對老百姓是有益的,北宋簽訂澶淵之盟乃至親征澶州的出發點也是也是為了結束戰爭,為了百姓,大宋的官家為何如此愛民如子,這個傳統是從何時開始的呢?不要走開,繼續關注筆者的系列文章《大宋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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