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聊聊，《雪中悍刀行》裡最負盛名的謀士。北涼毒士李義山被人小瞧了，是因為他所謀從來就不僅於一地，而是天下，黃三甲被人小瞧了，是因為他所謀從來就不是一時，而是百世。李義山評價他為“高世之志，超世之才”，因為他所謀已經不在這個世間了。

黃三甲的佈局或者說目的分為兩個階段。在徐鳳年對戰王仙芝的時候，關於黃三甲的旁白當中有這麼一句話，如果不是碰上了呵呵姑娘，他在離陽統一中原後，就應該退隱山林，專心習武修道，嘗試飛昇去天上看看了。

而黃三甲遇上呵呵姑娘，大致是在十五六年前了吧，北涼王已經封地北涼，離陽王朝已經統一，這個時候的黃三甲按理來說應該是要退隱山林了。但是這個時候黃三甲來北涼的目的是遊歷北涼安植長線諜子，明擺著還想搞事情，估計是烽火寫小說時的矛盾點，但我們去理解的話，就當是黃三甲為了身後事謀劃吧。

黃三甲以三寸舌攪亂春秋，將春秋八國的氣運轉入江湖之中，整個江湖就像雨後春筍般進入了一個大年，平時百年難得一見的陸地神仙境，在這個年代裡竟然出現了十餘個，但是這樣做的代價就像是透支了土地的肥力一樣，讓未來再無大年，只有小年。而他這麼做的目的有兩個，一個針對廟堂一個針對江湖。

攪亂春秋，讓離陽統一中原，為的就是有一個大一統的王朝，而這個大一統的王朝與此前的大秦王朝與大奉王朝不同。因為春秋九國亂戰，打碎了大部分的門閥世家，讓更多的寒門有了入朝為官的機會，而碧眼兒張鉅鹿也為寒門鎮守了晉升之路，改變了寒門的命運。

將氣運轉入江湖，為的就是以一時之亂換取百代太平。徐驍馬踏江湖摧毀數個門派，韓生宣扼殺一品境幼苗，摧毀了上萬的秘笈和未來的高手。這一世之後，沒有那些陸地神仙境，一品境也是寥寥無幾，武夫就難以恃力亂禁，只能夠遵紀守法。

在最開始，黃三甲的謀劃就到此為止，大興科舉，讓儒生不以文亂法，越來越講規矩。讓苟延殘喘的江湖歸於死寂，武夫不敢再以恃力亂禁。雖然說這樣的廟堂和江湖不像黃三甲這個時代這麼精彩，謀士能夠治國、平世、禍國，武夫能夠遊北海暮蒼梧以一人敵一國，但是這樣的世道對於老百姓來說，是最太平的。

但是後來因為黃三甲遇上了呵呵姑娘，又不想這麼飛昇了，那閒著也是閒著，就繼續佈局吧，其實這個時期也分為了兩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是與天上仙人有默契的配合，打造一個徐鳳年死於草原馬蹄，陳芝豹接替北涼軍，涼莽離陽三足鼎立，三方逐鹿天下的格局。而因為呵呵姑娘的原因，他想讓徐鳳年死在太平年間，而不是絕望地死在戰場。

因此黃三甲佈局溫不勝要殺徐鳳年，傳出離陽龍，北涼蟒，北莽蛟，白衣或可一併斬的讖語，為的就是推動這三足鼎立的格局儘快形成。三足鼎立只會造成殺伐不斷百姓不得安寧，為什麼黃三甲要推動這個程序呢？

這個或許就要看四位頂級謀士策劃的洪嘉北奔吧。洪嘉北奔的目的是什麼，四位謀士各有各的想法，但是我想其中一個就是讓中原人融入北莽，以中原的文化去改變北莽驍勇善戰的習性，或者說是把遊牧民族改造為農耕民族。而三足鼎立，讓戰爭不斷，能夠加速這個融合的過程，在黃三甲看來，以數十年亂世換百世太平，值得。

第二個階段是黃三甲改變了既定的想法，讓徐鳳年的崛起勢不可擋，讓陳芝豹無法接替三十萬北涼大軍，最後天上仙人只能夠親自下場相助北莽。

在這個階段，黃三甲覺得單單是不讓武夫以武亂禁是不夠的，還要讓天上仙人無法再幹涉人間事。在王仙芝殺徐鳳年的時候，黃三甲入儒聖境界送給徐鳳年，助他擊殺王仙芝，最後跟王仙芝說道：

你攔不住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就像讓匹夫一怒血濺三尺與前者針鋒相對，人各有命，哪輪得到你操心，以後的天下，將相無種，販夫走卒也可以稱帝，江湖越是沒有仙人，就越是重俠骨，江湖本來就不在天下，自然不會死，江湖少了那些飛來飛去的神仙人物，有何不可？

綜合來說，黃三甲的目的就是打破舊的社會制度，抹平階級的差異，讓文人無世家，以才能取士，講規矩，不以文亂法。讓武者無法入地仙甚至無法入一品，無法以武亂禁，讓江湖高不過廟堂，讓江湖蛟龍盡為池中鯉。

這樣就是為了讓天下人，擁有一個自由選擇的機會，讓社會的階級不會固化，寒門有上升的渠道，沒有誰是天命所歸，沒有什麼是理所應當。就如徐鳳年所說的：“這個把整塊春秋田地都掀翻的老農。”

圖片：瀟湘過客莫念《雪中悍刀行》插畫系列

文字：悠然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