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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記者來到金家屯拜訪鰲拜第12代後人:從爾墜起世代務農

由於清宮題材影視劇的流行,相信很多人都對鰲拜這個名字不陌生,他是順治帝的託孤大臣,結果在康熙八年(1669年)被革職抄家,囚禁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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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鰲拜性格剛愎自用,少年康熙對他不滿很深,好不容易用計將其捉拿後,其黨羽都被剪除,子孫也紛紛被殺。

但如今在大連莊河縣蓉花山鎮有一個金家屯,那裡的村民卻說自己這一村人都是鰲拜的後裔,這是真的嗎?他們的祖輩經歷了什麼,他們如今是怎樣生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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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訪

莊河市蓉花山鎮有一個鰲拜後人聚居的村子,這個事在清史學術界已經不算新聞,紀連海在電視節目上就曾說過這件事。

2015年,華商晨報記者來到這個金家屯一探究竟。

金家屯四面環山,一條小河在村旁自北向南流過,映入眼簾的是一座炊煙裊裊的普通東北村落。據接待記者的金福成講,村裡95%都姓金,都是本家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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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們家族的男性族人有574人,不少都出去了,目前在村裡的有280人。”

金福成不無自豪地說道。

像很多傳統的宗族村落一樣,金家屯也有一位族中耆老,老人名叫金玉慧,記者來到他家時他正在用苞米葉子生火。

2015年,記者來到金家屯拜訪鰲拜第12代後人:從爾墜起世代務農

記者之所以來到金玉慧老人家,是因為他儲存著《金氏宗譜》,並且知道一些祖輩的歷史。

據金玉慧老人介紹,其實金家屯祖祖輩輩一直口耳相傳自己是鰲拜的後人,但很長一段時間裡並沒有什麼考證,到後來金家人自己也不知道這個說法到底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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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有一天,一位已經定居黑龍江多年的老太爺回金家屯探親,跟當時族中的話事人金福元(金福成的族兄)說了一件大事。

這位名叫金中天的老人是金福元的曾祖輩,在偽滿時期曾在奉天府警署工作,由於工作的便利,他有機會翻閱瀋陽故宮裡的皇室檔案。

金中天當時就心思一動,想起了金家屯口耳相傳的家族史,覺得有必要藉此機會考證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鰲拜的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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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還真讓他找著了,在瀋陽故宮儲存的檔案裡,居然有他們這一支早期的詳細家譜。

金中天把檔案裡關於自己家的內容詳細地抄了下來。

由於確定了自己就是鰲拜的後人,所以此後金中天也對鰲拜的歷史詳加了解,結合自己原本知道的口耳相傳的內容,一個連貫的家族史在他的腦海裡逐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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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八十年代,已近晚年的金中天決定為家族完成一件大事,那就是修族譜。

金中天把事情說完後,金福元也覺得這件事應該做,就這樣兩人制作了包括文字和圖表的《金氏宗譜》,文字用毛筆行書寫就,雖然話是白話文,但乍一看也是像模像樣。

如今宗譜一晃也放了三十年了,紙張已經泛黃,看起來更像古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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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族譜開篇序言中寫道:

“我們金家的老祖先,元明以前已無從考證,據記載清朝康熙初年,輔政大臣鰲拜是我們的先祖,我們稱他為一世祖,原系鑲黃旗人。康熙八年,被罪革職,罪名是結黨專權,紊亂國政,紛更成憲,罔上行私。……一代託孤功臣,如此殘局,不過是輔政八年,權高震主的下場,既然歷代統治者都這麼做,功罪也就不必評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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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鰲拜後人對自家祖先的罪名是不以為然的,認為鰲拜的獲罪跟歷代皇帝誅殺功臣是一個性質,那麼當年鰲拜被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的後人又是怎樣逃到莊河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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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臣鰲拜

鰲拜出身於滿洲蘇完部瓜爾佳氏,其叔父費英東是最早追隨努爾哈赤的從龍元勳之一,八旗制度建立後鰲拜所在的瓜爾佳氏被劃入鑲黃旗。

鰲拜孔武有力驍勇善戰,在皇太極時期屢建戰功,逐漸成為一員握有重兵的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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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滿洲八旗由努爾哈赤的兒子分別統領,如皇太極統領正黃、鑲黃兩旗,多爾袞統領正白、鑲白兩旗。

因此鑲黃旗的鰲拜是皇太極的直屬部隊的將領,深得皇太極器重。

皇太極死後,發生了皇子豪格與皇弟多爾袞爭奪皇位事件,多爾袞勢力極大,皇太極的任何一個皇子都無力與其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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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時刻,鰲拜與索尼、譚泰等幾位兩黃旗出身的重臣立誓結盟,誓死擁立皇太極的後代繼位。

於是兩黃旗和多爾袞的兩白旗劍拔弩張,差點打起來。最後雙方各退一步,得出了讓年僅六歲的福臨繼位,多爾袞當攝政王的解決方案。

多爾袞掌握攝政大權後,對當初壞了自己好事的鰲拜十分忌憚,多次試圖加害於鰲拜,可當時清廷對外頻頻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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鰲拜是一員屢立戰功的猛將,因此每次鰲拜都能在死罪的邊緣將功折罪,降職罰俸了事。

多爾袞死後,順治親政,鰲拜迎來了事業的春天,

順治對鰲拜十分倚重,更是在臨死之前,託孤於鰲拜,使鰲拜成為康熙的四位輔政大臣之一。

這四個輔政大臣,索尼已經垂垂老矣,遏必隆則跟鰲拜同屬鑲黃旗,真正能制衡鰲拜的只有蘇克薩哈,蘇克薩哈也確實總跟鰲拜唱對臺戲,兩人矛盾日深,但鰲拜的勢力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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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十四歲後,親政被提上議程,但這時的鰲拜彷彿忘記了當年自己頂著多爾袞的壓力輔佐順治的初心,對交權十分抗拒。

蘇克薩哈似乎是故意想讓鰲拜難堪,這時主動提出辭去輔政大臣之位,交出權力。

這讓鰲拜大為惱火,直接奏請康熙處死蘇克薩哈,並強逼康乾同意。

鰲拜氣勢洶洶,康熙竟無力反抗,竟只得同意將蘇克薩哈處以絞刑。

但從此康熙也下了決心要除掉鰲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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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康熙十六歲時,在逐步將鰲拜親信派往京外之後,康熙先派自己的親信接管了京城衛戍部隊,繼而在武英殿埋伏摔跤手把鰲拜活捉了。

之後朝廷中的諸多鰲拜黨羽或殺或免,鰲拜的兄弟子侄不少都被處死,而鰲拜本人,

康熙念及他對自己祖父的忠心,免除死罪,關進了天牢,但不久後鰲拜就死於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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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大連的這一支鰲拜後人是怎麼來的呢?當年最早來這兒定居的金家先祖爾墜是鰲拜的孫子。

爾墜在鰲拜被捉時,正在今遼寧岫巖一帶負責徵稅,聽聞自己爺爺在京城出了事,爾墜立刻帶著十餘名家眷棄官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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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南狂逃65公里,才覺得應該安全了,爾墜定下心神,發現自己來到了一片荒蕪的四面環山之地。

這裡土地肥沃,又有一條小河自北向南流過,因此爾墜決定就在這裡隱姓埋名定居起來,這裡便是如今的金家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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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墜的後人從此就在這裡世代務農。不知是因為年代久遠失真還是刻意隱姓埋名,爾墜的四個兒子分別叫

“編頭”、“七十三”、“蘇合納”和“留明”

,完全不像正常的名字。

但即便如此,其實爾墜一家還是沒能逃過朝廷的耳目,被康熙給發現了。但時過境遷,康熙可能也消了氣,順水推舟給了爾墜一個革職處分,沒有拿他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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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一步考證

爾墜一脈由於戴罪身份,一直遊離在他們原本屬於的統治集團之外,因此到第六代的時候,這一族就開始改姓金氏。

並且跟大多數普通農家一樣,也沒有想過要編修什麼家譜,家族來歷也只是口耳相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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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八十年代,金中天和金福元才整理出了一本家譜,但其依據只是瀋陽故宮的檔案和口耳相傳的家族史,實際上這還並不足以讓人信服,在歷史研究中,單有史料記載是不行的,還要有出土文物佐證才行。

幸運的是,同樣是在八十年代,完成家譜之後沒過多久,這個文物證據就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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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當時是縣裡的一位歷史老師偶然路過金家屯,忽然注意到村邊小河的石橋上,有一塊帶銘文的石板。

瀛雲萍是東北民族史的專家,得到訊息後立即趕到金家屯,經過鑑定,這塊石板竟是爾墜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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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就證明了金家屯村民確實是鰲拜的後代,據瀛雲萍考證,金家屯是鰲拜後人唯一的聚居地。

其實鰲拜後人並非只有金家屯這一支,當年活下來的鰲拜後代並不是只有爾墜一個人,當年留在京城沒跑的鰲拜子孫不但有幸存者,而且後來還被重新授予了貴族爵位。

翻看《清史稿》我們可以發現,康熙五十二年,康熙授予了鰲拜後代一等男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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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雍正五年,雍正皇帝則直接恢復了鰲拜一等公爵位,由鰲拜之孫達福襲爵。一等超武公達福居住在京城東堂子衚衕,而同樣是鰲拜孫子的兒墜在莊河務農,可謂形成了鮮明對比。

乾隆年間,鰲拜後代又再次被降級為男爵,一直到清朝滅亡,鰲拜家這一支的末代男爵名叫錫惠,是鰲拜的八世孫,他和他的大兒子都病故於日佔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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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錫惠的二兒子一度在鐘鼓樓附近租房子住,可以算是家道沒落了。

而到了鰲拜十世孫這一代,他的這一嫡支改姓蘇氏,也就是說鰲拜的後裔既有姓金的,也有姓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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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人的生活

看完了族譜,記者不禁疑問既然這一村都是鰲拜的後代,那村民是否有什麼不同於其他村子的特點呢?

畢竟按人們對影視劇中鰲拜的印象,他是一個孔武有力的赳赳武夫,

史書記載上也表明即使他已到老年,康熙仍是埋伏了十幾個十幾歲的少年摔跤手才把他制服。

2015年,記者來到金家屯拜訪鰲拜第12代後人:從爾墜起世代務農

金福成笑答,金家從爾墜起已經世代務農,由於是戴罪的身份,原來那些排場也早丟了,到現在他已經是第十二代,金家莊已經和周邊任何村莊一樣了。

“非要說的話,村裡的小孩倒是有不少出去當兵的,可能骨子裡我們還是有尚武的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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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金福成不無遺憾地表示,滿族話在村裡沒傳下來。他小時候還見過村裡會講滿語認識滿文字的老人,可現在已經沒有了。

金家屯人對自己身份的態度其實經歷了一定的轉變。上世紀八十年代瀛雲萍在金家屯考察時,曾向金福元借閱金氏宗譜,當時金福元還十分顧慮,以

“我們是罪臣之後,不能拿出家譜。”

拒絕了瀛雲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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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金家人已經沒有那種多餘的顧慮了,但也有了新的無奈。金玉慧就表示,他每每在書上看到

“少年英雄康熙智鬥鰲拜”

的內容時就感覺心裡不是滋味。

而鰲拜的熒屏形象就更令金家屯人感到無奈了,

金福成認為影視劇中對鰲拜的刻畫過於片面了,完全是一個粗暴貪婪的形象,金福成認為這種臉譜化的形象恐怕不符合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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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也表示:

“畢竟相隔數百年,當年先祖究竟是功是過,自己也不好下定論。”

金家屯的上百戶人家,很少有鎖著房門的。

金福成說,屯裡本來就都是一家人,都是親戚,一直也沒發生過什麼案件。

因此大家白天都不鎖門,如今我們也沒別的想法,就想繼續這樣生活下去,能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心願。

參考文獻:

鰲拜後人隱居大連金家屯 石板解身世之謎 華商晨報 2015

馮其利《尋訪京城清王府》

權臣:與少年康熙的較量 人民網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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