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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匈奴人打著大漢和劉備的招牌,開啟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大時代

這個匈奴人打著大漢和劉備的招牌,開啟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大時代

“八王之亂”的勝利者無疑是“陰險帝”司馬越,但他終究沒能笑到最後。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來終結他笑聲的,竟是一個之前毫不起眼的人。

這個人,就是在鄴城潛往五國城為怒吼天尊司馬穎搬救兵的劉淵。

劉淵,其實是一個漢化極深的匈奴人。

早在漢高祖時代,漢朝就開始和匈奴冒頓單于和親。隨著和親次數增多,一部分匈奴人和漢人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們的子孫漸漸承認了自己身上的漢人血統,和漢人越來越親近。

東漢初年,匈奴人賴以生存的蒙古大草原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大旱災,赤地千里,草木盡枯,人畜餓斃,屍堆如山,因無人清理,又引發了巨大的瘟疫,匈奴汗國終於陷入分裂,分裂為南北兩部。

南匈奴入居長城以南地區,並在離石(今山西)等地建立了自己部族的定居地。

為了制約北匈奴,東漢政府一直和南匈奴保持友好關係。

北匈奴向西遷移,後被東漢大軍逐出金微山(阿爾泰山)以外,長途跋涉,在匈牙利平原立國,融合於歐洲各族之中。

黃巾之亂,南匈奴的單于羌渠還曾派他的兒子於扶羅帶兵協助漢朝,討伐黃巾軍。

其實,在這段時間裡,南匈奴內部也出現了許多動盪因素,只是單于羌渠感於漢朝的恩德,還是毅然向漢朝伸出了援手。

於扶羅開赴中原不久,南匈奴果真發生了內亂,羌渠控制不了局面,在混亂中被手下殺死。這樣一來,帶兵在外的於扶羅有家難回,有國難奔,只得留在了漢朝,成立了流亡政府,自稱匈奴單于。

於扶羅的部族主要集居現在的山西、河東一帶。

於扶羅死時,他的兒子太小,由他的弟弟呼廚泉繼任單于。

南匈奴和漢朝的來往既久遠又親密,而於扶羅這一支又已遷入了漢朝內地,他們的後人已經和漢人無異了,名字也大都是漢名。

於扶羅認為自己是漢朝公主的後人,身上流著漢高祖劉邦的血液,就以劉為姓,給自己的兒子取名劉豹。

呼廚泉接過兄長的單于之位,封劉豹為左賢王。

曹操平定北方,將呼廚泉的眾多部落按地理位置分為左右南北中五部:左部居住在太原的茲氏(今山西臨汾),右部居住在祁地(今山西祁縣),南部居住在蒲子(今山西隰縣),北部居住在新興(今山西忻州北),中部居住在大陵(今山西文水縣)。

其中劉豹為左部首領。

劉淵乃是劉豹之子。

劉淵小小年紀,就顯示出許多異於常人的地方。

他愛好學習,熟讀《毛詩》、《京氏易》和《馬氏尚書》,最愛《春秋左氏傳》、《孫吳兵法》。

這對一個匈奴人來說,太不簡單了。

他讀《史記》、《漢書》及諸子的著作,並不是單單讀書而讀書,喜歡在讀書中帶著問題思考。

他對一起學習的同學說:“我每次閱讀書傳,都忍不住要鄙視隨何、陸賈這些人,他們雖有文才而缺乏武功,而周勃、灌嬰雖武功卻又缺少文才。道義是由聖人來發揚光大的,知識不全面,能成得了什麼事?隨何、陸賈遇上漢高祖而不能夠建立起封侯的功業,算是白活了;周勃、灌嬰跟隨在漢文帝左右又不能開創教化大業,瞎活了!”

在這種思想的指導下,他在學習文化的同時,也專注於練習武藝。

他的身材魁梧,身高八尺四寸,兩臂奇長,善於射箭,力大過人。

他的儀表威猛,鬍鬚有三尺多長,有人注意到,其中有三根血紅色的毫毛,又粗又長(眼神忒好!)。屯留人崔懿之、襄陵人公師彧等當世名士見了,無不大為驚訝,嘆道:“這人的形體、相貌太不平凡了,乃是世間罕有啊。”

晉泰始年間(270年前後),“長臂猿”劉淵作為匈奴部的人質羈居洛陽。

晉武帝司馬炎見了劉淵,也有同樣的感受,稱讚說:“劉淵的容顏、儀表奇特,如果單從以貌取人的角度來說,我總覺得春秋的由余、漢代的金日磾也不能高出他。”有意讓他擔任統帥平定東吳。

有臣子及時勸阻了,說:“正如您老人家所說,劉淵的才幹現在既然沒有人能與他相比,您又授予他之麼大的權力,替他樹立他威望,那麼,平定吳地之後,恐怕他就不會再回來了。皇上,劉淵與我們不是同一個民族,必然有異心。現在,委任他治理本部的事務,我們已為陛下您感到寒心,若是還要將天然險阻之地賜給他,後果將不堪設想。”

於是,晉武帝司馬炎把平定東吳的事交給了杜預和王濬等人。

晉咸寧四年(278年),禿髮鮮卑部在秦州、涼州作亂(賈充差點被遣出朝廷那一次),晉武帝又神經錯亂,準備徵發匈奴五部,由劉淵掛帥前去平亂。

幸虧,又有大臣阻止了。

大臣們說:“劉淵若是能夠平定涼州,斬殺樹機能,恐怕涼州境內又要亂了。蛟龍得到雲雨,就不再是池塘中無法施展能耐的小東西了。”

這樣,劉淵又一次與統兵馳騁疆場失之交臂。

為此,劉淵在九曲河濱為以遊俠著稱的東萊人王彌餞行時,慷慨悲歌,縱酒長嘯,嘆息說:“今生今世,我只能老死於洛陽城內了!”其嘯聲清越,遠播四野,在座的人無不跟著落淚。

惠帝元康末年,怒吼天尊司馬穎被任命為鎮北大將軍,鎮守鄴城,他久聞劉淵的大名,就起用他為寧朔將軍、監五部軍事,調到鄴城以供驅使——禁錮魔鬼的瓶子就這樣被無知的漁夫打開了。

晉永安元年(304年),都督幽州諸軍事的王浚聯絡了“陰險帝”司馬越的弟弟東贏公司馬騰,並邀請烏桓部落的鮮卑族騎兵助戰,共計十萬人前往鄴城討伐怒吼天尊司馬穎。

鑑於鮮卑騎兵的戰鬥力太強,司馬穎大為恐懼,準備從鄴城出逃。

劉淵一看有戲,便自告奮勇地說:“王浚、司馬騰二部來勢兇猛,兵眾十餘萬,恐怕憑咱們目前的兵力難以抵擋,不如讓我回去說服我們匈奴五部騎兵,前來共赴國難。”

怒吼天尊司馬穎有些猶豫,說:“五部兵馬能保證如期而來嗎?要我說,鮮卑、烏桓騎兵強勁、快捷如風,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我打算護送皇上回洛陽,先躲過這個風頭,再告示天下,以平叛的名義,將他們制服。”

劉淵急了,是真急,錯過了這個機會,以後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出頭了,他急赤白臉地說:“這是什麼話呢?!這是什麼話呢?!殿下乃是武帝之子,對朝廷有貢獻,有威望、有恩澤,天下人無不欽佩您的風範,無不願為您赴湯蹈火。王浚不過一個反覆無常的小人,東嬴公司馬騰雲不過王室一個偏遠的旁枝,他們哪能與殿下您相提並論!殿下您一旦示弱於人,就算到了洛陽,威望與權力都已易位,所謂告示,不過一紙空文,誰還會去尊奉!您所擔心的鮮卑、烏桓之類的東胡兵馬,根本抵擋不了我匈奴騎兵的兵鋒。只要殿下您固守鄴城,堅守不出,等我帶來五部人馬,司馬騰和王浚這兩個鼠輩的首級指日就可懸掛在鄴城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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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穎聽得合不攏嘴,任命他為北部單于、參丞相軍事,前往左國城搬兵。

劉淵激動得喘不過氣來,當下馬不停蹄馳返左國城。

劉淵這麼激動,是有隱情的。

在外面漂泊了這麼多年,現在可以龍歸大海,返回自己的地盤,當然是件值得慶祝的事。

但事情遠非這麼簡單。

要知道,看著中原大地亂成這樣,匈奴部族不可能沒有自己的想法。

劉淵的從祖,原北部都尉、左賢王劉宣就不止一次在匈奴部落首領的會議上提出說:“以往,我們的先人與漢室約為兄弟,休慼相關,甘苦與共。而漢亡以來,魏晉代興,我們單于,雖有虛號,卻沒有寸土的基業,從王侯降為普通百姓。現在司馬氏骨肉相殘,連環相鬥,四海鼎沸,該是我們興邦復業的時候了。左賢王劉淵的姿貌、風儀和才能超人絕世,上天倘若不是要光大單于,又何必虛生這種偉人?”

他們秘密推舉劉淵為大單于,並把這一秘謀悄悄傳遞給了鄴城中的劉淵。

劉淵心神盪漾,熱血沸騰,歸心似箭,恨不得肘生雙翅,飛回左國城,高舉大旗,打造一片屬於自己的天下。

為此,他曾以回故地會合行送葬之禮為由向司馬穎請歸,但司馬穎在用人之際,沒有批准。

現在,大願終於得遂,教他如何不驚喜若狂?!

左國城的匈奴人就象花果山的猴子們一樣,伸著脖子天天等,天天盼,盼著自己的孫大聖早日歸來。

“孫大聖”劉淵歸來之日,整個左國城瞬間沸騰了。

大家笑啊,跳啊,沒完沒了地唱啊跳啊。

劉淵也不廢話,在眾人的簇擁中迅速登上大單于的寶座。

他以離石(今山西省西部,呂梁山脈中段西側)作為匈奴各部的都城,僅僅花了半月,就招集起五萬多兵馬。

不過,怒吼天尊司馬穎已經逃往洛陽,鄴城陷落在鮮卑人之手。

劉淵嘆道:“司馬穎不用我言,以至潰敗,真是個蠢才啊!”

他還打算遵守當初許下的諾言,派兵援助,討伐鮮卑。

劉宣等人勸阻說:“晉人視我如奴婢,如今他們骨肉相殘,正是天賜我族復興偉業的良機。鮮卑、烏桓和我們一樣,都是以射獵為生的民族,本應是我們的盟友,為什麼要阻擋他們而去拯救仇敵呢!現在上天借我們的手來消滅晉朝,我們萬不可夠違背天意。違背天意就不吉祥,違背眾人的意願就不能成就事業。”

所謂援助司馬穎云云,劉淵也不過是口頭上說說,聽劉宣他們這麼一說,正中下懷,點頭稱是。

他意氣風發地說:“你們說得太對了!大丈夫要做就做頂天立地的大山岡,豈可當趨炎附勢的小土丘?自古沒有永恆不朽的帝王,大禹出自西戎,周文王生在東夷,誰該做帝王,只是按德行的高低授予。我們有精兵數萬,良將千員,對付晉朝軍隊乃是以一抵十,滅掉晉朝就在轉瞬之間。我即使不能效法漢高祖,至少也要成就魏武帝的功業。漢有天下年久,恩德深植人心,所以昭烈帝劉備據一州之地就可以與天下抗衡。我既是漢室的外甥,又與漢室約為兄弟,如今漢室的大旗跌落,我得把它重新舉起來。依我看,從今以後,我們就用漢朝的國號,遠尊後主劉禪,收取民心。” 讀過書的人到底不一樣,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這已經不是一套普通的說辭或演講了,而是一手極其高明的政治手段。

晉惠帝永興元年(304年)十月,劉淵在左國城南郊築壇設祭,自稱漢王,將自漢高帝以下的三祖五宗(太祖高帝、世祖光武帝、昭烈帝劉備、太宗孝文帝、世宗孝武帝、中宗孝宣帝、顯宗孝明帝、肅宗孝章帝)供入宗廟,追諡蜀漢後主為孝懷皇帝,定年號為元熙,立妻呼延氏為王后,署置百官,任命劉宣為丞相,經師崔遊為御史大夫,宗室劉宏為太尉,其餘的人授官各有等差,大赦境內囚犯。

劉淵新店開張,其“漢”字招牌果然吸引了成千上萬的胡晉民眾前來歸附。

當然,也招來了反對者的打擊。

最先跳出來要砸場子的是東嬴公、幷州刺史司馬騰。

要知道,司馬騰的駐地是晉陽(今太原),轄區幷州包括了現在山西、河東一大片地方,而劉淵稱帝的左國城就在幷州轄區之內,與晉陽相距極近,司馬騰怎能容得他人酣睡於臥榻之旁?

他傾巢出動,陳兵於大陵(今山西文水),揚言要把劉淵及其族人悉數剿滅。

離石即現在山西呂梁市的離石區,在呂梁山腹地,雖是個窮地方,地理位置卻極其重要,北接雁門、東抵晉陽,西面與胡羌只隔黃河一水,南面可順汾水谷通往河東。

對於司馬騰反應,劉淵並不感到意外。

誠如他自己所說,他手下有精兵數萬,戰將千員,正是練練的時候了。

結果,匈奴五部兵開出,強弓硬矢,快馬銳刀,一下子就把司馬騰的軍隊打得屁滾尿流,潰不成軍。

司馬騰驚懼不已,不敢再在晉陽生活,率幷州兩萬多戶倉皇奔走山東,沿途到處索糧,侵犯郡縣,騷擾百姓。

劉淵乘勝進軍,大顯神威,接連攻下晉陽、泫氏、屯留、長子、中都等地。

晉陽的老百姓不願在匈奴人底下生活,紛紛湧上街頭打出“乞活”的旗號,劉淵為了顯示自己的王者之氣,準了。

沒承想,城裡的三萬居民收拾好東西竟走了個精光。

劉淵得到的,只是一座空蕩蕩的高城。

在山東站穩了腳跟的司馬騰咽不下這口氣,先後四次遣軍回擊劉淵,均被擊敗。

司馬騰徹底傻眼。

不怪自己無能,要怪就怪劉淵的部眾太能打了。

劉淵的匈奴騎兵騎射精湛,作戰兇悍,馳騁接殺,一往無前。

他手下的大將更是視打仗為如圍獵,每臨陣衝鋒,血氣翻湧,一個比一個勇猛,一個比一個剽悍,充分享受打仗的過程。

這其中有兩個人不得不提。

一個是劉淵的兒子劉聰,另一個是劉淵的侄子劉曜。

這個匈奴人打著大漢和劉備的招牌,開啟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大時代

劉聰、劉曜都是世間罕有的猛將,他們率領匈奴騎兵縱橫捭闔、馳騁衝殺,司馬騰的晉軍被打得滿地找牙,找不著北。

就在劉淵為自己的武力強勁而沾沾自喜的時候,他迎來了立國後的第一場災難。

這一年,離石大旱,軍隊鬧起了饑荒。

偏巧司馬騰從鮮卑借來騎兵,直襲劉淵境內。

劉淵的軍隊被打得哭爹叫娘,四散奔走。

劉淵只好狼狽不堪地把主力部隊和領導班子南遷到上黨郡的黎亭。

司馬騰本來還想乘勝追擊,痛打落水狗的,可是鮮卑首領拓跋猗狏病死,兵力不濟,只好放棄了。

劉淵因此得以平安渡過了這一年的災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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