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8年5月19日，湘軍攻破九江城，太平天國守軍全部戰死。

連環畫《林啟榮》 江西人民出版社

1858年5月19日，湘軍陸師從東、南、西三面，水師從北面對九江城發起總攻，轟塌東面、東南城牆百餘丈，蜂擁入城。太平軍與湘軍進行了英勇的巷戰，1。7萬餘名將士壯烈犧牲，據守近5年的九江落入湘軍之手。

資料來源：中國大百科全書

太平天國起義中有三大異常慘烈的守城之戰，沿長江而下先後發生的分別是九江保衛戰、安慶保衛戰和南京保衛戰。九江保衛戰失敗，太平天國敗局已定，南京城破，太平天國運動覆滅。

本系列已多次講述太平天國運動在九江發生的戰事，簡短回顧如下：

1。 1853年初，太平軍順江而下佔領九江府，後棄之而去（見《歷史上的今天 · 2月18日 · 石達開首佔九江府》）。

2。 1853年9月，太平天國第一次西征攻佔九江，留林啟容率部分兵力駐守。

3。 林啟榮堅守九江，多次擊敗來犯的湘軍。在1855年2月的“湖口、九江戰役”中大敗曾國藩率領的水軍（見《歷史上的今天 · 2月11日 · 曾國藩跳水潯陽江》）。

4。 1857年1月4日，湘軍2萬餘人完成對九江的合圍。1月8日，湘軍水陸兩師在李續賓等將領的率領下發起攻擊，太平天國九江保衛戰正式打響（見《九江影像志：歷史上的今天 · 1月8日 · 湘軍圍城》）。

浙江布政使加巡撫銜李續賓 圖源：今日頭條

之前已守衛九江三年多，林啟榮做好了各項準備，他率領九江軍民加固城牆、安置大炮、深挖護城河、設定木柵欄，並修建了小池口、湖口等處的外圍堡壘，構成了多層堅固的防禦體系。

強攻數日，進攻方付出慘重的傷亡代價後，卻毫無進展。於是湘軍採用長塹圍困穩紮穩打的戰術，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在九江城除江面、湖面外所有與外界陸路連線區域挖掘壕溝。壕溝30里長，深2丈，寬3丈5尺，共有六道。湘軍的態度很明確：別指望出城，別指望偷襲，圍死你為止。

林啟榮的策略是堅守待援，你圍得住我的陸路，卻圍不住我的水軍。然而，隨著太平天國內部爭鬥造成的衰敗，援軍愈發沒有指望，湖口、小池口相繼被攻下，安慶方向來的物資供應徹底斷絕，九江已成為一座孤城，一定會被攻破的孤城。

但這座孤城卻比骨頭還硬，守軍誓死不降。湘軍付出了巨大的人員傷亡與物資消耗，仍無法攻克九江城。於是，李續賓採用了那個時代最緩慢卻又是最有效的攻城手段——挖地道。湘軍開掘了數條地道，埋入火藥爆破城牆，前兩次引爆的效果不佳，守軍又拼死守衛，湘軍均未獲成功。咸豐八年四月初七（1858年5月19日），在圍城17個月後，又一條地道爆破，東南城牆被崩塌近百丈，湘軍蜂擁而入，林啟榮及手下一萬七千太平軍全部犧牲，全城百姓盡遭屠虐。

連環畫《林啟榮》 江西人民出版社

以上只是太平天國九江保衛戰的簡略介紹，這場保衛戰流傳下來的故事很多，網上隨處可見，筆者不再引述。筆者稱之為九江有史以來最大的劫難，因為這場保衛戰對九江文明的破壞絕無僅有。

十七個月的圍城，使得九江城內外的文物古蹟基本上被毀滅殆盡，能仁寺的大勝塔，亦被轟掉了三層。九江號稱千年古城，其實除了兩座塔（大勝塔和鎖江樓塔），幾乎所有的“古蹟”都是1858年以後修建的，到現在只有160多年曆史。

湘軍對九江人民的屠殺更是慘烈。戰前，九江居民有四萬餘人，圍城後人口銳減，破城後二萬多軍民僅僅活下來三十餘人。九江的歷史文化至此而斷代，沒有了老九江人，以後只有遷入這座空城的黃梅人、南昌人、湖口人、瑞昌人……

血洗九江，也開了湘軍屠城的先例，曾剃頭的名聲由此而來。事後，李續賓是這樣解釋的：“奴才等查九江賊窟已閱六年，萬餘之賊頑梗負固，其中決無善類，設有脅從之民，必早投誠，設計逸出。”也就是說，如果民眾是被脅迫的，早就想辦法跑出城了，留在城內的，一定是該殺的叛匪和幫兇。事實上，當城內糧食不足、戰事慘烈時，太平軍曾將婦孺放出城外，李續賓一概不收，將這些婦女兒童驅趕回城。

連環畫《血戰九江》 江蘇人民出版社

很多講述這段歷史的文章，都站在某個正義、革命的角度對其進行評價，筆者以為，很多都失之偏頗。曾國藩是屠夫，太平軍就不屠城了？如果只是單向的屠殺，為什麼雙方都寧死不屈？九江一萬七千太平軍無一人投降，因為投降也是死。九江城內的百姓，更沒有選擇，換湘軍守城，太平軍打進來了，也是一個結局。據說，九江城破後，湘軍剖開了林啟榮等人的肚子，發現他們的胃裡竟然都只有青草和樹皮，沒有一粒米。試問：守軍主將已經飢餓到這等程度，城裡還會有老百姓麼？那些被李續賓趕回城的婦女兒童，命還在麼？

寧為太平犬，莫作離亂人。

這段慘烈的歷史多說了沒意思，聊聊九江城牆。筆者很早以前閱讀這段歷史時，總有些不明白：已經到了火器時代，為什麼攻城如此艱難？是什麼樣的城牆，被湘軍的大炮轟了一年多，竟然還打不穿？

兩個多月前，筆者找到了九江最後一段殘存的城牆，在171醫院東側。這段城牆一直沒有被維護，遠看像座小山丘。當我爬上城牆向外望去時，才明白當年的九江城有多麼雄偉高大，它比我見到的國內絕大多數古城的城牆厚重高大得多（筆者還是有些見識的），與南京城相當，攻城方爬雲梯根本就是妄想。把現代的重炮拉過來，十幾發155的炮彈也未必能把它轟塌掉。

怪不得九江保衛戰打了這麼久，我若是湘軍，站在這城牆前一定會徹底絕望。

影片拍得不好，下次找架無人機去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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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者攝於2022年3月

《九江歷史上的今天》是介紹本地歷史的系列短文，每篇選取有明確史料記載的發生在當日或當月的一個事件，配以相關的照片、新聞圖片和文獻書籍等影像資料，並對事件緣由及產生的影響作出適當的評述。由於筆者水平有限，資料殘缺，必有謬誤及取捨失當之處，誠請批評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