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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奇緣話甘辛(28)

皇帝聽了勃然大怒,回頭對內閣大臣道:“甘頤等人的奏章何在?”閣臣們忙取出來並連同代擬的聖旨一齊呈上,皇帝細細看了,質問道:“他們臣子結婚,為何要朕介入其中?”內閣大臣們跪下奏道:“臣等因為威武侯馳驅於萬里之外,因此想成全他女兒的婚事,以慰其心。”皇帝怒道:“臣子勞苦,朝廷自有官爵封賞,怎可硬主婚姻,陷人於不義?甘頤的奏章上說不願充當賞功之物,已明明是譏刺聖旨不公正了。你們這樣做,是使朕不為明主而為霸主啊。君已逼臣如此,臣怎能不掛冠而逃呢?你們再將他拿回來關進獄中,是使朕不為霸主而為暴主啊!”幾個內閣大臣嚇得汗流浹背,哪裡還敢吱聲,只是摘下帽子,磕頭請罪而已。皇帝即刻命令釋放甘頤,讓他穿著原來的冠服來朝見。不一會兒,甘頤便俯伏於殿中。

皇帝看了笑道:“原來今科探花如此風流俊美,如此看來,暴文苦苦求婚也是情有可原了。”又問:“愛卿有沒有聘妻?”甘頤答道:“臣已聘辛氏,因此苦苦辭謝暴家婚姻。”皇帝又問:“是誰做的媒?”甘頤答道:“是四川學政施沛與巴縣縣令王蔭。”皇帝又道:“只因閣臣擬旨失措,致使愛卿受辱。如今朕撤下御前金蓮燈四對,助你迴歸完娶,以作補償。如何?”甘頤忙磕頭拜謝,皇帝又扭頭問狀元等:“朕如此處分,你們還要辭官麼?”狀元答道:“甘頤蒙聖上如此恩寵,臣等不勝感激,都願效犬馬之勞,怎敢再辭!”於是率領眾進士磕頭山呼萬歲。皇帝又道:“暴文妄奏,本該交大理寺議罪,因念其父暴雷勤勞王事,姑且不究;閣臣擬旨失宜,罰俸三月。”說完,就退入後宮去了。

卻說甘頤於身陷囹圄之時突然獲釋,又官復原職,還蒙御賜金蓮燈歸娶,自然是恩榮無比。第二天,謝過狀元及諸位同年進士後,便去見施沛道:“學生蒙皇上欽賜歸娶,而辛公的‘女兒’卻又明明白白地嫁給了暴文,到哪兒再找個辛氏呢?何況暴文虎視耽耽,如果事機不密,禍可不小啊。”施沛道:“這件事還要細細商議,你自然不便出面,待我與辛年兄拿出了主意時再通知你吧。”甘頤辭去後,施沛隨即往見辛受,說了甘頤的憂慮。辛受皺著眉頭道:“我昨天聽了聖旨後也在躊躇:如果到揚州做親,就與‘迴歸完娶’的聖旨不合;如果將小女偷偷地送往蜀中,一則路遠,二則也沒個可靠之人,怎麼辦呢?”

千里奇緣話甘辛(28)

施沛道:“不如待甘探花舟過揚州時,將令愛暗暗送上船去,叫他們夫妻到了蜀中後再拜謝聖恩,另結花燭。如何?”辛受搖頭道:“不行。小女性情端莊,既然奉了撤燈歸娶的榮旨,怎肯暗暗地先與甘探花苟且於一舟之中?”施沛道:“再不然,請嫂嫂與令愛僱大船,多帶僕從,先往蜀中,如何?”辛受又道:“母女孤舟,跋涉千里,沒有個官長在內,如何放心得下?”施沛也皺眉道:“這樣也不行,那樣又不可。別說辛兄有職事在身,令郎又要等候選職。就是你們都得清閒,可是無緣無故地突然遠行蜀中,也會惹人議論,何況還有個專門作對的暴文呢?”辛受道:“一時間也難有好主意,再慢慢想辦法吧。”施沛只得告辭。

過不幾天,因京中各科道職務有缺,有關部門奏請朝廷從各地挑選清正廉明的官員進京,聽候考核選拔補用,共選了二十三人,巴縣知縣王蔭也在其中。辛受得了這個訊息,不覺大喜,忙請施沛商議道:“我的門生王蔭不日進京,這巴縣知縣空缺。小兒是三甲第一,進不得翰林,理應外放知縣。何不與吏部說知,討了這個缺,母子姐弟就可以同往赴任了。如此一來,不但甘探花可以迴歸完娶,小兒也可以藉此機會去迎親了。”施沛也大喜道:“此計最妙,快快打點,不要失了這個機會。”巴縣因路途遙遠,並不是肥缺,吏部見光祿寺少卿來討,辛發為三甲第一,理應立即選職,也樂得做個人情。於是不兩天,辛發就接到了正式的任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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