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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匡胤五十歲駕崩,他有兒子,為何要傳位於其弟?

作者:我方團隊張嶔

中國古代皇權爭鬥史上一樁“千年懸案”,正是“趙光義怎麼接的班”。

即使從官修的《宋史》《續資治通鑑》等史料看,趙光義這位堂堂的“宋太宗”,“接班兒”接得都堪稱詭異:公元九七六年十月十九日夜,病重的宋太祖趙匡胤,急召晉王趙光義入宮議事,他把趙光義叫到身邊後,讓宮女太監都退下,而後哥倆一通長談,外面的人只看到燭火把趙光義的影子投射到窗戶上,而後又聽到宋太祖趙匡胤用斧頭戳地的聲音,外加一聲“好自為之”的囑託……

次日,以“黃袍加身”方式開創大宋三百年江山的宋太祖趙匡胤,就徹底閉上了疲勞的眼睛。“晉王”趙光義也搖身一變,在給“嫂子”(宋太祖皇后宋氏)做出了“我和你們共保富貴”的承諾後,正式即位稱帝,是為大宋歷史上第二任皇帝宋太宗。但對他即位的“合法性”,後世一直爭議不少:宋太祖趙匡胤駕崩時,他其實是有兒子的,特別是次子趙德昭已經二十五歲。他又為何放著已成年的兒子不管,偏把皇位傳給弟弟?

於是,關於趙光義“即位不正”的傳言,也就從此越發有鼻子有眼,就連宋太祖趙匡胤駕崩前“燭影斧聲”的一幕,千年裡就演變出了無數野史傳奇,每一個“傳奇”裡,宋太宗趙光義都是一幅虛偽猙獰的面孔。諸如“殺兄篡位”之類的惡評,更是一股腦砸來。但實事求是說,雖然一輩子荒唐事辦了不少,但這類惡評放宋太宗身上,是真心冤。

因為,雖然至今存在著許多難解的疑點,但結合各方面史料看,宋太宗趙光義的即位,大機率是合理合法的。

有多大機率?可以看看宋太祖趙匡胤駕崩前,作為弟弟的“晉王趙光義”的權力位置:當年趙匡胤“黃袍加身”的“陳橋兵變”鬧劇裡,“好弟弟”趙光義就是幕後策劃之一。趙匡胤多年的戎馬生涯裡,趙光義也經常留守後方,做好“後勤工作”,是他實打實的“大管家”。公元九六一年,趙光義更就任開封府府尹,從此直到九七六年“燭影斧聲”時,他在這崗位上“一呆十五年”。

以趙光義本人的話說,正是這番經歷,讓他深知了民生的“稼穡艱難”和人心的“真誠假偽”。他的勢力,也從此在大宋帝都裡扎得極深。但比這更重要的事實是,敢把他放在這個要害位置上的宋太祖趙匡胤,等於就是拿他當接班人來培養。

《宋史》裡許多其他人物的細節經歷,也佐證了這個事實。典型就是“飯桶宰相”張齊賢。早年趙匡胤巡視洛陽時,特意宴請了身負奇才卻當時窮困潦倒的張齊賢。宴會上張齊賢一邊胡吃海塞,一邊用油手在地上比劃,提出十條治國方略。卻惹得趙匡胤當場發飆,命人把張齊賢給扔了出去。但從洛陽回來後,趙匡胤卻特意叫來趙光義囑咐:“洛陽也就張齊賢是個人才,我就不用他了,留著給你當皇帝時再用”。

只看這位宋初勞苦功高的“名相”的發跡過程,就知有著“弒兄嫌疑”的趙光義,在哥哥趙匡胤心中是什麼分量。

而在“燭影斧聲”發生前,公元九七六年的另一件大事,更證明了趙匡胤在世時,“晉王”趙光義的“話語權”:當時趙匡胤巡視完洛陽時,深感北方遼國威脅巨大,開封又無險可守,打算遷都洛陽。但隨行在旁的開封府尹的趙光義,聞訊後就拼命反對,還當著眾臣的面,在趙匡胤面前說出了“在德不在險”的名言,硬是把這件事給弄黃了。遷都是對是錯?這事兒有爭議,但沒爭議的是,此時趙光義的“接班人”位置,已經十分穩固。

至於另一個“競爭對手”,趙匡胤的寶貝兒子趙德昭呢?當時他雖然已經二十五歲,可直到趙匡胤駕崩,都沒有被封王,更遑論“太子名分”。以這個意義說,不管趙匡胤駕崩前有沒有“給準話”,當時能坐穩這個皇位的,唯有趙光義一人。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趙光義是宋太祖多年苦心培養的接班人,那宋太祖為何放著親兒子不培養,反而一心一意培養弟弟呢?這事兒,就要說說五代之宋初,當時政壇上的風氣:驕兵之風。

後人說到宋朝,常嘆息宋朝“重文輕武”,以至積貧積弱。可宋朝為何會在國防壓力巨大的情況下,選擇“輕武”的國策?實在是因為受夠了“驕兵”的苦頭:北宋立國之前,中國經歷了“五代十國”亂世。僅僅五十三年的“五代十國”時代裡,所謂的“法統”“皇位傳承製度”統統成了擺設,以藩鎮頭子安重榮的話說,“天子 , 兵強馬壯者當為之 , 寧有種耶 ?”

在這樣的病態亂世裡,有兵有權的“驕兵”們,地位急劇上升,叛亂兵變成了家常便飯。“五代十國”的五十三年,北方的“五代”出了十五個皇帝,其中七個是透過兵變篡位上臺。至於宋太祖趙匡胤“黃袍加身”的一幕,那更是五代時期“驕兵”們的傳統把戲,唐明宗、唐末帝、周太祖等人的登基,基本都走的類似套路。

如此風氣下,兵將們心中沒有朝廷大義,士兵們的利益更緊緊捆綁在身上,“一不開心就兵變”更成了常見現象,後果就是一輪接一輪的戰亂,給每一個王朝都帶來流血的困難。雖然“黃袍加身”後,深知“驕兵”威脅的宋太祖趙匡胤,用“杯酒釋兵權”的方式解除悍將們的權力,又不惜血本打造出一支忠於大宋朝廷的精銳禁軍,更以“宰相需用讀書人”的治國理念,削弱地方兵力,竭力消除“驕兵”的隱患。

但直到趙匡胤駕崩時,此時的北宋距離五代十國時期,還僅僅只過去了十六年,甚至國家都還沒有完成統一。北宋的中央集權制度也並不穩固,許多重要的軍政改革並未完成。而這一切,也需要大宋需要一位年長且有威望的“繼承者”。而趙光義,顯然是最合適的人選。至於趙匡胤自己的寶貝兒子趙德昭?事實是,就算趙匡胤真留下遺詔“傳位”給他,這皇位,他也坐不住。

以這個意義說,趙光義的“接班”,放在太平盛世年月裡,以“子承父業”的皇位傳承製度看,確實很難理解,但放在北宋初年特殊的歷史條件下,其實就順理成章。

當然,也正是因為這曾帶來無數次流血災難的驕兵風氣,才叫即位後的宋太宗,繼續堅定推行“輕武”的國策。但比起有著卓越軍事能力的哥哥宋太祖來,宋太宗卻顯然跑偏了:極度猜忌武將的他,發明出了荒唐的“陣圖”制度,剝奪了武將的前線自主權。以當時直臣田錫的嘆息說:“皇上您設立了陣圖制度,讓將領按照陣圖打仗,前線將領要是不理您的陣圖,打贏了也有罪,要是按照您的陣圖打,百分百打不贏。這怎麼能打勝仗呢?”

所以也就不奇怪,為什麼北宋明明兩次伐遼,開局都連戰連捷,打得遼國一度要放棄幽雲十六州,卻接下來都稀裡糊塗慘敗。因為宋太宗的矯枉過正制度,把宋太祖生前苦心打造的精兵,活活捆住了手腳。

而比這更矯枉過正的,卻是接下來北宋越演越烈的“輕武”國策。由於對武將的嚴重防範,於是諸如狄青等忠貞報國的名將,一輩子都處於被猜忌的地位,沒倒在戰場上,卻在朝廷裡猜忌裡驚懼而死。“北宋缺將”的窘境,其實就是一代代君臣自己“作”的。

更“作”的是,北宋一百多年裡,一直拼命防驕兵。像五代宋初年間的“驕兵”,到了北宋中後期確實“絕跡”了。可大宋百萬禁軍,卻搖身變成了“嬌兵”:由於北宋一代比一代腐敗,軍隊的訓練管理也一代代腐。所謂“禁軍”都成了廢物兵。宋徽宗年間金軍南侵,派去迎戰的宋軍騎兵,竟連馬都不會騎,一個個“上馬輒以兩手促鞍,不能釋放”。這樣的廢柴,就算有百萬,上去也是挨砍。

所以,靖康之恥前的宋金戰場上,才會出現一幕幕雷景象:磁州宋軍以兩千人圍攻十七個金兵,卻被殺得大敗。黃河邊上金軍擂一夜戰鼓,對岸宋軍就跑了個精光。把“驕兵”變成“嬌兵”的大宋,這下自然逃無可逃,活活承受了靖康之恥的苦果。

“宋太宗接班”這事兒,合理合法不假,卻也見證了北宋國策的前因後果。多少生動教訓,今天依然有著感同身受的意義。

參考資料:《宋太宗大傳》《細說宋太祖》《宋代正規軍事訓練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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