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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的官路如此廣,為何在清河縣開了四五處鋪面、生藥鋪、綢絹鋪

01

在《金瓶梅》中,西門慶透過給權傾朝野的蔡太師送禮,得到了清河縣副千戶的官職,從此就開始了貪汙納賄、偷稅避稅等一系列以權謀私的活動。

苗青一案,西門慶受賄了一千七百兩銀子,私放了通賊殺主的苗青。還有揚州鹽商王四峰,被安撫使關進監獄中,也許了二千兩銀子,央西門慶求蔡太師人情釋放。

而官路通了之後,西門慶的商路也更廣了,在清河縣開了四五處鋪面:緞子鋪、生藥鋪、綢絹鋪、絨線鋪。在外邊江湖上又走標船,揚州興販鹽引,東平府上納香蠟。夥計主管,數以百計。他還買通關係偷稅避稅,大大節約了投資成本。

所以西門慶透過行賄得官,再以官經商,得到的回報遠遠高於當初行賄的數額。

然而,作為一個靠金錢和裙帶關係上位的官員,西門慶在那些文官面前,地位是很低的。他甚至常常要花錢陪笑,伺候那些官級、財富不如自己的文官。

02

第三十六回,新科狀元蔡蘊奉命回原籍省親,途經清河縣。由於蔡狀元拜蔡京為義父,於是蔡京便介紹給西門慶認識。

西門慶盛情款待蔡狀元,以及同行的安進士,不但請他們吃飯喝酒,一起聽戲,招待留宿,隔天離開時,分別給了蔡狀元、安進士白金一百兩、三十兩以及種種貴重的禮物作為路費。

而到了四十九回,蔡蘊再次登門拜訪時,他已經是巡鹽御史了,還帶來一個更重要的同僚,新任直屬巡按御史——宋御史。

這次,西門慶接待他們破的財更大。

書中這樣描寫當時的場面——

說不盡餚列珍饈,湯陳桃浪,端的歌舞聲容,食前方丈。兩位轎上跟從人,每位五十瓶酒、五百點心、一百斤熟肉,都領下去。家人、吏書、門子人等,另在廂房中管待,不必細說。

一頓飯下來,花費了千兩銀子。不但如此,除了吃飯之外還有饋贈:

西門慶早令手下,把兩張桌席連金銀器,已都裝在食盒內,共有二十抬,叫下人夫伺候。送給宋御史的是一張大桌席、兩壇酒、兩牽羊、兩封金絲花、兩匹段紅、一副金臺盤、兩把銀執壺、十個銀酒杯、兩個銀折盂、一雙牙箸。給蔡御史的也是一般的,都遞上揭帖。

對於這份豐厚的禮單,儘管宋御史假意推辭,但最後還是不得已,令人收了。

其實,宋御史的官級比西門慶小,他是七品,而西門慶是正五品千戶。

但是所謂“不怕官只怕管”,宋御史手裡掌握著他年終考核的生殺大權,加上又是蔡京的親戚,所以西門慶當然得使出渾身解數。

西門慶在安排他們聽戲的時候,宋御史因為初次見面,性情又急躁,所以表現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慌得西門慶對著他倒身下拜,說道:“僕乃一介武官,屬於按臨(巡按)之下,今日幸蒙清顧,蓬蓽生光。”於是鞠躬展拜,禮容甚謙。

所以,別看西門慶平時在家裡對妻妾非打即罵,對下人吆三喝四,在外面也是人五人六,有一群奉承他的人。然而他在宋御史這樣官員面前,同樣是一副低聲下氣、阿諛奉承的奴才樣。

03

這還沒完,在被西門慶招待之後,宋御史看中了西門慶的財富,開始動起了腦筋。第六十五回,他請託西門慶在家裡幫他代辦宴席,招待來接取朝廷興建宮苑的殿前六黃太尉。

整個場面非常宏大,比上次招待宋御史的規格高出好幾倍。全東平府的官員,從巡撫、巡撫御史、布按三司,到統制、守禦、都監、團練,全部到齊了。獻茶、獻酒、上演戲文、品嚐美味佳餚……好不熱鬧,堪比《紅樓夢》裡的“元妃省親”!

那時候西門慶家其實還在李瓶兒喪事期間,可是因為是宋御史請託,也不得不勉為其難。

西門慶曾對應伯爵抱怨過,說:“自從他(李瓶兒)不好起,到而今,我再沒一日兒心閒,剛剛打發喪事出去了,又鑽出這等勾當來,教我手忙腳亂。”

應伯爵安慰他說:“……雖然你這席酒替他陪了幾兩銀子,到明日,休說朝廷一位欽差殿前大太尉來咱家坐一坐,只這山東一省官員,並巡撫、巡按、人馬散級,也與咱門戶添許多光輝。”

應伯爵說“陪幾兩銀子”,聽起來輕鬆,可是其中卻另有學問。當初宋御史請託西門慶代辦宴席,給他的是106兩,但實際上西門慶花費的遠超出這個數,起碼有三四千兩銀子。

這場形式上的“代辦”,說穿了其實就是“敲詐”。

從此以後,西門慶家就成了山東一省蔡京集團的新招待所。後來,宋御史私人設席款待巡撫侯石泉、安郎中接待蔡京的九公子,都在西門慶家舉辦。到最後,省裡面的一些二級官員,招待外省的欽差,也一樣來拜託西門慶。

這些文官表面上是有模有樣的客套話請託,但實際送來的資費很少,西門慶買單的費用更多。

04

所以,別看西門慶做了官之後能夠以權謀私,掙不少錢,但他實際上也成了文官集團的提款機。

西門慶經商,固然需要官員的庇護才能做大做強,可是反過來,官員更需要西門慶財力的支援,才能交際應酬,升官發財。在這樣的情況下,政商勾結已經發展成為了一種有組織、規模的共犯結構。

說起來,不管宋御史、蔡御史,還是安郎中,他們之所以敢對西門慶這麼索求無度,也無非是因為西門慶這個官位,是靠行賄和裙帶關係得來的,所以西門慶自然也就有供養這個政商網路的責任。

西門慶心裡有數,那些正科出身的文官對他是沒有什麼敬意的。他們看重西門慶,與其說是他的五品官位,還不如說只是他的錢罷了。

所以,西門慶有時候也會感到自卑,在官哥還在世的時候就感嘆說:

“兒啊,你將來長大來,還是掙個文官,不要學你家老子,做個西班(武官)出身,雖有興頭,卻沒十分尊重。”

而西門慶這樣的商人與官員相互勾結,行賄成風,他們所揮霍的財富,最後還得由底層搞生產力的勞苦大眾來買單。這是整個封建時代最可悲、也是最可嘆的地方。

本文參考資料:

1。蘭陵笑笑生《新刻繡像批評金瓶梅》

2。侯文詠《沒有神的所在—私房閱讀金瓶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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