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慚愧,我是個偷窺狂,沒事就用望遠鏡看對面樓的美女。
這天,看到她被殺害的景象。思慮再三,還是報了警。
可警察來後,卻發現所謂的屍體和現場痕跡全都消失了!
1
對於一個城市漂泊者來說,沒有什麼比租到一間便宜又舒適的房子更愜意的了。
阿雷最近搬來的房子,是由一套房子隔出來的一間。
乾淨整潔,距離單位只有十分鐘路程,而房租卻只有正常的一半。
他工作的快遞公司三班倒,工作時間是從晚上八點到凌晨三點。
雖然疲憊,但還可以洗個熱水澡再睡覺。
其實除了洗澡,睡覺前還有一件事——
阿雷新認識了一個女人,他不知道她叫什麼,也從來沒有和她說過話。
但卻每天都能見面,每次見面都是在凌晨三點。
阿雷拿起望遠鏡,衝著對面的高層揮手,女孩同樣向他揮揮手。
阿雷看不清她的臉,但憑感覺,她是笑著衝自己揮手的。
這事阿雷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否則別人准以為自己是個變態偷窺狂。
新房搬進來的時候,就在落地窗前,擺放著一個望遠鏡,看上去很高階。
阿雷有點好奇,就拿著往外面照了照,凌晨三點,放眼望去。
小區裡黑糊糊一片,亮著燈的就只有對面高層裡的這麼一戶人家。
屋子很小,只有一張床,女孩對著窗戶坐在床上,她頭髮披散著,看向窗外。
剛開始阿雷以為是女孩偶然失眠,可是第二天,女孩依然是筆直地坐著。
第三天、第四天……
阿雷似乎形成了習慣,看一眼女孩就睡覺。等到第六天的時候,怪事出現了。
女孩衝著窗外在揮手,似乎在與阿雷打招呼。
凌晨三點等著自己的長髮女人,這……不會是鬼吧?
阿雷從小就是村裡的傻大膽,他敢晚上的時候獨自從墳地穿過。
所以阿雷沒怎麼怕,他不僅繼續用望遠鏡看過去,還擺了擺手。
女孩又向他揮揮手。
阿雷在城裡不認識幾個人,一直上夜班,也基本不怎麼說話。
這個女孩,就算是女鬼,他也覺得有幾分親切。
每天他洗完澡,總要和女孩招一招手,然後才睡覺。
有意思的是,等他一覺醒來,中午十一點的時候,女孩還坐在那裡。
這麼過去了兩週,有天晚上,阿雷像往常一樣向她打招呼。
可這一次,女孩半晌沒有動,就在阿雷快要放下望遠鏡的時候。
女孩把手放在脖子上,做出一個殺人的手勢來。
阿雷一哆嗦,他仔細觀察著女孩的一舉一動。
女孩似乎想站起來,阿雷順著她的行動看過去,他看到了一根鏈子。
他這才注意到,她的雙腿被拴在了這個鐵床上。
她用盡全力把身子向前伸,手努力著向前伸,撞向玻璃,在窗戶上劃出了一個彎。
又劃出一個圓,再劃出一個彎。
然後她看著阿雷,手又一次放到脖子上,做出殺人的動作。
阿雷嚇了一跳,他一動不動地站在窗前,身子都僵
了
。
女孩又重複了幾遍,然後她用手擦了擦眼睛。
哭了?
阿雷看不清,他重複著女孩的動作。
突然想到了自己看的一個關於國際通用求救法則的電視節目。
女孩比劃的,是SOS,她在向他求救!
2
難道女孩是被綁架到這個屋子的?
阿雷只覺得全身的血都湧到了頭頂,他手指冰涼,全身直哆嗦。
自己應該怎麼做?報警?該怎麼和警察說?會不會是惡作劇?
阿雷腦子裡閃過好幾個念頭,顫慄般的恐懼席捲而來。
他強迫自己躺在床上,用被矇住了頭。
快睡覺,睡醒就天亮了,就沒事了,就都過去了。
夢裡女孩不斷做著殺人的手勢,她撩起長髮,滿臉都是血。
嚇得阿雷從夢中醒來,手心全都是汗。
他再一次走到了窗邊,緩緩拾起落在地面上的望遠鏡。
女孩還在那張床上,她的腳還被拴在床上,但是阿雷第一次在屋子裡看到了很多人。
他們聚在床邊,其中一個人一隻手薅著女孩的長頭髮,另一隻手拿著拖布杆。
胡亂打在女孩的身上。
女孩整個人蜷縮在床上,雙手抱著頭,腳仍然拴在鐵床上,她無處躲閃。
那根鐵鏈被抻成一條線。
過了一會兒,換了一個人重複這動作,周圍的五、六個人沒有絲毫停頓。
那根鐵鏈一直是一條線。剛開始女孩還在躲,到後來,抱頭的手漸漸鬆開了。
到了又一個女人的時候,她卻沒有接過那拖布杆,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只能看到她一直在搖頭,而周圍的人一直在點頭,接著她轉身走了出去。
她是要救被綁架的女孩嗎?
阿雷心中升起一絲希望,他看著女人從外面走進來,手裡拿著一個大號的罐頭瓶。
她拿瓶子的手停頓了一會兒,接著衝女孩的腦袋砸了下去。
阿雷感覺自己的腦袋也嗡的一聲。
女孩護著頭的手鬆開了,她衝著窗戶徑直倒下去,頭髮垂在床邊。
有人打開了床頭的鎖,幾個人七手八腳把女孩抬了出去。
女孩的頭髮和手一直垂在地面。
她死了?
而我沒有救她?
阿雷的頭很疼很疼,他再沒有絲毫猶豫,拿出手機,按下了110。
3
早晨六點,刑警隊接到報案,有人反映在自家對面樓裡發生了惡性傷人事件。
位
置是b83單元15樓,報案人聲稱是用望遠鏡看到的。
武俐忍不住說道:“透過望遠鏡?這是個偷窺狂吧?”
吳銘的話就很簡潔,只有兩個字:“出警!”
六點半,武俐敲響了報警人所說的房間。
“誰啊?別敲了,來了來了。”
開門的女人一臉不耐煩,她大概五十來歲,留著一頭常見的阿姨型泡麵頭。
穿著一件夾棉厚睡衣。
“我們是警察,接到報警,請配合我們工作。”
女人嚇了一跳,趕緊讓吳銘和武俐進來。
屋子一室一廳,都是老式裝修,地板嘎吱嘎吱響、
客廳裡電視櫃一直頂到棚高,卻只放了一個很小的電視,不到40寸。
臥室裡東西更少,就一張木床,被子還沒有疊,整個屋子裡瀰漫著一股大蔥味。
武俐看著女人,“你叫什麼名字?”
“王秀芹。”
“職業?”
“哪有職業啊,找不到工作,這事你們警察管不管?”
王秀芹看著吳銘和武俐,
“你們幹啥啊?我一個糟老婆子,在家睡個覺,犯什麼法了?”
吳銘把屋子從裡到外看了一遍,屋子裡堆著不少紙盒和瓶子。
此外客廳裡擺滿了大蔥,他問道:“你老伴兒呢?”
“離婚了,孩子在外地讀書,家裡就我一個人,要不能租這麼破的房子嗎?
警察同志,你們管不管低保啊?我申請了幾次都沒下來……”
沒有發現可疑線索,吳銘和武俐聽女人絮絮叨叨說了半天,這才道歉離開了。
從女人家裡出來,兩個人情緒完全相反,武俐垂頭喪氣,吳銘卻舒服多了。
他回頭看武俐耷拉著腦袋,走得很慢,走上去拍拍自己的小徒弟,
“怎麼這麼難過?沒有事情難道不是最好的嗎?”
武俐遲疑著,“我總覺得這事還沒完。”
“傻孩子,我剛入職時也一樣,總覺得要發生大案了。
其實刑警隊一年都發生不了幾件大案,生活不是電影,你要有心理準備。
走吧,咱們回去問問這個報案人,是不是有夢遊之類的記錄。”
可沒想到,報案人堅稱自己看到了女孩被群毆,他只能大概描述出女孩的長相。
可對於女孩的姓名、身高、體重全都說不上來。
“你這麼說有什麼證據嗎?”
“這……”男人搖頭,
“沒有,距離太遠了而且反光,我那個破手機根本照不下來。”
“沒有證據,根據我們現在的調查,是不能立案的。”
“可是……”男人的臉都漲紅了,
“你們相信我,我不會騙人!”
他的臉上很真誠,武俐抬眼看吳銘,吳銘猜到了他這個熱血徒弟的想法。
他輕輕說道:
“武俐,我們辦案是需要證據的,就算是警察。
也不能無緣無故地接連跑到居民家中取證。”
武俐又蔫了下來。
中午下班的時候,剛走出大門,就聽見有人說:
“警察同志,我真的沒騙你們!”
風中有個人被凍得瑟瑟發抖,還是那個報案的男人。
“可是我們去了你說的住宅,根本沒有年輕女人,只有一個五十歲左右的阿姨。”
“不能啊,好多人,真的,我害怕她可能真的被打死了。”
男人急得要哭了。
武俐突然有一個想法,她壓低了聲音,
“你去找一個人,他也許能幫助你。”
4
陶醉看著來找他的男人,“是武俐讓你來找我的?”
阿雷點點頭,“她說你或許能幫我。”
“說說吧,具體是什麼情況呢?”
隨著男人的描述,陶醉淺淺的笑容消失了,
“非法監禁?聚眾殺人?”
他思考了一會兒,拍拍男人的肩膀,說:
“走,你現在先帶我去你家,我去看看對面到底什麼樣。”
陶醉拿阿雷的望遠鏡照過去,只能看到一張雙人床。
觀察了很長時間後,陶醉喃喃自語道:
“不知道這床底下是什麼東西……”
他打了個電話給武俐。
“武俐,你們進屋子裡的時候,看見了雙人床嗎?”
“看到了。”
“底下沒有東西嗎?”
“我們被阿姨一頓罵,那下面確實是什麼也沒有。”
“這可真是奇怪了。”
放下電話,阿雷焦急地問陶醉:“陶偵探,有什麼辦法嗎?”
陶醉擰著眉,像是在思考,
“我暫時沒什麼思路,可能要想辦法去對面那家調查。
看看有沒有什麼別的線索。”
回到酒吧,陶醉有點蔫,同樣蔫的,還有武俐,她來陶醉的酒吧,
陶醉問:“你見到的場景是什麼樣的?快和我說說。”
武俐掏出手機,“我拍了照片呢。”
陶醉看到那張雙人床時,突然站了起來,“不對。”
“你說什麼?”
“我看到的是鐵床,而這張,是木床!”
“那房間裡沒有鐵床啊,你確定看到的是鐵床?”
陶醉點點頭,“我看了很長時間,我記得是一張鐵床。
走,我們先去找阿雷。我想辦法帶他去對面的屋子指認那張床!”
阿雷的電話打不通,武俐說:
“我記得他說在xx快遞公司做快遞員,這個時間他應該在上班。”
陶醉感覺有些不對勁,
“武俐,你去快遞公司,我去阿雷家,咱們電話聯絡。”
武俐來到快遞公司,阿雷的同事卻搖頭,
“不知道怎麼了,他今天沒來上班。”
與此同時,陶醉把阿雷家的門敲得地動山搖,可就是沒人應聲。
隔壁戶出來一個老大爺,皺著眉說:
“小夥子,別敲了,大晚上的,你幹什麼呢?!”
“大爺,你知道這家房東的電話號碼嗎?我得進去。”
大爺眯起眼睛,“你是阿雷什麼人?”
“好朋友,我找他有急事。”
大爺慢騰騰走過來,他從一堆鑰匙裡拿出一把,
“這房子是我租給他的,你進去吧。”
陶醉推開門,屋子裡漆黑一片,“阿雷?”
他聞到一股說不出的氣味,心裡突然覺得很不安。
那是一股血腥味。
他趕緊找到了牆上的開關,開啟燈。
“阿雷!”落地窗前躺著一個人,整個人趴在地上,腦袋血肉模糊。
在他身邊,有一地的綠色碎玻璃,而他的身下,攤著一大片乾涸的血跡。
老大爺嚇了一大跳,踉蹌著離開了。陶醉站起身,觀察著這間屋子。
與上次來相比,屋子裡似乎乾淨了一點,但沒什麼大變化。
他戴上手套,這才去摸阿雷的口袋,手機還在,最近的通話卻都來自自己。
沒有其他人給他打過電話。
陶醉翻過阿雷的身體,這血是從身上流出來的,他被人捅了很多刀。
從衣服被刺穿的形狀看,兇手與他積怨很深。
“這是什麼?”陶醉愣住了,阿雷身子底下,有兩個字,是用手指頭寫的血字。
這兩個字卻是:s市。
5
第二天一早,王秀芹家又響起了敲門聲。
“就算是警察,也不能天天擾民吧!你們——”
王秀芹邊說邊開啟門,
“哦,是房東啊,這房子不是還有一年半才到期嗎?”
房東點點頭,“是,但是這個小陶說他看中了這房子,想高價買。
哎呀,怎麼不開窗?這屋子裡蔥味也太大了。”
“瘋了吧,這破房子,冬天冷夏天熱,全城都推平了也輪不到這兒拆遷。
你這是腦袋裡多少水啊,能看上這個地方?!”
話說出來,房東臉都綠了,但陶醉面不改色。
他一邊說話一邊打量著屋子。
“這房子就一室一廳,有62平米嗎?”
房東也很困惑,
“我的房子怎麼看著這麼彆扭?可又說不出來哪兒奇怪。”
他指著臥室的窗戶。
陶醉衝著這客廳裡唯一的電視櫃走過去,
“這電視對面沒有沙發,這電視只是一個擺設嗎?”
他一邊說一邊敲打著電視櫃,“空心的?”
房東指著臥室的窗戶,
“這窗戶,怎麼就剩下一半了?”
陶醉笑道:“別緊張,我找到了那另一半窗戶。”
只見他往外拉著電視櫃,這個高達棚頂的電視櫃,竟然很輕。
而拉開之後,一間面積很小的屋子出現了。
這屋子與臥室其實是同一間屋子,是中間加了隔斷隔出來的小密室。
陶醉的眼睛一亮,他看到了那張雙人的鐵床!
他一大步邁進屋,“這床底下是什麼東西?”
王秀芹臉色驟變,趕緊走了過來,
“你這小子別亂動,小心我報警了啊!”
陶醉不理她,他摸著那個用黑色塑膠袋包裹得很嚴實的袋子。
那袋子裡的東西有一種很柔軟的觸感,熟悉而又陌生。
陶醉突然抬起頭,“你敢報警?這裡頭裝的,是死人!”
女人兇相畢露,“你放屁!別動我的東西!”
陶醉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刀,割開袋子的底角。
就看見一個血肉模糊的頭露了出來!
“真想殺人,其實不難,處心積慮,總能得逞。
可是殺人之後處理屍體,才是最難的步驟。
“尤其是像咱們這個不沿海、沒有河的城市,貿然帶屍體出去,存在很大的風險。
所以在沒有合適辦法的時候,只能先把屍體留在這兒。
北方在秋天的時候儲存大蔥,但都放在室外,就算是在室內。
幹蔥的氣味也不會這麼強,我聽說這屋子一股蔥味,就覺得不對勁。”
旁邊的房東已經崩潰了,
“小陶,你到底是誰?你不是真來看房子的吧?你這……
這在我的房子里弄出了死人,這可怎麼辦?!”
陶醉掏出手機,
“對不起,我和你一樣不情願,但是眼下需要報警。”
吳銘正在阿雷死亡的現場勘查,接到陶醉的報警後,來到了對面的房間。
他全程黑著臉,讓隊員帶走王秀芹、運走了屍體,開始痕檢。
開始之前,他轉過身去看站著的陶醉,
“這位目擊者,你不去配合我們做筆錄,在這兒等什麼呢?”
“我——吳隊長,你做痕檢,我幫你拍照吧。”
陶醉想留在現場。
“不用了,請配合我們的工作。”
“你可真是卸磨殺——”
“你承認自己是驢了?”
“哼!”陶醉只好離開。
武俐配合吳銘的痕檢在拍照,她和吳銘都忍不住嘆氣。
之前好多案子都是痕檢證據太少,很難定論。
可是現在存在的問題是,這裡留下的痕跡太多了。
這間密室裡有腳印,但是很多,鞋碼各不相同。
想要辨認出來非常困難。
“會不會是為了迷惑我們故意留下的?”
吳銘搖頭,“這腳印不僅是尺碼不同,特徵也不一樣。
這裡來過很多人,最大的尺碼是39碼,應該都是女性。”
武俐指著角落裡堆著的碗,
“這碗的數目是9個,都是近期用過的,難道是9個人?”
吳銘沿著地面幾乎是一寸一寸地檢查,他趴在地上,神情激動,
“真有罐頭渣!和那個阿雷說的一樣!他一定是真的從望遠鏡裡看到了。”
回到刑警隊,吳銘和武俐第一時間來到了解剖室。
屍體是一名女性,在她的身上發現了多處傷痕和淤青,頭髮很長。
看上去二十多歲,和阿雷描述的很相符。
只見溫暖直勾勾看著屍體,一動不動。
武俐嚇了一跳,“溫暖姐,你……你幹什麼呢?”
溫暖聲音不大,但極其肯定,
“這個女人我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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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銘臉色露出了笑容,“你見過?太好了。
憑藉你這過目不忘的本事,今天就爭取把死者身份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