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訴者：林子（化名），男 31歲

整理編寫者：本人

講訴時間：1月30日

講訴方式：QQ

A、單親的虎媽一定會特別護犢子

我知道，挽留不住您。伸出手，握住的只是空虛。在天與地的另一端凝望、分離、等待，這都是宿命。比漫長更漫長的是，虛妄的等待，相聚很短暫，別離時永遠。

不得不說，您是一位任性的母親。

可是，這任性卻帶給了我生命，教會了我生活，甚至，植入我的骨髓。

輪迴中，覺得您與我的母子緣分情深緣淺，天上人間終究逃不過這個結局。我堅毅的外表下有一顆憂柔的心，當您還在我身邊，我就開始憂慮別離之苦。因為我知道您即將離去，每過一天，結局就逼近一分。我深知這個結果，卻無從改變。

您曾經活在我所有的守望裡。

幼年的時候，有個調皮鬼說我沒有父親，是個野孩子。您一把抓住他的耳朵，一股勁提溜到他的家長面前，狠狠地推過去：“你們這有爹的，好好教育教育自己的孩子。”說完，挺著胸脯怒視著比您高半頭的彪形大漢，生生地用目光將對方打敗，然後昂起驕傲的頭顱，在那個調皮鬼鬼哭狼嚎聲中拉我回家。

別的孩子的童年與我截然不同。他們在父母那裡受到的教育、寵溺、恐嚇甚至毒打，我統統沒有享受過。我與您更像是一對朋友，相互有著自己的空間。您從來不像別人的母親那樣擁抱我，也不會像別的母親那樣訓斥我。

您對我的態度，理智的更像是一個淡然相處的朋友。錯了，去分析錯在哪裡；對了，也是淡淡地說一句還不錯。我們之前從來沒有親暱，以至於我在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認同你是我的母親。

可是，這些卻意外促成了我獨立自主的男子漢性格。沒有人指導我的行為、我的思想，我卻在潛移默化中越來越像您。

更多的，是我遺傳了您聰慧的基因，功課門門得心應手，遊刃有餘。我從來不知道學校幾點上課幾點下課，因為我從來沒有像其他學生一樣按部就班地去上課。

老師、年級組長和校長都默許了我的這種行為，只是因為我從來沒有從年級第一的排名掉下來過。

高考那年，我順利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學。

B、十八歲是人生的分水嶺

與您的別離是在那個初秋的下午。

您說：“林子，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前行。”不知為什麼，我突然聽出一種莫名的哀傷。我以為您會哭，會平生第一次抱抱我，或者撫摸一下我。但是，我發現這都是我的錯覺。我得意了一個夏天的心倏忽變得冰涼。

到學校第一件事，我就是要談一場戀愛。不是我需要愛情，而是我想透過別的女人來了解一個人——您，我的母親。

然而，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驟然得到女子的愛慕，我有些猝不及防。本來，只想透過戀愛來了解母親，誰知，這個女子與您有著天壤地別的性格，她會事無鉅細地關注我的生活、學習、起居飲食，點點滴滴。

我和其他女孩子普通的交談也讓她如臨大敵。她就像一隻不停吐絲的蠶，用絲一圈一圈又一圈地將我緊緊纏繞，讓我透不氣來。那個我行我素的我，被活活繞成了一個人肉粽子。一怒之下，我提出分手。

整整三個月，我沒有給您寫信、發簡訊、打電話，您也是。我們就像驟然失去聯絡一般，回望與您相守的時光，一下子有了往來無相知的挫敗感。浩大無垠的寂寞感襲擊了我，感到無助，無力。

第一個假期，我選擇去麗江。打電話告訴您，您只是淡淡地說：“知道了。”竟然連一句注意安全之類的話語都沒說。心中有種悲涼直衝鼻腔，結束通話電話後一聲長長地嗚咽才釋放出來。

人在旅途，經歷了許多。也看開了許多。漸行漸遠之舉，其實就是一種逃避。再也沒有一個人，能給我如您一般的安定、穩妥和互不打擾。吃過千百頓味道雜陳的飯之後，才知道到不了的地方都叫做遠方，回不去的名字叫家鄉。

C、放養式教育養成優秀的孩子

畢業後，我憑藉著自己優異的成績被保送讀研。並且在一家規模很大的公司裡任設計師。對於名利，我能夠淡然處之。

但是，對於我的原則卻一分都不能觸碰。公司裡的人對我既敬又怕，一方面折服於我的才華，另一方面忌憚的特立獨行的性格，就連總裁也對我禮讓三分。

夜深的時候，思念如潮水一般一層一層又一層漫過我的心頭。寧願哄著自己入眠，在夢境中無數次地重複母慈子孝的溫馨畫面，卻不願意撥通您的電話，問候一聲：“媽，別來無恙？”

最近一次接到您的電話，是在一週之前，您淡淡地聲音在電話的那一端顯得分外空曠：“林子，下課了嗎？”“媽，我都畢業兩年了。”“哦••••••”然後，是長長地沉默。

週六的清晨，聽到電話響起，突然覺得莫名其妙心慌。接起來，卻不是您，是隔壁劉阿姨。聽到劉阿姨告訴我的訊息，我驚呆了：您，患上老年痴呆，已經整整一年，昨天離家出走，一夜未歸。

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機場，坐最近的一班飛機回到了故鄉。

我趕回家的時候，看到破舊的房門開啟，裡面因為缺少陽光的照耀，顯得灰暗，陰冷。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好好打量過母親的居住環境，從來不知道您每天過著怎樣的生活，從來都是計較從您那裡得不到母愛。

卻不曾想過，我能為您做些什麼。淚水一瞬間衝出了眼眶，在臉頰上肆意橫流。劉阿姨走進來，默默地站在我身後，看到我傷心的樣子，走過來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胳膊：“孩子，別難過，我已經去派出所報案了，應該很快就有訊息。”

我一個人在您的屋子裡坐著，用目光一一掃過那些古舊的傢俱、電器還有蒙塵的玻璃。這一切，其實在我的童年裡就是這樣，可是，在他鄉從來未曾出現在我的夢裡。

我刻意將這些從記憶裡剪輯出來，擱置一邊。就如同對待您一樣，置之不理。我可以無視您，卻不能無視自己對母親的渴望與期待。

您的淡然與任性，讓我拒絕承認您是一位合格的母親，但潛藏在身體裡的血脈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您與我驚人的相似。

在派出所看到您的第一眼，我就想狠狠地揍自己一頓。我都多少年沒有好好看看您了，那個目光呆滯、髮色蒼白、身形萎靡的老婦人真的是您？我該是有多麼無情、多麼冷漠，才讓生我養我的母親蒼老到如此地步而渾然不覺？！

第一次拉著您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您乖乖的，如同一個聽話的小姑娘，任我拉著前行。眼神一直留在我的身上，上上下下，下下上上，沒有須臾挪移，目光裡溢滿了愛與欣喜。

走到門口，看到劉阿姨，您拉了拉衣角，攏了攏鬢角的髮絲，鎮定地對劉阿姨說：“我兒子回來了。”那傲嬌的神情，讓我鼻子一酸，黯然落淚。

守著您的這段日子裡，彌補了我一生所有的遺憾。清晨，我牽著您走進鳥語花香的公園散步。一起去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家早餐店吃早點，然後去市場看著您認真地挑選果蔬，一同回家準備午餐。

在午後的暖陽下，看您的白髮熠熠生輝。夕陽下，摟著您削瘦的肩漫步湖邊。燈下，給您讀舒婷的詩。

直到有一天，您在我的懷裡疲憊地閉上雙眼，任我千呼萬喚再也沒有醒來。

送別您的那一晚，我在您的老房子裡生一爐火，熱了一罈酒，我飲了很久，依然沒有一絲溫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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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韻薔薇情感故事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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