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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華縣西關買房的經歷

前言:

我是華州赤水鎮麥王新勝村人,我的經歷具有極其典型的內涵,折射出現實社會的許多弊病,從一個側面可以給人們許多啟迪。經徐林芝先生介紹,我請華州作家同陽洲先生為我書寫自傳。幾經磋商,達成協議。一個狂妄的著書立說的神話,就是這樣出籠了。

——劉光啟

生 存 壯 歌

作者:同陽洲

我在華縣西關買房的經歷

縣城買房

我行醫就像打游擊,從南搬到東,又從東搬到西,始終沒有個固定地方。租賃人家的房,租金人家說了算,位置好的租賃的人多,房價就上去了。醫生這個事業是個冷熱事業,加之衛生局的干擾刁難,使我的信譽受到一定的影響。搬個地方就會損失一部分病人。有些老僱主找不到門面,也只好到別處看病就醫。

回到華縣十多年,我有了一些積蓄。雖然為了孩子的事花掉一部分,我省吃儉用的結果,手裡積攢了一筆錢,使我產生了買房的想法。買房之後,我就有了固定的根基,免得東奔西跑找地方。當然,病人看病,也不用四處打聽我的住處了

我想在城裡買房,堂而皇之地在縣城裡買房辦診所,在縣城裡人五人六的生活,吃香的喝辣的,過城裡人的生活。我還想把多餘的房子租賃出去,用房租滿足我的慾望。我想這麼多人能夠生活在城裡,我就能夠生活。因為我是劉姓後代,我是耶律家族的後人,我要揚眉吐氣的成為城裡人,實現我們幾代人的美夢。

我為自己的夢想高興得手舞足蹈。

有一天,我在西關開診所的那家房主的女兒考上大學了,主人請客時把我叫去了。我在西關行醫好多年,許多人都認識我。請我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房主的孩子晚上突然暴病時,我立馬去了。孩子高燒,已經昏厥。我急忙用銀針扎人中穴。孩子甦醒過來後,喝了我開的中草藥,第二天就到處跑了。主人誇我妙手回春。請客那天,我去主人家一進門,大夥和我親熱地打招呼。有位剪髮頭女的我不認識。剪髮頭女人說,劉大夫,我是這屋裡的主人。前多年在西安打工看娃不在家。你是看病的劉大夫,我知道你的名氣很大。快坐!快坐!

接著說了一會閒話。

在酒席桌上,剪髮頭女人問我,劉大夫,你的房子在哪?

我說,我沒有房子。

剪髮頭女人說,我估計你在縣城看病多年了,應該買下房子了。

我說,沒有沒有。這幾年手頭緊張,考慮不到那個事。

剪髮頭女人說,劉大夫,我哥有座房子,在西關離正街新秦路不遠。獨門獨院,樓房的毛胚已經好了。你要買的話,可以優惠。

我說,你哥蓋房為啥不住呢?

剪髮頭女人說,我哥單位的人給我哥打電話,說單位蓋房,一是優惠,二是福利照發。大夥想念你,你就回來吧。我哥禁不住人家說,答應回單位去。他到單位就得買房,急需要用錢,因此讓我代他處理房子。

我思索一會說,行嘛。我回去商量一下,給你個回話。

這個資訊很重要。縣城買房主要是為了開診所。買了房子我的診所就有了固定的地方,我在縣城有個家,一生顛簸坎坷,總算有了著落。有了房子,這不僅對曹醫生的事業是一個交代,也是光宗耀祖的一件大事。妻子聽說我想買房,當然十分同意。買房的事就這麼定下來。

我對剪髮頭女人回了話。那女人說立馬付錢。別人要買,八萬元。你買,七萬元。

我為難了。因為錢不在手頭:有的朋友借去了,有的存款沒有到期。因此,我為此事晝思夜想,耽誤好長時間。我暗自準備,等錢到手之後,立馬和她交涉。

就這樣,一年過去了。

我在華縣西關買房的經歷

西關巷道 劉煥民攝

說曹操,曹操到。當我把錢準備好之後,在街道上又一次碰到剪髮頭女人。

剪髮頭女人說,劉大夫,你另買房了嗎?

我說,咱們說的有話,我準備錢哩。

剪髮頭女人說,哎呀呀,你這人也不招呼一聲,這房我以為你不要了,這麼長的時間,你就不能捎個話。

我說,唉,你不知道,錢是硬頭之物。你哥賣房是急著用錢,我不能說房我買,錢欠著吧。嘿嘿嘿,我積極準備錢哩。

剪髮頭女人說,劉醫生,你這一耽擱,把事情誤了,事情也有了變化。如今工價漲了,房價也漲了。

我說,咱們說好的價嘛。

剪髮頭女人說,那沒法子。物價上漲國家都沒辦法。我哥給我打電話說,讓我問你要不要房。你要,九萬元,別人要,十萬元。

我說,咱們說好的七萬嘛!就是漲,也不能漲那麼多。

剪髮頭女人說,說是說了,你沒交定錢,也沒寫合同。空口無憑。你不信我的話,你和我哥親自商量,行,你買;不行,拉倒!

剪髮頭女人撥通了電話之後,讓我與他哥說價格。我說先前說好的七萬,不能往上漲,即使要漲,也不能漲那麼多。他哥說如今物價飛漲,我的房不漲也不行了。就因為以前說好的,別人買,十萬,你買,是九萬,就是這,我有事正忙著哩。劉醫生,你看著辦,能行了,給我妹子交錢。不行了拉倒,權當沒有這事。

我思索一會,感到房價上去了,自己沒有辦法不讓漲。讓我動心的是房屋所處地理位置好,在縣城比較適中的地段。

剪髮頭女人說,咋向?不行了你再考慮考慮,過幾天再說。

我對剪髮頭女人說,唉,我和你哥談好了,九萬元,就這麼定了。

第三天,我來到剪髮頭女人家,先寫了買房合同,交了錢。然後到房子那兒看了四鄰,買房的事終於塵埃落定。

就這樣,我有了自己的房子了!

就這樣,我在縣城有了自己的房子了!

就這樣,我經過了幾十年的奮鬥,終於在縣城安家落戶了!

我面對沒有裝修的樓房,沉思半晌,這樣的房子,經過幾年交涉,終於成為我的財產,這是我夢寐以求的。我四處奔波,為了生存,為了自由,付出了極大的生命代價,這時候,我已經六十歲高齡了。

年已花甲的我歷經苦難的煎熬,終於在古老的華州城有了自己的一座樓房。一個小民百姓是容易滿足的,我沉浸在美好的氣氛之中。

可是,買房之後的當務之急是必須立馬粉刷房子,只有經過粉刷的房子,才可以成為房子,才有人登門租賃。

經過一個多月的粉刷,房子煥然一新了。

又過了幾個月之後,我們搬進新居,按照這裡的風俗,搬進新居是要放炮驅邪的,我當然也不例外。放了炮之後,來了許多親朋好友幫忙。他們將我們的行李搬進新居,又把我診所的中醫藥品以及盛藥的盆盆罐罐搬進去。

搬家搞了整整一天。在食堂每人吃了兩個肉燒餅,一碗哨子面。半下午結束後,我們在食堂裡擺了三桌,叫了八個菜,人五人六地猜拳碰杯,直到黑夜。

回家後,我和老婆在新屋內像逛商店似的上上下下到處轉了一通,心情很舒暢。後來,我和老婆又到街道里轉了一圈。

晚上喝了幾杯茶,我獨自上到樓上,觀看夜景。這時街道兩旁路燈十分明亮,營業商店的霓虹燈不停地閃爍,將五顏六色的光芒盡情地揮灑。附近的酒吧傳來節奏感極強的音響,空氣中飄散著逗人心脾的芳香。街道里,不時的響著喇叭,有汽車穿過。雖然已經十點多了,街道里依然顯得很熱鬧。啊,這就是城裡,這就是城裡和農村不一樣的魅力。

妻子魏芝引走上樓說,掌櫃的,你看那是什麼?

一道亮麗的紅光筆直地穿射天空,不停旋轉,四周顯得格外燦爛。

我說不出啥名堂,只是覺得城裡的夜晚很美很亮麗。

妻子依偎在我的身旁,緊緊地抱住我說,掌櫃的,城裡的晚上很漂亮。你真有本事,買了樓房,跟上你我享福了。

我周身的血突然沸騰起來,用盡全身的力氣,抱起她說,信不信,憑我的本事,我會讓你永遠幸福!

我掄她轉了一圈,“撲通”一聲跌倒在平臺上。

我倆沒有感到疼痛,摟在一起,“嘻嘻”地笑著。

我倆站起來,我說,我們有了自己的房子了!

妻子說,是啊,我們終於有了自己的房子了!

我們有了自己的房子,心裡自然高興得沒法說。

這座房子和別人的房子沒有什麼兩樣。一明兩暗,中間是走道。由於走道的後面被牆堵住,成了做飯的廚房。這是我自己設計的。我的房子我可以隨心所欲。在走道的前面,有一張小方桌,是來人談話的地方。到了吃飯的時候,小方桌成了飯桌。我坐在桌前,老婆端著飯菜過來,放到上面。我拿起筷子盡情享用。本來這裡應該放張八仙桌。八仙桌,顧名思義,是神仙聚會的地方。先前我家就有一張這樣的桌子,是楠木做的,雕刻著許多花紋,文革中被燒燬了。還有一張八仙桌,後來不見了。不見了就不見了,我家成分不好不敢追問,也就不了了之。我對那張八仙桌很留戀。但是,沒有辦法再要回來。再說,我這個新莊基寬不足十米,中間放張八仙桌後,過往的行人就不方便了。

裡面的兩間房子,肯定會住兩家人,我得為他們考慮。再說,八仙桌已經是過時的東西,和現代的擺設格格不入,放在那裡顯出老古董的面孔,不倫不類,有失大雅。我是講究吃飯內容的,只要飯裡面有肉,即使是圪蹴在門口,吃到嘴裡也是香的,心裡也是舒服的。這麼一想,就排斥八仙桌,買了一張小方桌。

有一天飯後,妻子對我說,掌櫃的,才搬了新地方,周圍的人很陌生,我看得把牌子掛出去。

我說,你說得對,應該把牌子掛出去。可是牌子已經舊了,我看應該換個新的。這樣新房新家新牌子,才般配。

妻子說,我看無所謂。牌子舊了,說明是老診所。你在縣城行醫這麼多年,病人信任老醫生。

我沒有回答她的話。飯後到街上讓做了一個牌子,上面寫著:華縣老中醫研究所。我搬出梯子上去,把牌子釘在門上方顯眼的地方。

妻子說,你呀,喜新厭舊。

我說,我喜新厭舊的話,應該把你也換了。

妻子說,你敢!我賴也要賴你一輩子。

我說,你說新的好麼。

妻子說,你呀,死牛爛犟。我說的是牌子。

我在華縣西關買房的經歷

西關巷道里遺留的招牌 劉煥民攝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跪在家門前,面朝家鄉的方向,焚燒紙和冥幣。我默默唸道:爸爸媽媽,我活下來了,頑強地活下來了。你的兒子成了縣城的人了。我有了妻子,房子,有了自己的診所。這是社會和諧帶來的。我過上了幸福的日子,電燈電話,摩托電視,樣樣有;吃的是白米細面,住的是洋樓,拿的是手機,騎的是摩托。真是比地主都地主。請你們不要掛念,我銘記你們的養育之恩,逢年過節時,及時上墳燒紙。請父母親在天之靈保佑子孫萬代幸福安康。

然後,我又燒紙畫圈說道:師父大人,不肖弟子小雷向你跪拜燒紙了。感謝你的言傳身教,使我成為一名有真才實學的醫生。我會經常地向你老人家叩首悼念。祝你在天之靈保佑我醫術長進,閤家幸福。

我又畫一個圓圈,為那位面目不清的痴情女子便草燒了冥幣火紙。我喃喃自語,訴說衷腸。

身後,妻子問我,掌櫃的,你燒紙唸叨什麼?

我說,婦道人家,別管閒事。

妻子捂著嘴笑了。

原文來源:《生存壯歌》作者供稿

原文作者:同陽洲

整理編輯:華州文史薈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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