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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碎的月光(七十)

摔碎的月光(七十)

來了,肖穎想,俺來之前又沒有預約呀。

盛畈親自給肖穎開門後,微笑著手指沙發,坐這吧。和藹可親的盛畈,讓肖穎沒有一點拘束感。盛畈之所以一路高升,從大隊書記一直幹到鎮長、書記,而且眼下又要調到縣裡任人大副主席,全靠他為人處世的秘訣,那就是平易近人。

肖穎坐定,盛畈又回到辦公桌後面,在抽屜裡翻出一小袋茶葉,肖主任,給你泡杯好茶喝,明前黃山毛尖。肖穎才不懂什麼明前明後茶,她沒去南京之前,也沒喝過茶葉茶,不只是肖穎沒喝過,河灣裡的人,除了張洪武,在家待著的,誰也沒喝過茶葉茶。肖穎進按摩院,按摩院用茶水招待客人,肖穎才試著去喝,苦得要死,肖穎不懂了,那麼苦的苦水,怎麼還有那麼多人愛喝。不懂歸不懂,現在也要喝彩,明前茶好哦,肖穎說,這茶挺貴的,多少錢一斤?這茶是有點貴,大概要300多塊錢一斤。俺滴個娘來,肖穎心裡倒吸一口氣,俺當這個婦女主任,一年才一千來塊錢,還不夠買三斤茶葉的。

這麼貴,肖穎脫口而出。是有點貴,不過俺喝是不要錢的,盛畈看著肖穎驚訝的眼神,說,俺也買不起這樣的茶,這是俺老戰友從太平給俺寄過來的,這要是換做別人,俺才不捨得給他喝。謝謝盛書記,肖穎說。盛畈得意地轉身到茶几邊,提起水壺準備給肖穎泡茶,水壺卻是空的,俺的孩來,盛畈另一隻手拍了一下腦門,沒水了俺都不知道。肖穎站起來說,俺去打水。你坐著吧,盛畈返過身說,你又不知道廚房在哪,俺自己去。

肖穎上次進盛畈辦公室,是和陳繼海一起來的,她拘束得頭都沒敢抬。盛畈去打水,肖穎趁機仔細觀察盛畈的辦公室,她不敢相信這是全鎮最大的官的辦公室。整個辦公室只有辦公用的桌子書櫃還有沙發和茶几,而且除了房間四壁是新的,其他的都是舊的。盛畈是個好書記,肖穎想。

盛畈進來泡好茶遞給肖穎,問,你今天來,是不是為你們村選村長的事。肖穎又驚訝,她還沒開口盛畈就知道她的來意,盛畈真神了。張洪武上午來過,盛畈說,俺知道你會來,替詩旺說情來的。盛畈什麼都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呢,肖穎乾脆配合盛畈,只有點頭的份。詩旺確實不錯,盛畈說,張竹心參選,詩旺肯定沒戲。詩旺為人好,替村裡人辦實事,肖穎辯解。這些俺都知道,盛畈說,詩旺在河灣沒根基,雖然張竹心平時不正幹,有張洪武出面支援他兒子,詩旺競爭不過他。只要你支援詩旺,詩旺一定能選上。按規定,俺是不能管這事的,是劉鎮長住院了,俺才撿個麻煩,既然你們要參選,只要不賄選,俺會一碗水端平,但是,你告訴詩旺,他小岳父跟我關係特別好,他也算是俺的人,以後有事直接來找俺。好,好,肖穎諾諾連聲。

詩旺的事說完了,談談你的事吧,盛畈說。俺的事?是呀,你的調動手續俺親自給你辦的,等你們村選舉完之後,你就可以去計生辦報到了。謝謝盛書記。別謝“盛書記”,盛畈笑眯眯,張竹心賴著喊俺“幹爺”,俺心裡可沒答應過,要是你喊俺“幹爺”那就不一樣了。肖穎疑惑,幹爺?是,幹爺,盛畈肯定地說,以後,公眾場合,俺是盛書記,私下裡,俺就是你爺。幹爺,肖穎喊,幹爺,詩旺參選的事全靠幹爺你了。不要靠俺,俺不能徇私,要靠他自己去選。

好,肖穎說著,從揹包裡掏出兩條“中華”,幹爺,這是詩旺哥孝敬你的。盛畈的臉色馬上拉了下來,你這是幹嗎?想害你幹爺嗎?肖穎不知所措了,這……煙在哪裡買的,盛畈問道。剛才來的時候在街心花園付文學商店裡買的,肖穎說。你這個妮子,跟誰學的,趕緊把煙退掉。俺……別俺了,盛畈說,你去肯定退不掉,俺帶你一起去退。

新的鎮政府,離鎮中心花園還有一段路,肖穎推著腳踏車跟在盛畈身邊,一起往鎮上走。一路上,很多人跟盛畈打招呼,有人問,盛書記,這閨女是誰。盛畈答,俺閨女。

摔碎的月光(七十)

今天不逢集,付文學店裡沒顧客,他眯著眼聽著錄音機裡的音樂,還不時地跟著哼著,祝你平安,噢,祝你平安,你永遠都幸福,是俺最大的心願。

你最大的心願就是賺錢,不賺錢,你心發癢,盛畈進了店門就是說,唱歌都不知道用普通話,還俺的心願,應該是我的心願。哈哈,你個老盛,別笑話我,縣長不知道兇你多少次,讓你開會說普通話,你說了嗎?這就是大哥別說二哥,饅頭別說窩窩,俺倆是半斤八兩。看到盛畈身後帶著肖穎,付文學明白了,說,你又來壞俺生意。

盛畈把兩條煙撂倒櫃檯上說,是你不長記性,來買這麼多煙的,你就應該問問是送給誰,要送給別人的,你照賣不誤,送給俺的,你就白忙活了。俺問了,付文學看著肖穎說,這閨女不願意說,唉!別人要來退貨,俺還可以收點手續費,你來了,俺毛都拔不到。付文學說著話就把煙錢一分不少退給了肖穎。盛畈說,算你今天運氣不好,以後給你補回來,鎮裡招待用的菸酒還是你供應。盛畈說完,又對肖穎說,俺先回去上班,你也回家吧!幹爺先忙,俺買點東西就回去。

盛畈走後,付文學對肖穎說,閨女,還需要點啥?俺賣兩瓶酒。你還想送酒給盛書記,那就別買了,盛書記不喜歡菸酒之類的,他最喜歡“土特產”。俺不送幹爺的,俺買回去給俺哥喝的。雙橋集鎮也就蛋大的地方,有個什麼風吹草動的,大家都知道,特別是付文學,他的商店就是新聞中心,有什麼新聞,大家在買東西的時候,都會講出來。肖穎現在是雙橋集鎮的名人,付文學當然知道她,肖三利去坐牢也是一件重大新聞,付文學也知道,他疑惑地問道,你哥不是……那裡面可不讓喝酒,你就別浪費錢了。俺買給詩旺哥喝。詩旺?百事通的付文學,他知道詩旺是獨子沒有妹妹,詩旺怎麼是你哥?俺表哥,親表哥!肖穎沒好氣地付了錢,拿著兩瓶酒離開。付文學撓撓頭,詩旺表妹?俺怎麼不知道?

出了鎮子,一陣東南風迎面吹來,田野裡的麥稈隨風舞動,像海浪一樣,麥稈甩出的花粉在綠穗間飄飛,整個大地都在侵蝕在花香之中。肖穎深吸一口氣,花香竄入她的鼻孔,香氣燻得她像迷路的小羊羔,她身不由己地跳過路邊放水溝,蹲到地頭,攏起麥稈使勁呼吸,使麥花香氣盡情地往鼻孔裡鑽。

肖家妹子,你在那幹嘛?沉醉在麥花香中的肖穎,被一個老人的聲音喚醒。又一個年輕人的聲音,肖主任,你沒見過麥子呀!肖穎沒回頭就聽出來那是郵福。肖穎回過頭喊,郵五大叔,你們怎麼回來了?這都快收麥子了,俺們還不回來,還等何時!郵福又插嘴。

肖穎又跳回路上,匯入老郵五他們行列,一起往回走。俺五叔,肖穎說,明思表叔死了,你知道嗎?知道,洪武老表給俺打過電話,老郵五說,因為工錢沒要到手,就耽誤了,俺今晚去給老哥送亮是一樣的。肖穎嗯了一下說,俺五叔,你回來得正好,還有一件事等你處理呢!選村長?老郵五問。肖穎詫異,你怎麼知道的!嘿嘿,老郵五笑笑,你這閨女,啥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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