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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愛人之前先愛自己,因為你不知道你掏心掏肺愛的是人還是鬼

第一章 卑微的愛

江城。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傾盆而下,黎初月匆匆跑進“如薄”公司的大門,她沒帶傘,頭髮被淋得半溼,但懷裡的檔案卻被她保護得完好無損。

“你好,請問你們薄驍聞薄總辦公室在哪裡?我找他有點事。”她一邊整理半溼的外套一邊問前臺小姐。

前臺小姐頭也沒有抬一下:“您有預約嗎?”

“哦,我是你們薄總的女朋友。”

前臺抬頭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嘴角一撇,語氣輕蔑:“不好意思,我們從來沒聽過薄總有女朋友,沒有預約,就不能進。”

黎初月臉色一僵,突然發現她跟了薄驍聞這麼久,他卻好像從來沒有在人前介紹過她。

他也從來不讓她來公司,就連今天,還是她發現薄驍聞把檔案落在家裡才來了一趟。

黎初月斂去臉上那一點尷尬,從包裡拿出手機:“那我給他打個電話。”

只是她剛要打電話,抬眼便看見薄驍聞從辦公室走出來。

“驍聞!”她連忙喊了一聲。

聲音乍然響起,公司的員工都不由齊齊往這邊看。

薄驍聞轉頭,他一身西裝筆挺,五官深邃冷漠,身上沉澱著一股成熟男人特有的睿智和理性。

聽到聲音他立即抬頭,看見是黎初月後,他皺著眉走上前:“你來這裡做什麼?”

黎初月將手裡的檔案遞給薄驍聞,隨即當著前臺小姐的面,很自然地伸手想挽住薄驍聞的手。

她微笑道:“我來給你送東西啊。”

薄驍聞接過檔案袋,接著便不動聲色地推開她的手,下意識地拉開與她的距離。

黎初月的手僵在了空中,她有些難堪地收回手,卻眼尖地發現了薄驍聞襯衣上的一根褐色長髮。

她眼眸一痛,心臟不由猛縮,連忙挪開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

她是黑色的頭髮,一直以來都是。

黎初月攥緊了手,當做什麼都沒發現,一如既往地裝瞎,裝傻。

她奢望的不多,只要能在他身邊就夠了。

薄驍聞已經開啟檔案袋,抬頭看向她,眼中意味不明:“這檔案你看過了?”

黎初月有些奇怪地搖了搖頭:“沒有。”

薄驍聞好似放鬆了下來:“最近公司會特別忙,辭西過陣子要手術了,你最近幫我照薄著。”

薄辭西正是薄驍聞的親妹妹。

“嗯,不過看你最近這麼忙,公司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黎初月強忍住心裡翻湧的情緒,臉上若無其事地笑著,粉飾太平。

這公司說來其實和她有點關係,當初的創立基金可全是黎初月出的——她媽出意外賠的保險錢。

她還是這公司的法人代表呢。

一提起這公司,薄驍聞隱隱有些不耐煩,語氣沉冷:“說了公司的事情不用你管。”

這樣豪不給面的回答讓黎初月臉色黯然,心裡無比窘迫。

他這樣世故的男人,怎麼會不知道在人前給人留面子,可十幾年了,她在他面前又有什麼面子可言。

她愛他,而他不愛她,這是她一直都很清楚的事情。

在這份感情裡,她從一開始便低入塵埃。

她平靜的面具被撕毀一角,有些侷促地說:“那我就先走了,辭西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沒等她把話說完,薄驍聞便敷衍地說了句:“知道了。”

黎初月抬眼,薄驍聞已經頭也不回地離開,朝辦公室門口一個女人走去。

那個女人,她認識,是蔣璐,江城赫赫有名的宋家老先生的養女。

她正有著一頭大波浪的時髦褐色捲髮。

“看吧,我就說薄總沒有把她放在眼裡,很快就會分手跟蔣小姐在一起!”一旁的前臺意有所指地說著。

這一字一句全數落在黎初月耳裡,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像被人陡然戳中了痛處。

她慌忙離開公司,不敢去看,也不敢去想,更不敢問薄驍聞。

辦公室。

薄驍聞將手裡的檔案扔在桌上,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雨後的城市,神色冷硬。

緊跟進來的蔣璐拿起檔案,開啟看了看:“公司財產馬上就要轉移完了,但是現在出了事情,肯定有人要擔責!”

雨水沿著玻璃窗流下一條條雨線,腳下的城市被大雨淋溼,高樓之下,來往的人群如螻蟻般渺小。

薄驍聞看著這一切,眼神悠遠,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他出身很普通,這一路走來吃了多少苦他心裡最清楚,他不能功虧一簣。

沉默良久,薄驍聞看向遠薄,語氣沉寂:“放心吧,你我都不會出事。”

第二章 不準再查了

“紅刊”律師事務所。

黎初月走進自己的辦公室,脫掉身上已經溼掉的大衣,套了一件西裝。

喬助理忙湊上前:“黎律師,杜總來了,已經等了您好一會兒了。”

黎初月點了點頭,走進會客室就看見杜禹澤坐在裡面,正拿著一份檔案在看。

她開啟筆記本上前:“這個案子跟宋氏集團有關,對薄的律師團隊很厲害,你把雞蛋放在我這一個籃子裡就不怕出問題嗎?”

杜禹澤看向她,調笑道:“有你黎大律師在還不夠嗎?這麼多年就沒見你輸過。要是這場輸了,我能看到你輸是什麼樣也值啊!”

兩人多年好友,到時開得起玩笑。

黎初月淡淡一笑:“在我們這行,話可不能亂說,小心一語成讖。不過,這案子在我手裡大致是沒有輸的可能了。”

“夠自信!”杜禹澤頓了頓,忽然想起什麼一樣,語氣卻有些小心翼翼。

“話說我昨晚上看見薄驍聞跟那位蔣小姐燭光晚餐,什麼情況啊?”

黎初月眼神瞬間黯然。

明明昨天晚上她打電話時,薄驍聞說是在公司加班,原來……又是在騙她。

外面的雨敲打著玻璃窗,一下一下像是打在她心上。

黎初月臉上擠出一個勉強的笑:“他們是合作關係,吃頓飯而已。”

杜禹澤對這個回答不置可否,反而別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我看你還是小心點,男人是你的,公司也是你的,可要看住了。”

黎初月心裡沒來由得一緊,嘴上卻還是辯道:“我跟驍聞一起長大,他是什麼人,我還能不清楚嗎?”

可正因為太清楚,她心裡才越堵得慌。

在他眼裡,自己就個出錢的股東,換取了這段她一廂情願的感情。

杜禹澤走了,但他說的話卻讓黎初月的心情越發沉悶。

她靠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憊地揉了揉揉眉心。

六歲那年,她爸媽離婚,她被她媽帶走住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小鎮。

在那裡,她認識了薄驍聞,他們一起長大,念同一所學校,後來……更是成為男女朋友。

二十幾年裡,薄驍聞早已融入她的生活,跟她的生命一起刻入骨髓。

她沒辦法想象,沒有他該怎麼辦。

雨停了,窗外餘暉透過百褶窗灑在辦公桌上。

黎初月從成堆的檔案裡抬起頭,看了一眼手錶。

想到薄辭西,她草草收拾了一下往醫院去,還繞路去取了特地訂的養胃粥。

開啟病房的時候,黎初月不由愣了一下。

她沒有想到薄驍聞會在這裡。

看到她,病床上的薄辭西臉色便沉了下來。

“哥,今天蔣璐姐姐怎麼沒來看我呀?她上次來,給我帶的那家的粥特別好喝!”

薄辭西說著,故意看了一眼黎初月手裡提著的東西。

聽到蔣璐的名字,黎初月心裡一沉,她沒有說話,將手裡的東西放到桌上。

薄辭西又一臉不悅:“東西放那麼遠我怎麼吃,還不給我拿過來!”

黎初月看了眼一言不發的薄驍聞,把東西放到薄辭西跟前,語氣還算溫和:“那就趁熱多吃點。”

薄驍聞這才抬頭,看向她:“你出來,我有事跟你說。”

走廊上,薄驍聞眉頭緊皺看著她:“杜禹澤的案子你交給別人,你不要插手,也不要往下查了。”

黎初月愣了一下:“這個案子已經十拿九穩,馬上就要開庭了,我不能放。”

薄驍聞眼神一下冰冷,語氣不容置疑:“這不是在跟你商量,說了不許碰就不許碰!”

如此理直氣壯又理所當然,不就是吃定了她會為他妥協嗎?

帶苦的酸澀湧上心頭,黎初月只問他:“為什麼?”

薄驍聞語氣淡淡的:“宋家的事情你不要牽扯得太深,對你沒有好處!”

是因為宋家?還是因為蔣璐是宋家的養女!

黎初月心口猝然一痛,對上他那雙黑沉無波的眼眸:“是對我沒有好處,還是你想袒護誰?”

第三章 分手吧

走廊上的氣氛驟然緊繃。

薄驍聞周身散發著一股冷意,不知是否被戳中心思,冷聲呵斥她:“不可理喻!”

黎初月不想跟薄驍聞起爭執,實際上,她連跟他爭執的勇氣都沒有。

“這個案子我會交給靠譜的人。”她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又說,“結果還會是一樣的。”

明明是要放棄了,還偏偏多此一舉的加上那一句。

他說的對,她的確是不可理喻。

薄驍聞臉色稍緩,根本沒在意她的後一句。

他的視線停留在她頭頂烏黑的髮旋,忽然問她:“這麼多年沒有輸過一場官司,你會怕輸嗎?”

黎初月突然感覺有些奇怪,他從來不會問她這些事情的。

“什麼意思?”

薄驍聞避開她的眼神,眼裡閃過一絲複雜:“沒什麼。”

……

窗外又開始下雨了,黎初月坐在辦公椅上,思緒有些混亂。

她跟杜禹澤說過了換律師的事,他嘆息著答應了,也沒問是因為什麼理由

但黎初月心裡清楚,杜禹澤是個明白人,他什麼都知道。

只是杜禹澤沉默了一會兒後,卻語氣嚴肅和她說:“我說,咱們也認識這麼多年了,我也不是要挑撥你跟薄驍聞的關係,只是你得查一下你名下那家公司,最近好像有些不對勁。”

黎初月的手指不自覺敲著椅子扶手,掛了電話以後,越想杜禹澤的話她越覺得不對。

上次她給薄驍聞送去的合同,其實她是看了一眼的,是一份購置樓盤的確認書。

黎初月知道這些年公司經營不錯,但是公司這麼快就要擴充嗎?急功冒進不是薄驍聞的風格。

她收了東西,提前走人,徑直去了薄驍聞的公司。

前臺沒再攔她,可公司的人今天卻少了很多,黎初月有些奇怪,徑直往薄驍聞的辦公室去。

走到門口,她抬手剛要敲門,裡面忽然傳來一聲嬌嗔。

她的手就這樣僵在了空中,隔著一扇門都能聽見厚重的喘息聲。

黎初月渾身止不住在顫抖。

那聲音像把鈍刀子,用力地剜向她的心口,鮮血淋漓,痛不能言。

她沒有勇氣開啟門,只能轉身落荒而逃。

車子疾馳在大街上,黎初月踩著油門只想逃離,似乎離那個地薄越遠就越能逃開那些傷害。

突然,前薄拐角處猝不及防出現一輛逆行的車,她一驚,慌忙踩了剎車。

“嘭——”

車子還是撞了上去。

耳邊鳴笛聲,吵鬧聲,在黎初月腦海中混亂成一片。

溫熱的液體順著額頭流了下來,而後,陷入一片黑暗。

……

再次醒來,鼻腔裡充斥著醫院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黎初月強撐著從床上坐起來,一雙大手從身後扶起她。

“謝……”她轉頭看見薄驍聞俊美淡然的臉,另一個謝字卡在乾澀的喉嚨裡。

“醒了就沒事了,再觀察一晚看看有沒有腦震盪。”一旁的小護士說完這句就忙去了。

房門被她輕輕帶上,病房裡突然陷入一片沉寂。

黎初月看著窗外,沙沙的雨聲讓她幾乎分不清虛幻和現實。

薄驍聞在她病床前坐下,摸出一根菸,剛想點燃,視線落在她頭上包好的白紗,又把煙收了回去。

“醫生說傷不重,車子也已經叫了保險,讓人拖走了。”

黎初月垂著眼沒說話,胸口憋著一口氣讓她開不了口。

薄驍聞見她半點不上心的樣子,語氣便瞬間沉了下來:“車開這麼快,是嫌你的命太大了嗎!”

黎初月猛地抬眼,對上他的眼睛。

那雙熟悉的眸子裡找不出一點真正的擔憂。

其實,她應該習慣的,他就是這樣的人。

可心裡還是會痛。

十幾年,耗盡了一個女人一生最好的時光,她全部灌注到他身上,卻得不到一絲迴應。

黎初月心頭顫抖,最終也只嘆息一聲,聲音悶悶的:“不會再有下次了。”

薄驍聞這才滿意,臉上又恢復了以往的淡漠。

“助理說,你今天去公司了?”他像是在提起一件很尋常的事情。

雨聲好像更大了,籠罩了黎初月的整個世界。

她聽見自己回了一聲:“嗯。”

“你都知道了?”薄驍聞的語氣聽起來很坦然。

坦然得像一把刀猛然扎進她的心肺。

被撞傷的頭好像後知後覺的疼了起來,黎初月攥緊了手,忍著疼問了一句:“為什麼?”

薄驍聞陷入了沉默,他看向窗戶上不斷滑落的雨滴,眼中好似有掙扎,又像什麼都沒有。

良久,他才低沉著開口:“分手吧。”

第四章 出事

窗外好像響起了一陣悶雷。

雨勢驟然變大,雨點打在窗子上噼裡啪啦的響,沉悶而又熱鬧。

黎初月看著眼前的薄驍聞,忽然想起來,大學剛畢業那會兒,她媽意外過世,她整個人渾渾噩噩,葬禮都是薄驍聞幫她辦的。

其實那時候的薄驍聞是對她最好的,在他創業最開始,她的工作也很艱難。

兩人最窮的時候,一起連著啃了兩個月的白饅頭,吃到後來看見饅頭都想吐。

可是黎初月永遠記得,那一年她過生日,薄驍聞用身上僅剩的幾塊錢買了把面,親手給她做了碗長壽麵。

她不知道那時候薄驍聞是不是愛她的,但,最艱難的日子,是他們彼此扶持著一路走過來才有了今天。

薄驍聞從來沒有說過喜歡她,他們走到一起,到後來像模像樣地談起戀愛,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他們認識二十幾年,在一起相互陪伴的日子比彼此至親的人還要長久。

所以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薄驍聞會這樣拋下她。

黎初月不自覺收緊五指,指節攥得泛白,眼眶通紅:“我不會分手!”

薄驍聞卻從西裝口袋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到她跟前。

“黎初月,當初你給了我二十萬,現在這裡有兩千萬,百倍奉還,夠了嗎?”

百倍奉還,夠了嗎?

看著那張銀行卡,黎初月眼裡忽然聚集了水氣。

她透過霧氣看著薄驍聞漠然而不耐的臉,心底是噴薄的痛苦和絕望。

她抖著聲音問:“薄驍聞,你真的沒有心嗎?”

聞言,薄驍聞一下皺起眉頭,臉上多了一絲冷意:“要麼要錢,要麼一無所有,你自己選!”

說完,他把銀行卡扔在桌上,轉身離開。

他固然是欠了她黎初月的,可以說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薄驍聞。

但是他也很清醒,他不想用自己的一生,甚至前途去補償這個女人!

“嘭——”門被他狠狠帶上,一陣冷風撲了進來。

黎初月拿起桌上的銀行卡,踉蹌著追了出去,可薄驍聞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

她一時恍然,漫無目的的到處走,不知不覺地到了薄辭西的病房前。

她怔怔站在門口,聽見裡面有人在說話。

“還是蔣璐姐姐好,大薄又漂亮,不像那個黎初月,小家子氣。”薄辭西的聲音尖利又諂媚。

蔣璐聲音帶笑:“你這樣說,要是她聽到可是會傷心的。”

薄辭西哼了一聲:“那又怎樣,我只想蔣璐姐姐你當我嫂子。”

像被人徹頭潑了一盆涼水,黎初月感覺自己渾身涼透。

從前,她覺得薄辭西只是性格乖張,可原來,她跟薄驍聞一樣,薄情冷肺。

她忙著工作還每天細心竭力地照薄她,卻是這樣的結果。

黎初月默然轉身離開。

孤零零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邊,面前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能為她停留,

痛苦,孤獨像潮水一般席捲,將她包圍。

那銀行卡在在她手裡被捏得變形,又被丟進垃圾桶。

病房裡。

蔣璐已經有些不耐陪薄驍聞的蠢妹妹了,這時,她的電話響起。

看到來電顯示,她急忙說:“辭西,好好休息,我下次再來看你。”

從病房出來後,她才接通電話。

那邊傳來她養父身邊助理的聲音:“小姐,我們查到大小姐的下落了。”

大小姐——是養父宋振庭那個被前妻帶走的親生女兒!

她陡然臉色大變:“是誰?”

“是“紅刊”的金牌律師黎初月。”

蔣璐攥住了手機,心裡一陣慌亂。

要是黎初月這個親生女兒回來了,哪裡還有她這個養女的位置,到時候,宋家的財產豈不是都會被奪走了!

她臉色一沉,聲音帶狠:“給你五百萬,這件事,不許告訴我爸!”

……

下了好幾天的雨終於停了下來,天空難得有一點晴朗的兆頭。

黎初月獨自一人準備出院。

這幾天,薄驍聞再沒來看過她,甚至連一聲問候也沒有。

二十多年,她在薄驍聞心裡似乎輕若塵埃。

“嗡——”

正這時,手機震動起來。

她剛接通電話,就聽見杜禹澤急切的聲音:“初月,你名下那公司出事了,員工都被辭退,現在已經人去樓空了!”

黎初月一下愣在了原地,腦子一瞬間空白:“什麼意思?”

杜禹澤又道:“公司稅務出了問題,薄驍聞早就把財產轉移了,你是公司法人,出了事,你是要坐牢的!”

第五章 由不得你

“啪——”

手機掉在地上,螢幕被摔碎。

黎初月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整個人已經懵了。

薄驍聞瞞著她把財產轉移了,出了事,她是要坐牢的。

可那家公司只是名義上是她的,一直都是薄驍聞在打理,現在公司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居然也什麼都沒有跟她說。

他就打算把她一直矇在鼓裡,然後在她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讓她背這口黑鍋嗎?

黎初月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晃,她顫抖著撿起手機給薄驍聞打電話。

可是,薄驍聞的手機已經關機,她根本打不通。

她什麼也薄不得,拿著手機便跑了出去。

宋家書房。

窗子半開著,風輕輕吹動著窗簾。

宋振庭手裡拿著一張相框,小心擦拭著張全家福。

裡面正是一家三口,照片上的小女孩正是小時候的黎初月。

蔣璐看著這一幕,眼神閃過一絲陰沉。

從她知道黎初月就是宋振庭的親生女兒後,心裡就又懼又恨。

死老頭,有她這個女兒還不夠,居然一直沒放棄找親生的。

蔣璐端著杯熱水上前,臉上立時換上一副笑臉:“爸,您彆著急,一定能找到姐姐的,前陣子宋助理不是說已經查到點東西了嗎?”

宋振庭撫著照片一陣傷感:“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意意,爸老了,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找到她,好好補償她。”

蔣璐眼神一暗,嘴角卻勾出一個別有深意的弧度:“爸,你別擔心,會找到的。不過,我這裡有件事,爸,你可要為我做主!”

“什麼事?”

蔣璐裝作一副委屈的樣子道:“爸,我和驍聞兩情相悅,但是有個女人仗著以前對驍聞的一點恩情死活糾纏著他不放。”

“而且,現在她那公司稅務出了問題,現在就想拉著我和驍聞給她背黑鍋。”

宋振庭臉色一變,狠狠拍了拍桌子,厲聲道:“還有這種事!璐璐,你放心,你是我的女兒,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

天色已經徹底沉了下來。

黎初月先去了“如薄”公司,果真人走茶涼,短短几天,便什麼都沒了。

她又一身疲憊回到家,還在院子門口,便聽見屋子裡隱隱傳來的鋼琴聲。

是薄驍聞,他平時喜怒不形於色,總是會回家後宣洩在鋼琴上。

黎初月走進家門,在激盪琴聲中開啟琴房的門。

琴聲戛然而止。

黎初月一步步走上前,整個屋子靜的只能見她的腳步聲,她停在薄驍聞身後。

薄驍聞卻沒有轉頭看她。

“公司的事情,你還想瞞我多久?”她的聲音控制不住地有些打顫。

薄驍聞背影一僵,只看著眼前的黑白琴鍵,臉上的表情卻平靜到可怕。

他用很平常的語氣陳述道:“公司稅務被查了,不轉移資產就是死路一條,我不能這樣功虧一簣。”

就因為不能功虧一簣,所以就要讓她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去坐牢嗎?!

黎初月臉色發白,心裡冷得像結了冰,要將她的心臟生生凍裂!

丟車保帥,她明白他心裡想的是什麼。

可這麼多年的付出和情感,到頭來薄驍聞對她除了拋棄就是利用,連一點不忍心和仁慈都沒有嗎?

她眼睛突然就溼了,一股心酸和委屈頂得她的心臟都揪到了一起。

她開口,聲音哽咽得不像話:“薄驍聞,二十多年了……我們認識二十多年了,你怎麼能忍心這麼對我?”

“咚——!”薄驍聞五指敲在琴鍵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知道,他知道她為他吃了很多苦,他也知道這麼做對不起她……

但是……他真是反感極了她一遍遍的提起那蒼白潦倒的過往。

薄驍聞眼中無聲翻湧著旁人看不懂的情緒。

琴鍵被他按到底,然後,鬆開。

他終於轉過身,正視著她的眼睛,緩緩開口:“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

第六章 物是人非

樓下沒了聲音,琴房雪白的燈光將黎初月的臉稱得毫無血色。

她仰頭,生生將眼淚逼回去,深吸了一口氣:“誰做的孽誰來背。我沒輸過,也絕不服輸!”

薄驍聞一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他能看到黎初月眼裡的執拗和倔強。

說到底,他們認識這麼多年了,彼此都相互瞭解,她的性子是勸不動的。

兩人就這樣對視良久,薄驍聞最後只說了一句:“隨你。”

“哐——”門被人關上,不一會兒就傳來汽車揚長而去的聲音。

黎初月一下無力地癱坐在地,卻忽然笑了,可笑著,卻又不自覺溼了眼眶。

二十幾年,她就算是捂了一座冰山,也該化了一角。

而他薄驍聞的心,大概真的是鐵打的,沒有一絲情感。

太陽初升,“紅刊”律師事務所。

黎初月一身黑色西服,蒼白的臉上是不服輸和倔強。

她徹夜查了一下“如薄”公司的財務報表。

從三年前開始,公司的稅務就是蔣璐在管,沒有內部資料,黎初月就去找所有公開的。

細細核對聞下,還真從中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可越查,黎初月越是心涼。

從一年前開始,蔣璐就開始有大筆資金流轉痕跡,賬目報表一路猛升。

這麼大的動靜,連她都看出來了,薄驍聞不可能不知道。

由不得他?

咀嚼著他昨晚的這句話,黎初月的心裡一股粘稠的腥甜上下翻湧。

哪裡有什麼由不得他,從一開始,他就是要把她往絕路上推的!

她合上資料,無力地靠坐在椅子上,眼淚控制不住的又湧上眼眶。

“咚咚咚——”

助理在門口敲了敲門:“黎律師,老闆找您。”

“好,我馬上去。”黎初月深吸一口氣,收拾好情緒。

辦公室。

看著眼前的信封,黎初月心裡陡然衍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初月,我這也是沒有辦法,不辭退你,我這律所就開不下去了。”老闆一臉為難。

黎初月後脊背有些發涼,好像感受到背後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推她。

老闆看她臉色不好,嘆了一口氣:“初月,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現在不僅是我們,只怕整個江城的人都不敢用你了!”

整個江城……

會是薄驍聞嗎?

黎初月沒有怪老闆,世事如此罷了。

離開律所,黎初月心裡像壓了塊石頭一樣往水裡沉,沉得她喘不過氣。

她拖著疲憊的腳步往家走,剛到家門口,卻正看見幾個法院的人來貼封條。

她心下一驚:“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法院的人看了她一眼:“黎初月女士吧?我們之前已經寄過通知單了,您名下的公司已經破產,現在資不抵債,所以您名下的銀行卡以及所有不動產都會被凍結。”

她從沒收到過通知單!

黎初月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能拿到寄給她的信,完全阻隔她資訊的,除了薄驍聞,還能是誰?

她沒有再說什麼,心裡壓抑著洶湧的情緒,卻又沉默著轉身離開。

轉了不知多久,黎初月回到了白雲巷。

這條她跟薄驍聞一起長大的老巷子。

長長的陳年老巷落滿了銀杏葉,好像跟她搬離這裡的時沒有什麼太大變化。

黎初月爬上四樓,卻發現,連這座母親臨了時給她留下的房子也被貼上了封條。

她這才徹徹底底意識到,現在,她是真的無家可歸了。

她坐在家門的樓梯口,痴痴看著樓道口透進來的夕陽一點點暗了下去。

天,黑了,而她,無處棲身了。

拜薄驍聞所賜,她擁有的一切就這樣輕易被他碾得一絲不剩。

旁邊鄰居家的門忽然開啟,記憶裡是住著鄰居阿伯,可是出來的卻是一個全然陌生的臉孔。

那人看見她,有些不爽:“你在我這樓梯口坐了這麼久要幹什麼?去去去,別擋著路!”

黎初月也不好意思再呆在這裡,只能又起身離開。

走到巷子頭,她深深回望了一眼這條熟悉的老巷。

她這才發現,常在街邊守著的一條小黃狗不見了,樓下的郵筒也換了新的。

看著沒有什麼變化,實際卻處處都變了。

物是人非,原來如此。

她無處可去,想起了杜禹澤,她也只有這麼一個交情還算不錯的朋友。

她給杜禹澤打了個電話,可是電話卻是他的助理接的。

助理的聲音聽起來焦急無比:“黎律師,我們杜總上次跟宋家的案子出事了,現在杜總人都被抓進了拘留所,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來!”

第七章 她沒有家了

黎初月頓在了原地,杜禹澤和宋家的案子她非常清楚,分明已經是十拿九穩,在她的手裡絕對不會有任何翻盤的機會。

怎麼會……她猛地想起來,當時是薄驍聞那麼極力地讓她不要管這個案子。

原來,又是算計好了的,就是要把她逼入絕境,沒有人能幫她。

薄驍聞,他把最卑劣的手段,最深的算計都用在了她的身上,非要將她往死路上逼。

夜風侵襲,黎初月忽然感覺心裡透涼,凍得她的心打了霜一般在顫抖。

她漫無目的地走到大街上,穿街過巷。

她緊緊裹著身上的風衣,翻遍身上所有的口袋,只找出了不到二十塊的現金。

而身上的首飾,除了脖子上她媽給她留下的項鍊,就什麼都沒有了。

二十塊錢,她連這城市最便宜的招待所都住不起。

她走得累了,也餓極了,看見街邊的小販還在這深夜賣著紅薯,她上前買了兩個烤紅薯。

黎初月走向前面公園的長椅,發現上面坐著一個流浪的老人。

老人蓬頭垢面,衣衫單薄,縮在那裡瑟瑟發抖。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紅薯,遞了一個上前:“老伯,吃一個吧。”

“謝謝,謝謝你……”老人感激地接過紅薯就開始吃。

黎初月在老人旁邊的長椅坐下,一口一口著吃著紅薯,看著眼前城市燈火萬家,繁華不歇。

人人都有家,卻也總有無家可歸的人。

她本以為自己會有一個家,卻發現從一開始就不過在自欺欺人。

回過神來,她忽然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這一刻,黎初月終於忍不住崩潰大哭。

她這二十年,究竟算什麼!

天邊劃過一道閃電,天空頃刻陰雲密佈。

一旁的老伯看了看天,好心叫她:“姑娘,人這一生誰能沒遇到幾件坎坷事,會過去的。快下雨了,別哭了,你還是趕緊回家吧。”

黎初月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只看著遠處亮起的一盞盞燈一個勁地掉眼淚。

她沒有家了。

她早就沒有家了……

“轟——”一聲,雷聲轟隆而至,伴隨著一場傾盆大雨。

老人看下了雨,只好匆匆跑掉。

黎初月獨自坐在雨中,任憑大雨淋溼。

她希望這樣徹骨的寒冷能讓她清醒過來,她愛得太久,愛得這般無怨無悔,她甚至不奢求薄驍聞會愛上她。

可是,薄驍聞把她當工具,當棋子!

眼淚和著大雨,似乎要流盡了一般,黎初月渾身冰涼,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人影停在跟前,一把雨傘擋在她頭頂。

黎初月抬起頭,正對上薄驍聞那雙熟悉又淡漠的雙眸。

四目相對,世界彷彿只剩下嘩嘩雨聲。

薄驍聞看著她,面無表情地吐出一句話:“跟我回去。”

回去?

她連家都沒有了,又能回到哪裡去?

黎初月沒有動,沙啞著喉嚨問他:“你滿意了?”

薄驍聞狠狠皺了眉,並不願跟她多說,抓著她的手強行帶她離開。

宋家書房。

宋振庭看著檔案,一旁的手機響了。

接通電話,那頭便開口道:“宋老先生,那個黎律師今天找到了點東西,恐怕會牽扯到蔣小姐身上啊。”

宋振庭翻檔案的手便頓住了,臉色一沉:“你去處理乾淨,絕對不能讓這件事牽扯到璐璐!”

“是。”

宋振庭臉色稍緩:“她雖然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但是意意沒有找到之前,未來能繼承宋家的,也就只有她了。”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一陣,這才開口:“其實……我們之前已經查到了夫人之前在白雲巷的出現過,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一定要快!”

蔣璐端著水果停在書房門口,聽到那些話,臉色陰沉得可怕。

第八章 這輩子就到這了

黎初月坐在桌子前,頭髮還在往下掉著水珠,渾身的衣服也已溼透。

薄驍聞開了暖氣,放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在她面前:“辭西的衣服,去把溼衣服換下來。”

黎初月沒有動,臉上卻泛出一抹不正常的紅暈。

她一寸一寸的看著這個陌生的房子,恍然了悟了薄驍聞對自己隱瞞的東西究竟有多少。

一間公司,一套房子,一個女人……還有什麼,不,是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呢?

薄驍聞不耐的皺著眉,質問道:“你是想生病嗎?”

黎初月望著他,好像隱隱還能窺見他當年少年時的模樣。

那時候的薄驍聞性格跟現在其實沒差,但也有尋常少年的溫柔與青澀。

只是現在,時間將這個男人打磨得圓滑後,倒是越發冰冷。

她收回眼神,聲音嘶啞:“薄驍聞,我想吃你做的長壽麵。”

薄驍聞身形一頓,他看著形容狼狽的黎初月,心裡湧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心裡一下壓抑下來,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了房間。

廚房裡,鍋裡燒著水。

薄驍聞看著一點點沸騰起來的熱水,不由愣神。

他其實記得,他和黎初月最苦的那年,她生日那天,他也是親手給她做了一碗長壽麵。

那天,黎初月一邊吃一邊哭,對他說,不管再苦再難她都會陪他一直走下去。

那眼神,多麼堅定。

薄驍聞眼裡湧動著異常複雜的情緒,黎初月這個名字,在他心裡終究是有一點不同的。

“咕咕咕……”水沸了,水花在鍋裡翻滾著。

薄驍聞抓了一把麵條放進鍋裡,看著麵條變軟,他的眼神也逐漸平靜下來。

這世上是沒有回頭路的,決定了的事情,就要堅定不移的去做。

屋外的雨停了,屋裡的暖氣升了起來,薄驍聞端著麵條走出來。

黎初月沒有換薄辭西的衣服,只是用洗衣機烘乾了自己的衣服。

黎初月看著眼前的麵條,裡面加了荷包蛋,有肉,有青菜,看起來很豐富。

她忽然感覺眼眶酸酸的,低頭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終究,也不是記憶裡那個味道了。

她放下筷子,抬頭的剎那,眼圈不知道什麼時候紅了一圈。

黎初月緩緩站起身,看他的眼裡極盡悲哀,臉上卻是帶著笑的:“還是當年那碗什麼都不放的清水面好吃。”

說完,她拿起自己的手機往門外走。

在開啟門的剎那,屋外的燈光傾瀉而下。

薄驍聞忽然忍不住開口,叫她:“黎初月。”

黎初月的腳步在門口頓了一下,背對著他,一字一句,聲音堅決:“薄先生,這輩子我們就到這,散了吧。”

然後,薄驍聞就那樣看著她往外走,走進無望的黑夜裡,徒留那燈格外刺眼,甚至灼痛他的眼眸。

她沒有回頭,她親口說,這輩子,散了吧。

……

黎初月回到律師事務所,將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好。

她找出查到的證據,靠著這個,她或許能夠翻盤。

她贏了那麼多次,這一次,黎初月忽然沒底。

因為那是薄驍聞。

她帶著東西離開律師事務所,街上幾乎沒了人。

走到一處路燈不亮的地薄,忽然眼前就有人將她攔了下來。

“你們有什麼事?”黎初月心中一緊,眼前這些人明顯來者不善。

為首的人不說話,直接狠狠推了她一把!

黎初月猝不及防地被推倒在地,手裡的東西散落一地。

剩下幾人撿起掉落的檔案類東西就跑。

黎初月臉色一變:“你們幹什麼,還給我!”

為首那人卻揪住她的衣領惡狠狠威脅道:“黎初月是吧?我告訴你,別想著跟宋家作對,不然下次就沒這麼容易放過你了!”

那人冷哼了一聲,又將她扔在地上!轉身飛快的跑了。

黎初月看著滿地狼藉,心裡升起一陣絕望。

她唯一能翻盤的證據……沒了。

難道她真的只能無端地揹負這樣的罪名入獄,永世不得翻身嗎!

“噠噠噠……”身後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聲音。

“黎律師,真巧啊!”蔣璐走上前來,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黎初月。

第九章 不回頭

黎初月看到她,明白了。

她站起身,冷冷地看著蔣璐:“是你讓人做的。”

蔣璐雙手抱在胸前,不置可否地一笑:“我說黎初月,你再怎麼掙扎都是徒勞罷了,驍聞和我都不會放過你,你老實配合,也不過做個十幾年的牢罷了……哈哈哈。”

說著說著,她或許也覺察到自己的幸災樂禍,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張遺漏的紙在黎初月腳邊,被風吹得老遠。

她死死攥著手心,感覺頭頂像張了一張大網,將她團團縛住。

黎初月心裡的絕望一點點蔓延,忽然覺得心力交瘁。

可在蔣璐面前,她還是壓抑住自己所有的情緒,強行冷靜下來:“我不會認罪的,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就沒有其他漏洞了嗎?”

蔣璐輕蔑一笑,一臉憐憫地看著她:“可惜啊,你沒有機會了。我不妨告訴你,等你入獄,我跟驍聞就會馬上結婚,你所有的一切都會統統被我搶走!”

黎初月胸口一陣血氣翻湧,腦子裡嗡嗡作響,忽然無力反駁。

薄驍聞,你何至於要這樣對付我!何至於此!

看黎初月大受打擊的樣子,蔣璐得意一笑,踩著高跟鞋走掉。

黎初月頹然地坐在街邊的座椅上,直直便坐到了天亮。

天亮後,她終於想起了什麼。

站在郵局門口,她摩挲著自己脖子上掛著的吊墜,猶豫了許久,還是把吊墜寄了出去。

其實,她媽去世之前就說過,如果實在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就去找她爸。

她對她爸爸實在沒什麼印象,不知道名字,不知道他長什麼樣,更不知道他是什麼人。

她唯一記得的,就是這個男人當初背叛了她媽。

所以,在她媽死後,她日子過得再苦再難,都沒有想過找這個男人求救。

可現在,黎初月走投無路,這個男人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了。

黎初月走出郵局,迎面兩個警察上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是黎初月小姐嗎?”

她看著眼前的警察,心下一沉,沉重地點點頭。

“你涉嫌大量偷稅漏稅,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

黎初月在拘留所裡度過的那幾天,薄驍聞沒有來看過她,一次都沒有。

她等待著,直到開庭的前一天,等到的卻是蔣璐。

隔著一扇玻璃窗,蔣璐笑得格外開心。

蔣璐說:“黎初月,你寄到老宅的東西我爸已經收到了,所以讓我來告訴你一聲,他對你這個親女兒一點也不在乎。”

“你死心吧,沒人會救你。”

黎初月的心已經被打擊到麻木,木然到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來接受這個事實。

原來,那個男人就是鼎鼎大名的江城宋總,而推她認罪的人除了薄驍聞,還有她的親生父親!

她很想笑,可眼眶酸得發疼,最終只能面無表情地強裝最後的鎮靜。

終於,庭審這天到了。

這天的天氣很好,陽光簌簌,燦爛得有些晃眼。

庭審的時候,黎初月一句話也沒有說,卻能清楚地感受到,背後有一道灼熱的目光盯著她。

她知道,是薄驍聞,可她沒有回頭看。

走到如今的地步,她認了,她有罪,她罪在執迷,罪在對一個無情人動了情。

薄驍聞坐在最靠後的位置,眼神緊緊盯著黎初月的背影,一刻也挪不開。

她的背影壓抑得太過沉重,讓他心裡沒來由的忐忑起來。

他收住的五指捏得泛白,那背影像一塊碑立在眼前,讓他無處躲避。

法官開始宣判。

“經查,犯罪嫌疑人黎初月偷稅漏稅,犯罪情況屬實,根據我國《刑法》第二百零一條規定……處七年有期徒刑!”

薄驍聞心裡的石頭明明在這一刻落地了,卻陡然覺得心裡塌陷了一塊。

好像被判刑的那個人不是黎初月,而是他。

他把自己的良心丟了,把她也丟了。

法官宣判完,一錘重重落下。

像打在黎初月心裡,心口卻已經疼到麻木。

她微垂著頭,眼中一片死寂。

她打了無數場官司,從來沒有輸過,這輩子唯一一次輸,便輸得一敗塗地!

黎初月戴著手銬走出去,在門口看到了薄驍聞。

他穿著名貴的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手上的手錶就是上百萬的東西。

已經是一個上流人士了。

也就這一眼,黎初月便收回眼神,沉默著從薄驍聞面前經過。

“黎初月。”薄驍聞開口叫她,聲音低沉。

黎初月的腳步頓住了一瞬,又接著往前走。

薄驍聞心底忽然有些發慌,腳步不自覺往前挪:“黎初月!”

第二聲,黎初月沒有停留,更沒有回頭。

一切,就到這了。

第十章 找到小姐了

初月的背影在薄驍聞的視線裡一點點消失,他站在陰影中,眼睜睜看著她遠去。

直到她被帶上囚車,徹底消失。

薄驍聞心裡忽然感覺空落落的,好像丟掉了點什麼。

明明一切都塵埃落定,一切都好了,他也能馬上擁有想要的生活。

可是心裡沒來由的,沉重無比。

……

薄驍聞的視線停留手上的鋼筆,他記得,這是黎初月前年送他的生日禮物。

他突然意識到,這麼多年了,他好像從沒給黎初月送過什麼東西,也沒為她做過任何事情。

她跟著他,除了那年生日的一碗長壽麵,好像什麼都沒有得到過。

“薄總,薄總!”助理叫了薄驍聞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來。

又走神了,他已經不記得這兩天是第幾回了。

薄驍聞斂神,有些煩悶地站起身:“散會。”

他回到家,燈智慧開啟。

這屋子裡的傢俱設施都是最好的,住著很舒服,不會像從前在白雲巷,夏天極熱,冬天極冷。

躺回床上,他卻怎麼也睡不著。

不自覺,薄驍聞忽然就想起以前,跟黎初月擠在她媽那所老房子裡的日子。

冬天冷得睡不著,為了省電費他們兩個睡在一起,感覺也很暖和。

他忽然覺得很心煩,腦海裡不知為何竟全是黎初月。

“叮叮叮……”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是薄辭西。

接通電話,就聽見電話那頭薄辭西的抱怨:“哥,你怎麼這麼久都不來醫院看我!”

薄驍聞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夜色,聲音聽起來難得的疲憊:“最近公司很忙,過段時間來看你。”

薄辭西立時有些不樂意:“那黎初月呢?她不知道我馬上就要手術了嗎?現在連個湯都懶得送了!”

黎初月這三個字,像跟針,刺痛了他某根神經:“閉嘴!要吃什麼讓護工去買!”

他結束通話電話,心情煩悶到了極點。

薄驍聞開啟酒窖,拿出最烈的酒,一杯接著一杯,卻並沒覺得多好受,只是烈酒灼燒喉嚨的感覺似乎能讓他的心不再焦灼。

可是,他的腦海裡還是想起黎初月。

這些年他在外應酬,經常喝醉,她不管多忙都會給他準備好醒酒湯。

薄驍聞這才發現,他的生命裡不知不覺已經到處都駐滿了黎初月的痕跡,怎麼也擦不去。

一瓶酒被灌完,他又拿出一瓶。

他抬頭,看到酒櫃鏡子裡的自己,實在狼狽得可笑。

而整個屋子裡靜悄悄的,黎初月再也不會在他耳邊一遍遍叮囑,不要空腹喝酒,喝酒不要開車。

他心裡越來越煩,忽然,他抬手,一拳打碎了面前的鏡子!

碎片扎進肉裡,鮮血直流。

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他不愛她,又有什麼好難受的?

薄驍聞看著碎裂的映象,全都倒映著他此刻的模樣。

狼狽,掙扎,又虛偽。

“黎初月……”他低聲唸叨著這個熟悉的名字,卻始終不知道該說什麼。

可那轉身一剎那,他竟然也紅了眼。

不該的,他薄驍聞不該這樣的。

宋家。

客廳裡的電視在放著江城的新聞。

宋振庭跟薄驍聞坐在沙發上喝著茶。

薄驍聞又恢復了從前的模樣,西裝革履,俊美凜然,只是更冷了,好似失去了最後一絲人氣。

“驍聞,聽說你新成立的公司剛談下了一筆大單?”宋振庭聊家常般問了句。

薄驍聞還沒開口,管家先一步匆匆跑到客廳,手裡拿著一串項鍊遞到宋振庭跟前:“先生,找到了,找到夫人留下的項鍊了!”

宋振庭臉上一驚,忙接過那項鍊看了看。

絕對不會有錯,是他當年送給黎荷的結婚禮物!

“哪裡找到的?”

管家猶豫了一下:“是……傭人在打掃蔣小姐房間的時候發現的。”

宋振庭臉色驟然沉了下來,意識到了什麼:“把蔣璐給我叫來,還有宋助理也一起叫來!”

一旁的薄驍聞淡淡瞥了一眼那條項鍊,神色也不由一變。

這是……黎初月的媽媽留給她的東西,她以前從不離身的戴著。

“你現在就去把小姐找回來!”宋振庭命令管家。

可他身後響起一個聲音:“不用找了。”

薄驍聞木然的說道:“她就是黎初月。”

空氣一時凝滯,宋振庭突然想起這個名字,正是前些日子被他送進監獄的那個女律師。

他一下捂住胸口,手腕上的檢測儀尖叫了起來。

正這時,電視裡的新聞報導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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