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五百萬一次,四千五百萬兩次,四千五百萬三次……如果沒有人繼續叫價,那麼,這顆藍寶石便四千五百萬成交了。」
小錘子敲定。
「那麼請 TR 集團的總裁童佳上來,由我們的許先生親自給童總奉上藍寶石。」
我落落大方起身,走到臺上。
從頭至尾,許雲巖的眼神似乎黏在我身上一樣。
我當做沒看到他,接過藍寶石之後,笑盈盈地朝大家鞠了鞠躬,並說了一些場面話。
四千五百萬換回 TR 集團和我的曝光度,值得了。
想必明天的頭條新聞都是我們了吧。
想到 TR 的股票因此一路收視長虹,我心底也欣慰了許多。
愛情算什麼,我只要有事業就好了。
接下來便是舞會。
我將藍寶石交給葉一楠,讓他好好保管。
葉一楠接過:「童佳,也不知道我們今晚做的事情到底對不對。」
「當然對了。」
「怎麼說?」
「剛剛在場拍賣的人,哪一個排面不比我們大?而他們手中,怎麼還會少點稀世珍寶,又怎麼會看得上普通的一顆藍寶石?許夫人拿出這顆藍寶石,要的效果就是慈善,你明白嗎?」
「這一次,我在許夫人面前展現了好感,或者對我們 TR 是有幫助。」
「真因為 TR,不是因為……她是許雲巖的媽媽嗎?」
我冷眸望著葉一楠。
葉一楠自知失言:「我先把藍寶石交給助理,讓他先行回去,待會我再去找你。」
「去吧。」
可能是因為剛剛我展露了頭角,現下倒是有一些青年才俊過來和我搭訕。
我對他們並不感興趣,只是禮貌和他們交換名片,他們見我紋絲不動,也就沒了興趣。
倒是有一個年輕人,從拍賣會開始便一直盯著我。
這會兒,其他人鳥獸散之後,他端著香檳,笑盈盈地走了過來。
「你好。」我禮貌點頭。
「你好。」他朝我伸出手,「我叫孫競,剛剛在競拍會上看到你,覺得你頗有魄力,如果童小姐肯賞臉的話,晚宴結束之後,我帶你去再小酌一杯?」
這麼明顯的邀請,如果我再聽不出來就是傻子了。
我禮貌拒絕:「謝謝孫先生,不過稍晚我還有其他事情,可能要辜負孫先生的好意了。」
「童小姐有什麼要緊事嗎,要不先陪你辦完?」他緊咬不放。
我心底已經騰起一絲不耐煩了,但依然面帶笑容:「一點私事……」
「什麼私事呢?」他步步逼近,「童小姐,孫某雖然不及許氏財團的地位,但在業內也是有點名氣,你今晚陪我小酌一杯,你要什麼海洋之心,我都雙手奉上。」
這人是聽不懂人話嗎?
還有,我是 TR 的總裁,不是舞場上的花蝴蝶。
他把我看成什麼人了?
我正想著該怎麼在不得罪人的情況下,撕開這個狗皮膏藥,圖一個清淨。
結果,這個孫競以為我沉默就是預設,已經開始動手動腳了。
在他伸手來拉我的時候,一隻手斜插而來,穩穩地抓住了他的手。
我幾乎是和孫競一頭抬頭。
孫競被打擾了雅興,正不高興呢,結果一看到來人是許雲巖,頓時屁都不敢放了。
我雙手環胸,索性站在一旁看熱鬧。
「許先生。」孫競不管是語氣還是態度,都變得畢恭畢敬。
「你要對她做什麼?」許雲巖才不理會他的討好,神色沉冷,周身散發著一股惹我者死的恐怖氣場。
孫競緊張地嚥了咽口水,再也沒有之前浪蕩貴公子的模樣:「許先生,我和童小姐剛剛正在聊天,正聊的興頭上……」
「聊的興頭上?」許雲巖眸子森冷,他皮笑肉不笑,「可我看到的是你死纏爛打,人家童小姐早已對你不耐煩了。」
剛剛還想對我「騷擾」的孫競,這時候已經朝我投來求助的眼神了。
我並不想在商場上樹敵,所以也就給這個孫競一個臺階下,多一個人,就多一個朋友。
這不是他當初教我的嗎?
現在這是幹嗎,給我拉仇恨嗎?
真是個狗男人。
我微笑:「許先生不用太在意,孫先生只是和我聊天,並沒有其他意思。」
「對的對的。」孫競點頭如搗蒜。
許雲巖見我不追究,他只好放了對方。
孫競灰溜溜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我朝許雲巖點點頭,準備扭頭就走。要不走的話,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給他一個住院套餐。
他拉住了我的手。
是的,直接拉住了我的手。
我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一個過肩摔。
結果沒將他摔成功。
汗顏。
我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是技不如人的尷尬呢,還是因為條件反射想打人的衝動終於被理智戰勝之後的後悔。
總之,我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童佳……」
「離我遠一點。」我強迫自己微笑,「許先生,剛剛謝謝你的解圍。」
「童佳……」
叫魂啊!
我不知道自己叫童佳嗎?
「許先生。」我微笑,「我知道自己的名字很普通,所以你不用一遍遍叫我的名字,今夜我競得了藍寶石,希望未來 TR 集團能和許氏財團有合作的機會。」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當然不是!
我的真心話是和你老死不相往來,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圓潤地滾出我的世界。
可為了大局著想,我必須冷靜。
「是。」
他點點頭,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你知道?
你知道個錘子。
「晚宴結束之後,莊園還有其他活動,如果你行程不忙的話,可以在莊園玩幾天,過些天,會有幾個大人物過來。」
他說了大人物的名字,我渾身一震。
這我當然不能走了。
雖然我真的很煩他,很討厭他,但我說過了,為了大局著想,我得忍辱負重。
於是,我便在莊園住了下來。
莊園很大,沒幾天是逛不下來。
不過我也沒有閒情逸致逛莊園,我只等著許雲巖口中的「大人物」到來。
可一天過去,兩天過去,直到其他人都先後離開莊園之後,我意識到不對了。
這許雲巖,莫不是詐我?
「童小姐,這是少爺讓我送過來的禮服。」
禮服,什麼禮服?
我掃了一眼,並沒有伸手去接,只對傭人道:「去把你們少爺叫來。」
「這……」兩傭人有些猶豫。
怎麼?我請不動你們的大少爺嗎?
「你們不去也可以,我自己叫。」我欲拿起手機,兩個傭人臉色一變,馬上下去了。
沒多久,許雲巖來了。
看到他,我就沒好氣。
「怎麼,禮服款式不喜歡,還是顏色不襯你意,不喜歡我馬上叫人換。」
我坐在沙發上,雙手環胸,笑意不達眼底,說著風涼話:「真是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你對我說這句話了。」
「童佳。」
我站了起來,眼神直視他:「你口中所說的大人物,到底什麼時候來,或者……」我停頓了下,「這只是你糊我留下來的藉口。」
見我滿臉不耐,許雲巖嘆了口氣:「晚上有個慈善晚宴,你必須陪我去一趟。」
「公事還是私事?」我問。
如果是私事,那抱歉,老孃只希望你給我圓滾地有多遠滾多遠。
「公事。」
我輕咳一聲。
「你競得了藍寶石,理應去慈善晚宴現場,何況我所說的大人物,其中一個便會出現在這場晚宴上。」
我只好去了。
不過去之前,我還是得挑挑刺。
「你給我選的什麼禮服,實在難以入眼,萬萬沒想到,一個大財團的少爺,眼光居然不怎麼樣。」
被我這樣挑刺,許雲巖也沒有惱羞成怒,只是叫人馬上去換。
「我現在還有事,晚上六點的時候,我過來接你。」
我高冷點點頭,連餘光都不肯留給他。
他似乎盯了我片刻,最後離開了。
晚上七點,我們準時出現在慈善晚宴現場。
許雲巖先下了車,隨後彎腰朝我伸出手。我猶豫了一瞬,還是將手搭在他的手掌心上。
現場這麼多記者,這麼多雙眼睛,我不能給他冷臉看。
「走吧。」
他抓著我的手臂,放在他的臂彎中,眸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曾經,我和他去赴周旭的約,當時我們也是這樣肩並肩站在一起。
不同的是,以前我是主場,現在,他是主人。
物是人非事事休。
大門被人推開,我和許雲巖踏門而入。
周圍的聲音像被人按了暫停鍵,倏然安靜了下來。
我突然有些緊張。
雖然我參加過的慈善晚宴,大大小小也不計其數了,這一次的慈善晚宴也不是規模最大,但因為許雲巖在身邊,讓我緊張。
許是看出我的緊張,許雲巖握了握我的手,沉聲安慰我:「有我在。」
我很小聲地冷哼一聲:「不用你操心,我好得很。」
「雲巖……」一個穿著寶藍色西裝,打扮的特別「花枝招展」的男人走了過來。
我在記憶庫中搜尋他的資訊。
林選錦,一個鬼才設計師,名揚國際,曾和沈天心不相上下,他因為奇奇怪怪的性格,所以和正統的沈天心很不合。
不過我也很設計這個林選錦。
雖然他和沈天心一樣,都是為上流社會的圈子設計高定,但不同的是,他有自己的堅持。
我曾聽說過他的一個故事。
好像是一個富家太太希望他幫自己設計一件高定,在生日這天穿,有錢都會賺,林選錦很快便設計好了。
他向來都是親自將設計好的高定送到客人手中,恰好那天他送衣服的時候,看到那富太太在疾言厲色地責罵一個小女孩。
打聽之下,才知道人家小女孩是他們家的新傭人,只不過不小心打翻了茶,弄髒了她的鞋子,她便大發雷霆。
當即,林選錦拿著衣服,扭頭就走。
富太太很不解。
翌日叫了人來問他什麼原因。
他打著哈欠說道:「沒什麼,看她不爽。」
好在林選錦身後有極大的靠山,否則按著他這個脾氣和得罪人的層度,分分鐘就被人搞到身敗名裂。
我倒是好奇,他背後那個「靠山」究竟是誰。
現在,我似乎隱約知道了他的靠山是誰了。
不會是許雲巖吧?
「這是童佳……」許雲巖和他介紹我,「TR 集團總部的總裁,童總,這位是林設計師,林選錦先生。」
「幸會。」我朝他伸出手。
林選錦一臉驚奇地看著我:「哦,你就那個童佳啊,今天總算見到活的人了。」
我:「……」
許雲巖一臉無奈地解釋:「他從小在國外長大,普通話不是很好。」
「童小姐果然又漂亮氣質又好,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技癢想給你設計幾套高定,咦,你怎麼沒穿我給你設計的禮服?」
他設計的禮服,莫不是……
他摸了摸下巴:「雲巖說你氣質比較清冷,做事穩重,做事又雷厲風行,是一個讓人欽佩的女強人,但她也有溫柔的一面,總之……那套黑色的禮服你不喜歡嗎?」
這就尷尬了。
原來我前頭挑剔了人家林大設計師的創作。
許雲巖給我解圍:「是我的問題,我給童總送禮服的時候,不小心弄髒了,所以才換了一套。」
林選錦目光在我身上流連了片刻,又在許雲巖身上停留了須臾,瞭然一笑:「童總,以後有機會,我們三人可以喝杯酒,聊聊天。」
「好。」
「好了,我不打擾你們了。」他朝我們揮揮手,瀟灑地轉身離開了。
「原來林選錦能保持自己的才能和激情,是因為你在背後幫助他。」
許雲巖看著我:「並不是我幫助他,我只是不想一個真正有才華,心靈純潔的人,最終被世俗所汙染。」
心靈純潔的人……
這字眼好大。
試問這個世界,有幾個人是真正像嬰兒一般心靈純潔的呢。
每個人都有目的,每個人都有慾望,每個人都有功利心。
當年我以為許雲巖也是這樣,他單純,毫無城府,甚至有點傻。
現在想想,傻的人明明是我自己。
「雲巖……」一道溫柔如水的聲音斜插進來,打斷了我和許雲巖之間的沉默。
我尋聲望去,看到了一個不能用言語來形容的女人。
沈天心。
同樣身為女人,沈天心簡直就是女性的典範。
他的高貴清冷和柔情似水,山與水的碰撞,竟然地融合在一起,叫人一時之間根本移不開眼。
如果換做我是男人,也許也受不住沈天心一個眼神。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沈天心溫溫柔柔地看著我,笑容像那盛開的玫瑰花,妖冶中帶著讓人不敢直視的清貴:「這位是……」
「只是童總,TR 集團總部總裁,藍寶石便是童總拍走。」
「哦,就是你拍走我送給伯母的藍寶石啊。」她悠悠然到。
我:「……」
藍寶石是她送給許雲巖母親的?
「我是沈天心,很高興認識你。」沈天心朝我伸出手,「童佳,我可是聽過你的大名呢。」
她不叫我童總,而是叫我童佳。
挑釁意味滿滿的。
我也伸出手,裝腔誰不會,還不是信手拈來:「有幸能看到沈大設計師,是我的榮幸。」
「雲巖,程伯父和程伯母都過來了,你不去看看嗎?」
聽到程伯父程伯母,許雲巖眸子有所鬆動,他對我說道:「童總,我先過去一趟。」
「好。」
我雖然知道這是調虎離山之際,但還是不知道沈天心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五年前,我可是知道,沈天心是許雲巖的未婚夫。
不過,我當時並不知情許雲巖就是許氏財團的大少爺。
「童小姐,謝謝你的所作所為。」她朝我舉了舉杯子。
我不知道她謝的是什麼。
「今晚的慈善晚宴,以及當年你對雲巖的照顧。」
我眸子一沉,將情緒都隱藏在心底。
「童總,我想你應該知情,我和雲巖之間的關係吧。」
我抿了抿唇:「大概瞭解一些。」
「大概,是怎麼一個大概法?」
她步步緊逼,我也不是吃素,笑著道:「新聞上的事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平時比較忙,也沒有太多時間關注這些事情,真是抱歉。」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童總的用詞還真是……別具一格啊。」沈天心似笑非笑,「那你認為,我和雲巖是真,還是假?」
我笑而不語。
她剛剛字裡行間,皆是挑釁,也明確表示,當年我和許雲巖在一起的時候,她都知道,也都看在眼裡。
看著自己的準未婚夫和其他女人卿卿我我,甚至結婚,她到底存了什麼心態?
「雲巖當年年紀小,心氣高,倒是麻煩了童小姐了。」
和我比嘴炮?
也不看看我在商場上懟了多少老狐狸。
「也不小了。」我淡淡反擊,「至少他已經到了法定的適婚年齡。」
聞言,沈天心那雙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
我不甘示弱地直視她。
氣氛顯而易見的緊張,好在這時候,許雲巖過來了。
沈天心立馬換了一個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雲巖,我有點頭暈,你能不能扶我去旁邊休息一下。」
我站在一旁靜靜觀戲。
擱這兒宮鬥呢?
許雲巖看了一眼我,並沒有答應:「那我叫人送你先回去吧。」
沈天心面色僵了一瞬,但她既然「演戲」了,就要做戲到底,只好點點頭:「那我先回去了,你早點回來。」
說著,十分親呢地給他理了理領帶。
許雲巖微皺眉,下意識後退。
沈天心見狀,也並沒有不悅的神色,只是淡淡一笑,轉身婷婷嫋嫋地離開了。
她一走,我看也不看許雲巖,也提步就走。
「童佳……」他追了上來。
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我停了下來,轉身,灼灼目光逼視他。
「離婚吧。」
我說到。
許雲巖渾身一震,瞳孔地震。
我不留情面:「五年前我們就該離婚,拖了這麼久,現下剛好解決,何況……」我譏諷他,「也不能耽誤你二婚吧。」
我故意的,故意埋汰他。
果然,聽到這句話,許雲巖一張俊臉陰沉無比。
「我和沈天心不是你想的那樣。」
「與我無關了。」我才不想學瓊瑤筆下的女主,整天為了愛情死去活來,當年我已經夠傻了,現在儼然清醒過來了。
「等這邊事情圓滿結束,我們就去離婚。」
晚宴結束,我也沒和許雲巖打招呼,連夜買了機票回國。
不知道是不是接連舟車勞頓,我一回家便病倒了。
發燒迷迷糊糊的時候,一雙冰涼涼的手摸著我的臉,擔心道:「外婆,媽咪什麼時候才好啊,她額頭還是燙燙的。」
我開口,聲音嘶啞無比:「童童乖,媽媽沒事,你先去玩,別讓媽媽把感冒傳染給你了。」
「我要陪在媽咪身邊,媽咪,我給你呼呼,你很快就好了。」
感受著清涼的風,我一直以來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了下來。
縱然許雲巖十惡不赦,但至少他做了一件好事。
那就是給我留下了這麼可愛的童童。
我愛他,勝過愛我的生命。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終於退燒了。我媽端了一碗小米粥過來,擔憂地看著我。
我被她盯的發毛:「媽,怎麼了?」
「佳佳,你如果還當我是你媽,就把心裡的苦告訴我,你什麼都不說,媽看的心裡難受。」說著,她悲從中來,抹了抹眼淚。
看著我媽眼角的皺紋和頭上剛長出的白髮,我只覺得自己該死。
「媽,對不起,我讓你這麼操心。」
「你是我們的女兒,為你操心那是應該的,我和你爸都活了大半輩子,也沒其他心願了,就希望你和童童健康快樂,就這麼簡單。」
「可我知道你現在根本不快樂。」
我深吸口氣:「媽,我找到許雲巖了。」
我媽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你找到女婿了,他在哪來,有沒有受傷,那他人呢?」
「媽,別叫他女婿了,他不是你女婿,也不是我丈夫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
「老太婆,你快過來看,這不是我們的女婿嗎,他怎麼在電視裡?」我爸在外頭嚷嚷。
我和我媽同時起來,來到客廳。
我爸一臉納悶:「老太婆,你過來看看,是不是我老花眼了,這是不是咱們的女婿啊?」
我媽湊過去仔細看了一眼:「是雲巖啊,他怎麼會在電視裡,而且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們齊刷刷回頭看我。
半小時後之後,我將自己的所知都告訴了他們。
我爸聽完之後,不知道腦補了什麼,氣的直拍茶几:「這臭小子太過分了,敢這麼玩弄我們的女兒,他活膩了是吧,我現在就飛去法國,把他揪出來痛打一頓,讓他知道我女兒不是好欺負的。」
「你能不能輕一點,童童在睡覺呢,你要把他吵醒嗎?」我媽責備他一驚一乍。
我爸胸膛上下起伏:「可這口氣,我怎麼嚥下去。咱女兒懷孕生孩子,都是自己一個人,苦和委屈啊都往肚子裡咽。可他呢,他在做什麼,欺騙我們女兒的感情,然後拍拍屁股走人了。這種人,簡直該千刀萬剮。」
「你以為我不恨他嗎,我本以為他會照顧好我們的女兒,結果是這麼一個人。」我媽也義憤填膺。
我打斷我爸媽的話:「爸、媽,你們別說了,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
「你要怎麼處理?」二老齊齊問我。
怎麼處理?
其實我又能怎麼樣?
以他現在的財力和實力地位,我就像一隻螞蟻,想要撼動他這頭大象,簡直比登天還難。
甚至,我都不能得罪他。
命運就是如此滑稽可笑。
「爸、媽,縱然他十惡不赦,但至少給我們留下一個可愛的童童,以後我們就當他這個人在我們生命中消失了,再也別提起他了,好嗎?」
二老縱然有很多話要說,但見我不肯追究,也知道我不想破壞現在的安寧。
就這樣吧。
五年前,我是一個人,現在,我一樣可以好好地撫養陪伴童童長大。
可惜,事不如意。
我退一步,可有的人卻不願意。
三個月後
一日下午,我正在開會,保姆小連打電話過來,語氣滿是驚恐:「童總,小少爺他、他不見了。」
一道晴天霹靂從我頭頂劃過。
我只覺得眼前一黑:「什麼叫小少爺不見了,把話說清楚。」
「我、我剛剛帶小少爺去買東西,結果我付錢的時候,一轉頭他就不見了,我附近都找了好幾遍了,也問了好多人,他們都說沒看到……」
我又氣又急,但這是會議室,我只好打了個手勢,讓他們暫停,我自己走到會議室外。
「你給我站在原地,立刻報警,別管什麼二十四小時立案不立案,我馬上出來,地址給我發一個。」
很快,我便到了保姆所在的地方。
她一臉愧疚和擔心:「童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道歉的話,等我找到童童再說。」
「童總,真就我付錢的一瞬,小少爺按理說不會跑太遠,會不會是……」
我只要想到那三個字,我整個人都快要炸了。
就在這時候,我手機響起,我忙接起,聽到聲音的那一刻,我整個人緊繃的神經倏爾鬆了下來。
是童童的聲音。
我急都快破音了:「童童,你在哪裡,快告訴媽咪。」
「媽咪,我在一家餐廳裡面,正在吃香蕉船呢。」
「餐廳,香蕉船?誰給你買的香蕉船?童童,你聽話,不要亂吃別人的東西,你把餐廳的名字告訴媽咪,媽咪馬上過來。」
「喂喂,童童,你說話啊?」我心急如焚。
過了半晌,手機似乎被人接過,接著一道低沉的嗓音傳來:「你別擔心,孩子很安全。」
我心臟轟的一聲。
這聲音,是許雲巖。
他什麼時候從法國回到這裡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怎麼會和童童在一起?
我幾乎是一瞬間給他判了罪行:「許雲巖,你拐賣我的孩子,你不怕我送你去坐牢嗎?」我也是氣急敗壞之下,才說出這樣的話。
果然,許雲巖聲音微沉:「你的孩子一個人衝到馬路上,險些被車撞了。」
「地址。」我咬牙。
許雲巖報了一個地址。
我風馳電摯趕到他所說的餐廳,見童童正晃悠著腦袋,開心地吃著香蕉船,那顆吊在嗓子眼的心頓時放了下來。
他沒事,太好了。
我閉了閉眼,整理了一番情緒,踏著高跟鞋,一步步朝他們走去。
這一次,許雲巖依然是背對我。
我們初次相遇的時候,我第一眼看到的也是他的背影。
就因為一念之差,我幫了他,卻讓我自己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地獄。
「媽咪,你來啦。」童童眼尖看到我,高興地揮舞著小胳膊:「媽咪。」
許雲巖轉過身,望向我。
他眸子中藏著萬千情緒,那雙黑眸沉如海洋。
可惜現在,我已經沒心思去管他的眼睛是星辰大海還是深邃的古井了,我只關心我的孩子。
他,對我來說,不過一個可有可無的負心漢。
「童童。」我看也不看許雲巖,走到童童面前,將他抱了起來,十分認真地教育他,「媽咪沒有教過你嗎,不能隨便和陌生人走,更不能隨便吃陌生人的東西。」
「媽咪,叔叔不是陌生人,剛剛我差點被車車撞了,是叔叔救了我。」
許雲巖站了起來:「童佳,你別誤會。」
我只當他是空氣,上下檢查童童:「告訴媽咪,你有沒有哪裡受傷,有沒有哪裡疼啊?」
「他沒事,我剛剛帶他去醫院檢查了。」
「媽咪,我沒事。」
我鬆了一口,抱著童童就走:「童童,我們回家,外婆給你做你最喜歡的可麗餅好嗎?」
「好呀好呀。」
我無視許雲巖,抱著童童離開,從頭到尾,我根本不看一眼他。
有什麼好看的。
看他只會給我心裡添堵罷了。
坐上車,我給童童放在安全座椅上,給他綁好安全帶,再認真地告訴他:「童童,今天媽咪要和你說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以後不管是跟在我還是外婆,保姆阿姨身邊,你都不能離開我們身邊半步知道嗎,如果你跑丟了,你會被壞人抓走,到時候媽咪都找不到你,媽咪會傷心死,外婆外公也會難過死,你要讓我們傷心難過嗎?」
童童正襟危坐:「媽咪,我知道錯了。」
童童向來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
我親了親他的臉頰,和他說最後一件事:「還有,以後如果再碰上這個叔叔,一定要遠離他。」
「為什麼呀,叔叔人很好,給我買好吃的。」
「這世界上,有些人看著好,實際上一肚子壞水,我們要遠離這些人,尤其是他。」
童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但這小大人還可惜地嘆了口氣:「可是叔叔說,我和他長得很像。」
我心裡咯噔一聲。
難道許雲巖調查出了什麼,發現了什麼嗎?
以他現在的地位和本事,想要挖出我和童童的事情,簡直易如反掌。
但那又怎樣,我完全可以咬緊牙關,矢口否認。
「童童,你只要記著,除了媽咪和外婆外公,其他人要你和他走,你一定拒絕,知道嗎?」
「知道。」小傢伙乖巧地點點頭。
回去之後,我第一件事就是開除保姆小連。
她估摸著也知道自己做了大錯事了,也沒敢解釋。倒是我媽有些可惜:「小連做事還挺穩的,這一次可能只是意外。」
意外?
我不允許有任何意外存在。
這一次是上天眷顧我和童童,才沒讓他出事。否則,我該怎麼辦。
想想就後怕。
即便開除了保姆小連,我依然多給她開了一個月的工資,算是給她的「彌補」。
小連走了之後,家裡還有一個住房保姆,不過她一般是負責家務事,帶孩子她這方面的業務並不熟練。
我打了個電話,讓林語儘快找個靠譜的保姆。
「媽,最近我工作沒那麼忙了,想帶著童童回去住一段時間,也讓你們二老休息一下,等保姆找到之後,我再把童童送過來。」
「也好,你和童童培養一下感情。」
「媽,我給您和爸報了一個高階旅遊團,為期一個月,你放心,不累,要休息的時候隨時休息。」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當天晚上,我和童童在別墅吃完飯,便整理好行李,去我在市區買的一套大平層中。
說是大平層,也有四百多平。
當年和許雲巖住過的房子,我已經賣了。
當年勸我賣了和許雲巖一起住的婚房的人,也是成玉。
她告訴我,如果想走出來,如果想繼續前進,就拋棄掉過往的一切,包括這套房子。
猶豫再三之後,我終於下定決心賣了它。
賣了之後,我埋在被窩裡流了一宿的眼淚。
可現在看來,這眼淚根本不值得。
許雲巖,你簡直就不是個男人!
到了家,我發現隔壁鄰居正在搬家。
不過做事的都是工人,並沒有看到所謂的主人公。
童童很好奇:「媽咪,我們對門要有鄰居了嗎?」
「嗯,是吧?」
「不知道對門鄰居有沒有小妹妹,我想和小妹妹一起玩。」
看著童童渴望的眼神,我不禁好笑,蹲下來摸了摸他的腦袋:「你為什麼要跟小妹妹一起玩,小弟弟不可以嗎?」
「小弟弟兇兇,沒有小妹妹可愛。」
我咋舌。
關上門,我整理完之後,給童童洗了個澡,便哄著她睡覺。
「媽咪,你給我唱首歌吧。」
「你要聽什麼?」
「我想聽粉刷匠,還有小毛驢,對了還有兩隻老虎。」
「好,童童想聽什麼,媽咪就給你唱。」
我唱著歌,腦子不受控制地劃過當年的一幕。
我乖乖地躺在床上,許雲巖一本正經給我唱歌的時候。
我還記得他當時的歌聲實在難聽,讓我都險些聽不下去。
怎麼又想到這個負心漢!
我搖了搖頭,企圖將這個負心漢甩出腦子,讓他有多遠滾多遠。反正他現在已經是許氏財團的繼承人,要什麼燕瘦環肥的美女沒有。
哦,不是還有一個沈天心嗎?
翌日週末,我準備給童童準備愛心午餐。
做飯的時候,發現醬油用完了。
現在馬上去買的話,童童一個人在家,我又不放心。打電話叫人送的話,又怕鍋裡的菜糊了。
沒辦法之下,我敲開了對門。
等了許久,我才聽到腳步聲。
我做好準備,在對方開門的一瞬間,送上我早上做的芒果派,禮貌道:「你好,我住在對門,家裡沒有醬油了,請問你能先借我一點……嗎?」
話音剛落,我便看到對門主人的臉。
手裡的芒果派差點砸地上。
許雲巖,怎麼是他?
下一章節,待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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