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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遺傳學》:72%的人誘導多能幹細胞DNA受到嚴重損傷

2006年,日本京都大學的山中伸彌團隊將4種關鍵轉錄因子Sox2、Oct4、KLF4和c-Myc匯入小鼠面板成纖維細胞中,獲得了具有多能性的

誘導多能幹細胞(iPSCs)

[1]。2007年,該團隊又率先將該技術應用於人體細胞,獲得了人誘導多能幹細胞(hiPSCs)[2]。

iPSCs一經問世,便引起了轟動。具有多能性的幹細胞從此能夠在實驗室中批次生產,在再生醫學領域將是多麼大的好訊息啊!山中伸彌教授也因此於2012年獲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這一開創性的工作從成果最初產生到獲獎,時間間隔只有6年,在常常需要研究者比拼長壽的諾獎歷史上,也屬於獲獎相當迅速的情況。

然而就在2015年,

因在患者iPSCs中發現突變,首個將hiPSCs用於細胞治療的臨床試驗僅進行至第二例便被叫停

[3]。從此,籠罩在iPSCs頭頂的這朵突變“陰雲”,一直難以散去。近日,劍橋大學的Serena Nik-Zainal帶領研究團隊,結合全基因組測序(WGS)與全外顯子組測序(WES),對hiPSCs的突變情況進行了大樣本的全面研究,並探索了突變對hiPSCs功能的影響[4]。

他們發現,

約72%的面板成纖維細胞來源iPSCs (F-hiPSCs)中,含有紫外線損傷相關的突變;而血液來源iPSCs(B-iPSCs)則有26.9%含有影響多能性的BCOR突變

這項研究利用大樣本測序資料,較為全面地繪製了hiPSCs的突變圖譜。突變這麼常見,若是不加篩選就將hiPSCs移植到患者體內,不但療效可能受到影響,還可能給患者造成額外的傷害。這項研究提醒我們,移植前對hiPSCs進行遺傳學檢查很有必要。

​《自然·遺傳學》:72%的人誘導多能幹細胞DNA受到嚴重損傷

論文截圖

hiPSCs的多能性與胚胎幹細胞類似,卻能夠避免胚胎幹細胞相關的倫理爭議,並且移植受體可作為供體來源,能有效避免移植後的免疫排斥,在細胞治療領域具有巨大的應用前景[5];將hiPSCs在體外誘導分化形成特定組織、甚至類器官[6,7],在體外建立疾病模型、篩選藥物,有利於我們更好地理解疾病的病理生理變化、研究藥物效果與治療機制。

hiPSCs雖有萬般好,短板在於對應的體細胞可能本身存在突變,在重程式設計、體外培養和傳代的任一環節也可能引入突變,隨之產生的致瘤性會使細胞治療的安全性大打折扣

要想將hiPSCs進一步應用於臨床,就需要深入瞭解其中的突變規律,並明確這些突變究竟會如何影響hiPSC發揮治療作用。

研究人員發現,

不僅來自同一捐獻者的F-hiPSCs突變數量要遠多於B-hiPSCs,甚至在同一捐獻者不同株的F-hiPSCs之間的突變也不盡相同

。且F-hiPSCs的突變中,大部分與紫外損傷相關,可能由於對應的面板成纖維細胞先前存在日光暴露。B-hiPSCs的突變則與紫外損傷無關,而是具有氧化損傷的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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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組織與個體來源的hiPSCs突變負荷比較

前面的資料雖然差異明顯,但研究的樣本量較少。這些差異究竟是普遍存在的現象,還是捐獻者的個體差異造成的呢?

接下來,研究人員從HipSci幹細胞庫中選取了來自288名健康個體的452個F-hiPSCs細胞系,對它們的測序結果進行分析。結果顯示,

這些F-hiPSCs中有72%的細胞攜帶紫外損傷造成的突變

,且突變負荷與捐獻者年齡、性別均不相關。畢竟不管男女老少,誰都免不了曬太陽嘛。

F-hiPSCs內部的異質性也在大樣本中得到了驗證。

即便是來自同一捐獻者、在同一批次重程式設計的F-hiPSCs之間,也有很大的基因組差異

。各株F-hiPSCs與對應的成纖維細胞在突變負荷上呈正相關。研究人員分析,可能是因為不同株的F-hiPSCs來自不同的克隆,而形成這些克隆的不同面板成纖維細胞之間,接受日光暴露的程度也有差異。看來防曬工作還是得面面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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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hiPSCs以及對應成纖維細胞的突變數量

這些廣泛存在的突變究竟會對hiPSCs產生什麼影響呢?

研究人員將hiPSCs裡的突變與COSMIC資料庫中的癌症相關突變基因列表進行比對,發現與145個癌基因的272個突變重合

考慮到紫外線損傷造成的突變佔了很大一部分,這個看起來很可怕的數字裡,可能也有許多屬於對細胞選擇性生長優勢沒有實質貢獻的“乘客”突變 (passenger mutation)。於是研究人員進一步用生物資訊學方法分析了基因、突變與選擇壓力間的關係,發現

只有BCOR這個基因的正選擇作用具有統計學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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篩選出BCOR突變的研究流程

本研究中的F-hiPSCs攜帶的BCOR突變均為可致病的截短突變,對應的成纖維細胞中卻沒有BCOR突變,所以研究人員推測,

F-hiPSCs的BCOR突變很可能是在體外培養中產生的

既然F-hiPSCs的BCOR突變看起來與紫外線暴露關係不大,那麼類似的結論是否可以推廣到B-hiPSCs中呢?

研究人員發現,

B-hiPSCs攜帶BCOR突變的比例為26.9%,較F-hiPSCs更高

。對應的體細胞和生殖系DNA樣本也沒有發現相同的BCOR變體。在B-hiPSCs中,研究人員發現了BCOR突變在後續體外培養時產生的直接證據:

突變只存在於B-hiPSCs的亞克隆中,而親代B-hiPSCs並不攜帶

。這也進一步證實了BCOR突變的正選擇壓力。

將研究範圍從眾多的突變縮小到BCOR之後,研究人員將目光轉向了它對hiPSCs多能性的影響,這是決定hiPSCs應用價值的關鍵一步。當研究人員試圖誘導BCOR突變的B-hiPSCs向外胚層的代表——神經幹細胞(NSC)分化時,發現

它不但無法表達NSC特異性的分子標誌物PAX6,而且比野生型的B-hiPSCs表達出了更高水平的中胚層分子標誌物

。至此,BCOR突變損害hiPSCs多能性的“罪證”終於坐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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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COR突變與野生型的hiPSCs在誘導分化NSC過程中多種分子標誌物的轉錄水平

研究人員另外還發現,

長期的體外培養和多次傳代,除了有利於BCOR突變發揮正選擇作用,也有利於氧化損傷所致的體細胞突變累積

總的來說,本研究透過分析大樣本的測序資料,揭示了hiPSCs所含突變的共有規律;同時結合細胞功能實驗,證實了篩選出的BCOR突變對hiPSCs功能的不利影響,為hiPSCs使用前的處理環節提供了新的意見:

要警惕細胞系內部的異質性,注意克隆的選擇;同時儘量避免長時間體外培養,以免突變累積

遇到hiPSCs攜帶突變,也不必馬上被嚇倒。畢竟這項研究告訴我們,並非所有突變都與致瘤性直接相關,或許今後的研究能夠更加明確地告訴我們二者的聯絡。

作為一篇生物資訊學分析為主的論文,本研究中BCOR突變在B-hiPSCs較F-hiPSCs多見的現象,也值得在後續研究中進一步探究其背後的分子調控機制。

在當年的課堂上第一次聽老師介紹iPSCs的研究過程時,奇點糕就在心裡感慨,能想到用這個方法“人為製造”出多能幹細胞的人,真是太聰明瞭!神奇的iPSCs從首次被製造出來直至今天,仍然沒能實現從基礎研究到臨床應用的全面轉化,因為新的治療手段要想真正落地,安全性與有效性缺一不可。感謝樣本儲存技術和測序深度的進步,科學家們能夠在hiPSCs應用到人體之前就發現這些隱患,未來的臨床試驗得以少一些慘痛教訓。

我們真心期待在不久的將來,能有更加成熟、進步的培養和質檢技術出現,促進hiPSCs的臨床應用,讓人類的智慧真正造福於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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