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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撿到可愛萌寵,它竟然會說人話,跟她講計劃生育的重要性

01

我是一個諾類。

諾類來到這個世界時,腦子裡天然就植入了一種思想:做諾要守諾。

而諾類的存在,恰恰是由於人類不守諾導致的。

美女撿到可愛萌寵,它竟然會說人話,跟她講計劃生育的重要性

諾類是人類的衍生品。每當人類許下一個諾,這個諾就在天地間孕育,當這個諾最終不能兌現時,就會以實物形態誕生,被拋棄在諾界。

諾界與人類共存於同一時空,不過人類看不到諾,而諾卻能清楚地全方位地看到人類。

我是一個二十多歲的諾,只有貓咪那麼大,有著肉肉的、毛茸茸的、黃色的身體,有兩根蝸牛一樣的觸角,有一對幾乎佔據了半張臉的大眼睛,有纖細而靈巧的四肢,有像葫蘆似的可愛的大肚子。

在諾界,我算是長得好看的。

諾的樣貌,取決於他在人類的意識裡孕育的時間長短,孕育的時間越長,長得就越漂亮。

像我的女朋友小影,她被公認為全諾界最漂亮的女諾。

她是一對金婚的老夫妻孕育了五十多年而生的。結婚那年,老太太曾對老頭子許過諾:“我給你送終!”

可最終,老太太先老頭子去了,諾言沒實現,就誕生了小影。

小影有著一身雪亮的白毛,兩隻金黃色的眼睛,胖嘟嘟的四肢。

她說起話來慢條斯理、細聲細氣的,走起路來也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特別可愛。

我很愛她,她也很愛我。

我是一個男諾。

諾的性別,取決於他主人的性別。

我的主人,是個男人,名叫安。

我是在安十歲的時候被孕育的。

當時安還是個三年級的小學生,學習糟糕得一塌糊塗。

安的爸爸被安的老師叫到學校,好一頓奚落。

安覺得爸爸可憐,就對老師許諾說:“我一定能考上大學!”

安最終沒考上大學,我就出生了。

我被安孕育了十年,所以長相還算不錯。

在諾界,被孕育十年才出生的,屬於極少數。

我的那些弟弟,就沒我這麼幸運了。

他們有的被孕育了一兩年,有的只被孕育了幾個小時。

被孕育時間最短的是我的十七弟,可憐的他,只被孕育了十幾分鍾。

那年,安三十三歲,已經是個七歲孩子的爸爸了,可他還在瘋狂地談著戀愛。

他把一個未婚女孩帶進了賓館,連哄帶騙地與她發生了關係。

事後,安許諾說:“從今往後,我只愛你一個!”

可是女孩剛走,安又聯絡了一個已婚女人,兩人顛鸞倒鳳了一夜。

我的十七弟就這樣誕生了。

十七弟長得奇醜無比,像具乾屍似的。

他有四隻眼睛,沒有鼻子,用耳朵呼吸。

整個身體如焦炭似的,黑黑的,碰一碰,就有黑渣屑掉下來。

他的手臂像泡在水中的枯朽的木頭,擰一把,就能擰出一股黑汙的血汁來。

所以他常被諾們歧視。

其實,我們整個安氏諾族,在諾界都是被歧視的,因為我們的兄弟太多了。

當諾達到足夠的數量時,就會被擠到人類的世界中去,那將是整個星球的大災難。

所以在諾界,家族越大越被歧視。

家族越小則威望越高,越受尊敬。

就如諾王,他雖孤身一人,地位卻最高。

他的主人是人類遠古時代的三個拜把子兄弟,他們許諾,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後來,三人先後死去,違背了諾言。

諾言無處安放,就流落到了諾界。

雖然他們三人違背了諾言,但因為三人一生只違背了這同一個諾言,所以是十分難能可貴的,比起一個短時間內就違背無數諾言的人來說,不知要強多少倍。

所以,他當仁不讓地被大家推選為諾王。

02

那時的諾界,諾的數量稀少,雖然冷清,卻沒風險。

隨著人類逐漸喪失赤子之心,諾的繁殖速度呈幾何式增長,而諾又不會自然死亡,所以諾界已不堪重負,通往人類的通道隨時都可能被開啟。

諾的“計劃生育”問題,已刻不容緩。

諾王給我們安氏諾族下了死命令,如果再不控制出生的數量,我們就會被驅逐到人類世界中去。

到人類世界,還不如死呢,然而諾界沒有死刑。

可我們有什麼辦法呢?

我們控制不了人類的言行,也就控制不了家族的膨脹。

我們的主人,安,仍在不停地許諾,不停地背信棄義,不停地繁殖諾類。

隔幾天,就會有新的諾來到我們當中,縱使我們再怎麼不歡迎他,他也是我們的親兄弟。

我是老大,自知責任重大。

於是我召開了家族會議。會議地點選在室外,因為諾實在太多了,室內盛不下。

漫山遍野全是諾,很多我都叫不上名字來。

大家紛紛講述安的惡跡,有的說,安現在基本以騙為生,許一個諾騙一筆錢。

有的說,安十步騙一人,千里不留行,諾在他眼裡,一文不值……

但誰也說不出有用的對策來。

我把諾王的死命令告訴了弟弟們。

可憐的十七弟站了出來,他拍拍胸脯道:“大哥,我願意被第一個驅逐到人類世界,反正在諾界,我已活夠了。”

大家沉默了,眼巴巴地望著我。

十七弟,因為長相醜陋,被諾類嫌棄,但諾類再嫌棄他,也有他的容身之地,也有他的一口飯吃。

而到了人類世界,他不被當成妖怪生吞活剝了才怪。

無論如何,我不能讓他到人類世界去,他已經夠可憐的了。

再說,他的年歲並不大,根本沒享受過做諾的樂趣。

“重點是,”我說,“十七弟,你到人類世界去也解決不了問題的。我們的主人,安,他還在不停地許諾,你只能救下一個兄弟,救不了我們全體,我們得想個萬全之策才好,不要意氣用事。”

“救一個算一個,”十七弟說,“不然還能怎樣呢?”

他空洞的眼眶裡,流出四行汙黑的淚水。

想了想,我說:“這樣吧,我先到人類世界去,我的長相還可以,想辦法接近安,說不定會被他收做寵物呢。人類最愛養寵物了。我可以慢慢地滲透,循序漸進地給他講亂許諾的害處,或許能阻止他繼續胡作非為。”

“那他要不聽勸呢?”弟弟們問。

“試試吧,到時候看情況。”我說

03

既然決定了,我就馬上行動。

諾類有項天生的技能,就是能自由穿梭在諾類和人類之間。

我當即立正姿勢,閉上眼,雙手拿訣,默唸了幾遍咒語,伸手向前一指,睜開眼,我已置身於人類的繁華街道上了。

此時是夜間,街上車流不多,一輛小轎車向我急速駛來,我嚇得驚叫一聲,急忙跳到街道中間隔離帶的花草叢中,汽車幾乎是擦著我的身體一閃而過。

好險!差點兒出師未捷身先死。

前面說過,諾界和人類是處在同一時空的,而且,我們能看到人類。

不過穿越到人類世界之前,我們看到的都是虛影,觸控不到。

現在不同了,我得隨時提防著各種意外,被車撞,被狗咬,被抓去燉肉吃。

我鑽進一條小巷,心想,得趕快找到安才是,他是我的主人,應該會保護我。

作為我們的主人,我們對安是十分關注的,我知道他的家住在哪裡。

我正要走,覺得有陰影投下來。一抬頭,我看到三個黑影。

他們圍住了我。

一個人撲向我,我躲開,他撲倒了旁邊的垃圾筒,五顏六色的垃圾蓋滿了他一身。

我趕忙逃竄,逃出小巷。

那三個人緊追不捨。聽到他們大聲喊:“快追,抓住他,我們就發財了!”

他們的速度很快,雖不能立刻追上我,但我想甩脫他們,也不容易。

跑著跑著,我誤打誤撞跑進一個小區。

那三個人也追進了小區。

小區很乾淨,而且燈光極亮,沒個可躲避的地方。

相比大街上,我反而施展不開腳步。

他們終於把我圍堵在了一個死角。

“小東西,跑啊?”一個人邪笑著,緩緩向我靠近。

我往下蹲了蹲,蓄著力,待他們撲向我,我瞅準一個空當,竄了出去。

他們撲了個空,撞在牆上,哎喲地喊痛。

我無暇笑話他們,發力狂奔,看到一樓的一扇開著的窗戶。

我跑過去,沿著旁邊的雨水管攀援而上,穿過護欄間的鋼條,跳進了屋裡。落地時,發出一些響動,聽到有個女聲喊:“誰!”

我趕忙躲在沙發和飲水機之間的旮旯裡。

片刻,浴室的門開啟,走出一個女孩。

她穿著浴袍,手裡拿著毛巾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向我這邊走來。

她沒發現我,看了看開著的窗戶,就過去關上了。

這個女孩我認識,她叫柔,是安的第N個女朋友。

04

安最近和老婆離了婚,因為他老婆忍受不了他到處騙人。

而安覺得離婚了正好,沒人管束,他可以更加為所欲為。

這也正是最近我們安氏諾族數量猛增的主要原因。

他是快活了,但我們就慘了。

可他是我們的主人,我們不能埋怨他。

諾界也是講三綱五常的。

柔給自己衝了杯熱咖啡,又去拉開冰箱的門。

我猜她可能是取冰塊。

我瞭解人類的一些奇葩愛好,比如,喝苦咖啡,加糖;喝熱可樂,加冰;皺著眉頭喝酒,把自己喝醉了,再用手指摳喉嚨往出吐。

她把咖啡杯放在冰箱頂上,彎下腰在冰箱裡翻找著。

咖啡杯往外冒著熱氣。

她放的時候沒放穩,半截杯底在邊緣外,隨著她翻動冰箱,咖啡杯跌落了下來,她絲毫未覺。

說時遲,那時快,我雙腿微微一蹲,躍上了沙發扶手,一借力,又躍起,從她的頭頂躍過,接住咖啡杯,穩穩當當地立在地板上。

“呀——”柔驚叫一聲,轉頭看見了我,“你——”

猛不防看見我,她沒有心理準備,被嚇了一跳,不過她並沒害怕。

她往前走了兩步,彎下腰,像逗貓似的:“哎,小東西,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我沒說話,擔心會嚇到她,畢竟她是個獨居的女孩子,這會兒又是深夜。

她卻一點兒也不怕我,走近我,從我手裡接過咖啡杯,回頭望了望冰箱,似乎想到了什麼。

“你接住了它?可愛死了!要是被燙著臉,我可要毀容了。”她索性蹲下來,拍著手,“來,抱抱,小可愛。”

我是個男諾,曉得人類有句古話,叫作男女授受不親。

我本能地跳開,不過想到剛才的得意之舉,我一激動,脫口而出:“那可不,我是你的救命恩諾呢。”

她還是被嚇住了,本要抱我的雙手猛地縮了回去:“你……會……說……話?”

不過她沒被嚇得大叫大跳,也沒有嚇得站起,仍是蹲著,吃驚地望著我,一臉的難以置信。

“你是什麼?”柔仔細地打量著我,想從她的知識庫中找出答案。

“我是諾。”

“諾是什麼?”

“諾嘛,就是,就是……”我跳上了沙發,坐了下來,“就是許下的諾,沒實現,然後,然後,諾就沒有去處,成了一個個孤魂野鬼。”

柔也坐在沙發上,挨著我,摸摸我的頭:“再說詳細些。”

我於是動用三寸不爛之舌,把諾的孕育、誕生、發展史,以及目前面臨的問題,詳細地說了一遍。

柔聽完直搖頭,不相信地說:“世上哪有這樣的事?你騙我。”

“諾不會騙人的。”我雙手比劃著自己,“那,一個四不像的小玩意兒,只有貓咪這麼大,卻會直立行走,而且能說一口標準的普通話,沒見過我之前,如果有人這麼說,你會信嗎?”

“不信。”

“現在呢?”

“現在信了,事實擺在眼前嘛。”

“那不就結了嘛,你沒見過,不等於不存在,我沒必要騙你。”

柔終於相信了。

我把我的任務告訴了她,請求她的幫助。

她說:“我本來對安的興趣不大,不過為了你們諾類,我拼了,再和他接觸接觸。但我有個條件。”

我問:“什麼條件?”

“就是,我幫你勸安改邪歸正,你得歸我。”

“歸你?”

“嗯,是我的私有物品,”柔邊想邊說,“也不能說是物品吧,反正就是獨屬於我的。我肯定不賣你,不吃你,你陪著我就行。”

我明白了:“寵物?”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柔說。

做寵物,這不恥辱。

我原本就是想做安的寵物的。

我說:“行,我答應你,但我完成任務後,我要回諾界,你不能攔著我。我會時常來看你的。”

“假如你回去以後再不來呢?”

“放心,諾說話,是不會不算數的。”

“還有,你不能衝我發脾氣。”柔說,“我以前養了條狗,它動不動就發脾氣耍無賴,不吃不喝,我乾脆把它送給我的閨蜜了。我後來想它了,往回要,嘿,它竟然不跟我走,白眼兒狼。”

“放心,諾是從不發脾氣的。”

“好,我們一言為定。你叫安大?”她皺了皺眉頭,“太難聽了,反正我就認識你一個諾,就叫你小諾好了。”

“行,隨你。”我說。

05

於是,我就成了柔的貼身寵物。

她對我特別好,連上班都要帶著,把我裝進她的包裡。

她有事沒事總要拉開包,跟我說幾句悄悄話。

她的包裡零食很多,巧克力、糖果、小麵包之類,讓我的肚皮和味覺,充分地享受了一把。

若不是有任務在身,我倒願意一直享受下去。

柔帶著我去了安的家,她讓我先待在包裡,她和安說明情況,我再現身。

透過拉鍊的縫隙,我看到了安,我的主人,這個衣冠楚楚的男人。

他總是把自己收拾得一絲不苟,連在家都穿著正裝,方正的臉上五官齊整,一頭短髮,顯得特別精明能幹。

安正在看電視,很激動的樣子。

看到電視裡播放的內容,我也激動了起來,竟然是關於我的報道。

畫面上,路燈下,我撒開小細腿沿街逃竄,三個人在後面狂追不捨,想是街上的攝像頭拍下了那晚的情景。

人類總愛說話不算話,所以常拿監控錄影作證據。

畫面切換,是記者正在採訪那晚追我的三個人。

“它超可愛,兩隻眼睛超大,又黑又亮,像兩顆超大的玻璃球。它還有兩根漂亮的觸角,跑起來一晃一晃的。我想它要麼是一種新物種,要麼就是妖怪。”

畫面又切換,是一位白髮蒼蒼的專家在接受記者採訪。

“據我多年研究物種的知識,它應該叫作麤,一種原始低等生物,但後人再沒見過,都以為滅絕了,看來還存在著。你看它頭大,身子細,所以智力還是很發達的。”

我簡直想笑,麤?虧他能編出來,我連這個字都沒見過。

常聽人類說,專家是最會騙人的,看來確實如此。

幸好專家都不願負責任,從不許諾,否則諾類早就諾滿為患了。

難道專家沒研究過,諾類與人類是共存亡的,諾類滅亡的時候,也正是人類滅亡的時候嗎?

人類,果然是個不可理喻的存在。

報道播完,安仍然激動不已,他抓起柔的手,說道:“你總問我,為什麼欠那麼多人的錢不還?不是我不還,是我暫時落魄了,他們就落井下石,一個個來催命。等我把這隻麤捉住,賣了錢,就給你買四克拉的鑽戒。”

我本是來勸安的,沒想到他要賣我,這可如何是好?

不過柔沒買他的賬。

她很不理解地望著他,把手從他的手裡抽出來:“你為什麼首先想到的就是錢?它多可愛呀,你賣它幹嗎?把它交給那些專家,讓他們搜腸刮肚地研究它?你怎麼忍心呢?”

聽了柔的話,我頗感欣慰。

人類若皆如柔,世界定會美好得不得了。

美女撿到可愛萌寵,它竟然會說人話,跟她講計劃生育的重要性

而我們諾類,也就不會再有像十七弟那樣醜陋不堪的諾,也不用擔心諾會無休止地繁衍,致使整個星球無法承受而終結。

可是安,我的主人,卻並不明白這點。

我知道,像安那樣的人,會越來越多。

而像柔那樣的人,則會越來越少。

直到有一天,整個星球,除了諾以外,再無美好。

或許,隨著人類的變本加厲,諾類會不會始終美好,也是個未知數。

人類會變異,諾類亦如此。

柔不想深入探討賣諾的話題,便把我和她相遇的過程,我的任務,以及諾類的習性和現狀都告訴了安。

安聽得兩眼大睜,以為柔在跟他開玩笑呢。

他哈哈大笑不止,眉毛都跟著一顫一顫的。

那樣子看起來很讓人討厭。

“別鬧了,”他說,“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專家都說了,那是麤,一種原始低等生物,它會說話?你這個謠造大了。”

柔嘆了口氣,說:“小諾,該你出場了。”

她拉開包的拉鍊,我從包裡跳出來,站在地上,兩隻大眼睛瞪著安。

安嚇了一跳,旋即高興起來,不停地搓著手。

“太棒了!柔,你居然抓住了它!”

他激動得都要掉眼淚了。

“我們發財了,柔,我已聯絡好了買家,他們出的錢,連咱們的後輩子孫都花不完。”

“安!”柔大聲喊道,“你不能再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了!”

“就這一次,最後一次,”安乞求,“如果我遇不見它便罷了,可它已送上門來,我怎能放過這個機會?柔,求你,這是改變我們命運的唯一機會。你不是一直想環遊世界嗎?賣了它,馬上就可以出發。好嗎,柔?買主說了,只是當作寵物養著,不殺它。”

柔不發一言,面無表情,似乎在猶豫。

我的心提了起來,如果柔答應了安,我是無論如何逃不掉的。

我雙腿一蹬,跳上了沙發,繼而跳上了背靠,站得高,視線寬闊,我可以就眼下的狀況,及時做出應對。

我忽然又想起,我不能逃走。

我要逃走是輕而易舉的事,只須念動咒語,就能回到諾界,但是我的弟弟們,遲早會被大批大批地驅逐到人類世界,成為人類待宰的羔羊。

我決定親自說服安。

“安,我的主人,”我開口了,“柔說的沒錯,我是你沒實現的一個諾。現在諾界已不堪重負,你必須終止你的行為,為你自己,為全人類,為全諾類,為整個星球。以前錯就錯了,從現在改過,讓你的朋友、親人都改過,我們都還有救……”

我列舉了安從小到大的各種行為,他如何向老師承諾要考上大學,但沒實現而生下了我。

他如何向一個女孩承諾一輩子只愛她一個,馬上又和一個有夫之婦尋歡作樂,而生下了奇醜無比的十七弟。

他如何用“明天就還”騙走了一個朋友看病籌來的錢,而生下了大怪物三十三弟……

我一口氣說了許多,人類不是信奉那句“人在做,天在看”嗎?

我就是想讓他明白,他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這是早晚的事。

然而,我說話的時候,安似乎並沒在認真聽。

他一臉的驚異,接著是驚喜,然後拿出手機錄影。

他激動得整個身體都在抖動。

待我說完,他說:“這東西居然真會說話,賺大發了!”

他把手機遞到柔的面前。

“柔,你看,我把它演講的影片發給買家,買家當即加價五倍……”

柔瞟了一眼手機,沒說話,雙手把包拉開,衝我淡淡地說:“小諾,回來吧。”

我看了看她,又看看她的包,覺得有些害怕。

我無法確定柔有沒有被安說服,有沒有被金錢所誘惑。

柔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忽然提起一腳,狠狠地踹向安的襠部。

安慘叫一聲,彎腰捂襠。

柔又補了一腳,安跪倒在地。

柔跑過來,一把把我抄在手裡,飛快地離開了安的家。

06

回到家,柔指著空氣把安罵了個底朝天,對我表示抱歉,沒能幫到我,又說:“真沒想到他那麼惡劣,我們必須阻止他,不能再讓他害人。”

“怎麼阻止?”此時的我,已束手無策。

柔想了想,說:“明天我帶你去電視臺,把安的劣跡全曝光。你是焦點人物,一定很快就能引起轟動,讓那些亂許諾騙人的人都看看,看看他們造就的惡果,也讓安的那些受害者出口惡氣。”

我想了想,確實是個辦法。

然而,沒等到明天,安當晚就行動了。

柔睡著了,我蜷縮在她的枕頭邊,也睡著了。

我的耳朵極靈敏,隱約聽到有人撬鎖。

我叫醒了柔。

我們下了地,走到防盜門前。

柔剛喊了一聲:“誰?!”

門就被撞開了,幾個蒙面人衝了進來。

說時遲,那時快,柔一把抓起我,衝向窗邊,拉開窗戶,把我扔了出去,喊了一聲:“快跑!不要回來!”

我跳下窗臺,跑進車棚,躲進一輛電動車沒鎖的後備箱裡。

隔了一會兒,那些人從單元門裡跑出來,四處尋找了一遍,沒找到我,就又往柔的住處回去了。

過了一會兒,他們綁著柔,上了一輛車。我還未及呼喊,車就開走了。

眼淚不禁從我的大眼睛裡流出來,柔是為了救我才被他們綁架的。

我從後備箱裡跳出來,踅摸到柔的窗戶前,那扇窗戶還開著,我攀著水管,跳進了屋裡。

我本來是不必再回到這裡的,我可以念動咒語,瞬間回到諾界,聽天由命。

但我不能做逃兵,那樣太對不起柔了。

他們的目標是我,他們只要抓住了我,就會放了柔。

我找不到他們,但料定他們還會來的。

我果然沒料錯,我剛跳進屋裡,就被一隻網兜捕獲了。

拿網兜的人正是安,他根本就沒走。

安把我帶到一個廢棄的工廠,我看到柔的雙手被繩索捆著,整個人吊在頂棚上,雙腿踮著地。

她看見我,想喊,卻只能“嗚嗚”地叫著,因為她的嘴被一條透明的膠帶封著。

她只能拼命地搖頭。

“安,”我說,“你們放了她,我一切都聽你們的。”

安說:“你要施法逃回諾界怎麼辦?”

關於我的事,以及諾界的事,柔都如實地說告訴了安,安當時根本不信。

這點知識,這時卻派上了用場。

我說:“諾是不會失信的。”

幾個人互換了一下眼色,有兩個人過去把柔放了下來,解開繩索,扯掉她嘴上的膠帶。

柔一自由,立刻喊道:“小諾,你快走,別管我!”

她要衝過來,被兩人反剪了手臂。

她疼得齜牙咧嘴的,但還在喊:“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殺人是要償命的!”

沒人理她。

我也沒理她。

我沒理她,是因為我剛才說過“我全聽你們的”。

在諾界,諾比生命都重要,這種思想,天然地植根在腦細胞中,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

說過的話,哪怕只是很小的一個玩笑,都會言出必行。

除非他們讓我走,否則我是不會走的。

安不放心,問道:“你真的會全聽我們的?”

“當然。”

“好!那麼,”安又和幾個同夥交流了一下眼色,“我讓你教給我們穿越到諾界的方法。”

我猶豫了,我萬沒想到,他們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不要,小諾,他們比狼都兇殘!”柔喊道,“你會害死你的同類的。”

“啪,啪啪——”

有人在柔的臉上連抽了幾個耳光。

她掙扎著,罵著,但無濟於事,她的體力,不足以保護自己。

我本來還在猶豫,但看到她被打了耳光,我心疼了。

我不能再連累她,我說:“好,我教給你們!你們不能再傷害她!”

安和他的幾個同伴都高興起來。

他們從一隻木箱裡翻出了好多東西,有繩索,有網,有刀、棍棒。

我知道,他們是要侵入諾界,抓捕、殘殺、蹂躪我的同類。

而我,就是罪魁禍首,但我別無選擇。

在諾界,守諾就是信仰。

我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我看到,柔的眼睛裡也溢滿淚水,她已難過到無法出聲,只衝著我一個勁地搖頭。

我以為安是他們的頭兒,其實不是。

安不過是個小角色,是個人人鄙視的小角色。

當他們和我達成協議後,他們便對安不那麼尊敬了,一邊收拾著工具,一邊罵著安:“要不是看在你今天的表現上,老子非弄死你不可,欠那麼多錢不還!”

安只是嘿嘿地笑:“這回,咱們抵平了!”

柔大聲罵道:“安,你就是個禽獸!”

安倒理直氣壯起來:“你要早聽我的話,哪有這事?”

他們收拾好工具,整理好衣裝,便催促我教他們穿越到諾界的法門。

我望了一眼柔,她只是流著淚,搖著頭,口呼不要。

我別無他法,只得一板一眼地教授他們,手勢、捏訣、咒語,全部教給了他們。

他們學得很專注,很快,便都學會了。

07

片刻後,我帶著他們穿越到了諾界。

我的弟弟們,正在翹首以盼等著我的好訊息,而他們等來的卻是一場滅頂之災。

諾類看見人類,就如羊群看見了狼群,只能倉皇逃竄。

諾類沒有攻擊力,甚至不會抵抗。

安和他的同伴們,開始也有些忌憚,試探了一會兒,終於摸清了諾類的特點,開始採取行動,或抓捕,或獵殺,或踩踏。

假若,他們只看到一個諾,會視若珍寶,而此刻看到漫山遍野全是諾,便挑剔了起來。

他們只抓漂亮的諾,諾王第一個被裝進了麻袋。

對於那些醜的,許是怕被後來的人類抓走,許是嫌礙手礙腳,他們便隨手一刀了結了。

他們把漂亮的諾裝進麻袋裡,一個個麻袋瞬間鼓了起來。

麻袋終於裝滿了,而他們又看到更漂亮的諾,他們就從麻袋裡挑出不算太漂亮的諾,直接宰殺。

滿世界都是悽慘的哭號聲,都是零亂的諾的屍體。

我看到了小影,我的女朋友,她在山林中奔跑跳躍。

她純白色的身體在月光的照射下,特別地耀眼。

她的身後,安和他的同夥緊追著。

他們把注意力全轉移到了小影的身上。

小影已明顯體力不支,跑動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小影,到這邊來!”我大聲喊,一邊迎著小影跑去。

小影聽到我的喊聲,折轉了方向向我跑來。

我知道,小影在尋求我的保護,而我卻保護不了她。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她一起被捕,或者被殺。

就在小影就要跑到我身邊時,她突然被一塊石頭絆倒了,安就像一隻餓狼,一個跳起,向小影撲下。

我衝了上去,抱住小影,滾到一旁。

安撲了個空,惱羞成怒,站起來,將手裡明晃晃的寬面砍刀抖了抖。

“媽的,找死!”他罵了一句,揮刀向我砍下。

我的體力已耗盡,無法躲避,我只能緊緊地抱著小影,縮在那裡等死。

我想,這應該就是諾的結局。

08

砍刀落下了。

卻沒落在我的身上,我和砍刀之間,多了一個諾,是十七弟。

他替我擋住了刀,一條胳膊被齊齊地砍了下來,噴射著黑汙的血水。

“大哥,快跑!”

他的話音未落,安又連起幾刀,把他砍成幾節,殘損的肢體散落在各處。

我可憐的十七弟,就這樣悲慘地死了。

他是人類釀造的苦果,沒活過一天快樂的日子,又死在人類的屠刀下。

一時的傷痛,讓我忘了逃跑。

安擦了擦了臉上的血水,提著刀向我和小影靠近。

他的那幾個同夥,從四面把我們包圍了起來,有人罵安:“你他/媽的瘋了,這個一定要活捉,它是上過電視的,最值錢。”

有人喊:“那個也要,白的,多漂亮!”

柔來了。

她突然出現在我和小影的面前,她張開雙臂,面向安和他的同夥,吼道:“夠了,夠了,你們該收手了!”

我疑惑道:“柔,你怎麼來的?”

“你教他們法術的時候,我學會了——你們,我,對不起你們。”

幾個人僵住了,都望向安。

殺諾不犯法,殺人犯法,顯然他們對於殺人,還有所忌憚。

安怔了一下,提著刀,繼續向前,眾人也都手持工具,把包圍圈一點一點地縮小。

“安,你別這樣,”柔帶著哭腔乞求,“你不是喜歡我嗎?你放了它們,我什麼都答應你。”

“遲了,”安冷冷地說,“遲了,你懂嗎?你來得正好,你知道我們做的一切,我們怎麼能放過你?”

他的意思,連柔都要殺。

這個時候,我心裡直怪柔,雖然知她是善意,想救我們。

可是,她的出現,讓我的付出,變得一文不值。

為了救她,我把殘暴的人類引入諾界來,可是她也要死,那我所做的一切,意義何在呢?

“柔,”我大喊,“你快離開,你救不了我們的!”

柔回頭,說道:“那我就和你們一塊死。”

“你瘋了!”我的語氣十分不好,罵道,“你快滾,誰用你救了!”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我剛罵完柔,安忽然怔住了,他的身體搖搖欲跌。

我疑惑地望著他,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他身上。

月光下,只見他的眼睛、鼻孔、嘴巴、耳朵裡都冒出了血,先是一點一點地往外滲,接著流成小河,繼而像噴泉一樣噴射了出來。

安終於在血霧瀰漫當中倒下去了。

柔嚇傻了,所有的人和諾都嚇傻了。

“我明白了,”我反應了過來,“柔,我承諾過不對你發脾氣的,一旦我不守諾,創造我的那個人就會死亡。我們再不怕人類了,他們不守諾,我們也可以。”

剩下的那幾個人聽懂了我的話,開始害怕起來。

周圍的諾,也都聽懂了我的話,他們圍了過來。

每個諾,都能準確地找到他的主人,他們只須違背一個諾言,就能讓他們的主人瞬間玉石俱焚。

諾群中,先後有諾跳出來,認出了剩下的幾個人。

“主人!”他們喊。

那些人,嚇得抖作一團,面面相覷。

他們這才忽然想起逃跑,於是各自念起咒語,施起法術,轉眼間,從諾類世界消失了。

諾們歡呼起來:“我們再不用怕人類了,我們再不用擔心星球會被毀滅了,人類的生死,掌握在我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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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人類遺落的麻袋裡找到了昏迷的諾王。我把發生的一切告訴了他。

他沒有怪我,反而稱讚我,一諾千金,做諾應當如此。

而當我把對付人類的方法告訴他時,他卻憂心忡忡地說:“連諾都不守諾,這個世界,還有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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