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復興時期是偽造古典文獻的高潮,偽造者包括但不限於教會修士、“人文主義者”與出版商。
對此,我反覆闡明瞭一個事實,“文藝復興”的基礎是宋元中學西漸,通行的“文藝復興”的歷史敘事則是歐洲中心論視角下的產物。宋元中學西漸向歐洲輸出了紙、雕版印刷術等載體與黃道、經度、機械鐘、渾天儀等一系列天文學知識與儀器。這些事物為西方偽造文獻創造了條件。
[1]
根據長期以來的西史辨偽成果,可以確定以下幾類偽文獻由教會勢力偽造:
4世紀前後,教廷偽造四福音書與彼得、保羅等書信。
[2]
8世紀,教廷偽造《君士坦丁贈禮》。
[3]
8~9世紀,教廷偽造伊西多爾教令集(The pseudo-IsidoreanDecretals)。
[4]
13世紀以後,教會人士偽造大部分的古代文獻,製造從教堂發現拉丁文“譯本”、從東羅馬獲得希臘文“原本”的謊言。
[5]
1425年,教宗秘書波焦·布拉喬利尼偽造了《日耳曼尼亞志》拉丁文“譯本”。
[6]
1429年,教宗秘書波焦·布拉喬利尼偽造了包括後六卷《編年史》和前五卷《歷史》在內的一份拉丁文手稿。
[7]
1452年,教宗秘書洛倫佐·瓦拉偽造《伯羅奔尼撒戰爭史》拉丁文“譯本”。
[8]
1457年,教宗秘書洛倫佐·瓦拉偽造《希羅多德歷史》拉丁文“譯本”。
[9]
1496年,出版商約翰內斯·哈曼(JohannesHamman-Hertzog)偽造1《天文學大成》拉丁文“譯本”第一版。
[8]
1495~1498年,出版商阿爾杜斯·馬努蒂烏斯偽造《亞里士多德全集》希臘文版。
[8]
1499年,安尼烏斯偽造
《古代群賢》(Antiquitatum Variarum)等著作。
[9]
1502年,阿爾杜斯·馬努蒂烏斯偽造《希羅多德歷史》希臘文版與《伯羅奔尼撒戰爭史》希臘文版,譯自瓦拉拉丁文“譯本”。
[8]
1528年,出版商盧卡·高里科偽造《天文學大成》拉丁文“譯本”第三版(虛構喜帕恰斯),偽託譯者喬治。
[8]
1556年,阿諾德·費羅努斯(Amoldus Ferronus)偽造《普魯塔克著作集》的拉丁文“譯本”。
[10]
16世紀上葉,聖方濟各會修士安東尼奧·格瓦拉(Fray Antonio guevara)偽造馬可·奧勒留·安東尼(Marco Aurelio)《沉思錄》拉丁文“譯本”。
[10]
透過以上案例,我們可以得出結論:13世紀以前,正如巴特·赫爾曼揭露的,天主教會偽造了各種福音書、使徒書信與教令集,以維護教權統治;13世紀以後,正如哈杜因(Hardouin)所揭露的,教會人士、“人文主義者”、出版商相互勾結,為滿足各方的利益需要,偽造了希臘、羅馬的古典文獻。
這些文獻普遍地以拉丁文為底本。但偽造者卻謊稱,他們從教堂、圖書館、古城等地“發現”了或從東羅馬人手中獲得了這些文獻的希臘文底本,並從這些底本翻譯出拉丁文字,在威尼斯付諸印刷,儲存在梵蒂岡圖書館中。但事實上,大多數文獻不存在所謂的希臘文底本,即使有也是根據譯自拉丁文的希臘文版偽造的。在此之前的種種手抄本,也是根據拉丁文字偽造的產物。
為掩蓋這些“失傳說”謊言的不足之處,後世的偽造者編造了“阿拉伯百年翻譯運動”與“拉丁翻譯運動”。但事實上,無論是伊斯蘭教,還是東正教,都有過對古典文獻的封禁、銷燬經歷,很難留下如此之多的傳世文獻。與之相反,1455年,谷登堡發明雕版印刷術後,大量古典文獻橫空出世,進入高潮,“文藝復興”則陷入沉寂,發人深思。
另外一些辨偽者否定這些拉丁文底本的真實性,把“文藝復興”的偽造者與底本說成偽史,把偽造時間推遲至18、19世紀,其實質是在維護其精心打造的明末西傳說。但是,他們並未對這些古典文獻底本做過細節、內容上的考證,所依據的僅僅是對西方學者文獻的“誤引”與自己的主觀臆斷罷了,並不能正確地解釋偽史的來源。
[1]參見拙文《虛構的歐洲史框架》《“文藝復興”的歷史性》《“文藝復興”是何種程度的偽史》《自漢至元的中學西漸》《中學西漸達到高潮,元末還是明末?》
[2]Forgery and Counter-Forgery: The Use of Literary Deceit in Early Christian Polemics
[3]VALLA,ON THE DONATION OF CONSTANTINE,1440
[4]Forgery and Counter-Forgery: The Use of Literary Deceit in Early Christian Polemics
[5]Jesuitae Joannis Harduini,Ad Censuram Scriptorum veterum prolegomena,1690
[6]John Wilson Rose,Tacitus and Bracciolini: The Annals forged in the XVth century,1878;Polydore Hochart,De l‘authenticité des Annales et des Histoires de Tacite,1890
[7]John Wilson Rose,Tacitus and Bracciolini: The Annals forged in the XVth century,1878
[8]陳大漓,公眾號系列文章,2019~2022
[9]諸玄識,《虛構的西方文明史——古今西方“複製中國”考論》P27~28,2017
[10]Javier Martínez,Fakes and Forgers of Classical Literature,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