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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新《易經入門》讀後感

今天這篇小文,談一談對何新先生的《易學入門》的讀後感。

歷史上對《周易》的研究,數目多得沒法計算。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20年7月出版了《易經入門 何新講周易》(本文簡稱《易經入門》)一書,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國內出版的最新的研究《周易》的著作了。

馬克思主義的學術精神,進行學術研究,一定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會看得更遠,走得更遠。最新出版的著作,應該是對以前的著作都有了研究,然後提出自己的見解,最起碼也得對前人的研究有一個選擇性或總結性的認識。所以要討論《周易》,就要討論最新的研究成果。這是學術研究的發展規律,也是學術精神的體現。一定是後面的研究要超越前面的研究,才有學術價值。否則的話,只能是拾人唾餘,再造垃圾。

看了何新的《易經入門》,最大的感覺是,對前人的研究成果,尤其是聞一多先生和高亨先生的研究成果,視而不見。只是自顧自說,自言自語,值得一讚的地方著實不多。

何新的《易經入門》61頁到273頁的部分叫“《易經》解說”。何新先生迷信帛書,認為“傳世本中由於字訛而失義,考之帛書則豁然貫通”(《易經入門》P4),豈不知帛書傳抄於西漢,距離《周易》的成書時間,已經將近一千年,其文字錯訛之處,遠比其它版本要多。迷信帛書,這是何新老先生的第一個研究《周易》的軟肋。書中對部分卦名做了考證,舉例如下:

1乾(1鍵)、5需(18襦)、10履(4禮)、11泰(34柰)、12 否(2婦)、15謙(35嗛)、16豫(27餘)、17隨(47隋)、18蠱(16箇)、19臨(36林)、21噬嗑(55筮盍)、22賁(14蘩)、無妄(7無孟)、26大畜(10泰蓄)、28 大過(48泰過)、29 習坎(17習贛)、30離(49羅)、31 鹹(44欽)、33遯(3掾)、34 大壯(26泰壯)、35晉(51溍)、38 睽(53乖)、44姤(8狗)、45 萃(43卒)、革(46勒)、51震(25辰)、52艮(9根)、53漸(60漸)、57巽(57筭)、58兌(41奪)、61 中孚(61 中復)、62 小過(28少過)。

看了這些卦名,排除帛書本和世傳本《周易》相同的部分以及帛書本記錄的沒有爭議的“46 升(40登)”,以上帛書本的32個卦名,都是記錄錯誤的地方,對於研究《周易》沒有不但幫助,甚至會誤導學人。可是何新先生卻對之奉為圭臬。例如,把《大壯》的卦名訂正為《泰壯》,這就如同我們把今天的大同市改為泰同市,把山東的泰山改為大山一樣,毫無意義。何新老先生對於《周易》卦名的這些研究,沒有什麼意義。這個結果,完全是何新先生迷信帛書的結果。

《易經入門》第二個問題是,路線方法失之偏頗。引證龐博,思維混亂 。

先說路線,聞一多先生在寫《周易義證類纂》一書的時候,提出了自己的研究路線“不主象數,不涉義理”,高亨先生說自己的研究路線是“離傳說經,洵為創例”(《周易古經今注》自序二),聞一多和高亨的這種研究路線“去漢儒之象數,刪魏晉之玄言,擯宋人之圖說,承乾嘉之樸學,以謹嚴之態度,縝密之方法,由聲音訓詁而直探《周易》之本源”(賀昌群語),對徹底搞清《周易》的文字有指南作用。可惜後來的尚秉和只是繼承了高亨的失誤之處,認為“欲學易,先明筮”,主張學易必須尋根溯源,只有先明《周易》的占筮方法,方能進入《周易》之門。完全是走上了一條邪路。何新雖然認為“《易經》不是原始形態的占卜術,也不是一種宗教學說,是一個隱藏在神秘符號和晦澀詞句下的形而上學體系”(P7),但是他又說“《易經》經文字來的用處在於占卦者得到爻象後,索引爻辭,然後根據爻辭的意義去理解卦象所象徵指示的成敗吉凶”(P9)。類似的矛盾在書中比比皆是。《易經入門》完全沒有遵循這一路線,對於各種各樣的資料,只是隨意引用,沒有甄別。例如,解釋比卦的比,說“比者,……和也,相次也”,又說“比,古音弼,即輔弼”,又說“甲骨文中有‘奭’字,有釋為弼,即比也”,可是最後居然又說“比通嬖,性交。《史記·殷本紀》‘(帝紂)’好酒淫樂,嬖於婦人。”(原書p102)這個“比”,究竟是什麼意思?。聞一多先生的《周易義證類纂》已經作了考證,十分有道理。

再說研究方法,《周易》世傳本和帛書本對比,這種對比法固然沒錯,但是對《周易》中解釋不通的地方,就不加辨析地引用帛書的文字,抓住了一根稻草,誤以為拿到了救命竹篙。例如:《姤卦》解釋不通,引用帛書的“狗”來解釋。《姤卦》的初六“繫於金柅”,引用《釋文》“柅,《廣雅》雲止也”,解釋“止”為“枝也”。(《易經入門》P212)豈不知侯乃峰《<周易·姤卦>“金柅”考辨》一文論證甚詳,何新這樣亂解釋,只說明對已有的成果視而不見。

第三點、學術成果極其有限。“浪解奇出,觀之可笑”。(注:何新語,原書P56)

《易經入門》一書取得了一些研究成果,例如原書《<易經>的解讀》一文解釋小畜卦和大畜卦為,“以農事為小財蓄而畜牧為大財蓄” ,這個很有道理。該書同頁又解釋“剝床”為“剝取動物之內臟”,解釋“引兌”為“景奪”,“暗奪”和“陰奪”,牽強和胡思亂想的猜測,就覺得滑稽可笑了。《易經入門》一書,這樣的地方非常多,幾乎通篇都是。

總之,全書完全沒有實現“打通通行本《易經》及帛書《易經》文字訓詁方面的問題”。經過何新的一番辛苦研究之後,《易經》依然沒有“成為一本可以通讀之書”。(注:引號中文字為何新語,原書P1)

不過呢,何新先生對於易學研究的現狀評價很恰當,認為到目前為止“沒有開創新的局面”(引李學勤語,原書P1),“難以通釋”。(注:何新語,原書P1)

最後,特別強調一下,何新先生是一位熱愛文化的人,認真思考文化的人,為了文化殫精竭慮,拼命承擔文化責任的人,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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