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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割了我的耳朵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我出生在龍門山斷裂帶一個封閉的小鎮,鎮上民風淳樸,人們普遍都有點迷信思想。記得小時候常摔跤,每次摔倒後,媽媽都要拉著我的手一邊揉一邊給我招魂:東東娃兒呢,三魂七魄快回來……;東東娃兒呢,三魂七魄快回來;東東娃兒呢,三魂七魄快回來……生怕我被摔成瓜娃子。還有一次我上茅房不小心掉糞坑了,大人們馬上去買了幾尺紅繩栓在我腰上驅邪。不僅僅是大人們迷信,在我們小孩子之間也有許多奇奇怪怪的小迷信……

那年我大概四、五歲樣子,反正還沒上學,成天跟著鎮上的一大群大孩小孩子衝上衝下,我們藏貓貓逮耗子,疊方登登打三尖格兒,滾鐵圈圈坐蛋珠車等等玩的不也樂乎無法無天。但是有些事情在我們小孩中間也形成了共識,是絕對不能做的,其中有一件事就是不能用手指指月亮。悲劇的是,有天傍晚我就這麼幹了。

那天傍晚,我正在鎮小學操場裡和夥伴們玩藏貓貓,輪到我逮貓時,我突然看見天空中升起了一輪通紅的月亮,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麼神奇的月亮,非常興奮,於是我就停止追逐,指著月亮對小夥伴們大聲喊:好奇怪,今天的月亮咋是紅的呢?!

(這裡本來應該有張紅月亮照片,但怕侵權就省略了。)

我以為我的發現會引起大家的重視和共鳴,結果四周鴉雀無聲。我一掃四周,小夥伴們都睜大眼睛恐懼地看著我。

“你娃遭了!”

“你咋敢指月亮姑姑呢?”

“你要被月亮姑姑割耳朵!”

“你必須馬上跪地上給月亮姑姑磕頭!”

“你還要念:月亮月亮光光,蘇麻蘇麻香香……”

……

回過神來的小夥伴們七嘴八舌地對我說了一大堆話,說如果我不跪下給月亮姑姑磕頭謝罪就要把我踢出群,怕我連累他們。

被他們轟暈的我犟起來牛都拉不回去,我堅決不,那怕被割耳朵!散夥回家。

不是我不小迷信,不是我不怕被月亮割耳朵,而是我脾氣犟,好好給我說我會給月亮姑姑磕頭謝罪的。懷著忐忑不安心情我回到了家中,不敢給媽老漢說剛才手指月亮的事,怕被罵。

吃完夜飯,和父親坐在天井裡泡腳,望著天井上空的月亮,心裡在發抖。這個時候月亮已經不是紅色的了,象是一個裝菜的盤子,又白又容易碎。

就象斷片一樣什麼時候睡的我都不曉得,反正沒有印象了。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眼皮上發光,就象有人在你睡著的時候用電筒照你眼睛。下意識我很煩躁地用手遮在眼皮上,居然遮不住那光亮。於是我很不情願地睜開眼睛看看究竟,你們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我當時毛骨悚然,月亮居然飛到了我床前!我嚇得魂飛魄散,估計當時尿都嚇出來了。在我還沒來得及哭的時候月亮飛到我耳邊一逛就飛走了……

媽老漢是在半夜聽到我驚叫喚的哭聲被驚醒,跑過來拍了多久才把我拍醒。這時,我只看見他們在對我說話,我卻聽不到他們說什麼!我知道完了,我的耳朵被月亮割了!我哭的更厲害了,哭了整整一晚上沒消停,把媽老漢折騰夠了,第二天早上他們才得出個結果:完了完了,東東娃兒聾了!

咋辦呢?上醫院噻。鎮醫院,檢查了半天,耳朵還在,耳膜完好,沒問題啊,回去觀察幾天再說。

回到家裡,我脾氣越來越燥了,看到大人在說話自己卻聽不到,著急的邊哭邊砸東西、踢門坎、扔碗筷……,最後媽老漢沒辦法了,決定過幾天帶我去縣城人民醫院檢查檢查。

其實靜下來的時候,我也在悔悟,一個四五歲孩子的悔悟是什麼呢?就是不停地念叨那句話:月亮月亮光光,蘇麻蘇麻香香。

幾天後,媽老漢帶足糧票和錢拉著我出門了。那個時候,到縣城的交通工具是山裡蛇紋礦到縣城水泥廠的貨客同時兩掛綠皮火車,票價好像1毛。鐵軌是建在湔江河邊埂堤上的,當時江風或者說河風也可以,徐徐宜人,吹在我身上感覺特別有爽的感覺,我一下子就情緒平穩。

等下車客走完後,我們上了火車,找到了一個完整四人客坐的位子,父親把車窗抬起來,那個時候的火車車窗是要使勁往上抬才能開啟的。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我的耳膜“啌衝”一聲,然後是火車啟動前“鳴……”的長鳴聲……

我被月亮割掉的耳朵回來了?!聽著火車車輪“啌衝啌衝啌衝”的聲音,我沒有在媽老漢面前表現出來,表現出來就要捱打捱罵,再說我不想失去這次去縣城的機會。

還記得到終點站後,媽老漢急衝衝拉著我快步走向縣人民醫院,步行幾公里呢,沒有公交車,沒有計程車。為什麼快步?因為他們想給我看完病後中午去縣城北街吃酸辣粉,這是我在火車上聽到他倆說的。

最終結果是,當年醫學不發達,鎮醫院和縣醫院技術都差不多那個樣,都是揪著我耳朵看看裡面,結論是:一切正常。然後我媽就扇我一巴掌:哄(huo)我的?扇得我耳朵裡咣咣響。

從那以後,我媽就每隔一段時間拿她的上海手錶放我耳邊測試我聽力。我說聽不到,啪一次耳光。打了幾次後,我學機靈了,說聽到了,她問什麼聲音?我說“咣咣咣”的聲音,啪一耳光。琢磨了幾次,又測試,什麼聲音?我說“嘰嘰嘰”,啪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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