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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姚老師的英雄事蹟04(家族的阻力)

姚老師從中午一直等到日落西山,還不見小田螺的身影。已經過了學生週日返校報到的時間,她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姚老師有些坐立不安,想著乾脆進村去看一下,也許可以幫助她解脫現在的困境。

正在猶豫,村子裡面出來一箇中年婦女,帶了頭巾,個子不高,穿的很臃腫,人也有點胖,就像個大冬瓜模樣,她直奔山神廟而來。看樣子就是來找他的,走到跟前,目光銳利,一副鄙夷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一會姚老師,姚老師本來一向對於自己外貌還是很自信的,忽然就有些自卑,內心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做了對不起別人的事情。他一向非常自律,原則就是不管別人怎麼評判,首先一定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務必做到問心無愧。

那個女人說,你就是那個姚老師吧,都一把年紀了,你瞧你乾的什麼事情。膽子好大,還敢在村口等,不怕村子裡的人把你活剝生吞了。姚老師訕笑著說,是田麗萍讓你來的吧。心想她知道自己在山神廟這裡,就一定是田麗萍託她過來跟自己聯絡的。那個女人說,麗萍快被她爹給打死了,現在正被關在窯洞裡面,大家商量著找村裡的後生們,一起去學校裡面收拾你呢。敢拐騙我們南嶺村裡的女孩子,你也不打聽打聽,看看我們村的男人答應不答應。

姚老師說,糟了,我得去村裡,都是我的錯,要殺要剮由我扛著,你們不要為難麗萍。他拔腿就往村裡跑。

那個女人哼了一聲,大聲說,你跑什麼,想找死也不差這一點功夫。姚老師停住腳步說,她到底怎麼樣了。那個女人說,我本來不想管你你們這些爛糟事情,不是看在麗萍平時跟我不錯的份上,我才不來呢。不過你這個男人還算有良心,一聽說麗萍因為你被他爹打,不要命地就敢去救,也不虧了麗萍喜歡你。

原來她是田麗萍的姨媽,在一個村裡住著的。今天麗萍回家一說這個事情,家裡立刻炸了窩,田麗萍他爹田明安破天荒狠狠給了女兒幾個耳光,把她臉都打腫了,罵她丟人現眼,敗壞門風,讀書都讀到狗肚子裡面去了,又罵學校的老師不顧廉恥,一把年紀勾引女學生。後來田麗萍被他爹和兩個哥哥關在了家裡,要她趕緊認錯並與姚老師分手,否則從此就退學不上了,還要去學校找姚老師,看看什麼樣的老師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田麗萍堅決不答應,說都是什麼年代了,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誰也干涉不了。

一家人吵翻了天,田麗萍說如果家裡不同意,她就從此絕食,也不去上學了。當下真的睡到炕上,開始不吃飯,連水都不喝了。後來家裡的女眷進去勸,麗萍姨媽和她一向關係好,麗萍就偷偷請姨媽幫忙,出村去山神廟找姚老師報個信,讓他不要著急,無論如何也不要傻乎乎的進村來,反正他現在也幫不上忙,來了反而容易再多出是非。山鄉民風彪悍,可不要出了人命。

田明安有些慌了,他知道自己女兒的個性,說她就是一頭犟驢,真敢絕食把自己餓死的。他一輩子放羊,寡言少語,沒有什麼能耐,屬於農村說的窩囊人,本來性子就比較懦弱,看到女兒這樣決絕,嘆口氣說,要不然就隨她去吧。

可是麗萍二哥說,那族長和黃老闆那裡怎麼交代。一句話點醒了田明安,這件事情有點複雜,可不是自己家裡就能決定的了。左右為難了半天,看著女兒捂著被子躺在炕上,像一塊石頭一動不動,無論誰進去怎麼勸說,一概不理睬。只好去找老族長田明泰商量。

原本麗萍她爹老田也很寵溺這個閨女,從來都是由著她的性子來,從小到大也沒有動過她一指頭。麗萍是家裡最小的孩子,父親老田放羊為生,有兩個兒子,一心只想要個女孩,甚至到處去求神拜佛,直到她爹快五十歲了,才得了這個老閨女,自然是待如掌上明珠,從來也捨不得讓她下地幹活。鄉下人重男輕女,女孩子一般都是早早輟學回家,幫助家裡幹活,或者很早出嫁,換回一點彩禮錢貼補家用。可是老田不一樣,雖然家裡窮,也要盡全力供這個女兒讀書,她考到哪裡就供到哪裡,哪怕砸鍋賣鐵也要做到。

這老閨女從小就心高氣傲,讀書也是十分努力 ,考進了全縣最好的高中後,大學錄取通知書已經是指日可待,雖然相貌一般,可是讀書多,有文化帶來的書卷氣,給她平添了一分鄉下女孩子沒有的魅力和氣質,加上生的白白淨淨,氣質嫻靜,所以有不少周邊村落的人家 ,託人過來說媒。

這閨女哪裡看得上農村的小夥,想著自己的將來,要在大城市的辦公室裡面,穿著職業套裝,吹著空調上班的,所以對找上門來的媒人一個一律搖頭,連見一面都不答應。只託詞說還在讀書,不想影響到學習,年齡也還小,暫時先不考慮個人問題。

其實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山西農村,女孩子十八九歲,很多都已經結婚生子了,如果這個年紀連婆家都沒有的話,會被大家說三道四的。田麗萍眼找婆家眼光高,這樣的名聲一傳十,十傳百,方圓鄉親知道了,都說這妮子心野著呢,哪裡看得上咱山裡人。

不久以後,還真有一個特別的人家找上門來。這家人住在縣城,父親老黃是田明泰在鄉里做領導時候的同僚,兩家關係很好,時不時都要在一起聚一下的那種。老黃退休以後,在苦鎮國道的公路邊蓋起了一座五層高的飯店,本地交通四通八達,南來北往的車輛絡繹不絕,老黃頭腦靈活,極善經營,加上以往坐機關辦公室時候的人脈很廣,兩三年的光景,他的飯店成了當地最有名的特色飯店,尤其以野豬黃羊等野味作為招牌,黃家也成了遠近聞名的大富商。

剛好老黃的二兒子黃克勤就在苦鎮中學高二讀書,跟田麗萍同一個班級,他自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子,就喜歡上了她,也各種暗示表達過自己的愛意,奈何他並不是傲嬌的田麗萍的菜,她幾乎連正眼都沒有看過這個富家子弟。

黃克勤為此很苦惱,後來打聽到田麗萍是南嶺村人,自己老爹跟南嶺村的族長田明泰又是多年的朋友,就求著老爹去找田明泰幫忙。田明泰聽了後說,不就是小菜一碟,你們黃家能看上那個小妮子,是她的福氣。一切包在他田明泰的的身上。

本以為是小事一樁,哪裡想到在田麗萍那裡被毫不客氣地碰了釘子。現在出去讀書的小孩子哪裡還把老人家放在眼裡,族長對她幾乎沒有任何的約束力。田明泰自然不肯善罷甘休,田麗萍她爹在各種威逼利誘下,個性懦弱的他只能妥協,答應了黃家的求婚,計劃在端午節就要兩家吃訂婚宴,高考結束就要辦酒席過門。黃克勤知道自己進入重點高中是靠了老爹的關係,可沒有田麗萍的真本事。她要是讀大學走了,海闊天空,哪裡還有可能成為他的人。這件事情黃家打了小算盤,田麗萍一清二楚,所以急著要馬上跟家裡挑明態度,也是要黃家知難而退,早一點死心。

所以老族長田明泰還沒有聽完田明安的話,就已經怒不可遏了,把正在喝這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玻璃渣子到處飛。田明安嚇得一哆嗦,本來個子就矮,現在佝僂著背,縮頭縮腦,有點誠惶誠恐。

田明泰是真的生氣了,這就是明著打他的臉。之前就有風言風語說田麗萍和學校一個男老師不清不楚,大家只是半信半疑,現在她自己說了出來。而且是和一個足能做她父親的老男人,這要是傳出去,豈不讓十里八鄉的人笑掉大牙,背後戳他田明泰的脊樑骨,說他年老無能,已經管不了南嶺村這一百多戶田姓人家。

老族長今年七十多歲,心氣還很高,方圓百里地之內,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只要提起南嶺村田明泰的大名,五十歲以上的人是盡人皆知,都要誇他一聲仁義,贊他一聲能幹。年輕的時候一直在鄉里做領導,年齡大了,退下來了,被尊為知名鄉紳,社會賢達,名聲遠播。就連鄉里要做什麼大的舉動,也要請他去參議一番。現在居然被族裡一個小妮子啪啪打臉,他哪裡咽得下去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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