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畫：龍門石窟系列。作者：吳彬）

捧讀歷史，無論中外各國，都無法避免因果相續和治亂迴圈。

凡果必有因，這個因，可能是氣候災變、異族入侵等外部因素，也可能是帝王昏聵、外戚專權等內部因素，又或者是內外因素具足所導致的連鎖反應，其呈現出的狀態就是治亂的迴圈。

以唐來看，到了王朝末期，藩鎮割據、天災不斷、流民四起，導致帝國大廈轟然倒塌，三百年基業也敵不過內憂外患的加劇。及至宋朝，又因為連金滅遼的錯誤導致了金國的坐大，最後造成了靖康之難，一個物質和精神極具高度的國家只能南逃江南一隅，又因連蒙滅金，導致緩衝盡失，最後為蒙元所滅。在唐宋數百年的王朝更替之中，各種因素相互作用，導致了治亂的不停轉換。

到了明清，又是一番氣象。明朝的主要問題是晚期的制度設計，導致宦官擅權，帝王不理朝政，雖然崇禎想力挽狂瀾，中興祖業，但因內外交困，也只能悽悽哀哀，吊死景梅。滿清入關，初期也能勤政盡職、文治武功，但到了後期，又走上了驕奢淫逸的老路：慈溪垂簾聽政、奢靡浪費、極權專制、妄自尊大，把數百年祖宗基業，敗壞殆盡，雖稱國母，實為國賊。奈何光緒雖有變法之心，但無變法之權，最後悽然離世。慈禧之昏聵，歷史少有，其攻打外國使館，宣戰多國之舉，無疑為埋葬清帝國挖了一個巨坑。

從中外歷史發展來看，家天下不敵民天下，家天下的最大問題是無法擺脫治亂迴圈，無法將帝國締造者的初心很好地傳遞給子孫後代，無法凝聚帝國各個階層的共識，最後也就無法避免走向滅亡的命運。有人會說了，從事物“成住壞空”的自然規律來看，只要拉長時間軸，任何朝代、黨派都會經歷生滅的過程，一個朝代、黨派萬年夠長吧，可萬年之後呢？終會塵歸塵、土歸土。這是一個升維到較高哲學層面的話題，不在本文的討論範疇。作為人類，我們個體的壽命不過百年，最好以30年為界限，來規劃自己的現在和未來。2021年，我們國家釋出了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其時間跨度也就是15年。為什麼只規劃15年，因為未來各種內外因素過多，難以預測。

治亂的因素雖然很多很雜，但是歸納起來不過兩點：天和人。天是天災，人是人禍，或者是二者皆備。一個國家，只要是被天災和人禍纏上，很難翻身。就當下整個科技發達的地球村來說，也深受天人因素的影響：天災導致人禍，人禍誘發天災。現在席捲全球的極端氣候，有多少是人禍導致的過度排放、亂砍濫伐的影響呢？發生在各地的戰亂，又有多少是因為天災導致的資源匱乏、糧食緊張呢？

梁啟超之孫、自然之友會長梁從誡先生在世時曾經對我說，咱們這些環保人士其實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是以積極的心態做消極的事情，或者是以入世的精神做出世的學問。梁先生祖孫三代憂國憂民，但是多以失敗者的形象出現在歷史上，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物質主義的興起是整個時代的產物，是區區一些無權無勢的環保人無法抗衡的。相對於天災人禍來說，物質主義是其本因，因為物質主義又導致了一系列問題的出現。全人類如果不能擺脫物質主義的誘惑，不能升維到一定的精神高度，天災人禍就很難避免，也就很難避免早夭的命運。

當下，人類又到了生存還是死亡的十字路口，物質主義妖魔正在全人類頭頂獰笑，俄烏衝突正在一點一點擰成死結，能否解開這個結，需要的是俄烏雙方的智慧，需要的是全人類的智慧。民族、國家擺脫治亂迴圈不易，整個人類社會擺脫治亂迴圈更為困難。只有斬斷惡因才能去除惡果，這是全人類的大因果，我們人類的心腦部分（決策者）有這個決心和能力嗎？

讓我們共同祈禱，拭目以待。

“墨子綠色與和平獎”發起人葉欖

2022年10月5日於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