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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穆年才發現,他的王妃如此會糊弄人。便一起演繹一曲婦唱夫隨

——

進宮附宴

次日傍晚。

君穆年帶蘇子餘進宮附宴。

蘇子餘將東西收好,提著裙角往王府外面走,剛走到門口,就看到等候她的君穆年和君穆嶽,還有一身宮女打扮得花千嬌。

此時天空驚雷炸響,轟隆一聲!

轟隆!咔嚓!咔咔!

眾人抬頭望天,只見剛剛還有幾分夕陽餘暉的天空,此刻已經烏雲密佈,看來要有一場大雨了。

君穆嶽有幾分擔憂道:“七哥,你的腿……”

君穆年微微搖頭道:“無妨,”話音落下,君穆年朝著蘇子餘伸出手,繼續道:“餘兒在本王身邊,本王不會毒發。來,我們上車。”

蘇子餘點點頭,拉住君穆年的手,一同上了馬車。

……

馬車朝著皇宮緩慢前進,還不等到宮門口,外面就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蘇子餘有幾分擔憂地問道:“王爺,要不咱們推了這場宴席吧。”

君穆年搖頭道:“宴席可以推,這第七場比試,卻推不掉,本王不去,只怕秦山長要氣得來秦王府放火了。”

蘇子餘有些無奈,苦笑道:“這都什麼時候了,王爺竟然還開玩笑。”

君穆年挑眉道:“你在擔心本王?”

蘇子餘別開臉,看向馬車外,開口道:“王爺文韜武略,何須我來擔心。”

君穆年語氣淡淡的說了一句:“口是心非。”

……

眾人抵達皇宮的時候,空中的雨還是沒有落下,只是陰沉的天色,和偶爾的閃電,令人有些心悸不安。

君穆年拉住蘇子餘的手,柔聲道:“別怕。”

蘇子餘心裡微微一跳,她不是怕,她是有幾分不安,這種不安從剛一出門的時候,就出現了。

眾人來到龍騰殿的時候,大部分人已經入座了。

見到君穆年和蘇子餘走進來,官員們紛紛起身行禮寒暄。

蘇子餘大致看了看,今日前來參加宴席的,都是朝中重臣,文官武官各半,除此之外還有芣苢書院的秦山長,以及各位王爺。

蘇子餘隨著君穆年落座,二人剛坐下就聽到小太監的唱名聲:“陛下駕到,皇后娘娘駕到,洛貴妃、莊賢妃……”

一眾妃嬪跟隨著昭文帝的步伐走進了龍騰殿。

待眾人坐好之後,北楚太子楚雲陽,才帶著雪丞安緩步走進龍騰殿。

楚雲陽今日穿了一身紫色華服,配紫金相間的腰封,頭戴金冠,看起來果然氣勢不凡。

而雪丞安依舊是一身白色的素服,透著一股清雋之氣。

行至大殿中間,楚雲陽開口道:“外臣楚雲陽,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雪丞安也開口道:“草民參見陛下。”

昭文帝笑了笑,十分客套地開口道:“都平身吧,不必如此拘禮。上一次北楚來使,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這一次北楚太子親自前來,還真是讓朕,有幾分措手不及,呵呵呵。”

昭文帝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得意。

這話裡話外的意思,眾人都不難理解,分明就是在說,北楚和東周交戰十幾年,沒有佔到半點便宜,最終還是不得不讓儲君前來說和。

不輕不重的一個下馬威,說得楚雲陽臉上的笑容,險些繃不住。

不過他終究還是一國儲君,不至於當即破了功。

楚雲陽赧然一笑道:“陛下說的是,是小王冒進了,應該先呈上國書再前來拜見。”

換言之,你們東周什麼防禦,他北楚太子都一路走到京城了,你們都沒發現。

昭文帝笑了笑,沒有接這話。

倒是君穆嶽嗤笑一聲道:“瞧您這話說的,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楚雲陽現在是一聽到這個聲音就忍不住氣得磨牙,他剛要駁斥君穆嶽,就聽見君穆年開口道:“嘉安,不得無禮。”

君穆嶽聳聳肩,擺出一副紈絝不羈嬉皮笑臉的模樣。

開山論道第七題

楚雲陽見有人訓斥君穆嶽,倒是不好自己開口發難了,只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君穆嶽的挑釁,而是開口道:“啟稟陛下,外臣今日造訪,是奉父皇之命,來東周辦三件事。”

昭文帝開口問道:“哦?哪三件?”

楚雲陽笑了笑道:“在下向來敬佩讀書人,所以這第一件,便是去芣苢書院,開山論道。”

昭文帝略帶幾分好奇地問道:“可有結果?”

楚雲陽開口道:“回陛下話,一共七場比試,還有一場尚未完成。”

昭文帝笑道:“那麼另外兩件呢?”

楚雲陽繼續道:“回陛下話,第二件事,便是獻禮,父皇命小王帶三樣珍寶,獻給陛下。而第三件事,則是希望能與貴國聯姻。”

聯姻?

見眾人詫異,楚雲陽笑了笑開口道:“東周與北楚打了幾十年,最終辛苦的還是百姓,日前聽聞南疆與東周交好聯姻,所以父皇也想讓小王出面聯姻,與東周結下秦晉之好,保邊境平靜安泰。還望陛下成全。”

聽楚雲陽這個意思,是要他來聯姻,那麼他是一國太子,總不可能入贅東周,那就勢必要娶一位公主回去了?

所有大臣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因為自古以來,都是戰敗國送公主去和親,來平息戰火的。

只有弱國才會犧牲女人來換取平安。

君穆嵐見昭文帝臉色不好,當即起身開口道:“這件事怕是要讓雲陽太子失望了,我們東周皇室,沒有與太子殿下年齡相配的公主,幾位皇姐均已經出嫁,下面的皇妹也年紀尚小,所以……”

楚雲陽開口道打斷道:“小王聽說,十一公主君悅然,今年已經十四歲了,明年就會及笄了。此事小王不介意多等一年。”

君穆嵐一聽這話,頓時怒了,冷聲道:“想娶本王的妹妹?你瘋了麼?!”

原來這十一公主君悅然,是君穆嵐和君穆崇同父同母的親妹妹。

楚雲陽聽君穆嵐這麼說,笑了笑開口道:“二王爺未免太過於激動了,難道說二王爺覺得小王太子之尊,配不上令妹麼?”

君穆崇聽到這話也忍不住心裡一驚,急忙起身道:“楚雲陽,你不要胡說八道!”

楚雲陽剛剛那句話太誅心了,說儲君都配不上君悅然,那豈不是說只有皇帝才能配得上?

楚雲陽不理會君穆嵐和君穆崇的跳腳,只是恭敬地朝著昭文帝行禮道:“啟稟陛下,小王是真心求娶,還望陛下成全,”

昭文帝沒有輕易開口答應,畢竟他也捨不得自己的女兒,更加做不出送公主去和親這種事。

簡而言之,他捨不得公主,卻想套住北楚這頭狼。

就在場面有幾分僵持的時候,身份特殊,卻威望很高的秦彧山長站起身,開口道:“我們東周的公主,要嫁,自然得嫁文韜武略的男子。倘若雲陽太子真有心求娶,不如比試完再說?贏了的話,一切好說,輸了的話,呵呵呵……”

秦彧的話沒說完,可眾人都明白,如果輸了論道,那就沒有資格娶公主。

君穆嶽聽完秦彧的話,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低聲道:“七哥,老狐狸給你下套呢。”

君穆年微微點頭,依舊是面不改色的模樣。

蘇子餘也想到了其中利害關係,開口道:“秦山長是擔心王爺不幫他,所以把十一公主拉進來做賭注?”

君穆年點頭道:“他怕本王不盡力。”

蘇子餘忍不住嘴角抽搐道:“好歹也是一位山長,怎麼對自己這麼沒信心。竟是什麼事都要推到王爺身上。”

君穆年轉頭看向蘇子餘,挑眉道:“你為本王抱不平?”

“呃……”蘇子餘語塞了,她沒有那個意思,她只是覺得秦彧太雞賊了一點。

她剛想說沒有,君穆年就將臉轉回去了,語氣平淡地開口道:“不必回答了,反正你都是口是心非。”

蘇子餘無奈的扶額,心想這君穆年對她的誤會實在是有點大啊。

……

而此刻大殿之上,那楚雲陽並沒有因為秦彧的話而退縮,反而更加興奮了幾分。

楚雲陽朗聲應下:“好,小王今日就奪下芣苢書院,作為第一份聘禮,給十一公主!”

眾人頓時發出一陣冷嘲熱諷。

“呵!好大的口氣!”

“目中無人!”

……

眾人發出一陣鄙夷的討論聲,可楚雲陽卻絲毫不以為意,只看向昭文帝,開口問道:“啟稟陛下,請問現在可以比試第七場麼?”

昭文帝點頭道:“二位先入席,邊喝邊談。”

楚雲陽帶著雪丞安恭敬的行禮之後,紛紛入座。

待二人坐下以後,秦彧開口問道:“雲陽太子第七場,想比什麼?”

楚雲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隨後開口道:“在下已經見識過芣苢書院的實力了,確實不凡,尤其是秦王殿下,文韜武略,令在下佩服。所以這第七場,在下也不知該比什麼。回去思前想後,在下決定,說出一個困擾在下許久的難題,請芣苢書院解惑。只要芣苢書院中任何人能答得出來,都算在下輸。”

一道難題?

眾人面面相覷,眼中半是戒備,半是好奇。

秦山長捋著鬍鬚,淡定笑了笑,開口道:“請雲陽太子出題。”

楚雲陽的眼神從對面的幾位皇子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定在君穆年的身上,慢條斯理地開口道:“

在下有一個朋友,家中財產甚多,還有七個本事各異同樣優秀的兒子,聽起來似乎是令人豔羨的美事,可最近他卻煩惱不已。起因便是因為他的家產。”

楚雲陽端起酒杯輕抿一口,不著痕跡地觀察著眾人的神色,見眾人臉色不變,他淺笑一下,繼續說道:“

以那朋友的家產,完全可以讓七個兒子都過上富足的生活,然而他家卻有一個十分古怪的家訓,那就是所有財產,只能歸一人所有,而分不到財產的人,餘生性命便掌握在新家主手中。

說到這裡,楚雲陽再次喝酒觀色,果然看到眾人開始變了臉色。

為何家產只許傳一人?為何得不到家產的會有性命之憂?楚雲陽在這影射什麼呢?

分明是在影射東周皇帝,如何立儲啊!

二王爺君穆嵐臉色不愉,很想怒斥一聲大膽,可是看到昭文帝臉上淺笑不減,便只好忍住心中怒火。

四王爺君穆崇也忍不住皺眉,對外,有秦王君穆年和十王爺君穆巖,可與他相爭。

對內有自己嫡親的哥哥,君穆嵐壓在頭上,怎麼看他都不是儲君的人選,可當皇子的誰沒有野心呢?所以他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五王爺和六王爺出身低微,自身也資質平庸,對這道題的答案,並沒有過多希冀,只求不要牽連自己。

而君穆年和君穆嶽,也顯得十分平靜。

君穆嶽的平靜,是因為他相信君穆年,一定能解出這個題的答案,不讓楚雲陽得意。

而君穆年的平靜,就有點讓人看不透了。也不知是他已經心中有了答案,還是正在為這道題困擾。

眾人皆不開口搭話,這種敏感的問題,十分容易惹火燒身。

可也有不知死活,想要出風頭的人,那安北月自詡為芣苢書院的學子,當然不會錯過這個露臉的機會,見沒人說話,便開口問道:“所以,你的問題,就是不知道該幫你朋友,如何選擇繼承人?”

楚雲陽笑著點點頭,繼續說道:“那長子才學兼備,左右逢源,卻心胸狹隘,只怕繼承家業之後,容不得兄弟們。”

君穆嵐一聽這話, 險些蹦起來,還是君穆崇緊緊按住了他的大腿,君穆崇皺眉對著君穆嵐搖頭,示意君穆嵐萬萬不可接話。

君穆嵐氣結,這楚雲陽分明就是在說他,可他卻不能反駁。君穆嵐端起面前酒杯連喝三杯,才壓下火氣。

楚雲陽見狀嗤笑一聲,繼續道:“次子表面狂妄不羈,實則心思縝密,若是將家業交給他,想來會逐漸壯大,可次子沉迷女色,難保日後不會讓外戚篡奪了家產。”

君穆崇手心一緊,沒想到他親生的哥哥沒看出他心思縝密,這北楚的太子倒是說對了七八成,

果然最瞭解的你,還是你的敵人

楚雲陽見君穆崇一臉淡然的樣子,繼續笑道:“三子、四子、資質平庸,無功無過。”

這句話說得便是說得五王爺和六王爺了。

二人聽楚雲陽這般形容他們,忍不住同時鬆口氣,他們是真的沒有野心,也沒有那個爭儲的能力,實在不想惹禍上身。

楚雲陽將目光轉移到君穆年身上,端起酒杯笑道:“至於這五子,乃是兄弟當中比較出色的,只可惜母親只是一個出身商戶的卑賤侍妾,且五子身患殘疾,子嗣有礙,心思變態。只怕壓不住一眾兄弟。”

高座之上的莊賢妃手心一緊,手上的帕子都要捏碎了。

這楚雲陽專門戳她的痛處,她確實是商戶出身,而賢妃就算位份再高,也不過就是皇帝的妾,這楚雲陽一點也沒說錯。

楚雲陽看向君穆嶽,繼續道:“至於六子嘛,忠勇強悍,敦厚善良,可惜啊,有勇無謀,頭腦簡單,蠢鈍如豬。”

君穆嶽氣得一拍桌子, 怒聲道:“楚雲陽,你說誰呢?”

楚雲陽故作詫異的看向君穆嶽開口問道:“咦?八王爺覺得自己頭腦簡單,蠢鈍如豬麼?”

君穆嶽剛要反駁,就聽見君穆年開口道:“嘉安,坐下,不要妨礙雲陽太子出題。”

蘇子餘也開口道:“是啊八王爺,您睿智聰慧,與他口中的人沒有半點相似,何必要理會他怎麼說呢?”

君穆嶽微微一愣,這才覺得君穆年和蘇子餘的話有道理,他不該站起來撿罵的。

君穆嶽冷哼一聲,坐回了位置上。

楚雲陽似笑非笑的繼續道:“至於這第七子,赤子之心,卻尚且年幼,不善經營之道。七個兒子,各有所長,各有優劣,所以我那朋友,便遲遲無法做決定。他以此問我,也將我難住了,不知秦山長,以及各位芣苢書院的先生們,可有良策啊?”

眾人臉色一沉,當著昭文帝的面,討論儲位會花落誰家,這哪裡是提問,這分明是在害人。

一句話說不好,那就是殺頭之罪。

文武百官,誰敢置喙立儲之事?各位皇子,誰又敢妄加揣測呢?

伴君如伴虎,眼下這楚雲陽的難題,分明就是讓眾人去拔老虎的鬚子!

秦山長臉上慣有的溫和笑容,此刻也繃不住了,他求助的看向君穆年,而君穆年則用手指敲打著桌面,顯然也是在思考,要如何應對。

楚雲陽見眾人都面露難色,得意的笑了笑,端起酒杯再喝了一口,隨後問道:“諸位,沒有良策麼?”

那愚蠢的安北月蹙眉道:“這有何難?讓……”

不等安北月把話說完,安親王就嚇得白了臉,急忙怒聲道:“北月,坐下,不許胡說八道!”

安北月不服氣道:“父王,女兒也是芣苢書院的學生啊,書院有難,女兒豈能袖手旁觀。”

楚雲陽看熱鬧不怕事大,呵呵一笑道:“北月郡主勇氣可嘉,那麼請北月郡主告知,誰,才能繼承家業呀?”

楚雲陽話是對著安北月說的,可眼神卻在在座的王爺身上游走,很明顯,安北月說哪一個,自然就表示安親王府要輔佐哪一個。

而當今昭文帝本就對安親王有幾分忌憚,倘若知道自己兒子和安親王府穿一條褲子,那麼安親王功高蓋主,或許不會有事,可這位皇子,只怕前程止步於此了。

哪個皇帝不怕兒子造反呢?

眼看著安北月犯蠢,所有皇子都噤若寒蟬,就連君穆年都忍不住皺眉。

可他們不能阻止安北月說話,否則豈不是更加顯得自己心虛。

安北月見沒人敢回答,得意的不得了,當即開口迴應道:“北楚太子,你剛剛說老大心胸狹隘,老二沉迷女色,老三老四資質平庸,老五身有殘疾,老六蠢鈍如豬,是不是?”

一眾皇子被安北月說的臉更黑了,那楚雲陽倒是得意的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沒錯,北月郡主好記性。”

安北月抬了抬下巴,有幾分倨傲的開口道:“那還不容易選嗎?那就選第七個唄,年紀小可以慢慢長大,不善經營可以慢慢學習。總比之前幾個無法扭轉的缺點要好啊!”

叮噹!啪嚓!

安北月話音一落,那大殿之中就響起了酒杯摔碎的聲音。

眾人聞聲望去,便看到莊賢妃一臉尷尬的苦笑著:“陛下恕罪,臣妾……臣妾失儀了。”

昭文帝抬眸看了一眼緊張的莊賢妃,沒有開口責備,只是語氣不溫不火的說道:“來人,給賢妃換一個杯子。”

整個大殿人人噤若寒蟬,很明顯眾人都感覺到了昭文帝的不悅,也都感覺到了莊賢妃的不安。

莊賢妃何止是不安,她簡直要驚恐到坐不住了。

安北月如此提及十王爺君穆巖,擺明了把君穆巖變成了眾矢之的。而且極有可能讓昭文帝對君穆岩心生芥蒂。

莊賢妃咬了咬牙,為不讓昭文帝對君穆巖有不好的想法,她硬著頭皮擠出一抹微笑,開口道:“北月郡主這話,本宮不敢苟同,這七子再好,也不過是個小兒,四國皆有禮法,家族傳承,立長立嫡,怎麼算,也算不到七子頭上。”

莊賢妃生怕自己的話無人認同,急忙抬頭看向君穆年,用請求的眼神問道:“斕夕,你說對不對?”

君穆年轉頭看向莊賢妃,眼中滿是失望,心底是一片冰涼。

他母親總是這樣,為了保護老十,永遠都會將他推在前面。

莊賢妃擔心老十的前程,和老十在昭文帝心中的印象,卻從來不曾擔心他半分。

明明君穆年可以置身事外,可莊賢妃卻偏要拉他出來,為老十擋刀。

君穆年嗤笑一聲,他總不能當著文武百官和外臣的面,下了他母親的面子,看來這個刀,終究要落在他身上了。

君穆年開口道:“母妃說的……”

“母妃這話說的不妥!”一道清脆中帶著幾分不悅的聲音,忽然響起,這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語氣堅決,讓所有人都忍不住為之側目。

眾人尋聲望去,就看到蘇子餘站起身,一臉不容置疑的重複了一句:“母妃的話不對,北月郡主的話也不對,依我看,這道題,有另外一種解法。”

君穆年放在輪椅扶手的手心忍不住攥緊,他在蘇子餘眼中讀到了怒火,臉上看到了維護,她在為他受到的不公而怒,也在為他挺身而出。

君穆年擔憂的喚了一句:“餘兒……”

蘇子餘轉頭看向君穆年,歪頭淺笑道:“王爺,餘兒也是芣苢書院的學生,應該有資格答題吧。”

君穆年雙唇抿成一條直線,對著蘇子餘微微搖頭,這不是有沒有資格的問題,這是一個無論怎麼回答,都會惹禍上身的問題,他不想讓蘇子餘因此受累。

君穆嵐見狀也忍不住開口道:“蘇子餘,你逞什麼強,出什麼風頭,活膩了麼?”

坐在一旁的蘇子嫣心裡一抖,忍不住對蘇子餘的嫉恨更上一層樓,這君穆嵐語氣裡是訓斥,可分明就是怕蘇子餘說錯話,掉腦袋,才擔憂的開口阻攔,原來君穆嵐對蘇子餘,從未死心。

而蘇子餘根本不領君穆嵐那虛偽的情意,她白了一眼君穆嵐,連話都懶得接,直接看向楚雲陽,開口道:“雲陽太子,我來答你的問題,可好?”

楚雲陽饒有興致的看向蘇子餘,心中對這個美麗的小王妃多了幾分欣賞,至少目前,他很欣賞蘇子餘的膽識和對君穆年的維護。

至於蘇子餘的答案……

呵呵呵,楚雲陽心底冷笑,他不覺得這道題,會有答案。

楚雲陽開口道:“當然可以!”

蘇子餘剛要開口回答,那君穆嶽也忍不住擔憂道:“小嫂嫂,你……你想好再說啊!”

蘇子餘看向君穆嶽,眨了一下眼,示意他安心。

高座之上的帝后二人,見蘇子餘如此輕鬆而淡定的模樣,忍不住面面相覷,都來了幾分好奇心。

難不成這蘇子餘,真能說出什麼語出驚人的話?

真的能決定儲位花落誰家?

昭文帝勾了勾嘴唇,開口道:“秦王妃,你說,說的好了,朕重重有賞!”

眾人身子一僵,看來昭文帝對這事感興趣了,也不知蘇子餘開口,是福還是禍。

比起眾人的緊張來,蘇子餘簡直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模樣,她挑眉道:“謝陛下賞賜,這道題啊,一點也不難!”

嘶!

給大家講一個故事

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氣,立儲之事,蘇子餘竟然說一點也不難?真是……真是大言不慚啊!

蘇子餘端起面前的一杯酒,輕輕抿了一口之後,拿著酒杯,緩緩走到大殿當中,語氣輕鬆的開口說道:“我給大家講個故事,聽完之後,你們自然明白!”

故事?什麼 故事?眾人詫異的看向蘇子餘。

蘇子餘一邊踱步,一邊開口道:“

很久很久以前呢,有個一個富商,家中有三個兒子,那富商的二兒子在鄰國殺了人,被判了死刑,關押在牢裡,決定秋後處決。富商聞訊,急忙準備了千兩黃金和一封書信,叫他的三兒子到鄰國,請富商的結拜兄長——鄰國宰相幫忙。

蘇子餘說到這裡,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頗有幾分瀟灑恣意。

君穆年見狀,給花千嬌遞了個眼神,花千嬌立刻將君穆年面前斟滿酒的酒杯,端到蘇子餘面前,換下了她手上的空酒杯。

蘇子餘隻是微微愣了愣,便與花千嬌交換了,隨後自然的輕抿了一口。

君穆年和君穆嶽都忍不住愣了愣,那個酒杯,是君穆年用過的。

這樣一來,豈不是間接接吻了?看著花千嬌朝著君穆年投來諂媚求表揚的眼神,君穆年頗有些無奈,他只是想讓花千嬌去給蘇子餘滿上酒,並沒有想如此佔蘇子餘的便宜。

蘇子餘可不知道旁人在想些什麼,自顧自的繼續道:

“這富商的大兒子聽到這件事之後,非常生氣。為什麼呢?因為這麼重要的事情,他的父親竟然不讓他去,反而讓小弟去,他覺得自己被忽視了。他氣勢洶洶的跑去與父親質問,那富商父親只嘆口氣道‘如果派你去,你二弟必死無疑,只有你小弟去,你二弟才能活。’”

蘇子餘講起故事來聲情並茂,甚至在模仿父子對話的時候,還特意變了聲音,令在場眾人都覺得有幾分好笑。這還真像一個說書的!

蘇子餘見眾人聽的入神,挑眉繼續道:

“那大兒子聽其父這般說,更加不服氣了,爭辯道‘同樣的禮物,同樣有書信,為什麼我就辦不成?父親不信我?’那富商拗不過他,只好讓他去了,臨行時囑咐他,無論事情是否能辦成,禮物千萬都不要帶回來。”

眾人漸漸被蘇子餘的故事帶入佳境,忍不住好奇接下來的事情。

蘇子餘也不賣關子,繼續講道:

“這富商的長子抵達鄰國後,急忙去拜見了他父親的故交,鄰國的宰相,並且呈上了書信和禮物。第二日,那鄰國宰相,便以即將有天災為藉口,上奏給他的陛下,希望陛下能釋放在押的死囚,積陰德,以免除災難。那陛下十分信任那鄰國宰相,看了奏摺之後,立刻下旨大赦天下。”

聽到這裡,安北月忍不住嗤笑一聲道:“同樣的書信同樣銀兩,自然辦成同樣的事,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蘇子餘懶得理會安北月,自顧自的繼續講述道:

“大兒子聽說弟弟已經獲釋,心想,何必白白丟掉這千兩黃金,便又回到宰相府那裡取回了千兩黃金。這鄰國宰相見狀非常惱怒,於是又對他的陛下說道‘陛下大赦天下,本為消災,豈料有人說微臣受了死囚家屬賄賂,才提議大赦,如果放了那死囚,民憤難平。’那陛下聽了覺得甚為有理,便單單斬殺了那二子一人,待那二子人頭落地的時候,三子的棺木剛剛好送到。”

君穆嶽聽的目瞪口呆,忍不住驚訝道:

“那富商如何知道自己二子必死?又如何能準確的讓三子送來棺木?這也太料事如神了啊!”

楚雲陽也微微皺眉,似乎還有些不太明白蘇子餘故事裡的意思。

蘇子餘轉身對著君穆嶽笑笑,開口道:

“富商為何能料事如神呢?原來啊,因為那富商的長子,是在貧困時期出生的。從小歷盡艱辛,深知錢財得來不易,而小兒子卻是他發達後出生的,向來揮金如土,對千兩黃金根本不放在心上。所以那富商便知道,長子惜財,一定辦不成這件事。”

眾人一陣唏噓,大致都明白了蘇子餘的意思,可那安北月是個蠢鈍而心急的,忍不住問道:“這和誰來繼承家產有何關係?你這也不算答題啊!”

眾人忍不住側目,心想著安親王府的小郡主,為何如此迫不及待。

蘇子餘嗤笑一聲道:

“這個故事的典故,叫做知子……莫若父!”

譁——

眾人譁然而驚歎!

是啊,知子莫若父,楚雲陽的朋友要選誰做繼承人,陛下要選誰來做儲君,何必問向旁人,旁人也永遠給不出最正確的答案,該選誰,他們身為父親,心中自然有數!

楚雲陽愣在原地,雖然不願意服輸,卻無法遮掩眼中的驚豔神色。

蘇子餘的這個答案,實在是答的太妙了!

秦彧也站起身,真誠的拱手行禮道:“老夫,受教了!”

蘇子餘急忙回禮道:“秦山長過譽了。”

而高座之上的帝后二人,顯然的都十分滿意。尤其是昭文帝,身為皇帝,他實在討厭旁人對他的“家事”指手畫腳,更加討厭文武百官,逼他儘早立儲,該如何選擇,何時選擇,他做皇帝的,難道心中沒有數麼!

君穆嵐緊緊的攥住拳頭,覺得這樣秀外慧中的蘇子餘,才配的上王妃的位置,而不是隻會諂媚的蘇子嫣,和心思歹毒的南元箬。

其他幾位王爺,則是紛紛投來讚許的目光,就連一向討厭蘇子餘的君穆崇,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而眾人當中,最最激動的,還是要屬君穆年了,他從來都知道,蘇子餘是個聰慧的女子,可聰慧容易,通透難。

他沒想到蘇子餘不僅僅聰慧,還能如此通透,這個故事,這句“知子莫若父!”說的實在太好了,既回答了楚雲陽的問題,又變相得了聖心!

蘇子餘,果然無人能及!

“好!”昭文帝一句好,頓時讓有些嘈雜的龍騰殿安靜了下來。

昭文帝哈哈大笑道:“蘇子餘啊,說得好!不愧為當朝首輔之女,朕看你爹離開京城許久了,擇日就讓他回來吧!”

眾人驚訝,看來昭文帝這是消了氣了,不準備收拾蘇丞相了。

蘇子餘嘴角抽了抽,她沒想讓那個便宜爹回來,不過陛下都這麼說了,她只能開口謝恩。

蘇子餘開口道:“陛下謬讚了,多謝陛下隆恩,爹爹一定會很高興的!”

昭文帝指著蘇子餘,開口笑道:“朕,會讓你爹更高興的,等他回來擇日便晉封你為秦王正妃。”

什麼?!

這一次蘇子餘連高興都忘了,不是說好要生下孩子再封妃麼?這怎麼一下就封妃了?

蘇子餘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還是君穆年朗聲道:“兒臣,謝父皇成全!”

蘇子餘轉頭看向君穆年,他剛剛說的是“成全”,所以這是他一直心之所向麼?

君穆年操控輪椅來到蘇子餘面前,拉著她的手提醒道:“還不謝恩?”

蘇子餘一個激靈回過神,連忙道:“臣……臣媳,謝父皇成全!”

此話一出,龍騰殿立刻響起一片恭賀聲,然而有人歡喜有人憂,那楚雲陽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一道題,非但沒有贏了芣苢書院,還讓秦王和蘇子餘得償所願了。

恭賀聲漸漸停息之後,那秦彧山長難掩得意的開口道:“雲陽太子,承讓,承讓了,這一次開山論道,我們芣苢書院,險勝。”

楚雲陽冷哼一聲道:“無妨!開山論道每年都可以,咱們來年再較量!”

秦彧山長呵呵一笑道:“好說,好說!”

狂妄的藩國儲君,讓你長長見識

君穆嶽見狀嗤笑一聲道:“哎呀,聽說有送上門被打臉的,還沒聽說有人捱打上癮了,這一次打不夠,還想來下一次,嘖嘖嘖,真是為所未聞。”

楚雲陽氣結,怒聲道:“君穆嶽你得意什麼?偌大的東周,還需要一個女人來出面應敵,你也好意思!”

不等君穆嶽開口回答,蘇子餘就淺笑著說道:“雲陽太子此言差矣,不是需要一個女人來出面應敵,而是我們東周,只要一個女子,便可以應敵。諸位王爺不開口,不是不能,而是不屑。”

楚雲陽快被氣吐血了,一瞬間也不覺得蘇子餘容貌可愛了,反而變得面目可憎。

楚雲陽怒聲道:“你們東周,不過是險勝罷了,有什麼可得意的!”

蘇子餘挑眉道:“險勝?呵呵,雲陽太子,看來你們北楚蠻荒之地,還真是不懂什麼叫禮讓之道啊。”

楚雲陽蹙眉道:“你什麼意思?”

蘇子餘收斂臉上的笑容,冷聲道:“我的意思是,你贏得那三場,才是險勝,是我們東周的待客之道!”

楚雲陽怒聲道:“你胡說八道什麼?!”

蘇子餘挑眉道:“你不信呀?那我證明給你看呀!”

楚雲陽戒備的看著蘇子餘,不知道她要做什麼,蘇子餘則是看了一眼花千嬌,開口道:“花花,去拿琴。”

花千嬌微微愣了愣,不知道蘇子餘讓她去哪裡拿琴。

蘇子餘朝著宮門方向遞了個眼神,花千嬌立刻明白了,要去馬車上拿琴。

花千嬌領命去拿琴,而這個功夫蘇子餘便開口道:“日前北楚太子,拿著滄海龍吟琴大顯身手。可這龍吟琴再厲害,也是有弦的,彈奏出樂章,只是時間問題罷了,算不得什麼厲害。”

楚雲陽蹙眉道:“你什麼意思,難道你還能彈奏無弦之琴?”

蘇子餘挑眉看向楚雲陽,笑容裡全是挑釁之意,她冷笑道:“沒錯,北楚太子難得來一次,我身為秦王妃,總要儘儘地主之誼,讓你長長見識!”

此話一出楚雲陽臉色更黑了,而其他人則忍不住一陣大笑。

君穆年看向周圍的人,發現就連平日裡和蘇子餘作對的安北月與君穆崇,此刻都對蘇子餘投以好奇的目光,那好奇之中,甚至帶著一點希冀。

君穆年有些好笑的勾了勾嘴角,心想著,這便是她的魅力所在吧,讓朋友信服,讓敵人臣服。

……

花千嬌很快捧回來一張古琴,眾人看過去,那古琴與平日裡所見並無不同,唯一的區別就是,那古琴真的沒有琴絃!

君穆年看到那個古琴忍不住挑了挑眉,這似乎是溫香玉院姑娘們用的琴,只是拆了琴絃而已,並無特殊之處。

蘇子餘將古琴擺在宮人們抬來的桌案上,挑眉笑道:“雲陽太子,您可要看清楚了,這無絃琴,名喚……鳳於九天,比你那滄海龍吟,也差不多少吧。”

楚雲陽忍不住蹙眉,什麼鳳於九天,簡直聞所未聞,可他又不敢輕易說自己沒聽說過,萬一這真的是一柄古琴,他說自己沒聽過,豈不是在說自己沒見識?

楚雲陽抿了抿嘴,開口問道:“秦王妃的意思是,你真的能彈奏這無弦之琴?”

蘇子餘輕笑道:“那是自然,之前北楚太子說,只有大才之人,才能奏響滄海龍吟。巧了,我這個鳳於九天,也有這麼一個規矩。我彈奏出來的琴音,只有聰明睿智之人,才能聽得到樂曲。呆傻蠢笨之徒,是聽不見的。”

楚雲陽不屑的冷哼道:“故弄玄虛。”

蘇子餘命花千嬌將琴擺好,自己坐在了那無絃琴面前,勾唇淺笑道:“是不是故弄玄虛,看看就知道了。哎,讓我想想,彈一首什麼好呢?啊,我想到了,昨兒個是七夕,雀鳥都去搭鵲橋了,外面一隻鳥都沒有,今日我便彈一首百鳥朝鳳,將它們都叫回來,都來這龍騰殿,拜見陛下。”

昭文帝哼笑了一聲,雖然沒有拆蘇子餘的臺,卻也覺得不大可能。

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且不說蘇子餘的琴技,從未聽聞有多麼過人。就說這個琴,沒有琴絃,彈的出聲音?

昭文帝心中表示不信,昭文帝看向皇后。

皇后一臉苦笑,她也不信,可她又很好奇。

昭文帝看向自己那幾個兒子,發現所有人都投以希冀的目光。

昭武帝無奈的抽了抽嘴角,他這些文武雙全的兒子,竟是真的被一個小丫頭糊弄了。

這邊昭武帝的心思還沒落下,那邊蘇子餘便開口道:“我開始彈了啊!”

話音落下,蘇子餘便煞有其事的在那無弦之琴上“彈奏”起來。

她的指法凌亂,有形無神,根本看不出在彈奏什麼。

然而最關鍵的是,整個大殿一片寂靜,根本沒有什麼聲音啊。

那楚雲陽哈哈大笑,剛要說蘇子餘故弄玄虛,就忽然聽到那八王爺君穆嶽開口道:“哎?七哥,你看!”

眾人被君穆嶽的話吸引住,紛紛順著君穆嶽的指向,看向大殿門口。

本來天氣陰沉,暴雨將至,可不知為何,忽然冒出一群雀鳥,衝著龍騰殿就飛了過來。

有麻雀、有喜鵲、還有黃鸝和燕子。

一群雀鳥飛入龍騰殿,盤旋在大殿中,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君穆嶽驚訝道:“果然是百鳥朝鳳啊!哈哈哈,果然是百鳥朝鳳啊。”

君穆年勾了勾嘴角,開口道:“餘兒琴技了得,吸引雀鳥相爭,令人驚歎。”

君穆嶽齜牙一笑,幫襯著說道:“確實,這琴聲好聽極了,真是繞樑三日不絕於耳啊!五哥六哥,你們覺得呢?”

五王爺和六王爺身子一凜,他們什麼也沒聽見啊。

可是眼下……

剛剛那蘇子餘可是說了,只有聰明人能聽到,chun貨是聽不到的,難道他們要承認自己蠢麼?

五王爺和六王爺面面相覷,最後二人齊聲道:“確實好聽。”

有人開了頭,後面的人睜眼說瞎話,就容易的多了。

一時間大殿之中,響起一陣接著一陣的恭維聲。

“果然是名家之作,十分悅耳啊!”

“沒錯沒錯,過去只聽聞有音律大師,才能以樂曲吸引百獸朝拜,沒想到今日託秦王妃的福,咱們也看到如此奇景啊。”

“是啊是啊,這曲子真好聽啊。咱們都能聽到,這北楚太子不會聽不到吧。”

“怎麼可能呢,秦王妃說了,只有愚蠢的人聽不到,身為一國儲君,怎麼可能愚蠢?”

……

聽著眾人的討論聲,楚雲陽的臉越來越黑,因為他確實什麼都聽不到,只能聽到滿屋子雀鳥嘰嘰喳喳。

難道說這琴聲,真的只有聰明人才能聽到麼?

楚雲陽看向雪丞安,雪丞安苦笑一下,他也聽不到,但是這百鳥爭鳴,卻做不了假。或許這琴音,只有雀鳥能聽到?

為了不被眾人嗤笑,雪丞安給楚雲陽遞了一個眼神,示意楚雲陽不要再與蘇子餘爭一時長短了。

楚雲陽雙唇緊抿,憤憤不平的冷哼了一聲。

而高座之上有些疑惑的昭文帝,也習慣性的轉頭看向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苦笑一下,低聲道:“陛下,臣妾聽不到,這蘇子餘糊弄人呢。”

昭文帝長吁一口氣,他還以為自己真的是蠢貨呢,聽皇后娘娘這麼解釋,才放心幾分。

昭文帝低聲道:“蘇子餘這股子聰明勁兒,倒是和老七十分般配。”

皇后溫柔的笑道:“陛下說的是,都是好孩子。”

很顯然皇帝和皇后,對於蘇子餘戲弄北楚太子的行為,表示讚許。

那邊蘇子餘感覺也差不多了,從古琴上抬起雙手,兩隻小手放在一起搓了搓,龍騰殿上的雀鳥立刻一鬨而散,飛入了茫茫夜色之中,彷彿從未來過一般。

蘇子餘站起身,看向楚雲陽,挑眉笑道:“怎麼樣啊,雲陽太子,我這曲百鳥朝鳳,彈得可還好聽?”

楚雲陽臉色鐵青,雙唇抿成一條直線,冷哼一聲不予作答,他根本什麼都沒聽見,可又不能承認,簡直憋屈。

蘇子餘見楚雲陽不回話,也不惱,而是繼續道:“我記得第二場,雲陽太子比的是六藝之禮節吧,當日二王爺不戰而敗,你該不會真以為二王爺是膽小如鼠,外強中乾,苟且偷安,畏首畏尾的慫包軟蛋吧?”

這不擺明了罵人呢麼?君穆嵐剛要拍案而起,就聽見蘇子餘話鋒一轉開口道:“二王爺那是禮讓三分啊!”

君穆嵐一口老血鯁在喉,愣是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因為他無法反駁蘇子餘的話,難道要說自己不是禮讓,是真的慫麼?

那邊楚雲陽蹙眉道:“怎麼?當日不敢行的禮。你今日就敢了?”

蘇子餘嗤笑一聲道:“有何不敢?”

一聽蘇子餘這話,君穆嶽忍不住心裡一緊,急忙低聲道:“七哥,那個恤禮,可不能鬧著玩的,一個不小心,就是僭越的大罪啊!小嫂嫂她……”

君穆年神情自若的開口道:“看著便是。”雖然他也不知道蘇子餘有什麼計劃,可他沒來由的相信她。

眾人齊刷刷的看向蘇子餘,想知道她要如何行恤禮。

只見蘇子餘走向昭文帝,隨後俯身行禮道:“臣媳請父皇借玉佩一用。”

昭文帝挑了挑眉,沒有拒絕,解下玉佩交給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交給了錦繡,讓她傳給蘇子餘。

蘇子餘拿到皇帝的玉佩,用玉佩上面的瓔珞, 將其綁在了頭頂。如此奇怪的舉動,讓眾人都忍不住疑惑。

隨後蘇子餘走到大殿當中,尋了一個坐北向南的方向,開始行禮。

眼看著她將恤禮一步一步的做出來,大殿之上有人坐不住了。

安北月起身怒斥道:“蘇子餘,你怎麼可以行君王之禮,你這是僭越,是大不敬!”

蘇子餘沒有理會安北月,一氣呵成將恤禮做完之後,才開口道:“我頭頂御賜之物,乃是代天子行禮,有何不可?南疆水患,民不聊生,餓殍遍地,我東周陛下憫恤南疆百姓,以恤禮為百姓祈願又有何不可?”

蘇子餘說到這裡,轉頭看向楚雲陽,語氣嚴肅的開口道:“雲陽太子,恤禮,本就不應該拿來爭一時長短,而是應該發自肺腑,來憫恤蒼生。二王爺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沒有應戰。”

君穆嵐聽蘇子餘給自己鋪了這麼寬一個臺階,當即站起身道:“沒錯,本王正是此意。”

君穆嵐話音落下便想給蘇子餘一個感激的眼神,然而蘇子餘壓根兒就沒看他。

蘇子餘從頭到尾,也沒有幫助君穆嵐的心思,她只是不忿於楚雲陽剛剛出題時候,指桑罵槐的說君穆年殘疾罷了。

她蘇子餘的人,什麼時候輪得著旁人來辱罵?!

楚雲陽陰沉著臉,沒有接蘇子餘的話,不是他不想接,而是他接不住,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是控制不住的怒罵。

這個女人,也太不給他面子了!

蘇子餘見狀冷笑一聲,開口道:“至於那第三場,懸臂寫書……”

不等蘇子餘把話說完,雪丞安就起身開口道:“秦王妃,不必多做演示了,過去的事,不妨就讓它過去吧。北楚太子此番來東周,還帶了三分薄利敬獻,咱們不妨先看看禮物可好?”

雪丞安看向楚雲陽,分明是想讓楚雲陽借坡下驢,不然等蘇子餘再出人意表一次,豈不是他們北楚更加沒面子了。

楚雲陽雖然心中不服氣,卻也沒有抹了雪丞安一番好心,立刻開口道:“啟稟陛下,請陛下允許外臣將禮物敬獻。”

昭文帝笑了笑,看向蘇子餘微微點頭。

蘇子餘心領神會立刻走回坐席,坐在了君穆年身邊,楚雲陽和雪丞安見蘇子餘坐下,二人不約而同的鬆口氣。

昭文帝轉頭看回楚雲陽,開口道:“好,北楚太子,客氣了。”

……

我也不會啊

蘇子餘回到座位上,君穆嶽笑眯眯的湊過來,開口誇讚道:“小嫂嫂,你可真厲害!你看看那楚雲陽,臉都綠了,你早就準備好挫挫楚雲陽的銳氣了?”

蘇子餘喝了一口茶,開口道:“也不算早就準備好,只是出門之前想了想對策罷了。若是傳出去我們東周琴技和禮節不如北楚,那麼以後類似煩人的事兒,必然還有不少。”

君穆嶽點點頭,覺得蘇子餘說的沒錯,倘若被其他兩國得知這個比試結果,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其他國家也會來挑戰什麼琴技什麼禮節,誰都願意撿著軟柿子捏。

君穆嶽語氣難掩敬佩的開口道:“小嫂嫂真是聰慧過人,短短時間內竟然能逆襲三場比試,小弟敬佩。”

蘇子餘笑了笑道:“哪有三場,不過兩場罷了。”

君穆嶽開口道:“那第三場懸臂寫書,是被雪丞安給攪和了,不然……”

蘇子餘打斷君穆嶽的話,開口道:“不然我也不會寫,我連普通寫法都寫不好,更別提用武功來寫字了。”

君穆嶽詫異的看向蘇子餘。

蘇子餘眨眼笑道:“我剛剛想說。至於那第三場,懸臂寫書……在下確實望塵莫及。誰知道那雪丞安不讓我說完呢,唉,讓人誤會了不是。”

“噗!哈哈哈哈哈!”君穆嶽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引得在場眾人紛紛投以注目禮。

君穆嶽連忙捂住嘴,低下頭,忍笑忍的肩膀都一抖一抖的。

蘇子餘無奈的笑了笑,再次端起茶杯喝水。

這一杯茶喝進去,蘇子餘才回過味兒來,剛剛那杯她喝完了呀,怎麼又滿了?

蘇子餘轉頭看向君穆年,君穆年也緩緩轉頭看向蘇子餘,眼神中的寵溺毫不掩飾,蘇子餘心中一跳,明白了是誰,在時刻周全於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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