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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和黃庭堅書法異同論

作者 徐利明

曾敏行《獨醒雜誌》中載:“東坡嘗與山谷論書,東坡曰:“魯直近字雖清勁,而筆勢有時太瘦,幾如樹梢掛蛇。”山谷曰:“公之字固不敢輕議,然間覺褊淺,亦甚似石壓蛤蟆。二公大笑,以為深中其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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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對白頗為風趣,如與兩人的書法風格尤其是其書之體格勢態聯絡起來看,東坡書與“石壓蛤蟆”,山谷書與“樹梢掛蛇”,以形象思維,不覺令人捧腹。前者以扁平之態,氣力內凝,後者以奇險之狀,氣力外放。其比喻皆點出了對方風格之典型特徵,亦反映出兩人的才思和風采。以及相互間的親密情誼。

所謂“二公大笑,以為深中其病”,乃曾敏行參入了自己的看法。竊以為,蘇、黃二公相對大笑,應是讚許對方看破了自家體勢的妙處,其得意情景可以想象,並非以“石壓蛤蟆”、“樹梢掛蛇”為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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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黃二人皆為當時高官,又為著名的才子。蘇軾,字子瞻,號東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四川眉山)人。宋仁宗景祐四年(1037)生,宋徽宗建中靖國元年(1101)卒。

他自嘉祐二年登進士第,步入官場,除大理評事、籤書鳳翔府判官、直史館。神宗時因反對宰相王安石變法,被貶為杭州通判,又改為黃州團練副使。哲宗時被召為吏部尚書,遷兵部尚書兼侍讀,尋遷禮部尚書兼端明殿、翰林侍讀兩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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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聖初又被貶為寧遠軍節度副使,又貶為瓊州別駕,移廉州,改舒州團練副使,徙永州。後蒙大赦,提舉玉局觀,復朝奉郎之職。北還途中卒於常州。

可見,他在施展政治抱負方面是頗不順心的,幾度升貶,東奔西走,最終未能安然返回。但從另一個角度說,這種種政治上的遭遇也使他遊歷了許多地域,一路上的風土人情及其交遊之廣,又是其大量詩文的創作靈感之源,也使他在許多地方留下了書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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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比他小八歲。字魯直,號山谷道人。洪州分寧(今江西修水)人。治平元年舉進士,調葉縣尉。歷官校書郎、《神宗實錄》檢討官,遷著作郎,加集賢校理。《實錄》作成後升為起居舍人。並曾兼為國史編修官。

紹聖初出知宣州,又改鄂州。後因章惇、蔡卞及其黨羽論《實錄》多誣,被貶為涪州別駕、黔州安置。微宗即位後,召其為吏部員外郎,他辭而不就,得知太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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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又遭讒除名,羈管於宜州。三年,徙永州,未聞命而卒。他在官場的命運也不佳。但其文章才華很高,早在教授北京國子監時“蘇軾嘗見其詩文,以為超軼絕塵,獨立萬物之表,世久無此作,由是聲名始震”(《宋史·列傳第二百三·文苑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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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黃堅庭與張耒、晁補之、秦觀、陳師道,“舉世未之識”,而蘇東坡則“待之如朋儔,未嘗以師資自予也”(《宋史·列傳第九十七·蘇軾》)。而對黃庭堅曾“舉以自代,其詞有“瓌偉之文,妙絕當世,孝友之行,追配古人'之語,其重之也如此”(《宋史·列傳第二百三·文苑六》)。

兩人有許多共同點。自從結交以後,黃庭堅政治上的榮辱升沉都與蘇軾共有,此為其一;工於詩文,享譽甚高,以至與蘇軾並稱“蘇黃”,此為其二;熱衷於禪學,研究至深,此為其三;精於書法,強調個性風格,此為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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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蘇東坡還是一位文人畫家,並有許多非凡的藝術見地。而黃山谷雖非畫家,但他精於鑑賞,亦有許多精闢的評論,並與當時的著名畫家李公麟、趙令穰、米芾為好友。

蘇東坡遭貶後被安置為黃州團練副使期間,“與田父野老,相從溪山間,築室於東坡,自號“東坡居士””(《宋史·列傳第九十七·蘇軾》)。而黃庭堅被貶涪州別駕、黔州安置,後又移戎州,“庭堅泊然,不以遷謫介意。蜀士慕從之遊,講學不倦,凡經指授,下筆皆可觀”(《宋史·列傳第二百三·文苑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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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待貶謫,所採取的解脫方式不同,但其態度卻是一致的。這一態度來自於對禪學的心悟。當時的士大夫圈子中,盛行禪學,他們從此中領取逃避現實的法寶,解除官場上失意的痛苦和人事鬥爭中難以排除的煩惱,蘇、黃二人皆能淡然處之,也正是這一修養的結果。

兩人的情誼很深,學術見解也比較一致,但在書法風格上卻表現出各自不同的強烈個性,並未被相互滲透,趨於雷同,所以才有“石壓蛤蟆”與“樹梢掛蛇”這樣兩種風格意象的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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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說:“東坡道人少日學蘭亭,故其書姿媚似徐季海。至酒酣放浪,意忘工拙,字特瘦勁乃似柳誠懸。中歲喜學顏魯公、楊風子書,其合處不減李北海。”又說:東坡“中年書圓勁而有韻,大似徐會稽,晚年沉著痛快,乃似李北海。此公蓋天資解書,比之詩人,是李白之流。”(均見《山谷題跋》卷六)這裡點出了蘇東坡書法的主要取法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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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柳公權以外,徐浩書本以李北海為法,故其書體態偏扁,結字寬鬆而用筆稍帶隸意,只是北海書取勢欹側而徐浩書取勢平正。顏真卿書中也有李北海的影子,但比李北海更為寬博、雄渾而字形多方正。

用筆方面,北海書較多地保留著二王法,但起止轉折的提按動作已經加強,而顏書更使其外象化,所謂“蠶頭雁尾”,圓厚定型,脫盡二王法。楊風子書在很大程度上取自顏法。所以,以黃山谷所說,蘇東坡的師古大體上是以李北海為基線,而廣採博取的。如再向上溯源,這一路體、法來自二王一系書家的師古之作,即屬於鍾系舊體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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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二王由質變妍的過渡風格,其基本筆勢、筆法是鍾繇型別的。所以,將東坡書作與王獻之《廿九日帖》、王僧虔《太子舍人帖》相較,其血脈淵源不言自明。這一點,以往論者從未有人道過。

“東坡風格”的形成,除了遠效古人以外,還受到同時代的前輩書家李宗諤、歐陽修、司馬光等人的影響,以及同輩如錢勰、曾布等人的相互感染。但是蘇東坡善於變通,多創意,其書更為偏扁的體形、橫向悠然展開的姿態、向右上方仰側的取勢特點、圓潤肥厚、外柔內剛的力度,瀟灑出塵的風韻,多獨到之處,形成鮮明、高逸的個性風格,以至遠遠超出前輩與同輩書家。

。“東坡風格”的形成,出於自覺的追求,他曾明白地闡述自己的觀點:“吾雖不善書,曉書莫如我。苟能通其意,常謂不學可。貌妍容有顰,璧美何妨橢。端莊雜流麗,剛健含婀娜。······吾聞古書法,守駿莫如跛。世俗筆苦驕,眾中強嵬哦。鍾張忽已遠,此語與時左。”(《蘇東坡全集·正集·和子由論書》)這一番自白,有其背景。

黃山谷曾為東坡辯護,雲:“士大夫多譏東坡用筆不合古法,彼蓋不知古法從何出爾,······或雲東坡作“戈”多成病筆,又腕著而筆臥,故左秀而右枯。此又見其管中窺豹,不識大體。殊不知西施捧心而顰,雖其病處,乃自成妍。”(《山谷題跋》卷五)由此可知,在當時的士大夫中,對蘇東坡的書法就有譏評,是針對其執筆法而言的。“腕著而筆臥”,因手腕不能離開桌面,寫“戈”畫時筆管向外傾倒,筆毫向內臥行,行筆不能順暢,以至“左秀而右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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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師道曾指出:“蘇、黃兩公皆善書,皆不能懸手。逸少非好鵝,效其宛頸爾,正謂懸手轉腕。而東坡論書以手抵案,使腕不動為法,此其異也。”(陳師道《談叢》)陳師道與蘇軾過從甚密,曾得其獎掖推薦。他所說當為親眼所見,與黃說可互證。“以手抵案,使腕不動”,乃蘇東坡執筆與王羲之不同之處,而黃庭堅以同樣執筆法作書可能受蘇東坡影響。

這種執筆法作書,重在運指,寫一般較小的字問題不大,而寫大字,或須以運指與拖腕(腕關節不運轉,貼在桌面,隨字勢上下左右挪動)相結合來應付。黃山谷所謂“西子捧心而顰,雖其病處,乃自成妍,”也不諱言這種筆法的缺陷,因為有時缺點也正是其風格構成的因素之一啊!猶如清代何紹基以他那種迥異時人的迴腕法作書,雖一紙未竟,滿身是汗,但他那種風格中,也確有其執筆法的因素在。

再回過頭來看蘇東坡的自白。“貌妍容有顰”,與黃山谷所說乃同一旨趣。“璧美何妨橢”,這是針對其書的體形而言的。東坡書橫向取勢,字形偏扁,亦即黃山谷所謂“石壓蛤蟆”,是蘇書的最基本特徵。猶如美玉,是無論其形是圓是橢的,言語間可感受到其自信的心態。而“端莊雜流麗,剛健含婀娜”,其得意之情則溢於言表。

蘇東坡曾宣言:“天真浪漫是吾師。”(轉引自董其昌《畫禪室隨筆》)而在這首詩裡,他又進一步闡發自己的書法審美觀說:“吾聞古書法,守駿莫如跛。世俗筆苦驕,眾中強嵬我。”他批評當時的世俗書風失去了古代書法質樸自然的藝術精神,往往強標新姿,鼓弩為力,以至生硬造作。

他認為追求這樣的“駿”,倒不如“跛”得自然。他所說的“古書法”,主要是指表現為質樸天真的鍾、張書法意趣,反對與他同時的諸多書家刻意求奇巧、強標驚人姿的風氣。這首詩,明白地表露出他的個人審美偏好。所以,我們看他的書法,正是以鍾書筆勢、筆法為其基本的,崇尚質樸天真的意趣,似乎只滿足於自我的悠然自得,無狂怪弩張或強標奇異的姿態。從中我們似乎可感受到他有魏晉清談家的遺風。

但是,他主張質樸天真的書法藝術情境,與當時的流行風尚已不合宜,所以,此詩最後他慨嘆道:“鍾張忽已遠,此語與時左。”這裡點出鍾繇、張芝這兩位二王以前的大家,而他們是舊體的代表。梁虞和《論書表》中說“古質(鍾、張)而今妍(二王)”,蘇東坡的書美追求是傾向於質樸天真意趣的。他的書法頗有魏晉風韻,其筆勢、筆法多采自鍾系舊體,但在其個性書風的演化過程中,其書遊蕩於鍾系舊體與王系新體之間,相容幷蓄,加以發揮。

所以,在傳世作品中,我們也可看到以模擬王羲之體勢為主的作品,如《致季常尺牘》等。而其自贊“端莊雜流麗,剛健含婀娜”的蘇書風采,也在一定程度上涵溶了二王書風的成分。

蘇東坡書法風格的特點,在他的《和子由論書》中自我表白,十分明晰。他的書法在情境意趣上,崇尚魏晉風度,重於韻;在表現形式上,介乎鍾系舊體與王系新體之間,而偏重於鍾系。由於宋代書家大多熱衷於在王系的晉唐法式中接受傳統,而忽略了鍾系,所以,蘇東坡那種較多地接受鍾系並加以個性的再創造的風格,放在眾多的王系書法風格群中就顯得尤其特別。

近人潘伯鷹說:“歷來談宋代書法的都以蘇、黃、米、蔡(潘文這裡指蔡襄)四家為代表。我們就其對二王的淵源講,對後來的影響講,承認這種看法。這四家之中,如若就接受傳統的面目講,蘇、黃較少,可算新派,米、蔡較多,可算舊派。若就精神趣味講,蘇、黃所接受的傳統,似乎還更多一些,所以這“新”字也不可機械地去體會的。”(潘伯鷹《中國書法簡論》卷下“九·蘇黃米蔡”)這一見解是獨具隻眼的,發前人所未發。

但他只看到了傳統的一個部分二王,而忽視了另一部分-鍾、張。米芾、蔡襄的書法接受二王法較多,相比之下,蘇東坡、黃山谷確實接受的較少,潘氏將蘇、黃二人列為新派,並說其新“在表面上很容易看出,為的是他兩家都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新字形。”(同上)但對於這“新字形”究竟從何而來,如何變化為蘇、黃二體的,通篇卻未能說清。這裡,潘先生的視野顯現出很大的侷限性。他自己的書法也完全是接受二王的,所以對這種“新”(實際上其傳統淵源比二王還要“陳舊”)未能窺破。

而潘先生所說“若就精神趣味講,蘇、黃所接受的傳統(指二王淵源),似乎還更多一些(與米、蔡相比)”,對於蘇東坡來說這一段話實為的論。“東坡風格”的逸韻正可與二王相通,所以我說其書有魏晉遺風。至於黃山谷,當另作探討了。

黃庭堅書法的風格特徵,首先表現在其結體的中宮密集、四周開展,潘伯鷹稱之為“輻射式的結構”(潘伯鷹《中國書法簡論》卷下“九·蘇黃米蔡”)。再加上其波曲、激越的運筆,灑脫的氣勢,總體上頗有幾分幽默打趣的意味。蘇東坡說他“以平等觀作欹側字,以真實相出遊戲法,以磊落人書細碎事,可謂三反。”(《東坡題跋》卷四)此“平等觀”、“真實相”、“磊落人”與“欹側字”、“遊戲法”、“細碎事”,相反相成,前者為後者的本質內涵,後者為前者的藝術表現。

黃山谷書與東坡書為兩種意象:東坡書以韻勝,出以平淡,逸韻感人;黃山谷書,我認為是以勢勝,其“輻射”般的結體態度,橫向開展、左右牽扯的筆勢,以及筆畫波曲、注重動作的提按運筆,造成了強烈的貫氣節奏,並在既放暢又逆澀的點線運動中創造出了超凡的力感。東坡書法之“逸”,以質樸天真為本,道麗、婀娜出於自然,以“真”顯於外;黃山谷書法之“勢”,如同遊戲,在幽默打趣的體態與激盪的氣勢中,將“真”隱於內。從藝術形式表現的角度說,“山谷風格”具有更豐富的內容和藝術想象力。

山谷自述其“學書三十年,初以周越為師,故二十年抖擻俗氣不脫。晚得蘇才翁子美書觀之,乃得古人筆意。其後又得張長史、僧懷素、高閒墨跡,乃窺筆法之妙。於道舟中觀長年蕩槳、群丁撥櫂,乃覺少進,意之所到,輒能用筆。”(明陶宗儀《書史會要》卷六)其所說周越的“抖擻”氣,應是追求用筆澀勁的一種錯誤方法,黃山谷將它變化為波曲的用筆,在爽暢奔放的運筆中憑增了一種運動節奏和流暢感,成為“山谷風格”的基本特點之一。

黃山谷書大體可分為兩類:一類為信札、文稿;一類為詩文抄錄,或題字等。前者如臺灣故宮博物院所藏《王長者墓誌銘稿》和幾通信札,皆為小字作品,秀潤雅逸,頗近二王風氣。潘伯鷹將山谷與東坡並論,稱其在精神趣味上接受二王傳統比米、蔡二人為多,想必即是從黃氏這一類小字作品立論的。

這一類作品乃應用文字,並不用心於藝術表現,故隨手寫來,心平氣和,往日精研晉唐法度所錘鍊成的功底,在信札特定的格式中,輕鬆自然地得以顯現,這時,“山谷風格”雖也在筆下有所表現,但已大為減弱,從而,對於《王長者墓誌銘稿》,如排除塗改處的視覺干擾,就單個字來看,頗近於王羲之《蘭亭序》。而《雪寒帖》、《糟姜銀杏帖》字形趨扁,並向右上方仰側取勢,體態多左右伸展,點畫豐潤,又近於李北海,更似蘇東坡。蘇軾也曾明白地說過:“黃魯直學吾書,輒以書名於時,····。。”(《東坡題跋》卷五)亦可為一佐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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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諸如顏真卿、楊凝式在其書中均有痕跡可尋。黃庭堅是一位善學者,豐富的傳統透過他的融會貫通,成一家個性強烈的面目。而這面目,我們在大量屬於後者的作品中可以領略到其風采。相比之下,從藝術表現的直觀效果來看,這前者不如後者能給人以視覺上更強烈的審美快感,因為它必須在靜心的仔細琢磨、品味中才能使人獲得豐富的美的享受。

在他的信札、文稿中,書法個性特色淡化,呈現出返古(追摹晉唐)趨向。從書法風格史研究的立場出發,我認為與眾迥異的個性風格尤為寶貴,應強調風格之“異”的反差,書家在書法風格史上所佔地位的輕重也由其風格的歷史價值所決定。所以,黃山谷的詩文抄錄和題字的大字作品更具有風格史研究的意義。

黃山谷的書法,兼溶鍾系舊體與王系新體諸大家的體勢、筆法(但與蘇相比,接受王系新體稍多),再加上蘇東坡的直接影響,所以兩人間有許多相似處。而蘇東坡的書法,有時也表露出受到黃山谷影響的跡象,這一點,在其《潁州禱雨帖》中表現得十分充分。

此帖前部為典型的蘇書體貌,中部往後字漸大,勢態也漸狂,寫到後部,更激盪波曲,一如山谷風采。由於黃書結體輻射式的開張(一般論者以為這種體勢來自《瘞鶴銘》。以我的觀察,《瘞鶴銘》固然也可能對他產生一定的作用,但最明顯、最重要的還是來自柳公權的結體方式,並且比柳走得更遠,超乎常度的向四周伸張)較蘇書強烈的多,體形有長有扁,參互變化,不似蘇書滿紙扁字形,而點畫線條變肥厚為瘦勁,用筆又表現出撐挺波曲之運動節奏,以至有“樹梢掛蛇”的意象,表面看來似乎與蘇體無牽連,當我們品賞了他的信札、文稿,回頭再看那些大氣磅礴的表現性大字作品時,就能夠一眼看出其變化的奧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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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風格”的特色可歸納為:字勢欹側、用筆波曲、體態開張,氣勢磅礴。其“遊戲法”是在激盪的豪情中充分施展的,所以雖奇異卻又不失坦蕩磊落計程車君子風度。其用筆的波曲和強烈的欹側開張的體態所構成的“遊戲”意味,正是其“山谷風格”的重要特徵。他這種體勢、筆法與張旭、懷素的草法結合,又造就了“山谷狂草”。

這種波曲的用筆技巧,在其狂草作品中與盤曲迴轉、變化無窮的應勢結體巧妙地合為一氣,似乎找到了更能施展其波曲趣味的最佳用武之地,得心應手,神出鬼沒,使不善狂草的宋代書壇出了這麼一位具有奇特風格的狂草大家。而這狂草又成了“山谷風格”的最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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