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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嗎?你是我奮不顧身也要見的人

微風還是在的。

無論是上海市區,繁華的陸家嘴,還是隔江而望的外灘地區,微風還是在的。匆匆的東方面孔提著公文包和筆記本走過南京大街,淡定優雅的西方人則氣定神閒地坐在星巴克咖啡屋外的座位上,享受著還在的微風。

微風拂過我的臉,同時,我還在眺望著那片綠。

這些匆匆走過的東方面孔可不像我,他們不在意綠色。我猜想他們在意的是眼前電腦中的財務報表和辦公室裡成摞的公關檔案和商業合同。

知道嗎?你是我奮不顧身也要見的人

三年前的我,曾也是這些東方面孔中的一位,普通的一位。我既不在意空氣中清新的微風,也不在意微風中的綠色。和其他人一樣,我每天只關注今天的“盤子”呈現紅色還是綠色,以及財務報表末尾的數字。

——至少在認識她之前,我還是如此。

三年前的某一天,或者說某一個夏天,我因公赴法。我已不是第一次拜訪這浪漫之都。它給我留下很深印象的既不是塞納河沿岸的埃菲爾鐵塔,也不是普羅旺斯漫山遍野的薰衣草。

那只是很普通的法國梧桐,在道路兩旁充當列兵的樹種。留戀的原因除了東方人特殊的好奇心外,最重要的莫過於她。——因為她最愛的是法國梧桐,是桐葉清新的綠。

因為她是個東方女孩,簡簡單單的東方女孩。

知道嗎?你是我奮不顧身也要見的人

02.

飛機在巨大的轟鳴聲中降落在巴黎機場,我提著公文包,隨著人流向出口方向進軍。接機的人是公司在法國分公司的一位總監,姓周。後來我直接稱呼他為老周。在感謝公司如此體恤下屬之後,我才欣然坐上老周的車子,駛向法國分公司。

途間,老周告訴我,法國人都很友善,不必太拘泥。而且在此次會談之後,公司還特意安排他帶我在法國休個假。

其實我本身就不是一個拘謹的人,無論是對於法國人還是中國人。但後者卻著實讓我吃一驚,在經過一陣不敢相信公司會如此人性化的思想鬥爭之後,我還是迷糊著接受了這個現實。

從小生活在法國的老周同樣特別友善,我認為這是受法國氣息影響的結果,我不認為東方人會熱情到這個地步。

知道嗎?你是我奮不顧身也要見的人

會談結束後,法方說要稍作考慮,之後再議。老周趁著閒暇,硬是把我從酒店拉出來,擅自將我的休假計劃提前實施。

整整一天,我就想被大漢提著的酒瓶,在昏醉中睡眠,在睡眠中移動著。字典上對這個行為的概括是:行屍走肉。

因為我真的很累。法國浪漫的氣息與我忙碌奔波的節奏節節相剋,我有些水土不服的我最後無力地癱軟在副駕駛座上,像是一灘爛泥——但是可以扶上牆的。

老周看著我虛弱的樣子,有些同情地說,“老兄,也許你該放鬆放鬆,交個女朋友。”他說著體諒地給我一瓶水。

我接過水,一飲而盡,頗有武松大飲“十八大碗烈酒”的風範。無力地說,“哪有時間,你以為上海和巴黎一樣?在上海,我還能有時間像現在這樣看這顆樹?”

我說著指指窗外,路邊的法國梧桐的枝葉在微風中微微擺動,沙沙作響。老周疑惑地問道,“上海連梧桐樹都沒有?應該不會吧。”

“開什麼玩笑。”我被老周玩笑似的問題逗樂了,“我的意思是說,我沒時間談戀愛就像沒時間顧及這棵樹一樣。最關鍵的是……”

我忽然安靜下來,有些出神地望著窗外。透過發暗的車窗,一個身著夏裝的女孩。光經過折射之後準確地落在了我的視網膜上,我清晰地看見了她。

“看什麼這麼出神?”老周很努力地想觀察到我在注意什麼,不過他放棄了,因為他除了我的後腦勺之外什麼都看不見。

“哦,沒事。”我即刻收回目光,將頭枕回靠背上。瞬間,老周的視線豁然開朗,女孩所反射的光以每秒鐘三十萬公里的速度進入老周的眼睛,同樣準確無誤地落在了他的視網膜上。

知道嗎?你是我奮不顧身也要見的人

“找到女孩了?”老週會意地笑了,笑容中略帶幾分狡詐。

我頓時意識到自己的失誤,只好無奈地答應道,“還不錯,只是覺得很新鮮而已。”

老周笑著拍拍我的肩膀,“我可不認為錯過她是個明智的選擇——除非你是白痴。”

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我開啟車門,留下一句“你才白痴”之後,篤定地向女孩走去。女孩站在梧桐樹邊,略顯焦急地左顧右盼,完全忽略了正在接近她的我。

“您好,有什麼可以幫忙的?”我說,並友好地欠了欠身。

“哦,沒事。”女孩顯然對我的突然出現表示驚訝,“只是找不到計程車回酒店罷了。”女孩一邊說話,一邊不安地四處張望。

“你是來法國度假的?”我問道。

“是啊。”她說,“我最喜歡法國梧桐了,所以才來法國。另外,我也想拜訪一下歐洲著名的浪漫之都,我的前男友很喜歡埃菲爾鐵塔,也很喜歡巴黎。”

“哦。”我的嘴角不由泛起一絲苦澀的笑,“請問您住在哪個酒店,方便的話可以載您一趟順風車。”我讓出半個位置,指了指不遠處停在路邊的車子。

“蓮花公館商務酒店。”她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知道嗎?你是我奮不顧身也要見的人

“那正好,我們正要回去,方便的話您可以與我們一同回去?”我試探性地問道,觀察者女孩地神色。終於,女孩的一臉愁容終於露出些笑容,“真的,那太謝謝了。”

我永遠都不能忘記在我回到車子上,並將她帶回來之後老周的狡詐的笑容——不,或者說猥瑣的笑容。記得老周悄悄地對我豎起大拇指,我真有一種想滅了他的衝動!

當然,給我留下很深印象的還有女孩唯美的笑容,在微風、綠色的映襯下,那笑容顯得格外迷人。

女孩告訴我們,她也來自上海,名叫鬱雨菲。

說實話,我對她是有些興趣的,完全是表現在喜歡她身上清新的這種氣息——我的生命中也許正是缺少這種氣息,就像上海中缺少那片綠色。

法國人喜交朋友,只要在法國生活一段時間,便會被這種氣息所沾染。

鬱雨菲聽說我們想要休假的目的後,欣然加入了我們的團隊,像是為原本索然乏味的旅行添上一抹綠色般的清新。

第二天清晨,老周載我們去著名的埃菲爾鐵塔。

車子停靠在塞納河畔,老周極其機敏地以藉口買水的理由將時間留給了我和鬱雨菲。在對老周離去的背影報以白眼之後,我才注意到鬱雨菲一路上的沉默。

“怎麼,不舒服?”

“沒事,只不過想起以前的事了。”她說著將臉背過去,輕輕地用手拭去眼角的淚水。

我能深深地感受到眼前這個女孩內心的委屈,不覺內心一陣刺痛,突如其來的異樣使我險些站不穩。我強忍著痛,說道,“可以說說和你男友的事嗎?”

她輕輕地點點頭。

她說,她和男友最早認識就是在塞納河畔。她男友當時是和我一樣的情感白痴,也正是因為有像老週一樣的損友存在,她男友鼓起勇氣和她搭訕,直至表白。

童話般的故事,卻是瓊瑤小說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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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她的男友被一場名叫“白血病”的惡魔奪去生命。死神毫無情面地將她男友帶走,只留下孤單一人的她和男友冰冷的屍體。她告訴我,“這一切和幾年前太像了,你和他,這一切都顯得太不真實了。”

我走上前一步,從身後抱住她,說,“我就是我。”

“嗡嗡嗡……”

忽然,手機不安地震動起來。我放開她,無奈地按下接聽鍵,裡面傳來一箇中年男子憤怒的聲音,“月光!你人在哪,為什麼還不回來?我要現在就看見你的人!”

“總裁,公司不是准許我在法國休假嗎?”我疑惑地問道,“法國分公司的周遠澤來接機時候告訴我的,您不知道?”

“休假?公司批准你休假我怎麼不知道!”男人憤怒的聲音絲毫沒有減弱,“而且我沒有安排法國分公司的人去接你,你小子是不是糊塗了?我都沒有聽說過法國分公司有周遠澤這個人。”

“您確定?”我反覆確認道。

“當然,但你現在必須馬上趕回來,有重要檔案等你處理!”說完,男人憤怒地掛掉電話。而電話另一頭的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腦飛速運轉在分析這一切。

“我認識周遠澤。”鬱雨菲小聲說道。

“是誰?”“他……就是我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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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現在,讓我們把時間暫停一下。然後將手腕上的手錶指標往前撥,一直撥到兩個月前的死神府邸。

死神府邸中只有兩個人,或者說兩個都不是人。

其中一個就是死神,他高傲地坐在大殿上,目光冰冷地注視著對面的身影。僅是這道目光,就足以使人毛骨悚然,陰森的肅殺。

“死神,我想再見她一面。”身影開口道,“我感覺到她的悲傷和痛楚,我懇請你准許我再見她一面。”

“你現在已是不存在於那個世界的人,再回去還有意義嗎?”死神的話中毫無情感,只有冰冷。

“我想幫她走出夢境。”他說,“請您批准。”

“代價是,你必須被打入地獄第十八層。”死神冷冰冰地說。

他怔了怔,站在原地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我願意。”

死神有些同情地搖搖頭,大手一揮,冰冷的氣息瞬間充斥著整個房間。整個時空彷彿正在慢慢扭曲,下一秒,他已站在陽光下,柏油馬路上。

他的腦海中迴盪著死神的最後一句忠告,“年輕人,我見過許多像你這樣愛過的人,但你是最為愛痴狂的一個。你只有七天時間,七天之後,你必須離開那個世界。”

他,就是周遠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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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故事並沒有按原來的藍本發展下去,沒有討擾的電話,也沒有總公司總裁憤怒的警告。我溫柔地抱著她,感受著她身上的氣息,她沒有抗拒,反而環住我的脖頸,四唇相接。

我不知道她是否將我幻化為她的男友,也不知道我是愛她,還是愛她給予我生命的綠色般清新。我只知道,老周走後,就沒再回來。——死神是如約而至了。

這次,讓我們把手錶的指標往後撥,一直撥到數十年後。

我和鬱雨菲回到上海定居。儘管上海是一如既往的繁華,匆匆穿梭在南京路上的東方面孔已然只關注本季度的財務報表和一路飆紅的“盤子”。

而我不同,或說——改變了。

我留意了,上海的綠色也是美不勝收的。我開始嘗試像某些西方面孔一樣,坐在星巴克的咖啡屋裡,享受微風,留意周圍的綠色。鬱鬱蔥蔥,越來越濃。

其實,時代也在改變。我們生活在這個偌大的時代裡,聽著秒針,分針和時針的滴滴答答,匯聚成時間的長河。時而忙碌,時而閒逸,時而對於紅色歡欣鼓舞,時而對於綠色嘖嘖稱讚。

某一天,公司新來了一位董事,據說是法國分公司極力推薦的。時任總裁的我當見到這位新董事的時候,不由脫口而出,“周遠澤?”

不錯的,他是那麼自信,那麼陽光。我記得的。

我也記得,那微風,和那片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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