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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法按下手中的閃光燈,但他至今不悔

一個專門採訪治安訊息的記者,我給他起了個名字叫“阿瑟”。

他無法按下手中的閃光燈,但他至今不悔

不必糾結人物名字和發生的時間地點,我需要你們關注故事的本身。

那是早春時的某一天”,慘白的陽光照著剛吐綠芽的樹枝,他驅車駛向一處他不願意看見得地方。

警方廣播報道:一名男子在家中的車道上,倒車時意外撞到小孫女,導致死亡的事故。

阿瑟來到現場第一眼就看到,一個穿著棉工作服的壯實的白髮男子,正站在一輛小型運貨車旁。幾部照相機同時對準著他,記者們把話筒伸到他的面前。這位老人此刻完全處於迷惑之中,甚至是神志不清。一個活潑可愛的孩子轉瞬間離開人世,想想都讓人揪心。但老人仍然想竭力的回答記者的提問,老人幾乎只是在抖動著雙唇、目光直視,卻根本沒有發出聲音。不一會毫無收穫的記者放棄了那位老人,跟對面警察擁進了一間小白屋。

備受精神折磨的老人扶手注視著,車道上曾經站著孩子的那個地方,屋旁是一個剛培土的花臺,不遠處有一堆黑油油的沃土。

阿瑟試探著走近老人。“我當時只是想到那去撒那些肥土,”老人對阿瑟說著,儘管阿瑟並沒有向他提問。

“我甚至不曉得她在門外。”老人伸手指著花臺,而後又將手垂回腰際,重新又陷入思慮之中。

而阿瑟正如一個合格的記者那樣,踱進屋去看誰能夠提供,那個蹣跚學步孩子的近照。幾分鐘後,阿瑟速寫本上擠滿了全部的細節,口袋中插著一張天真無邪的女孩,在照相館拍的3x5寸的一張相片。接著又朝警察說的停放屍體的廚房走去。

阿瑟隨身揹著當時象徵著新聞記者身份的,又大又笨的“斯比。古勞 牌相機。主人公、警察、記者和攝影師——所有的人都已經退回屋外去了,阿瑟踱步跨進廚房來到現場。

從拉著帶皺邊窗簾的視窗透出的陽光照出,在一張塑面桌上躺著一個包著白被單的纖小身軀。那位祖父正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側對著我,絲毫沒有察覺到我的存在,只是難以置信的死死盯著裹住的屍體。屋子格外的寧靜,時鐘在噠噠的走動。阿瑟看到,那老祖父慢慢向前傾下身軀,曲起雙臂猶如括號一般,圍住了小身形的頭與足。然後他把頭抵在裹屍單上,久久得動也不動。

在這寂然無聲的時刻,阿瑟預感到將會產生一張有獲獎希望的新聞照片。他測試者光線,調好將會產生的光圈和距離。在閃光燈上安好燈泡,舉起照相機,從取景框中構成畫面。

畫面中的每一組部分都堪稱完美無缺:身著樸素工服的祖父;背襯陽光的白髮;包在被單中那孩子的小小身軀,床邊牆頭上黑色鐵支架和“世界博覽會紀念盤”所烘托出的,這間陋屋中的氣氛。外邊,可以看見警察在檢查運貨車那致命的後輪,而孩子的父母則相互依偎在對方的肩膀上。

他無法按下手中的閃光燈,但他至今不悔

阿瑟不知站了多久,仍然不能按下快門,他強烈地意識到,自己即將攝成的照片必將具有驚人的新聞效果和價值,他的職業責任感在靈魂深處吶喊:“快攝下來,你在等什麼?”

但是最終他放棄了,他無法讓手點燃閃光燈,那無疑會打擾了可憐老人那痛苦的內心世界。

阿瑟不再猶豫放下了手中的照相機,悄悄的退出屋子。他震驚的對自己是否適應新聞職業產生了懷疑。失去獲得的新聞佳作的機會之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如今我們每天每個人都關注往返於頭條、熱榜,樂此不疲的刷著熱點,看著處於極度痛苦和失望中的人們。一部分人群的苦難已經成為一項供人觀賞的運動了。

如今無論是明星還是大眾,是領導還群眾,沒有大家挖不倒的熱點,處處可見不同程度的吃瓜群眾,有正義的、有諷刺的、有肆意鼓吹蔓延的,將美的、醜的都大肆渲染。毫無隱私、毫無徵兆。不知道某人某事某時,突然自己的一切赤裸裸的曝光在大眾眼中,成為茶餘飯後特殊“點心”,供人欣賞品味。

筆是用來書寫內心的種子,讓它開花結果,散發香味,蔓延幸福和善良的。

然而今天,卻變換成利益,扭曲靈魂捕風捉影弄髒眼睛和耳朵的魔器。

每每想到這些,我就又會想起“阿瑟”的那句話。

阿瑟:“有時看到新聞電影時,就不免想起那天。對我當時的所作所為,我至今不後悔”。

他無法按下手中的閃光燈,但他至今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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