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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繞了一段路,讓她見到平靜的家庭下湧動的骯髒

出了民政局的門,香蘭用力捏了捏手裡的包,那裡面放著剛領的離婚證,被冷風吹得發硬的牛皮,就像香蘭此刻的心情一樣,冰得扎手。她沒有回頭去看身後的張良才,曾經深愛的人變了模樣,不看也罷。

三年前的香蘭可沒有這麼狠的心,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雖然老夫妻倆平平凡凡,卻把這個女兒照顧得周全,家裡氛圍好,香蘭沒受過一句重話,快快樂樂地長大了。

香蘭不是讀書的料,也沒人強求她,專科畢業進了叔輩的公司做了小文員,拿著四千冒頭的薪水,開心地像只小黃鸝,咯咯的笑聲清脆,倆酒窩兒讓人看了就喜歡,二十三歲的年華正好,給她介紹物件的人多得是,香蘭只看中了張良才,是一見鍾情。

那年的張良才二十六歲,也是普通家境,可張良才讀書好,畢業後做了公務員,雖然沒職位,可勝在是鐵飯碗,福利也好,幾年工作下來,張良才有著旁的小年輕所沒有的沉穩,見面那天是個春日,清澈的陽光照在他的白襯衫上,半推開的門露出帶著細金絲邊眼鏡的側臉,香蘭當時就想,就是這個人了。

張良才也喜歡香蘭,這個姑娘乾淨,開朗,還聽他的話,不像如今那些矜貴的女人,都快把男人踩到腳底下去了。

談了一年的戀愛,張良才向香蘭求婚了,香蘭一個勁兒地點頭答應了。

偶然繞了一段路,讓她見到平靜的家庭下湧動的骯髒

然後便是結婚的那套流程,婆家出房孃家買車,彩禮三萬嫁妝也三萬,一切都順理成章,和和氣氣,香蘭的閨蜜們都羨慕極了,小日子嘛,就是雖然小,卻和美,這就是幸福。

香蘭覺得幸福極了,所以半年後公婆搬進了小家來,說是照顧小兩口,好好備孕,香蘭也覺得挺好。

可漸漸的小日子的味道就變了,也說不清是哪天開始的,婆婆說外邊的豆漿不乾淨,得自己做的才好,婆婆給香蘭示範了幾天,笑眯眯的對香蘭說,這個簡單,你來做吧,我起早了頭暈哎,要不是血壓高,真不用你。

香蘭想著也對,早起半個小時而已,也省得出門慌慌張張,化妝也能精細些。

可這半個小時最終也沒能用在化妝上,豆漿做好了,雞蛋也順便煮了吧,不會蒸包子沒事兒,烙餅簡單。各種“簡單”的小事兒加一起,半個小時咋還不夠用了呢。

可一家人的飯總是要吃的,婆婆新添了許多新病症,總不好讓她忙活。婚後一年時間,早晚飯都成了香蘭的事兒,雖然累吧,可看公婆丈夫吃的香也值得,香蘭把以前刷劇的時間用來學菜譜,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是平常事兒,只有回孃家給自己父母也炒倆拿手菜時,香蘭媽媽摸摸她的手,又給她抿了抿散落的頭髮,嘴角一扯,像是笑又像是要哭似的。

到了婚後第二年,香蘭褪去了少女的模樣,也還好看,只是不太咯咯地笑了,好像生活裡好笑的事情變少了,日子波瀾不驚,張良才說要當領導,應酬變多了,送禮變多了,香蘭自覺地購物降級,咖啡和奶茶早就不喝了,備孕嘛。花花綠綠的衣服,婆婆也不喜歡,說是孩子氣,一個小文員,幾件白襯衫最合適。

到了第三年,家裡氛圍有些不對了,壓抑得厲害,公公咳嗽的聲音越來越大,婆婆長吁短嘆的聲音,也是半夜越頻繁,隔著牆壁聽得清楚。香蘭怪自己肚子沒動靜,她枕在張良才胳膊上撒嬌,說難道是我不能生?要是我真不能生,你怎麼辦?

張良才閉著眼睛,慢悠悠地安慰她,別瞎想,你健健康康的一個人,我還是你初戀,孩子的事急不得,要憑緣分的,我這兩年酒局多,推不掉,晚些要也好。香蘭嗯了一聲,心裡想明天還是去檢查一下吧,求個心安。

香蘭拿了檢查報告,一切正常,她心裡輕鬆了一些,往家走的腳步也輕快起來。到了單元門口,見到門口挖著大坑,說是修管道。香蘭不想繞路,跨過綠化帶,她想從自家窗子底下過去,這樣近許多。

可她剛到窗邊,再也走不動了。屋裡三個人的談話聲順著初夏的微風傳出來,竟是那麼清楚。

偶然繞了一段路,讓她見到平靜的家庭下湧動的骯髒

婆婆的語氣是她從來沒聽過的急躁,她說兒子,你還要想多久?高局可就要退了,這次提拔年輕幹部你要是趕不上,再來的局長可就不是你能夠得上得了。高雅以前脾氣是不好,可她現在離了婚,帶著個女兒,落配的鳳凰不如雞,她還能張狂到哪去。調教兒媳婦我有經驗,保證以後她也乖乖的。如今她可是聽了我們傳過去你要離婚的訊息,才有了跟你複合的意思,你要是不趕緊決定,萬一香蘭懷上了,你就啥也別想了,你可別犯糊塗啊。

張良才煩躁的聲音響起:香蘭不也挺好,對我好,對你們也好,沒脾氣也沒心眼,讓幹啥幹啥,離婚的話我咋說得出口?

婆婆哼了一聲“當初你說高雅大小姐脾氣,分了更好,要找個聽話的,非要娶這個香蘭,小門小戶的丫頭,嘰嘰喳喳煩得很,我和你爸是從頭到尾都看不上,做點家務還要教上幾年,賺那幾個錢不鹹不淡,當官的路上是一點也幫不上你,你要是娶了高雅,別的不說,她孃家可是給帶著房子和保姆的,我和你爸也能享享福。

張良才嘆了口氣說“行行行,離就離吧,我還得去接高雅的飛機,你們在家可別亂說,香蘭再沒心眼,鬧起來也難看,傳出去我可難做人了,要離婚也要找個香蘭的錯處才行……

香蘭在路邊坐了好久,她把體檢報告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原來婆婆愁得不是她不懷孕,是怕她懷上。張良才從來不發她的照片,從不帶她參加應酬,原來不是低調害羞,而是那個圈子裡有著高局的千金。

她摸摸自己洗得發軟的白襯衫,想起張良才說他的工資用來送禮鋪路,她的工資都買了米麵糧油。她想起父母給的嫁妝錢,合著陪嫁的車,她給張良才換了他中意的那輛車,她沒坐過幾次,張良才總是有公事,不方便送她,她都體諒了。

想起這半年,張良才夜裡推開她的手,說是喝了酒,要孩子可不健康,過幾天吧……

想起她跟父母閨蜜說起公婆待她好,笑眯眯的老兩口和文質彬彬的兒子,真是良善人家。

往事一幕幕在香蘭眼前閃過,她狠狠哭了一場,一年戀愛三年婚姻,把她活成了一個笑話?

不,香蘭不是一個笑話,她告訴自己她不過是走了一段彎路,就當是上了四年的成人教育,一切到此為止了。

離婚成了一件簡單的事情,香蘭藉著哭紅的眼睛,告訴張家三人她天生的不能生,她提了離婚。一切都順利成章,塵埃落定。

偶然繞了一段路,讓她見到平靜的家庭下湧動的骯髒

離婚後不久,聽說張良才又要結婚了,和高雅。香蘭想找高雅並不難,她只是發了一段錄音過去,張良才的婚事黃了,高大小姐眼裡不揉沙子,離了婚的女人也輪不到你張家來糟踐,很是大罵了一番,張良才一家的名聲徹底沒有了。

香蘭沒有心機,第一次學會心機,就用在了結束她的愛情上。以前那隻小黃鸝經了一場風雨,忽然就長大了。她不再等待別人給的幸福,調崗,充電,忙碌的生活。春天還會再來,她的愛情也會再來。一場婚姻,安靜了黃鸝的鳴叫,卻也張開了飛翔的翅膀,虧嗎?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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