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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失去,才意識到曾經滄海

因為失去,才意識到曾經滄海

看微博上有人寫了一句話,自己也轉發一下:“人的一生註定會遇到兩個人,一個驚豔了時光,一個溫柔了歲月。”

想獲知句子的出處,網上搜了一下,莫衷一是。有人說出自張愛玲之口,我一笑,難以想象,如此溫暖浪漫的詞句會出自張愛玲筆下,說是胡蘭成的腔調倒有三分可信,但印象裡胡蘭成似也沒說過這等話。

張愛玲對男女之間的情感是寂冷的,即便《半生緣》裡沈世鈞與顧曼楨初戀的純美,也永遠蘊含著不確定的惆悵,男女之間的猜忌誤解與絕望。“從前他跟她說過,在學校裡讀書的時候,星期六這一天特別高興,因為期待著星期日的到來。他沒有知道他和她最快樂的一段光陰將在期望中度過,而他們的星期日永遠沒有天明。”

因為失去,才意識到曾經滄海

張愛玲最好的世界都留在期望的時光裡了,剩下的歲月中只有回憶。晚年張愛玲遠離煩擾人間世,退避到一個人的角落,最後一部面世的《小團圓》,閃回的都是二三十年前的舊事。這個民國間的奇女子,用最好的時光驚豔了世人,卻無法溫柔自己的孤寂歲月。

最完美的狀態也許就在微博那句話裡,曾有一個人瞬間點亮你的生命時光,另一個人用溫柔填補漫漫歲月。好事情你一人獨佔,至於那個溫柔了,驚豔了你的人,為你付出了多少,你是否同樣驚豔或溫柔了別人,則另當別論。

因為失去,才意識到曾經滄海

譬如胡蘭成,《今生今世》裡一個個細數生命中帶給自己溫柔和驚豔的女人,不吝讚美,又處處浮映自得與炫耀。胡蘭成是諳熟女人的,胡蘭成也是解得人生的,但胡蘭成永遠只會玩味女人。

“在這世上,一般的女子我只會跟她們廝混,

跟她們逢場作戲,而讓我頂禮膜拜的卻只有你”,胡蘭成這句說給張愛玲的話做不得真,若真是頂禮膜拜,就只會在歲月裡道聲珍重,遠遠地注目,遙遙地感知,既不會有切膚的傷害,也不會在若干年後,拿這段感情出來討一番口彩。

因為失去,才意識到曾經滄海

沒什麼東西註定屬於你,縱使一度屬於你,也無法保證永不離棄,閱盡人間春色,也仍免不了在歲月輪迴中惆悵。

若完美的狀態無法企及,也只有把過往當成酒後餘醉,獨自陶然,自己去捕捉驚豔與溫柔。這種對人生樂觀浪漫的想頭,暗含自我安慰的心理,看起來比張愛玲積極,實則是時光已無可挽回,歲月又紛至沓來,不得不無奈地尋求解脫。

回憶能妝點時光,讓庸常的鮮活,讓平淡的曲折,讓一點點小感動成了澎湃跌宕的大潮,夢迴時全是震耳的濤聲。很多驚豔出自歲月暈染美化的結果,如過分PS的圖片,一片朦朧裡有幽遠神秘的光,卻已看不到本來面目。好像那個人,日日相對,既無怦然心動,也非相看不厭,倏然一日,暌隔萬里,遙思之間幻化成月夜的曇花,明麗不可逼視。

因為失去,才意識到曾經滄海

總在歲月裡想著時光,想著斷了的旖旎夢境。真實生活中未必沒有驚豔,沒有溫柔,只是漫不經心地看待,若無其事地捨棄,卻在歲月裡成了永恆。可惜,永恆總不屬於你,它歸還給了時光。真正的溫柔,成了冬日射入窗內的陽光,落在身上渾然不曉,待到暮色襲窗,才驀然驚覺,清寒的夜色已近,重又念起午後的溫暖。

在《紅玫瑰與白玫瑰》裡,張愛玲用冷靜縈迴的筆觸寫著:“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硃砂痣。”話雖說得決絕,卻更接近真實人生。

人生是殘酷的,因為失去,才意識到曾經滄海。

因為失去,才意識到曾經滄海

從積極方面講,歲月教會我們很多東西,使我們平和地面對時光。雷蒙德·卡佛的小說《當我們談論愛情時我們在談論什麼》裡,兩對男女,談論往昔的愛情。一個女人回憶起當年的男友,如何兇暴地毆打她,以死相脅,最終那個男人用自殺結束了漫長痛苦的愛情。擺脫了提心吊膽躲避前男友日子的女人卻對丈夫梅爾說:“可他確實是愛我的,梅爾,你得同意這個”,因為愛和死亡,不可磨滅的傷害甚至都被諒解了,我們記住了那些好,讓他們溫柔枯燥平凡的歲月,忘掉了缺憾和痛苦。

時光短暫,歲月悠長,一個是溪水,清涼、澄澈、輕靈,一個是長河,溫暖、渾濁、滯悶。心情有時最能證明相對論的觀點,一彈指,一剎那,漫長得猶如一生一世,而一生一世倒成了交睫之間,一線目光的閃回。長與短,剎那與永恆,不過是人心中的一段軌跡。

所有驚豔時光,所有溫柔歲月,所有生命途中出現在你身邊的人,他們因為某種必然的因素來臨,因為無法偵知的原因離去,他們都是歲月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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