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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中》你不必再寂寞

在文字裡愛的模樣有千百種,而這段話在第一眼就擊中了我。它柔軟又分明,將新生似的希冀與燒盡後的餘溫都包裹進輕巧的描述裡。她呈現了一份區別於標籤裡的年輕人愛情的色彩,不再那樣熾烈、鮮亮、逼人而不顧前程,而是帶著一點模糊的遺憾和餘地,溫度卻真實而動人——這就是開啟她的《密林中》的契機。

在下筆之前,我想了很久,女主人公陽陽是個怎樣的人呢?很難說清楚。她是個滿是矛盾卻又剛好符合情理的角色。她尖銳卻又時常心生憐憫,對這個世界漠然卻又戾氣叢生。她從福克納讀到海明威,看似同文藝青年廝混在一起,卻始終從沒認可過這群叫嚷著自己看過幾遍《喧譁與騷動》的憤世者。

《密林中》你不必再寂寞

“他們很多人熱愛的不是文學,而是文學的生活方式。”

她能一眼看透這些作者單一又破碎的價值觀,當他們憑著最膚淺的恨意完成一本本暢銷書時,她嗤之以鼻,又因忌妒而焦灼難耐。她一邊驚異於他們怎能毫不羞愧地寫出垃圾,卻又因市場的不認同而質疑自己。寫作於陽陽而言,是害怕才華難以負擔而不可說的夢想,是她痛苦卻又賴以生存的根基。

她同時擁有青春和聰慧,不需要花費什麼精力就能將工作完成得不錯,然而這樣的人,卻跟她的老師說:“我面臨著一種巨大的困境。”

老師提出的困境實際而有形,而她當時太年輕,自己都無法抓住那些虛渺而又時刻存在的思緒。語言在這時候雜亂無章,總是匯不成她心底流淌的火。最後老師說,“我每年都會見到一兩個像你這樣聰明的學生,你們太聰明瞭,以至於無法處理好日常生活。”

《密林中》你不必再寂寞

這本書的背景設定大約是千禧年初,那會兒論壇盛行,而他們大約算是最早的一批文藝青年。他們討論文學裡的性,共同認知是女作家很少能將性寫好。陽陽與筆友蘑菇說起這個問題,蘑菇說:“因為女作家們太在乎。你知道嗎,我有時候真的會很嫉妒男人,他們總能直觀地觀察這世界,而女人們則要透過男人來構建。”

在她後來與交往五年的男友大澍分手的時候,蘑菇也恭喜她,理由是他會毀了她的寫作和生活。

她說:“你能想象村上春樹的老婆是個和他一樣的作家嗎?如果是,那她看到他的成功,不會感到忌妒和憤懣嗎?我們都只想做村上春樹本人,而不是他老婆。說白了,我們想成為的是成功的男人。”

《密林中》你不必再寂寞

她處在女人正在意識覺醒的時代,拋卻了傳統女效能感受到的快樂,卻沒能在新身份裡找到對待。她囿於自己的敏銳,在寫作時大腦會清晰地提醒她“你不過是在諂媚讀者”,誠實到足夠刺傷自己。

後來她隨手投出去的文章獲了小獎,在短暫的興奮後,糾纏她的仍然是無止境地自我懷疑。在最後的獲獎感言中,她突然拋開念成白開水的稿子問,“如何能擺脫滯重呢?”

沒有人知道。我回答不了。

這本書並沒有給一個功成名就撥開迷霧的結尾,陽陽的生活也並沒有一敗塗地,只是十年的時間呼嘯而過,她還是穿行於密林中,迷惘得像是二十歲,而新的一年就要快到來。

《密林中》你不必再寂寞

在這篇書評之前,我已經有太長時間沒有寫任何東西了。表達的段落看起來突兀,但似乎又毫不意外。那些蓬勃而井噴的情緒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倦怠和懷疑。我開始質疑自己曾經堅定相信著的一切,永遠在詢問是否有第二個原因和可能,害怕自己單薄的文字無法描繪出萬分之一的真實。

我們所畏懼的不只是“自己其實沒有才華”這個事實,而是暴露了渴求後的尷尬處境。不敢在乎,也沒魄力捨棄。並非所有人都能擁有光明的未來,我們都心知肚明。這本書不是文藝青年的無病呻吟,更不是迷惘人群的指路燈。它是微弱的訊號源,是三萬英尺的高空裡一瞬的閃光,是沉寂如水的夜裡密林中一聲不屬於自己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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