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荀超

【封面會客廳·人物簡介】

蔣卓原，青年導演。2017年，執導了由景甜、歐豪領銜主演的青春動作電影《青禾男高》；2022年，執導了由廖凡、陳飛宇、蘇可、呂曉霖等主演“迷霧劇場”冒險懸疑劇《淘金》，目前正在熱播。

這兩年，懸疑劇憑藉燒腦的劇情、隱藏的細節和伏筆，吸引了眾多觀眾的目光。作為“迷霧劇場”2022年開年熱播劇，由蔣卓原執導，廖凡、陳飛宇、蘇可、呂曉霖等主演的冒險懸疑劇《淘金》，一經開播就抓住了觀眾的獵奇心理，獲贊“題材有優勢，陣容也亮眼”。

就在大家“沉浸式”追劇的同時，網路也逐漸出現了“懸疑主線不明確，節奏拖沓”的質疑聲。對此，《淘金》導演蔣卓原接受封面新聞記者專訪，獨家迴應網友們的質疑。

鏡頭資訊

每一場戲都言之有物

《淘金》根據來耳小說《1986淘金驚魂》改編，在拱馬國淘金區四木場上，淘金客們為趕在雨季來臨前淘到更多的砂金而努力。可金老闆武建超（廖凡 飾）為退休上岸積攢了數年的砂金卻被人摸走，並遭遇河段將被吞併的危機；淘金新手陳保金（陳飛宇 飾）為了尋哥哥意外死亡的真相，孤身一人來到拱馬，卻深陷迷局。兩條線相互交織，背後則是無數淘金客懷揣發財夢想，為金子各懷鬼胎，互相猜忌、利用、傷害，引人深思。

蔣卓原擅長用鏡頭設計和畫面內容“講故事”，如果細心去看的話，會發現《淘金》裡的每一場戲都頗具資訊量。大量人物特寫的運用，更是將演員的神情、眼神等細微變化放大給觀眾。“《淘金》更多是在講人跟人之間的關係和爭鬥，希望大家可以慢慢地、更沉浸地觀看，每一個畫面，每一句臺詞，都是言之有物的，每一場戲裡都暗含著線索。只是不那麼直白，用了比較剋制的方式去表達，等待大家慢慢去感受、體會、挖掘。如果在看劇的過程中，稍有注意力不集中的情況，就會錯過很多資訊。”

如今，《淘金》已收官，觀眾的評價對於蔣卓原來說，“特別像高考後等著查分的心態。”每天，他都會跟觀眾一起看劇，“躲”在屏幕後看網友的彈幕，甚至“潛水”看豆瓣網友的小組討論。“到目前為止，大多數觀眾都蠻喜歡這個劇的，我很欣慰，也挺高興。”尤其看到網友贊《淘金》有電影質感，蔣卓原開心道：“我們確實在視聽上面花了不少力氣跟手段，哪怕只是短短12集的作品，我們拍攝的時間也是不短的，每一個鏡頭每一場戲都相對比較考究。”

其實，在《淘金》專案確定伊始，蔣卓原就沒想過為其貼標籤“我們就單純想去呈現這樣一個作品，然後用它應有的品質，用我們全部的誠意，用心把它呈現出來。每個人看的時候，都有不一樣的總結。只要大家能從這個劇中找到自己的滿足感，能帶給大家一點點回味和思考，就夠了。”

關注門檻

讓喜歡的人更喜歡就很好

蔣卓原清楚，創作者經常會有“炫耀”自己視聽技巧的衝動，有時候這種“炫耀”在觀眾那裡會很有效果。“就像你買了一件印滿logo的奢侈品品牌的衣服，所有人都能一眼看明白他不菲的價值。但是我們這次不想這麼做，我們選擇了一種相對剋制隱忍的視聽語言表達方式。我們想做一件沒有logo，也沒有什麼設計感的黑西服。看上去普通，仔細感受卻能發現面料質地的厚實，剪裁縫紉的用心。我們就想要穩穩的徐徐道來的表達方式。對我來說金場裡的終生就像是黑暗叢林中的野生動物。我們的攝影機帶著觀眾一起去觀察他們。或者遠遠地窺視，或者透過長焦鏡頭去注目他們細微的反應和變化。我們不想用花哨的視聽去打擾這些被觀察的動物，也不想幹擾我們的觀察者們。而且金場本身已經像是應該隨時爆炸的火藥桶，這種冷峻的觀察，也許反而更能嗅到硝石和硫磺的氣味。所以簡單來講，淘金的視聽我們想要的就是穩定，剋制和質感。”

在收穫讚譽的同時，網上也出現了諸如“《淘金》劇情拖沓、節奏慢”等聲音。對此，蔣卓原表示：很正常，“蘿蔔白菜各有所愛，針對節奏感這件事，可能我們的畫面或者說從鏡頭來講節奏很快，演員的對白、語速確實不快，但這是接近正常生活的感受，切換資訊量也沒有那麼大。這也是我們一開始就刻意這麼做的，因為本身這就不是一部警匪型別、追兇查案的劇，沒有那種非常直觀的刺激場面。”

蔣卓原也承認，懸疑本身就是相對小眾的題材。“不是所有人都愛看懸疑，而且‘淘金’又是這個品類裡比較特殊的存在。在我看來，《淘金》更像一個寓言故事，我覺得是會有一定的關注門檻的。在專案一開始，我們已經意識到可能會有一部分觀眾不喜歡。如果能做到讓喜歡的觀眾更喜歡，讓沒有那麼喜歡的觀眾起碼能有興趣瞭解一下，我覺得就很好了。”

同時，他也希望這則“寓言故事”後，能夠帶給觀眾一些反思：“在拿到劇本還沒往下看時，我就做了很多跟淘金有關的功課和資料收集。淘金客面對的自然環境其實是非常惡劣的，就連我們在深山老林拍戲時，片場訊號非常差，全程兩個多月的拍攝期，我們劇組所有演員跟外邊幾乎都是失聯狀態，更何況當年呢。在這樣一個惡劣的環境裡邊，淘金客每天面對的是最直接的物質刺激和誘惑，這時候人會怎麼選擇，怎麼剋制自己的貪婪和慾望，怎麼去擺正自己的心態？相信看完這個劇，大家都會有所收穫。”

對話蔣卓原：

“年輕演員的表現超出我的預期”

導演 蔣卓原

封面新聞：一開始看到劇名的時候，很好奇如何把淘金和懸疑結合起來？

蔣卓原：

這其實也是大眾的想法，一聽淘金，就會理所當然得把它理解成一個偏向冒險的作品，以為是尋找金國。《淘金》不是，它是真實狀態的呈現。在我看來，淘金客老闆，更偏向於一種幫派。尤其當文明的觸角還沒有伸到那麼偏遠的地方時，這裡就是弱肉強食的叢林。而且金錢帶給人的誘惑跟刺激是非常大的，每個人都要保護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兒，都要捍衛自己的財富。

封面新聞：所以《淘金》把更多懸疑放到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上？

蔣卓原：

對，其實是人性的關係，包括“貓頭鷹”這個最大的走私販子到底是誰？

封面新聞：怎麼把握和排程劇里人與人之間的相處？

蔣卓原：

最重要的是演員表演的統一，我覺得這一點我們《淘金》做得還不錯。所有人的表演是在相對統一的基準之上的，大家的表演非常整齊，這其實不容易。在開機之前，各個演員也都一直在聊，大家也會有自己的設計，自己的想法。怎麼把演員的設計跟想法，統一到我們整部片子的表演風格跟調性上來，這需要做些功課。另外就是人跟人之間的人物關係，如果表現太劍拔弩張，這事就沒有懸念了；太藏著掖著，大家可能又感受不到。所以這個尺度也是我們始終在拿捏和把握的。我們會用鏡頭去強調一些特別的瞬間，比如微表情的變化，眼神、嘴角的特寫等。我們演員都非常好，他們能把細微的感覺和變化演出來。

封面新聞：沒想過如何讓自己的作品在一眾劇集裡脫穎而出？

蔣卓原：

當然想，就跟去淘金的人一樣。當武建超問陳保金為什麼來淘金，他說想發財。我們拍戲當然也希望自己的作品被看見，有更多人喜歡。但我內心還算比較平和，從專案之初就知道它不是能被最廣大受眾群體接受的作品，我對它的預期也很清晰，就是希望真正喜歡的人能看到就好。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對得起自己的努力。

封面新聞：大家也很關注演員的演技，尤其劇中三個“小半截”的表現，引發了很多討論。

蔣卓原

：

我覺得這幾個年輕演員完成的表演非常好，我特別滿意，有些是超出了我的預期的，他們真的是很有驚喜。而且這幾個年輕演員真的很刻苦很努力，他們跟廖哥、蘇可老師、呂曉霖對戲的時候，也沒有完全被“吃掉”，還能保有自己的氣場，真的挺驚喜的。陳飛宇、範帥琦、丁冠森他們在看劇本、分析人物、設計表演都很用功，我們也經常會討論說這個角色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比如我們之前談論的時候我說阿萊這個姑娘，她應該和寸頭的形象更貼合，帥琦也很認同，就真的剪了寸頭，一個小女孩把頭髮剪得短短的。從他們這個年齡段來講，我覺得表現得非常好了，也希望大家給年輕演員一些時間，畢竟演員是需要沉澱跟積累的。

封面新聞：新的一年，會嘗試其他題材的作品嗎？

蔣卓原：

今年應該會嘗試一些不太一樣的型別。其實我整個的創作路徑一直在變化，一直想去嘗試各種不太一樣的題材和型別。可能是性格使然，喜歡嘗試各種各樣的東西，尤其在創作上。如果讓我堅持一種型別，我感覺我堅持不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