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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為躲相親,她謊稱高冷男神是男友,不料男神坐實身份親吻她

故事:為躲相親,她謊稱高冷男神是男友,不料男神坐實身份親吻她

1

這年鄭好28歲,她從上海回到家鄉,在某個風景區內租下了一間平房,花了三個月時間裝修改造,最後與自己的愛貓隱居在此。

鄭好日子過得快活,前無逼婚,後無家累,除了她家的貓祖宗——八百萬。

八百萬的不省心不在於它的花色、品種,而是它的佔有慾。鄭好的朋友將貓咪寄養在她家,八百萬絲毫不給面子,瞬間化身為“國罵達人”。可無論它怎麼“罵人”,鄭好都不為所動,畢竟人家姐妹給了一千塊的辛苦費,看在錢的面子上,鄭好是可以偶爾忽略一下八百萬的。對於一隻十歲的貓咪,八百萬的反抗只維持了一天。接下來的幾天,兩隻貓看似相安無事,鄭好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兩隻貓咪的可愛。

可是意外就這樣發生。

鄭好是插畫師,工作起來的時候,通常幾個小時或是一整天也不挪窩。靈感手感全線上的時候,鄭好經常會畫到大半夜。這天她完成手頭上的工作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她活動著僵硬的脖子,準備擼擼貓緩解一下疲勞,卻突然發現八百萬瘸了。它的右前腿蜷縮在身前,走路的時候右前腳尖絲毫不敢落下地,鄭好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總之,當她發現的時候,八百萬已經瘸了。她慌張著去抱貓,八百萬卻往角落裡躲,不想被人看見。鄭好努力逼迫自己別慌,抖著手在網上搜索靠譜的寵物醫院。

小城市無夜生活,不過好歹還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寵物醫院,除了太遠。

鄭好一個電話打過去,滴滴聲響了五六聲才有人接起來。

“你好,曼達寵物醫院。”接電話的是個男人,聲音暗啞,明顯是剛剛醒來。

“你好,我家貓好像腿瘸了,現在能就診嗎?”

“可以,你大概幾點過來。”

“我離得遠,開車過去怎麼也要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對這個小城市來說,已經是城東到城西的距離。那邊男人回覆鄭好:“來吧。”

來吧。

鄭好覺得自己好像被神或者什麼召喚,她抓住八百萬,將它塞進了貓包裡。

在這個冬日的深夜,鄭好忙亂地出了家門。只記得帶好了鑰匙和手機,外套忘記穿,拖鞋忘記換。

也許是有感自己即將得到治療,八百萬在車上安靜如雞,與往常一上車就嚎叫形成鮮明對比。鄭好開著車,只覺得八百萬格外乖,心裡一陣感激這個崽懂事明理,在它主人慌亂的時候不添亂不鬧心。

黑夜中還亮著燈的寵物醫院格外顯眼,鄭好抱著貓包推門而進,熱浪衝臉,一樓卻沒有人。

“有人嗎?”

“來二樓。”

鄭好沒聽見二樓人的回答,她又問了一聲:“有人嗎?”

“直接上二樓。”

這下子鄭好聽見了,她往裡走,發現了躲在前臺旁邊的樓梯,順著樓梯上去,走過拐角,有人在她頭頂問:“貓怎麼樣?”

鄭好抬頭便看見正對樓梯依欄杆而設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男人瓜子臉、戴眼鏡,穿著一件無帽白色衛衣,睡眼惺忪,頭頂還立著呆毛。

“鄭好?”

“冷權!”

鄭好當機,不知該上還是該下。

“跟我來,我先看看貓。”

說到貓,鄭好及時恢復了原狀,作為社會人及時穩住情緒是社交必備,她拾階而上:“我也沒發現八百萬到底什麼時候腿瘸了,也沒發現有東西掉了或者聽到什麼聲音。主要是它也沒叫喚,就是精神好像有些不太好。我一發現就趕緊找醫院,也沒來得及看家裡的監控。”

“嗯,別慌,我看看。”冷權把貓放在桌子上,拉開貓包,將貓咪抱了出來,“是左前腿,是吧?”

“嗯?”鄭好驚奇地看向八百萬蜷縮的小爪,“右前腿吧,我應該沒記錯啊。”

冷權交替摸著貓的兩條前腿,不動聲色地將鄭好從頭到尾掃描了一遍。看到鄭好只穿著單衣,他忍不住皺了眉,再看到鄭好露著腳踝、光腳穿著棉拖,他本來就沒啥表情的臉更加臭,甚至聲音裡都摻了冰碴子。“大晚上的你就這樣出來了?”

“啊?”鄭好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穿著,“不好意思哈,穿著家居服就出來,走的太著急忘記換衣服了。”

冷權回身,胳膊一伸勾下了掛在衣架上的棉服。他把衣服扔給鄭好,“穿上。”

鄭好沒想到這人給她扔來了衣服,接的時候手忙腳亂。“屋裡很暖和啊。”

冷權看了鄭好一眼,冷色系燈光下的鏡片反著光,鄭好識相地乖乖閉嘴且穿上了衣服。

深感自己被忽略的八百萬不安分起來,它不認生地躍下桌子,打算逛一逛這從沒來過的地方。

“八百萬?”鄭好趕緊蹲下逮住這不安分的主子,“你沒瘸?”

“嗯。”冷權說:“骨骼沒問題,也沒傷口,裝瘸。”

鄭好八臉懵逼,養了八百萬這麼多年,她第一次見到這種操作,“所以,這是為什麼呢?”

“大概為了獲取你的注意力。”冷權說。

鄭好恍然大悟:“我朋友的貓寄養在我家,再加上我最近工作太忙沒顧得上它。”

此時,八百萬喵喵叫,在鄭好懷裡掙扎。

“八百萬,你這麼戲精的嗎?”鄭好使勁揉搓八百萬的貓頭,“今天真是長見識了,您有點厲害了呢。”

“走吧。”冷權從鄭好懷裡抱過八百萬,又將這給自己加戲的貓塞進貓包。“我送你回家。”

“可我開車來的啊,冷權學長。”

“恩,車鑰匙給我。”

這不容反抗的命令,以及反抗你試試的眼神,鄭好莫名心裡慫,於是乖乖奉上自己的車鑰匙。就在鑰匙即將落入那人之手時,鄭好清醒了,她握住鑰匙,麻溜地把身上的男士外套脫下放在了桌子上。

“不麻煩你了,你還要值班,萬一這中間有急診怎麼辦?”

鄭好搶回自己的八百萬,順勢退出辦公室,接著下樓,“既然貓咪沒有生病,那我就先走了。學長,今天麻煩你了。沒想到居然遇見了你,真的好巧。你也不用送我,我自己出去就行。我是老司機了,車技好得狠,這麼晚了你再眯一下。”

一串客氣話從鄭好的嘴裡禿嚕出來,這是她踏入社會以來好不容易修煉的技能。對於這樣偶然相逢的校友,鄭好從來不會主動留下聯絡方式。

冷權瞅著鄭好客套來客套去,掏出手機說:“加一下微信,如果貓有異常再聯絡我。”

“呃,有事我打你們醫院的電話。”鄭好已經來到了門口,她推門而出,“我先走了啊,學長。”

那輛小白車絕塵而去,冷權站在門口抽了一隻煙。煙抽完,冷權嗤笑一聲,好心當成驢肝肺,就像當年一樣。

校友如此相遇,實屬過客一般。鄭好嗖嗖地開著自己的小車,心裡開心興奮又雀躍。她終於戰勝了當年的心理陰影,如今的她再也不怕那個“死人臉”冷權了。

2

說起鄭好與冷權的過節,鄭好可以痛訴三個小時。畢竟一度成為她心理陰影的人,仇怨怎麼可能不深。

高一的時候,鄭好被同桌拉去一起參加學生會競選。劇本就是:我和好朋友一起參加競選,我被選上了,好友卻落選。

帶著好友悲傷的祝福,鄭好進了學生會的外聯部。外聯部,聽名字就知道要和人打交道。而從小略有些內向的鄭好,死穴就是與人相處以及新環境的適應能力。

當時弱雞一般的鄭好,遇見了情商低下、不通人情的部長冷權。冷權這崽子,從出生就順遂得狠,人聰明,打小就不會收斂自己。用現在的話說是凡爾賽達人,在當時卻是時不時抽冷子讓人下不來臺的冷麵部長。

有一次,分配給鄭好的任務她沒完成。在事後的報告會上,冷權當著眾人的面將鄭好狠批一通。當然,冷權並不覺得,他只是認為自己在提出建議以及點明鄭好的缺點,希望鄭好能夠改正。

當時的鄭好不知自己怎麼熬過那場會的,第二天她就退出了學生會,並在以後很長的時間裡老是做同一個噩夢。夢裡有人當著很多很多的人斥責她,她哭著掙扎想要逃離,腳底卻好像黏了膠一般離不開原地。她總是哭醒的,醒了再也睡不著。直到去了大學,認識了新的朋友,鄭好才慢慢走出這段心理陰影。

冷權對於鄭好來說,那是記憶裡深刻的一抹黑色印記。那麼對於冷權來說,鄭好則是他一路升級打怪的學霸生涯中的一抹異色。

冷權這個人好像天生感情淡薄,或者說,在他眼裡生活、人際關係都應該為他感興趣的東西讓步。上學的時候他專注學習、搞研究,不過由於他的顏值與性感的大腦,圍在他身邊的人總是一波接著一波。

人際關係給他帶來的更多是困擾,什麼人脈、發展在絕對能力之前都需要讓路,更何況冷權家裡條件又不錯。

而鄭好大概是第一個不圍在他身邊的人,從冷權把鄭好批哭之後,鄭好更是躲著他走。人大概都是這樣,越是躲著你、防著你的人,你好像越是會注意。一開始,冷權沒辦法理解鄭好為什麼在他面前哭,後來反思自己,內心多少有些愧疚。冷權是想找機會進行補償,但是沒想到鄭好直接退出了學生會。兩個人不是一個年級,想要補償似乎也沒有什麼機會。

當然,機會總是人找的。恰巧有一次他們兩個班的體育課碰到了一起。本來是豔陽高照卻突然大雨來臨,好多人來不及跑回教室,只能先跑到食堂門口的門廊下躲雨。

那是夏天,白色的校服沾了水變得透明。慌不擇路的鄭好不知怎麼跑到了一群男生附近,冷權正在其中。

大雨絲毫沒有停的意思,冷權注意到有些男生的目光時不時瞟向不遠處的鄭好。冷權看過去,女孩子粉色的內衣若隱若現。考慮了一秒之後,冷權走了過去。

他遞過自己的襯衣,“穿上。”

鄭好退後一步,她對這位學長可是敬而遠之。

冷權眼神略微掠過鄭好胸前,又將襯衣向前遞了遞。

女孩子對這類的事情莫名敏感,冷權不經意的眼神讓鄭好下意識的低頭。

“流氓!”

鄭好雙手抱胸轉頭就跑走,絲毫不管正在下的雨。

剛剛那一瞬間,她的大腦一陣轟鳴,冷權這個人是專門和她作對嗎?鄭好對冷權印象太差,哪怕今天是幫她,她還是下意識地認為這是羞辱。

誰會去接受一個討厭的人的示好訊號,更何況今天又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又想哭,心裡一直喊著不要哭,眼淚還是沒憋住混著雨水一滴一滴流下。

冷權尷尬留在原地,心想:好心當成驢肝肺,女孩子都是些什麼生物。

這之後,冷權這個人這個名字就是鄭好的禁忌。而冷權則對女孩子敬謝不敏,直到他出國留學、學成歸國,到了該找物件成家的時候,女孩子這種生物依然進不了他的眼。不過,鄭好這個人卻烙印在了冷權的記憶裡。

很多人以為冷權一定會走精英人設的,以後不是走金融就是走政法、醫生這類職業,他沒辜負眾人期望去學了醫,卻在第二年的時候轉去了動物醫學,更在歸國之後回到家鄉這座三線小城市開了家美容、醫療、救助一體的寵物醫院。除了在市中心有一家佔地300平的店,在郊區還有一處救助基地。回國發展了這幾年,曼達寵物醫院已頗有名氣,不僅因為裝置齊全、醫療水平高超,更因為院長的顏值。

所以鄭好如果要為家裡的崽選擇寵物醫院,其實是躲不過曼達寵物醫院的。

冷權對於動物的耐心超出對於人的耐心,鄭好不領情的行為讓他想到當初借衣服的行為,他是有點心煩的,不知道過了這麼多年這個女人怎麼依然這樣。其實他曾反思過很多次,在大學的時候他意識到了自己當初的錯誤,只不過再沒機會和當事人道歉罷了。

城市裡的夜燈火通明,冷權破天荒地抽了三隻煙,一向自制的他破了例,考慮再三他微信搜尋了鄭好打來電話的手機號,找到了一個名為“八百”的賬號,他點選新增留言:冷權。怕那邊不新增,他又加了句:若八百萬有需求,隨時諮詢。

冬日的夜色中,分別位於城市兩個方位的人都沒有睡意。一個興奮著,一個略有抑鬱。

收到這條好友新增請求時,鄭好略有猶豫,卻想到八百萬那隻不省心的崽,不過她還是忽略掉了這條申請,畢竟寵物醫院又不止這一家,哪怕寵物醫生不遍地走,有問題她還可以諮詢八百萬以前的寵物醫生。

哼,鄭好扔掉手機準備睡覺了,就讓那條好友申請訊息石沉大海吧。

3

能夠跨過曾經的心理陰影,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這次偶遇為青春年少裡那次當眾斥責、那場大雨畫上了一個句點。

協同冬日一起走過的除了北風還有暖陽,今年是暖冬,零星的雪不過下了幾場,雪花落地融化,未給冬天添一抹白色。而春節也一步一步臨近,鄭好扒拉出一張紙,開始計劃今年的拜訪行程。

鄭好除了定好同幾個姐妹的幾場約之外,最重要的是要去拜訪自己的恩師張鳳。

張鳳是鄭好初中的班主任,當初多虧張鳳的引導與鼓勵,鄭好才堅持學習畫畫。每年春節鄭好都會去看看老師,今年她回春城了,時間上自由很多,所以選擇了年前去看望老師。

對於學生來看望,張鳳自然是願意的,不湊巧的是鄭好定下的時間與其他人衝撞。張鳳說:“你決定留在春城發展,多認識人也是好的。你倆都是我的學生,他長你兩屆,不算外人。”

鄭好覺得老師說得有道理,於是便這樣定下了。

去見老師自然不能太邋遢,鄭好提前去做了個頭發,本來想燙卷,但是Tony躍躍欲試要給鄭好剪個公主切,Tony的功力大家都曉得,鄭好沒捱過去,最後同意了Tony的建議。別說,換了新發型整個人都不一樣了。此時Tony又上場了,他建議鄭好染個亞麻棕。

新發型迷了鄭好的眼,Tony說啥她都同意。本來就白的人,亞麻棕錦上添花。鄭好做完了髮型,Tony忍不住嘖嘖嘖。雖說美人不管咋折騰都美,但是合適的髮型最加分。

有個詞叫“撕漫男”,鄭好現在就是“撕漫女”。

頂著完美髮型,鄭好這天化了淡妝,安排好家裡一切,她帶著禮物出了門。走前她特意瞅了一眼日曆:宜出行,好日子。

宜出行的意思是適宜出行,而不是適宜拜訪的意思。鄭好心情美美地敲開了老師家的門,卻在門開的那瞬間破了防。

“怎麼是你?”鄭好穩住心態,“我怕不是走錯了門?”

哦,來開門的人是冷權。白色毛衣、藍色牛仔褲,這身暖男的標準搭配卻沒有搭配一張暖男該有的表情。

“進來吧,沒走錯,這是張鳳老師家。”冷權斂去眼底的驚豔,神色如常地退了一步。

反觀鄭好則是另外一副樣子:全身僵硬不知此時是何情況。直到進了門,脫了鞋,看到張鳳老師的時候,她的大腦才轉動。

“你們認識?”張鳳笑著問。

“認識,但是不熟。”鄭好快速擺好表情,“老師,提前給您拜個早年,給您送份小禮物。”

冷權關上門,正好站在鄭好的身後。聽到這番話,他眼神暗了一暗。

鄭好以為,自己會尷尬的。事實上並沒有,也許是因為有老師在場的原因,冷權氣場溫和。

中午三個人準備在家吃飯,鄭好自告奮勇去做飯,但她就是個半吊子。光切菜這一項,就讓人看得膽戰心驚。在旁邊看的冷權拿過鄭好手裡的刀,“我來吧。”

被擠走的鄭好覺得冷權的大男子主義又冒了出來,也許是因為之前拒絕了冷權,她的膽子莫名就大了起來。她說:“你都是這樣的嗎?”

“哪樣?”

鄭好表情冷漠,盡情開麥:“大男子主義、不考慮別人、霸道。”

冷權停下切菜,他轉過頭來看著鄭好說:“抱歉,我在很努力的改了。”

聲音拐了個小彎,好像在撒嬌。

鄭好有一瞬間覺得聽錯了,冷權這種人設還會撒嬌?她顫巍巍伸出食指來點著冷權:“你在撒嬌嗎?”

冷權一臉懵,“也許是撒嬌?”

鄭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哪有人連自己撒不撒嬌都不知道。

冷權繼續切菜,只不過眼睛還看著鄭好。

“看什麼看?”鄭好收起笑容來,“不知道直直盯著人不禮貌嗎?”

“哦。”冷權低頭看菜碼,“你笑起來挺好看。”

轟,鄭好臉紅到耳朵尖。她立馬決定逃離這種狀況:“我去……我去看看老師在幹什麼。”

鄭好倉促而逃。

4

當然,鄭好肯定不能一直躲懶。她和老師聊了一會天之後,又回到了廚房。

此時灶上已經燉上了菜,鄭好探頭:“我還能幫忙做點什麼?”

冷權說:“你切兩個西紅柿?”

“好。”鄭好走進了廚房,找來兩個西紅柿洗了洗,“做西紅柿炒雞蛋嗎?”

“你想吃?”冷權另起炒鍋,放了油,扔下了蔥薑蒜。他的聲音淹沒在刺啦刺啦的油煙聲中,這一刻兩個人如同過日子一般熱熱鬧鬧。

鄭好回答:“都可以,糖拌也行。”

“我記得老師喜歡糖拌。”冷權將切好的魷魚下鍋,升騰起的煙霧模糊了眼鏡。他倒自如,直接摘了遞給了鄭好:“幫我把眼鏡放在客廳……可以嗎?”

鄭好擦擦手,自然地接過眼鏡,“好啊。”

鄭好再回來的時候,冷權已經將西紅柿切好裝盤。盤子裡一邊西紅柿切得整整齊齊,而另一邊就沒有什麼章法。鄭好略略有些臉紅,“你哪裡學得做飯啊?切菜都切得比我好。”

“留學的時候吃不慣當地菜,就只能動手了。”冷權給西紅柿撒上白糖,紅豔豔上落了白,美好又自然。“喏,端上桌吧。”

實話講,站在鍋灶旁的冷權沒了冷峻的氣質,多了些煙火氣。而站在旁邊的鄭好,仿若一個背景板。不過是半個小時,冷權已經做好了三菜一湯:辣炒魷魚、清炒山藥、油燜大蝦以及海鮮豆腐湯。

三個人端坐在桌上,鄭好瞅著一桌子菜,心底可佩服冷權。可她又不能表現出來,畢竟之前拒絕過人家加好友,剛剛還當面說人家大男子主義。動筷的時候,鄭好先喝了一口湯。暖暖和和、鮮到掉牙齒,美味的食物瓦解了鄭好最後一絲掙扎,她忍不住讚歎道:“天吶,太好喝了吧。同樣都是人,為什麼我做飯就那麼難吃。”

張鳳看著鄭好饞貓樣笑出了聲:“你啊,還是這副樣子。吃到好吃的,就開心。”

鄭好簡直太滿足了,她這個廚渣,日常只能靠外賣,偶爾回家打打牙祭,還要遭受家裡的催婚。為了耳根清淨,她減少回家的次數,伙食也只能跟著一落三千丈。

“冷權這孩子,做飯還是挺有天賦。”張鳳打趣道:“以後你媳婦可享福。”

這屬於長輩的調侃,但是鄭好認同得不能再認同了,她筷子伸向油燜大蝦,小頭點的如搗蒜。

彷彿是突然想起來什麼,張鳳問:“我記得你倆都沒有物件吧?不如我給你倆牽個線,你倆處處?”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最怕長輩突如其來的牽紅線。

鄭好:嘴裡的蝦,它突然不香了呢。

而冷權呢,他看著鄭好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說:“可以啊。”

鄭好:滿桌子菜都不香了!

自然地,冷權掏出了手機,“那咱來加個微信吧。”

在張鳳鼓勵的眼神下,鄭好放下嘴裡吃到一半的蝦,接著抽出了一張紙巾仔仔細細把自己的小爪子擦乾淨,接著拿起桌角的手機,“呵呵呵呵,好的呀。”

“你掃我吧。”冷權手機探了過來。

這……連最後一絲掙扎的機會都不給鄭好了。

她突然想起來今天的日曆,宜出行個屁啊!

5

離開老師家的時候,鄭好的臉已經笑得僵硬。張鳳越看兩人越是滿意,送兩個人出門的時候說:“以後可是要請我喝喜酒,我是大媒!”

鄭好說:“老師,再說,再說啊。”

冷權卻煞有介事地回覆:“一定的老師,到時候找你當證婚人。”

這是什麼發言?鄭好轉轉自己僵硬的脖子,不好意思,她只能看到旁邊人的胸膛。好的吧,她想眼神示意這位哥慎重發言,而現實原因如此殘忍。

三個人終於寒暄完,老師家的門終於關上了。鄭好不必再裝,她小碎步噔噔噔地下了樓梯。轉眼,就把冷權甩在了後面。此時的她連再見都懶得和這號人說,順著杆子就往上爬的人,她迄今只見過冷權這種不要臉皮的。

冷權的大長腿不過幾個跨步,就趕上了鄭好。

“鄭好,聊聊嗎?”

“不想聊。”鄭小仙女拒絕。

冷權略略走快幾步,攔下了氣鼓鼓的鄭好。他嚴肅而又鄭重地和鄭好說:“對不起,鄭好。”

鄭好這才正眼瞧了過來。

“為剛才,為過去。”冷權說:“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過去?

鄭好忍不住回憶起了那些不好的記憶,她看著冷權認真的眼神,點了點頭。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和冷權和和氣氣坐下來聊當年的那些事。

兩個人找了一間咖啡館,快要過年了,店裡正做著最後一次促銷,在隆重且熱鬧的氣氛下,這兩個人則顯現出略微的格格不入。

是冷權先開口,他再次鄭重地道歉:“對不起,鄭好。我為年少無知向你道歉,雖然已經很遲了。”

鄭好沉默地點點頭,她並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說原諒,可她曾經受過傷。說不原諒,她已經慢慢走出了陰影。她沒辦法開口,開口了,似乎是對不起那個夜裡哭泣的少女。

“我情商太低,那個時候根本不懂這些人際往來。可能因為我總是被師長特別對待,很多事情我都認為理所當然。”

“我總是想起那件事,想到你站在我面前哭。那是我第一次意識到,也許我做錯了。後來我出國了,脫離了國內的人情社會,很多事我便慢慢也懂了。後來有幾次打聽你的聯絡方式,熟識你的人好像都避著我,輾轉打聽也沒打聽來你的訊息。”冷權扶了扶眼鏡,繼續說道:“想想你那時候不過才剛剛上高中,15歲的小女孩。”

難免,兩個人都回憶起了當時的對方。冷權下意識地開口:“小小的,可愛的。”

“恩?”鄭好抬眼,疑惑地看向了冷權:“什麼小小的、可愛的?”

仿若是真的想到什麼,冷權面色柔和,唇邊漾起微笑來:“你啊。個子小小的,長得特別可愛。”

剛剛還是批判大會,此時就好像有根針戳破了那冷硬的氣氛,氤氳而來的咖啡香氣卷著突如其來的不自在,襲擊了兩個人。

冷權微微嘆了口氣:“想你當時大概夜裡哭過好幾回,後來也許花了好長時間才走出來。鄭好,對不起。”

鄭好轉著手裡的吸管,咖啡變溫,就像此時她的心情逐漸平靜。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深深呼了一口氣,她曾努力的偽裝終於卸下了陰霾。

“哎呀,沒事的啦。”鄭好甩甩兩頰邊的頭髮說:“現在的我原諒你啦。15歲的我,她太難過了,我就不替她接受你的道歉啦。”

6

過年期間,最多的就是飯局。再加上今年回來定居,約鄭好的人明顯增多。而這幾天,她帶著八百萬回到父母家。開啟了每日吃吃睡睡的日子,連工作都暫時停了。過年嘛,她總得休息幾天。在家的後遺症就是被虎視眈眈的父母催婚,白天催、晚上催。吃飯催、看電視也催。

再是好脾氣的鄭好,也受不住父母這般的折磨。她決定自己要出門去,再呆在家裡,她就要瘋掉了。

“要出門?那正好,順便去相個親。”母上大人如此拍板。

鄭好搖頭:我不要,我拒絕。

“沒辦法拒絕,你大姑今天早上打電話來介紹。”鄭母重點說:“你,大,姑。”

在鄭家,鄭好大姑的話相當於聖旨,一家人都沒辦法拒絕。

鄭好還是準備再掙扎一下:“大姑這都嫁出去的姑娘了,為什麼還要管老鄭家的事?”

“誰讓你大姑嫁得好,一家子小輩都靠人家介紹工作。”

“可是我沒有啊!”鄭好立馬強調。

“對,你有骨氣。但是你爸沒骨氣。”

這真是讓人沒辦法反駁的理由。

於是,第二天大清早,鄭好被迫起床營業。

大年三十,她要去相親。這種慘絕人寰的事,大概只有她大姑才能夠安排開來。美名其曰,男方今天才休息。那麼鄭好就想問了:這位男士,你為什麼今天要休息,去掙三倍工資不好嗎?

頭鐵的鄭好,出門的時候便想,她一定要問那個男的,三倍工資真的不香?

然而等見到人,鄭好就知道這個問題沒得必要。她實在想不到,前幾天剛見過的人,今天居然又見面了。

“居然是你。”鄭好皮笑肉不笑。

而冷權:“對的,是我。”

鄭好今天明顯敷衍,和那天去老師家相比,穿得很是休閒。

兩個人明顯是沒有話聊,或者說,鄭好並不知道兩個人可以聊什麼。

“想去看電影嗎?”冷權翻著影單問。

“有什麼好看的嗎?”

冷權把手機遞過來,讓鄭好選。

鄭好:我是沒得手機的嗎?

不過,她手先於大腦接過手機。春節檔的電影扎堆,什麼型別都有,她挑了一部喜劇,點開來卻發現臨近的幾個場次爆滿。

“沒票了。”

冷權接過手機來說:“想看這部?”

鄭好點點頭。

“好。我定了包廂,一會我們去看這部。”冷權說。

包廂?鄭好心想,傳說中的情侶包廂?

不能怪鄭好鄉熊,這麼多年她可沒進情侶包廂看電影的經驗。

電影院在頂樓,兩個人需要坐電梯或者走扶梯上去。人太多,電梯前面排隊的人一圈又一圈。兩個人等了兩三趟都沒排上隊。

冷權說:“咱們走扶梯上去?”

鄭好說好。

商場都有個特點,扶梯不靠牆也不靠邊。隨著扶梯漸漸升高,鄭好覺得自己的腿肚子開始發軟。她目光朝上,心裡默唸著:沒事,不高,沒事,我不怕。

冷權站在鄭好的身邊,很快就發現了鄭好的不對勁。

“有點恐高?”

鄭好僵硬著轉動脖子,“還好,還好。”

冷權忍住笑意,輕輕拍了拍鄭好的肩膀,“害怕的時候,身體略微動一動,身體就不會僵硬。”

隨著冷權的輕拍,鄭好覺得自己好像活過來了。有人這樣陪著說話,轉移注意力,似乎也不太害怕。

兩個人又走上一層扶梯的時候,冷權拉著鄭好站在自己身邊。“如果你害怕,就輕輕用肩膀碰我。再想一想,我就是那棟牆,可以讓你靠得穩。”

被動聽講並被安排的鄭好,生不起一絲一毫的反抗心理。誰讓她真的害怕走扶梯,眼神絲毫不敢朝下瞟一點。人呢,就不自覺得靠著冷權。

之前還覺得冷權有點點討厭,此時冷權在鄭好心裡的形象光正偉大。嗐,人害怕的時候都願意抓著一顆稻草。

等到兩個人平安抵達頂樓,鄭好又變得活蹦亂跳,腦子也能動能思考。

鄭好和冷權道謝:“謝謝。”

“不謝。”

冷權伸手擋開要撞到鄭好身上的人,順勢虛抱著鄭好順著人流走。雖然冷權保持著紳士手,偶爾難免還是會有身體碰觸。碰到一次,冷權就會和鄭好道歉。前前後後,也有個五六七八次。

鄭好默默點頭,冷權是這種人設嗎?

人設這個東西,從來都是用來打破的。至少今天,鄭好彷彿是重新認識了冷權。記憶裡那個冷酷又無情的人,似乎並不是那個樣子。

情侶包廂並沒什麼特殊,沒有經驗的鄭好也淡定得很。

冷權遞來杯暖暖的奶茶,鄭好矜持地接過,說了聲:“我原諒你了。”

“什麼?”冷權疑惑著,他並不知道面前的姑娘經歷了怎樣的心路歷程。

“噓。”鄭好吸溜一口奶茶,“電影開始了。”

7

和冷權相親後,鄭好沒有拒絕他,同樣也沒有以戀愛為前提接觸。

雙方家長以及媒人問兩邊的情況時,鄭好說:“先當朋友。”

大姑非常不滿意,她的意見是:男方條件這麼好,不趕緊抓住,等屁吃?

鄭好迅速麻溜躲避著大姑的傷害,剛過了初二就奔回了自己的小窩。過一次年,見一次七大姑八大姨,鄭好就要耗費許多生命值。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她需要自己一個人待著。

不管鄭好這邊態度如何,冷權那邊算是同意鄭好先當朋友的觀點。畢竟相親嘛,都是先從朋友接觸。但是他還是和媒人表達了自己還蠻喜歡鄭好。

媒人訊息一轉達,大姑的電話便打到鄭好那裡去,鄭好在接與不接之間徘徊、猶豫,最後乾脆把手機扔到了衛生間。自己則是躲在被子裡,假裝沒有聽見電話響。唉,能躲一回是一回吧。被主人擼到快禿毛的八百萬喵嗚一聲,踢開了主人的手,鑽出了熱烘烘的被窩。

甭管鄭好這麼態度如何,冷權彷彿是已經意識到事情不能夠太著急。他偶爾會給鄭好發微信,知道投其所好,發來的都是自己院裡來的貓貓狗狗。

對人可以冷酷無情,對小動物,鄭好就多了一副耐心來。

所以,當冷權提出去救助基地的時候,鄭好沒想太多便同意了。等到同意之後,她才發現,哦豁,被約會了。不不不,她並不承認,她只是為了去看可愛的貓貓和狗狗。

兩個人約到了週末,冷權看了看自己的工作安排,最後強行排出了週六的空閒。

這對男女各自期待著週末的到來,一個好友新增的訊息打破了鄭好平靜的小日子。

來加好友的不是別人,正是鄭好的前男友鄭成功。

鄭好看著那個名字,心底有些沉浮,最後通過了好友申請。

鄭成功啊,鄭好的初戀,她關於戀愛的一切經驗。從高二到大一,最後死於異地戀。

可能是因為初戀吧,這個名字對於鄭好終歸是有些不同。兩個人打招呼時,字裡行間裡便帶著一些感慨。

——這幾年還好嗎?

——好。

——聽說你現在是畫家?

——不不不,只是一般的畫手而已。

——那還是蠻厲害的。

——哪裡哪裡。

——缺錢嗎?

——?????

——缺錢和我說,不用客氣。

隨之而來的是轉賬,一萬塊。

鄭好一頭霧水,她退回了轉賬。

——為什麼給我錢?

——沒有為什麼,缺錢了,就和我說。

鄭好覺得自己沒辦法和鄭成功交流,她開啟鄭成功的朋友圈,看到了他前不久剛剛曬出來的結婚照片。

滑天下之大稽。

鄭好回來問鄭成功:你準備結婚了?

鄭成功說:對,都是家裡安排的,聯姻,沒有感情。

鄭好哭笑不得,她覺得荒唐,自己曾經喜歡的人居然變成了這樣。婚姻這種事情,已經到了可以隨便結結的地步了?這都不叫物是人非,而是無言以對。

鄭好鄭重地打下:我不需要你給我錢,我自己能夠養活得了自己。你即將結婚,不要再聯絡了,希望你能夠幸福。

然後,刪掉了鄭成功。

人都是沒辦法接受幻滅的,畢竟是自己曾經喜歡的人。年少的喜歡面對無法接受的現實,鄭好覺得,她還是把那個曾經的少年留在過去比較好。

此時的鄭好並沒有意識到,事情並未到此就結束。因為狗血的事情,總是不會輕易結束。

8

鄭好多多少少因為鄭成功的事情,心情有些不好。等到週六和冷權一起到了救助基地,看到那麼多的毛孩子之後,鄭好才高興起來。

一般的流浪動物基地都是單一的,要麼救助貓,要麼救助狗。曼達的動物救助基地,貓狗都救助。

鄭好摸著跑過來的奶狗,歪頭和冷權說:“你沒有和我說,這個救助基地也是你做的。”

冷權又擺出那副高不可攀的臉色來,“你現在不是就知道了。”

“你又這樣。”鄭好皺了皺眉頭:“你這是霸道總裁又上身嗎?你是不是要說,這是我給你打下的江山?”

“那倒不必。”冷權略略抬了抬下巴:“如果以後我們結婚,這裡也會有你的一半。”

鄭好起身,決定暫時不理這個男人。

“怎麼,你不相信?”冷權追著鄭好問。

“我相信。但是。這又和我有什麼關係?”鄭好放下小奶狗,準備去看看貓咪。

冷權輕輕拉了拉鄭好的頭髮尖說:“怎麼和你沒關係?”

“別動我頭髮!”鄭好離冷權遠遠的,“我去看貓咪。”

貓呢,大多數是膽小的。不過粘人的貓咪,也是大多數。鄭好抵達貓咪區的時候,工作人員正好在給一隻貓咪上藥。

“這隻貓怎麼了?”鄭好湊上去。

“被人剪掉了腳指頭。”

鄭好看了眼傷口,連忙轉過頭去。傷口血淋淋,有的腳趾全被剪掉,有的還留有一小節。深呼吸,她還是轉過頭來,看工作人員處理傷口,“這是變態吧!太可憐了。”

“就是他媽的沒人性!它還懷著孕,那個畜牲都怎麼下得去手!”工作人員直接爆粗口。

鄭好點頭:“對!”

冷權走到鄭好身後,鄭好回頭問他:“這樣的很多嗎?”

“不少,救助的流浪動物很多都有傷。”冷權似乎是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不過他對每隻動物都瞭解,“後面還有一隻前腿截肢的暹羅,主人丟在垃圾桶的,送過來的時候,前腿爛了,骨頭都露了出來。”

“別說了!”鄭好不想再繼續聽這些人間悲慘事,“沒事,這些貓咪現在遇見了你。”

“對。”冷權摸了摸乖乖讓上藥的奶牛說:“幸好我還有能力,能夠讓它們吃好喝好。”

“這隻貓叫什麼?”

冷權說:“叫小厲害。”

“小厲害。”鄭好摸了摸貓尾巴問:“小厲害,你願意跟我回家嗎?”

雖然八百萬的佔有慾很強,但是看到這隻奶牛貓,鄭好突然就很想把它帶回家。雖然被人傷害了,它還是願意信任人類。

“它不願意。”冷權突然說道。

“恩?”

冷權說:“它已經答應和我回家了。”

這看似平平無奇的回答,聲音裡為什麼還帶著一點小得意。

鄭好突然起了好勝心,“它答應了嗎?你有問過它的意見嗎?”

“呵。”冷權衝著小厲害說:“小厲害,咱們今天晚上就回家,好不?”

小厲害:“喵~”

“你看,答應了。”

冷權抱著上完藥的小厲害轉身就走,他決定立馬就把貓子帶回家,生怕再晚一步貓心就要歸了別人。

9

沒有接到心愛的貓崽回家,鄭好只能天天和八百萬唸叨著。唸叨了八百萬,又去朝冷權要小厲害的照片與影片。小厲害在新家過得快活又自在,雖然內心有些遺憾,但是貓咪能夠被好好對待,她還是開心的。

冷權有了小厲害,算是又把握住了鄭好的命脈。藉著小厲害的名義,冷權總是“假公濟私”。由於套路過於直白,鄭好一眼看穿。看破不說破,鄭好秉持著社會人最後的體面。

雲擼貓時間長了,感情便會慢慢積累。

這天冷權發來一張小厲害的圖片,是他給小厲害準備的產房。

鄭好無情地敷衍:哇哦,好好看。

接著冷權又發來小厲害的靚照。

鄭好真情實感:啊啊啊,好可愛。

等到晚上,夜貓子的鄭好還在工作。手機微信卻叮叮叮地在響,開啟一看,是冷權發來的訊息。

——小厲害開始陣痛,應該快要生了。

頓時鄭好沒了工作的心思,趕緊給冷權播過去一個影片通話。

鄭好小嘴叭叭叭,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小厲害怎麼樣?它疼嗎?你東西都準備好了嗎?我能夠做什麼?需要我過去嗎?”

“沒事的。”冷權是冷靜的,這樣的情況對他來說太正常了。“小厲害的胎位很正,這胎三個崽,不難生。”

“那就好,那就好。”鄭好放鬆下來,“你今天沒有去值班吶?”

“調班了,今天是預產期。”冷權攝像頭對著小厲害,“應該還有一段時間,我先帶你參觀一下我的家。”

“好的吧。”鄭好不打算工作了,她蹲在沙發前,給自己開了一瓶低度數的米酒。

冷權家是複式結構,整體裝修風格簡單,傢俱不多,看起來冷冷清清的。冷權先帶著鄭好看了看樓下的客廳、書房、廚房,以及貓咪的玩耍區。

接著冷權把攝像頭換成自拍模式,近景、特寫、懟臉。從鄭好這邊來看,那眼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幹啥突然自拍模式,嚇我一跳!”鄭好雖然被嚇著了,但是不得不承認,冷權真是長了一張好面容。

冷權又把鏡頭近了近,“怎麼嚇你一跳?太帥嗎?”

“帥個頭!”鄭好噸噸噸地吞下半杯酒,酒勁不大,但是她有點上頭。

“樓上是我的臥室,你想看看嗎?”冷權看著鏡頭裡軟萌的鄭好,不知怎麼心裡暖烘烘的。

“不想看,不想看!”鄭好趕忙拒絕,但是聽著冷權那邊,似乎是已經上樓梯了。“我不要看!你再這樣,我就掛了。”

“好。”冷權停下了,接著又回到了客廳,“那下次你人來,我再帶你去看。”

“三臉拒絕!”鄭好雙手在鏡頭前打叉叉。

兩個人說說鬧鬧,時間也不算太難熬,熬著熬著天就亮了,小厲害的三個崽也順利生了下來。兩隻純白,一隻狸花。

鄭好睏得睜不開眼,看著三隻小貓崽,她簡直不要太有成就感。

“我太困,我去睡了。”鄭好人已經不太清醒了,半眯著眼睛往臥室走,“你也快去睡吧。”

“好。”冷權看著窗外初升的太陽說:“那麼,早安。”

“早安。”

10

鄭好一覺睡到下午,她半閉著有眼睛到處摸手機。摸到想要看時間,卻發現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她費勁起了床,給手機充上電,各種訊息便接踵而來。光微信便跳出來幾十條,未接電話還有兩個。

冷權發來兩張小厲害和貓崽的照片,剩下全是一個高中不太熟的同學。鄭好點開同學的留言,是同學聚會的邀請。她剛想回復自己沒有時間,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是那個打了兩遍的未接電話。

鄭好接了起來,對面便響起了班長熱情的聲音:“鄭好哇,聽說你回來啦!以前你在外地,沒有時間參加同學聚會,今年你可一定要參加啊!”

鄭好依然準備拒絕,但是班長又接著說道:“同學這麼多年沒見啦,大家都變化很多,見一面吧。”

班長這個人從來都是個老好人,比鄭好還要老好人。如果是態度強硬的邀請,鄭好一定會堅定拒絕。她無聲地嘆了口氣,“好的,你把時間和地點發過來吧。”

聚會約在了本週週末,地點在靠近海邊的一家清吧。老同學多年不見面,僅僅是為了禮貌問題,鄭好也需要好好打扮一番。她挑了一件黑色的連衣裙,畫了個淡妝,打了個小車去赴約。到了目的地時,離約定的時間還差五分鐘。

鄭好磨磨唧唧下了車,內心百般不願意,臉上揚起社交微笑。這一天天的,活得可是有點累。

清吧在二樓,高跟鞋咔咔地踏在大理石的地板上。鄭好的出場不算隆重,倒也是在眾人的眼光下到場。本以為是一個大型的同學聚會,事實上到場的不過才五個人。坐在最邊上的鄭成功看了過來,眼裡流光溢彩。

看到這一出,鄭好立刻便知道這個局大概是鄭成功搞出來的,她內心呵呵噠。

班長起身招呼:“呀,鄭好來啦!快坐快坐!”

那手一指就指向了鄭成功的身邊,空位就只有那一個,鄭好腳下的高跟鞋踩得咔咔響,聽著是比剛剛上樓的時候用力許多。

鄭好坐下便發難,絲毫不準備給這幾個人面子:“其他人還沒來嗎?我記得咱班當時可有五十多人。”

班長喏喏不知怎麼開口,最後死鴨子嘴硬說道:“同學聚會呀,這來的不都是老同學。”

“是嗎?”鄭好說:“那介紹介紹?”

有兩個生面孔,鄭好不記得自己班有這兩位。瞅這個樣子,看著倒是老同學們的家屬。果然一介紹,這兩位都是家屬。那在場的只有鄭好以及鄭成功兩個人單著,這司馬昭之心,有點令人噁心。

鄭好說:“班長,你怎麼沒通知我可以帶家屬呢?對啦,鄭成功,你怎麼不把你物件帶過來?”

鄭成功倒是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你有家屬了?”

“嗯吶。”鄭好甜甜地說:“你們早說,我就叫他陪我一起來了。”

“那你叫他吧。”鄭成功早就打聽過,他知道鄭好並沒有男朋友。

陰險!鄭好拿出手機撥通冷權的電話,她沒有家屬,難道就不能找人冒充一下家屬?

電話接通卻沒人接,鄭好耐心地等到電話自動被結束通話。她對著幾個人說:“大概在忙,一會我再打。”

不熟的女同學仿若在看戲,大概她的身份就是一個工具人,此時便開口問:“鄭好,你別是在騙人。明明沒有家屬,就編一個。”

“這我有必要騙?”鄭好瞅著幾個人那不相信的眼神,心裡就不痛快。雖然他們說的是真的,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認慫就是當代社死現場。

還好,這時候冷權的電話回撥了過來。

冷權清清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剛剛在做手術,怎麼了?”

“我今天來參加同學會,他們都帶家屬,你現在有沒有空過來?”鄭好語氣裡不自覺撒著嬌,一腔全是控訴,就差直白地說:他們一群人欺負我。

冷權的重點卻有點偏離:“家屬?”

鄭好頭鐵地回:“對。你來不來?”

“位置發我,我過去。”冷權脫下白大褂,換上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走。

此時的冷權內心火熱,坐上車,小油門一踩,車嗖地就衝了出去。愛情正在前面等著,家屬正在那裡待著。只有再快一點再快一點,才能配得上冷權此時的心情。

二十分鐘的車程,他十五分鐘便開到。車停穩,他簡單的整理了一下頭髮,便下車而去。此時大概要給他配上一個英雄的BGM,踏著這樣的BGM,英雄終於得見他的美人。

鄭好伸手招呼冷權,又叫服務員加了兩張椅子,而她挪了一個坐,將揹包以及外套放在了她與鄭成功的中間。冷權看到,下意識去看鄭成功。巧了,兩個人都認識。而他也知道鄭成功的另外一重身份:鄭好的前男友。別問他怎麼知道,誰讓他高中把鄭好搞哭之後,重點關注過人家姑娘呢。

但是冷權還是記得自己今天的身份,他落座之後紳士手便虛摟著鄭好的腰。看似手心貼著鄭好的腰,實則中間還略略有縫隙。透過縫隙,鄭好感覺到了冷權手心的熱度。她清了清嗓子介紹道:“冷權。”

這介紹有些簡短,冷權難得露出他亮白的牙齒:“大家好,我是冷權,鄭好的家屬。”

老同學們怎麼會不知道冷權呢?學霸級人物,優秀到前後幾屆學生都知道其姓名。還想看鄭好笑話的鄭成功無話可說,鄭好也不準備給幾個人面子,直接說道:“既然大家見過了,我們就先撤了。”

冷權全權配合自己家屬,他接過鄭好的揹包和大家道別:“家裡還有事,我們就先走一步。”

鄭成功臉色又難看一分,家裡?他是沒想到鄭好居然和人同居,當初兩個人一同進大學的時候,他就提過一起出去租房子住,當時鄭好義正言辭的拒絕了,這把他往哪裡放。他酒杯往桌子上一放,“鄭好!”

鄭好挽起冷權的胳膊,大概是因為旁邊有個人與她站在一起,她說起話來格外有底氣:“都是要結婚的人了,老同學建議你別太晚回家,對老婆也好一點。再見,各位老同學們。”

鄭好神清氣爽地轉身,拉著冷權頭也不回地走了。

11

出了門鄭好便說:“戲演的不錯,謝謝。”

冷權抓著鄭好的手不放,上了他的賊船,他怎麼允許鄭好就這麼逃走。

“是我這個家屬不好用嗎?你用過即丟。”冷權問。

這個問題好難回答,聽著就不像是什麼正經人能夠問得出來,而冷權又偏偏板著一張正兒八經地臉。鄭好抽啊抽啊抽不出來自己的手,她只能轉移話題:“你開車來的嗎?我們先上車吧,好冷。”

於是兩個人坐上了車,冷權落鎖,他不開車也不說話,只是就這麼看著鄭好。眼神裡帶著光帶著野,和他平時的樣子判若兩人。

鄭好被他看得忍不住臉紅,實在是受不了這種眼神,她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悶聲說:“我要回家,你快點開車。”

鄭好聽著冷權發動了車,卻沒感覺到車在動。過了一會,有吻輕輕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的臉更熱了。

“承認我是家屬嗎?”冷權的氣聲落在耳邊,鄭好立馬搖頭,又忍不住分開手指偷看冷權。

冷權又問:“討厭我?”

鄭好又搖頭。

“喜歡我?”

鄭好點頭又搖頭。

“到底喜不喜歡我?”

鄭好又要搖頭,而冷權雙手碰上鄭好的臉,扒拉開她的手指說,“別搖頭。”

看著近在咫尺的人,鄭好腦子突然短路。這讓冷權趁虛而入,一隻手伸向鄭好的後腦勺,輕輕往前一推,鄭好的小腦袋便頻頻點頭。

冷權得意:“接受到你的喜歡了,我的家屬。”

大概是真的腦子短路,鄭好有些不捨得推開冷權。被按頭認了兩個人的關係,她居然也不反感。

車子終於跑了起來,鄭好才後知後覺得說:“喜歡你個頭啊!”

車窗外的夜景寸寸後移,春天帶著戀愛的酸臭味而來,而身在其中的人只覺得甜。

比如鄭好,比如冷權。作品名:《如果相遇是因為愛情》;作者:於小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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