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來了。”坐在廚房的地板上，放下手機，我突然覺得手臂所有肌肉痠痛的漲開來，我清晰地想起前年冬天母親摔傷前的細節。我清楚母親這次不會和我一起外出了。
昨天晚上，女兒因為她一個小挎包找不到了，又哭又鬧，我第一反應是把客廳、陽臺所有的門窗關緊，在這樣一個氣溫高達30 多度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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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老公上班前給外公外婆打電話，問包是不是拉在他們家，我聽到母親在電話那頭氣沖沖有些尖銳地抱怨聲，“可她那樣哭，哭得我的心都要碎了。”老公的分辨聲清晰地從客廳傳來。通話結束後，老公說外婆抱怨女兒一向如此，提了帽子和搖控器的事。
搖控器的事說是和外公有關，我想不起來，帽子到記得。我買了同款三色毛線帽，我、外婆、女兒一人一頂，我覺得這是”愛意帽”，三個人戴一樣的帽子外出，很有趣。外婆卻記得我買三頂帽子的原因。去溫泉，下車一段時間後，女兒突然發現毛線帽忘記車上了，立刻變臉哭鬧，要立刻折回。當時好像是我戴過她的帽子。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平息下來，繼續溫泉之行。這個折回不是返回去找，而是不玩了，回家。
這次行程結束後，我買了三頂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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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大世界之行，我為了讓媽媽開心，訂了比平時還要貴的住處，結果女兒連澡都沒洗，坐在地上哭了很久，第二天我們上午8點、12點兩次打的返回冰雪大世界尋找失物，12點以後，母親在冰面摔跤滑到。
我的記憶常悄悄藏起不愉快。所以我把這些細節全忘了。坐在廚房的地板上，看外面的藍色，水龍頭、洗碗籃成為背光的黑色剪影，我終於明白母親謝絕這次和我一起外出的原因，我感覺地扶老攜女的行程可行，而母親卻看穿了我的精力主要在女兒身上，很又難顧全兩人。
廚房
放手機，第一次發現傷心是有肌肉感的，我感覺到一陣洞徹一切地痠麻感從心窩口脹到四肢，一直到手上所有的肌肉都有種麻麻脹脹的感覺。
昨天晚上女兒先在客廳嚎哭。我在衛生間裡出來看見她把客廳櫃子的東西往外丟，說找東西。我撿起她丟出來的布袋往她手上抽了一下，威脅說她再丟就動手打她，櫃子裡的東西很整齊，都是平時老公收拾好的，絕不可能有她的包。
她坐在櫃子前哭，我也傷心，我怎麼要靠以暴力來壓服，但不壓服，下次可能會有自己東西不見來亂丟我們的東西出氣的情況。
我批評她，她抬頭大聲迴應我“你為什麼要生我！”
“我生了你，但不欠你”，我生氣地迴應。
“是你要生我。”
“我生你是經過你同意的。”
想起那個起訟父母為什麼要生他的案例，我腦袋一抽這樣回答。
“不可能。”女兒仍生氣地叫。
“你也知道這不可能，這很荒謬！”
第二天早晨女兒醒來仍不高興，忘了什麼是激發點，我站在她房間門口責問她“就你有心嗎？”“就你有心嗎？別人沒有痛的感覺”，”因為被愛，所以有恃無恐？！”
“我對你也許有做的不夠的地方，但你能這樣對我嗎？你能在我生命最後十八年裡這樣對待我嗎，盡力供最好的吃用、竭盡全力照料，你能嗎？”
一次在侯診室，一個看起來和我女兒差不多大的女孩反覆追問我“你和女兒有交流、溝通嗎？”我感覺她和父母關係有問題，起碼我是陪女兒看病，而她是一個人從外地過來。
在這個早上，我給了女兒一個清晰的回覆。
我從小讀文學書多，那時譯本多，我從那裡面形成了尊重別人隱私的道德觀，我成年後從不八卦，青年時代更是信奉”當你感到煩惱時，一隻狗是可愛的，因為它從不追問原因。”
我質問道“因為我關心你，所以我告訴你我的的同事我的朋友，我在你面前是透明的，但你有你的小隱私小秘密，你藏起來不說。交流溝通是雙方的，你們拒絕溝通，怎麼能說父母缺少和你們交流？”
“愛是相互的，你生下來不僅是享受愛，而且對這個家有責任、有義務。”
我痛恨那些教育家和心理學家，總說父母這不夠，那可以更好，整個網路的批評物件一是老師，另一個就是家長。家長們在批評老師時口水滔滔，卻沒意識到自己也是網路批評物件。這種集體意識是：一個孩子不好，先指責學校教育，再批評家庭教育，完全忽視了小孩自己的判斷力，自己的獨立意識。
父母拼了生命和金錢培育出來的孩子缺少反省，只會質問父母“如果不是你這樣，我就可以……”
女兒始終背對我睡在床上。老公過來拉我“算了”，我拒絕，“我要說出來，我不能以前沒被老媽逼死，現在被女兒逼死”
我當然要說出來，女兒批評我把她送到西師讀幼兒園等事時，我衝動的念頭就是拉開陽臺門，從陽臺上跳下去。我對她所有努力，從小到大，原來只是個可怕的笑話。
昨天她丟櫃子裡的東西，可能就是認為我對她的哭泣太冷靜。
後來我鋪了張席子睡在她身邊，她就一直用腳踢我的竹蓆。我說”如果你不要我陪我就去睡了。”我在床上躺下時，她跑過在坐在我床頭地上哭。
我問“在你心目中，我就這麼不重要，還不如一個包？”“那是不同的，它給了我陪伴，陪了我三年”。
“你在我心中無比重要，前幾天看到有人在網上說養個女孩35萬，我心裡想這個數算什麼，我家的早過了，你就為一個包糟踏自己”。
“它給了我陪伴”。
大約前幾天，她剛剛因為一個杯子不見了鬧過，嗯，也是陪伴她的舊杯子。後來老公終於找到了這個杯子才結束。
這也是我對她不理解的地方，我不止一次向她提出過。她為什麼常買絨毛玩具，新寵們真地陪伴她，擺在床頭，放在書包裡。舊物不應當”陪伴”她嗎？
這次外出，我帶了我的杯子出來。她的杯子在家。
晚上睡不著，寫下這些。在醫院候診時問我“是否常和子女交流的”女孩睡眠障礙，我告訴她，我經常睡不著，然後就看看書，我不覺得有什麼，很多成年人都如此。她滿臉驚奇。
成年人不敢生病，傷心的時間也很短。6月，我從衛生間坐便器站起來時，突然覺得心痛，想張嘴大叫一聲，也只敢在衛生間敢心痛。走出去，繼續和別人正常交流。那天中午起，我的意識一直處於種模糊的狀況，好像大腦起了層霧，直到第二天早上，和打電話來的老公有過段怒氣衝衝的對話，說話內容忘記，整個人卻滿血復活了。生氣使我生機勃勃。
7月，第二次檢查，老公打電話，認為家裡人的病有遺傳性。我走到臥室，坐在地板上，溼了兩團紙。突然想起外婆去世，我也是匆匆走上樓，蹲在臥室地上放聲大哭，哭了一會止住，下樓，除了妹妹當時在場，沒有人知道我哭過。
當天就諮詢了醫生，醫生回答：這種病是多基因遺傳，也就是說除了遺傳因子，還要環境誘發。不管是先天不足，還是後天長歪，都令人傷心，但我哪裡能夠傷心呢？除了某個瞬間。
現代醫學證明，人類思索靠大腦。古人認為心是思索器官就是因為悲傷時能明顯感覺到被戳中的痛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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