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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現實讓路的從來都不是夢想

變得強大自然沒有壞處,但別搞錯了重點。重點是:在現實面前不是把夢想踩在腳下,而是學會在夢想和現實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

不難發現,無論是誰,最初的夢想都和工作有關,我想那是因為工作直接關係到我們是否能從襁褓中獨立,是否能自由支配我們的生活吧。而“支配”是個很微妙的詞,它可以很感性,也可以很骨感。像十八歲的成年禮,我們以為握拳舉手跟著念宣誓詞,再為彼此帶上象徵著成年的徽章,就真的和昨天不一樣了。而事實上,之後不慎丟失的徽章想要再來一枚,還是要伸手向父母要錢的。

給現實讓路的從來都不是夢想

我曾經認為,當我可以自己拿錢去買想買的任何東西,不用向任何人報備時,那才叫真的長大了。其實要做到這一點並不難,能自由地、心安理得地支配金錢就行。人們對那些花錢無節制的小孩說:“等你花自己的錢時就知道心疼了”,可從小我就一直盼望著能用自己賺的錢,這樣就不會對辛苦工作給你錢花的父母感到愧疚。

如願進了報社,迫不及待地離開家,在離報社步行只需5分鐘的小區裡租了房,閨蜜把她用不上的傢俱全數送給了我,爸媽出錢給我買了一張席夢思床墊和一把不鏽鋼支架的椅子。我買來泡沫地墊把床墊直接放在上面,連床架都省了。說給別人聽,總被解讀為初入社會時的艱辛,殊不知我從大學開始就在幻想能有一張這樣的床,所以說這個世界上有一種苦,叫大家認為你很苦。

後來,我媽媽總是很自豪地跟別人炫耀,“我們家姑娘自從開始工作,我就給她花過一張床墊和一把椅子的錢。”你別說,這僅有的兩件傢俱還真的給我長了不少臉。

剛開始爬格子的工資並不高,但自由度很高。日常生活消費不高,可部門福利很多,滿意度很高。跳槽事件之後,總編兌現了在專刊開新欄目讓我全權負責的承諾,雖然那段時間為了蒐集素材總在外跑,但日子才開始有了想象中的樣子。當開始有讀者拿著我寫的稿子往報社打電話時,我覺得這就是我要的生活。

那時能做夢想中的工作並得到認可,是比天還要大的事,而所謂的現實問題,只要還過得去,自己還是很好騙的。當然,當時並不覺得那是自我欺騙,頂多是種暗示,一次次撫平突然冒出來的慾望,不和周圍的朋友比較,只覺得自己從精神層面早把他們甩開幾條街的距離。

報社後勤門口的牆壁上掛著一個小本,統計著所有文字記者一個星期以來刊發過的文章字數,好壞不計,只拿數量說事。嘴裡說不在乎,可每個禮拜都要跑去檢視本週刊發字數以便估算月薪,希望不要太寒酸。偷偷地還要看看那誰,和自己一起進入報社的同事能拿

多少

……在那些認為能成就心目中的職業夢想就很了不起的時間裡,日子是在自我暗示“有夢飲水飽”中被含糊過去的。

直到有一天,就連我那引以為傲,認為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職業成就感被現實打擊得體無完膚的時候,我哭了,像個傻子一樣站在我的工位旁邊放聲大哭。

那是一篇為5·17電信日做的專題採訪,很不容易才說服一位在專業領域很有影響力的高校教授接受我們的採訪,半版的稿子上版校對結束後我才離開,第二天本該是專題採訪稿的位置被放上了半版的廣告,而原本完整的稿件不知道被哪個值班編輯處理後只有開篇和結尾。看到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傻了,腦子裡想的都是如何給受訪人交代。不願意承認的是,這篇署了我名字的垃圾簡直把臉都丟光了。

給現實讓路的從來都不是夢想

可能是被嚇倒了,平日裡大大咧咧的我此刻哭得好像世界末日般,為了安慰我,同事塞給我一張之前他說什麼也不願分給我的許巍演唱會的入場券。我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好不容易才擠進第一排,趴在欄杆上,沒有開場的寒暄,音樂直接響起,歌聲就這樣撞了進來——

……

沒有什麼能夠

阻擋

你對自由的嚮往

天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無牽掛

……

當時的我以為明白,其實

並不

真的懂得《藍蓮花》裡唱的那種自由。膚淺地認為上班不打卡,生活不按章法,工作有辦法那就是自由,可當你發現一百字的稿子寫得再好,也還是隻有一篇兩百字流水賬的一半稿費;採訪做得再精彩,在廣告主的面前,說撤隨時都能撤;還有那擠破腦袋每次都不能超過7個字的標題,為的只是能在固有的版式上排得稍微好看一點……

看似微小得不足以為外人道的事情,卻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現實就像無孔不入的螞蟻,一隻兩隻不足為懼,可卻在你不經意的時間裡將一切從裡到外啃噬個乾淨。而最先崩塌的一定是你以為有了一份喜歡的工作之後你就自由了的篤定,其實這個時候也未必是最壞的時候,正好可以問問自己,喜歡上的究竟是自己的想象還是真實的工作本身?

當我們在現實生活中受挫時,總會憤憤於自己的不夠強大,暗暗下定決心非要變得強大起來不可,彷彿這樣,今天所遭受的委屈就能沉冤得雪。別天真了,好嗎!這樣的決心還是不要隨便下

好,變得強大自然沒有壞處,但別搞錯了重點。重點是在現實面前不是把夢想踩在腳下,也沒有人有本事做到這一點,而是學會在夢想和現實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

在你一味地咒罵現實有多麼不公平不合理的時候,你知道有多少人正在自己的路上狂奔嗎?你真的以為他們之所以能如此是因為生來幸運,或是特別受上天眷顧一路坦途?別為自己的怯懦無知找理由了,好嗎!很多讓我們受挫的“現實”來自人性的與生俱來,比如貪婪、自私、勢利。而我們能做的是一邊變強大一邊學習現實法則,這不影響你堅守原則,但別和現實它老人家對著幹,正如卡夫卡說:“努力想得到什麼東西,其實只要沉著鎮靜、實事求是,就可以輕易地、神不知鬼不覺地達到目的。而如果過於使勁,鬧得太兇,太幼稚,太沒有經驗,就哭啊,抓啊,拉啊,像一個小孩扯桌布,結果卻是一無所獲,只不過把桌上的好東西都扯到地上,永遠也得不到。”

給現實讓路的從來都不是夢想

別哭了,親愛的,吃虧不怕,別傻天真就是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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