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
歲那年，我的初戀男友陳杰，把我灌醉賣給了一個老男人。
他學歷也不高，但對我還不錯。
記得是我生日那天，我剛被一家面試公司拒絕完，心灰意冷地回到出租屋，陳杰卻興致勃勃跟我說：
“小玲，晚上我帶你去吃大餐。”
“吃什麼大餐？火鍋嗎？”他說過發了工資帶我去吃火鍋。
“去三里屯一家高檔西餐廳吃西餐。”
他曾說過要娶我，難道他要跟我求婚？
就算這樣也不能去這麼貴的西餐廳吃飯吧？
我正想說話，他摟著我往我臉上親了一口，先一步解釋道：
“一個大客戶請客，我給他推薦了一棟價效比特別高的房子，他特地請我吃飯要感謝我。”
“他這麼好，還請你吃飯。”那個客戶陳杰跟我提過。
他是房產銷售，最近幾天總是早出晚歸，帶客戶看遍了通州周邊的好多樓盤。
客戶最後要買別墅，如果成交，他將獲得兩萬塊提成。
2012
年，兩萬塊算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哪怕是在北京。
見他這麼高興，我當然也替他開心。
“可是，他請你吃飯，帶我去好嗎？”
“是王老闆特地交代我一定要帶上你的，說這幾天因為他買房的事，忽略了你。”他說著，還從包包裡拿出了一套新衣服給我，對我說：“我下午給你買的新衣服，快去試試，要是合適的話，就穿這個去。”
已經好久沒有添置新衣裳的我，看到他給我買的新裙子，開心的找不著北，根本沒有發現他眼神裡閃過的算計。
“阿杰你對我真好。”我摟著他親了一口，接過衣服就去衛生間換上了。
是一條很漂亮的小裙子，雖然很漂亮，但我覺得冬天穿這樣出去不太合適，因為領子還有點低。
陳杰又遞給我一件米色的大衣，對我說：
“咱們一會打車過去，不用在外面吹風冷，而且那種高檔場合，大家都這麼穿，我希望我女朋友能豔壓全場！”
他的話讓我無法拒絕，
“那我簡單化個妝吧。”我開心地坐在小鏡子面前捯飭，根本沒有發現，這套衣服的質感和我買的地攤貨完全不一樣。
化完妝，我跟著陳杰去了三里屯，進了一家我從來沒有來過的中高檔西餐廳。
一進門，服務員笑著禮貌問好，然後幫我把脫下的外套和包包掛好，服務態度好得不得了。
我們剛坐下，王老闆就過來了。人和我想象的那般，中年男人，啤酒肚禿頭一個不差，臉上的褶皺還不算太嚴重，不過人溫和有禮，把有錢人的教養體現的淋漓盡致。
因為我們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什麼都不懂，他很耐心地和我們推薦菜系，還點了一瓶紅酒。
我不勝酒力，喝了兩杯就醉了。吃完飯什麼都不記得了，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餐廳的。
醒來後，是在酒店的大床上，身邊躺著王老闆。
“怎麼是你？”我驚恐地坐起來，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
眼前的一切告訴我，昨天晚上我和這個老男人發生了關係。
我瞪大了眼睛，瞳仁裡露出無盡的驚恐，聲音抖得幾乎語不成句，
“我們怎麼會在一張床上，阿杰呢？阿杰人呢？”
2
王老闆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也不在意我的反應。他悠然自若地起床，從床邊拿過衣服往身上套，十分鎮定地說：
“跟著我吧，每個月給你一萬。”
他這意思是要包養我？
“你給我滾！滾啊！”我扯過被子包裹著自己，見床頭上放著我的包，我趕緊拿過來從裡面掏出手機打給陳杰。
電話響了好久才接通，不等他開口，我先發問：
“陳杰，出事了，你在哪裡？”
“我在家睡覺啊，一大早我還能在哪裡。”這帶著睡意的語氣，讓我心底一涼。
我不敢相信，那個口口聲聲說愛我，要給我幸福的男孩，竟然把我一人扔在這裡。
“你在家睡覺，把我扔到別人床上？”
“又不是第一次和男人，大驚小怪什麼。”陳杰突如其來的冷漠讓我無從適應。
“葉小玲，你當初騙我說我是你的初戀，同居後我才發現根本不是！你就是個騙子，王老闆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他人不錯，你要麼選擇跟著他，不想跟他的話，我給你找其他男人也行。”
“陳杰，你個混蛋！我要報警！”昨天他有意灌醉我，我要告你們！
“你想報就去報唄，反正也沒什麼用，又沒有證據。哦，忘了說，我這裡還有你的清涼照和影片呢，你要不聽話，我隨隨便便在網上一發……”
“陳杰，你個人渣，混蛋！”
我沒想到，自己愛上的人，竟然是這麼一個人渣。
他騙我來吃飯把我灌醉迷暈，和這個老男人發生關係，緊接著又用手裡的照片影片威脅我，賺錢
……
他心裡肯定盤算著，有了第一次，第二次我就會乖乖聽話陪別人。
不可能！
我不可能成為他手裡賺錢的工具。
“陳杰，我絕不會如你所願！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吼完掛了電話，又把穿好衣服的老男人趕出了房間。
離開前，王老闆留了一張名片給我，對我說：
“想通了給我打電話。”
我歇斯底里大吼：
“滾！滾出去！”
“以你的長相學歷，在北京這種大城市很難混的下去，乖乖跟我幾年，到適婚年齡，我給你幾萬塊錢，你再回家找個老實人結婚，沒有人會知道。”
老實人活該當接盤俠嗎？
我拿起枕頭朝他扔過去，大怒道：
“滾！”
他走之後，我把自己關在衛生間裡，用滾燙的水浸泡著自己的身體，拼命搓，恨不得把身上那層皮給剝下來才甘心。
好像這樣，就能把那些痕跡給抹掉，就能把自己骯髒的身體給清洗乾淨。
“
沒想到你竟然這麼髒。
”
“
賠錢貨，你已經髒了，沒人要了。
”
……
腦海中不斷響起那些唾棄辱罵的聲音，那些聲音像是魔爪，要把我抓進最深最深的深淵裡。
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3
不行！
不能就這麼放過陳杰那個渣男！
可不放過他我又能怎麼辦？他利用我做這種生意，也許早就和有錢人串通一氣了，我不過是個普通女孩子，沒權沒勢還沒錢。
找他拼命嗎？
不等我找陳杰，他又給我打了電話過來。
一接通就是不爽的質問：
“葉小玲，你拒絕王總了？”
聽到他的聲音，我眼淚忍不住地往下掉。
一個人要壞到什麼樣的程度，才會在把我賣掉之後，還能心安理得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沒出聲，他那邊語氣不善地開口：
“葉小玲我告訴你，你別不識好歹，信不信我現在立馬把你的影片發到網上去？”
他說話的同時，還給我手機上發了個影片過來，正是我和他同居那段日子偷拍的。
原來他在出租屋裡裝了偷拍器，把我的臉，我的身體，拍的一清二楚。
看著影片裡的自己，我氣得渾身發抖，心臟彷彿被錘子砸了個血窟窿。
陳杰他就是魔鬼！
“不得不說葉小玲，你身材真好，王老闆很喜歡，願意加錢。這麼大方的金主不好找，你就從了他吧。”
“他答應每個月給三萬，要不這樣，你兩萬，我只拿一萬怎麼樣？”
陳杰見威脅我沒有用，又開始軟下聲音來勸我。
“每個月三萬塊……沒想到我一個二手貨竟然這麼值錢。”我陰陽怪氣說完這話後，結束通話了陳杰的電話。
他孜孜不倦地打過來，我乾脆把手機給關了機。
這一刻，我感覺自己的心徹底死了，活著好沒意義。
我想解脫。
我希望來世，可以出生在富裕的家庭，可以享受父母的愛。不，我希望來世不要做人。
刀破腕的感覺，剛開始很痛，痛到最後是麻木，看著鮮心裡甚至有幾分興奮。
終於，不用再受威脅，終於不用活在陰霾中了。
……
4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的病床上，陪床的是我的親生父母和老光棍李輝，看到他們，我傻眼了。
陳杰頂多算是人渣，而他們才是真正的惡魔！
我剛出生就被爸媽扔了，是奶奶把我撿回來的。
16
歲那年，村裡的老光棍李輝那個了
。
我的父母不但沒幫我，還藉此訛了李輝十萬塊錢，把我賣給他當老婆。
“你這麼髒，不嫁給李輝，以後還能嫁出去嗎？”
“十萬塊錢，算是我們養大你的回報，要不是李輝大方，你看誰願意花錢娶你。”
……
不管我怎麼哭訴哀求，我的父母還是狠著心，把我綁去了李輝家。
而且還和李輝一家商量著，辦一場簡單的喜宴。
我就是在喜宴當天逃走的，跑出村子口，坐著大巴車去了火車站，然後一路往北，逃到了北京。
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怎麼能再回去？
我爸葉軍見我醒了，立刻去辦出院手續。
老光棍李輝賊眉鼠眼地盯著我，生怕我逃跑。
“你們走，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們！”我伸手指著病房門，聲音太虛弱，說出來的話，沒有半點力度。
“要不是我們，你早就沒命了，有什麼臉讓我們滾出去？”我的親生母親劉綵鳳走過來，看我的眼神很不屑。
我伸手想去掀被子離開，卻被他們按住了。
“救命……”我大聲呼救，卻被進來的護士低斥道：“
31
床能不能安靜點，這裡是醫院。”
有個年長的護士走過來，看了劉綵鳳一眼，又低頭看著我，
“好心”勸道：“姑娘，別再作了，跟你父母回去好好過日子吧。生命只有一次，你父母為了你這麼大老遠跑過來，不容易。”
他們從山區來到北京，確實不容易，坐了
20
幾個小時的綠皮，就是為了把我弄回去，讓我嫁給這個強了我的老光棍。
我哭，我鬧
……半點用都沒有。
因為我做小三，卻被原配逼到自殺的故事，在醫院裡已經傳遍了，而我的父母，成為了人人口中的善良老實，心疼女兒的好父母。
沒有人相信我。
身體還沒完全康復的我，只能任由他們把我帶出醫院，再跟著他們，坐上了回那個地獄的火車。
火車上，老光棍李輝全程看住我，去上廁所也盯著。
他告訴我說，我在酒店自殺，是被酒店服務員發現的，當時就報了警，警察找上了陳杰，陳杰不管，王老闆也不出面，警察無奈，透過我的身份資訊聯絡到了我的父母。
而他們還帶著老光棍李輝來到了北京。
“玲兒，回去跟我好好過日子吧，我不會虧待你的，以後一定會好好待你。”
好好過日子？可能嗎？
“我餓了，給我泡碗泡麵吧。”我睜開雙眼，說了從醫院出來後的第一句話。
“好嘞，我馬上給你泡。”李輝以為他的話感動了我，二話不說，端著泡麵穿過走到就往接熱水的地方走去。
“哼。”對面的劉綵鳳瞪我一眼，意思很明顯，讓我好好聽話別鬧事。
我沒理她，又閉上雙眼繼續假寐。
同時腦海裡也正思考著，要怎樣脫身。
讓他泡泡麵是因為，我確實餓了，想要脫身，得先填飽肚子。
他們三個人，我這麼虛弱，逃跑很難。
5
吃完泡麵，我嚎啕大哭，忍著噁心，靠在李輝的肩膀上，對他哭訴這幾年我在北京的不容易。
“你不知道我這幾年多後悔，早知道我就不跑了，嫁給你還能安安穩穩過日子，來北京後沒有吃過一頓熱飯，沒有睡過一天好覺……以為遇到了好人，沒想到一個個都是人渣！”
為了博取他的同情和信任，我把我和陳杰相遇相愛，以及被他騙的故事說了一遍。
“我再也不跑了，在外面實在是太累了，死過一次，我不想再死第二次了。”
李輝拍著我的頭對我說：
“玲兒，別哭，以後在家我天天給你燒熱飯。”
“旅客朋友們，前方即將到站：鄭州，請下車的旅客提前做好準備。”
聽到廣播傳來即將到站的聲音，我知道機會來了。
在火車即將停站時，我端著吃完的泡麵桶，對李輝說：
“我去上個衛生間。”
“我來拿吧。”李輝伸手要把我端著的泡麵桶接過來，我沒給他，自己端著往衛生間的方向走。
“去跟著她。”劉綵鳳抬頭對李輝說道。
李輝聽話地跟了過來。我沒理會，不緊不慢地朝衛生間走去。
火車很快進了鄭州站，隨著車門開啟，到站的旅客排著隊往下走，我不著急，跟在後面。
李輝怕我逃走，緊跟在其後。
“我就上個廁所，你可以在門口守著。”我把泡麵桶扔進了垃圾桶裡，開啟衛生間門走了進去。
火車停站兩分鐘。
我抵著門，數著時間，在一分四十秒左右，伸手拉開衛生間的門往外衝，李輝剛好被上來的人堵住了。
嘟嘟嘟
——
火車這時候發來了關門警報，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擠開堵在門口的乘客，逃下了車。
“玲兒！葉小玲！”李輝在身後瘋狂大喊。
他穿過行人衝到門口，車廂門已經關上了。
“葉小玲！你逃不掉的！”
車門把他的聲音徹底隔絕，但我還是透過車窗，看到了他說話的口型。
不管逃得掉逃不掉，我都得逃。
那個人間地獄，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但北京，我還是得回去，陳杰那個人渣，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從鬼門關走了一趟，我徹徹底底清醒了。連死都不怕了，我還怕什麼呢？
我拿著剛才演戲從李輝那裡偷來的錢，買了一張回北京的火車票，九十幾塊錢，買完還剩三百多。
在火車上，我閉著眼睡著了，再醒來已經到了北京。
這一次，不管用什麼方法，我一定，一定要讓陳杰，要讓李輝，要讓那沒有人性的父母后悔，讓他們，為自己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目標很宏大，要做起來卻如此困難。
失血過多的身體還沒有痊癒，加上北京風雪交加，第一天我就感冒發燒了，出去買藥時，在藥店門口的路邊暈倒了。
慶幸的是這次遇到了一個好心人。
那個人是李娜，做服裝生意的。
得知我剛來北京，沒有工作，她好心讓我跟著她上班。
被陳杰騙過，我這次謹慎許多，透過多方面考察後，相信了李娜。
她自己開了兩個服裝店，剛好缺店員，說我長得還不錯，賣衣服的同時還可以給她做模特。管我吃住，工資還不錯，我沒有理由不同意留下。
上班的同時，我也在找機會調查陳杰。調查後，發現他是做那種生意的，專門拐騙年輕女孩子，逼她們出賣身體賺錢，我只不過是其中一個受害者。
一想到有這麼多女孩子被他利用欺騙，我就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知道這些後，我第一想法是報警。
可是我沒有證據，陳杰應該是用了之前威脅我那樣的方法來威脅其他女孩子，她們為了不讓自己的照片影片傳到網上去，應該也不會在警察面前說實話。
那要怎麼辦呢？
6
在想到十足穩妥的辦法之前，我不敢貿然行動。
想要更深入的調查陳杰，需要不少錢，所以我只能拼命工作，努力掙錢。
李娜姐對我很好，給的工資提成點高，知道我缺錢，她還把我推薦其他同行的店鋪做平面模特。
一個月下來，到手能有七八千，我非常滿足。不過這段時間我東奔西跑，偷偷跟陳杰，調查他和他勾搭上的女孩子花了不少錢。
我瞭解到，有人可以幫忙查的很徹底，包括銀行進賬，手機上的一些秘密，都可以幫忙查，但需要的錢很多。
光靠我上班掙錢，至少要小半年才行。
沒有辦法，我只能更加努力工作，讓李娜姐多幫我介紹一些店鋪，不外出拍照的時候，我就在她店裡努力賣衣服。
“小玲，你這麼拼，身體會受不了的。”李娜姐見我這麼拼命，看不過去，問我說：“你是不是家裡發生了什麼事需要錢？要實在急用的話我先借你，多的不說，幾萬塊還是拿的出來的。反正你在我這上班，到時候再慢慢還我。”
李娜姐的話讓我無比感動，我覺得自己這二十年來，最幸運的事就是遇到了李娜姐。
“我沒事，我只是想多掙點錢。”我不想把自己那些爛事告訴她，我知道她最近也因為家裡的事情焦頭爛額。
她老公嗜賭如命，最近李娜姐正跟她老公打離婚官司，我不想再給她添負擔了。
但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你越不想做什麼，就偏偏不如你所願。那天晚上跟李娜姐一起盤貨，我突然暈倒了。
李娜姐嚇得趕緊打
120
，關了店門後把我送去醫院，結果醫生告訴我一個噩耗：我懷孕了。
我大姨媽一直不準，有時候也會隔月才來，我沒當回事，沒想到竟然懷孕了。
和陳杰在一起的那些天，我記得是有安全措施的。
所以這個孩子
……
是姓王的那個混蛋的！
沒想到，一次就中招了。
我眼淚唰的往下掉，李娜姐過來摟住我，對我說：
“玲兒，別哭，你有什麼難處說出來，姐能幫的一定幫你。”
我不能再麻煩李娜姐了。
我擦乾眼淚，緩了緩情緒對李娜姐說：
“姐，我沒事。不用擔心我，我找孩子爸去。”
孩子是無辜的！
但姓王的混蛋，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姓王的那個老男人全名叫王毅坤，做建材生意的，我以前聽陳杰說過幾句關於他的事情。
和他老婆結婚十多年，一直沒有孩子，但兩人感情其實很好，所以我自殺那會，王毅坤不肯露面，還花了點錢把自己給抽離了，肯定是不想他老婆知道。
這個年齡的男人，如果老婆不能生育，那他自己會不會想要孩子呢？
抱著這個疑惑，我找上了王毅坤，發現還真如我所猜想。
得知我懷了孩子，他不信任的目光裡，帶著幾分期待：
“真的是我的？”
“是。”我很堅定地點頭：“陳杰女人很多，根本就不屑碰我，她對我好的目的就是為了把我送給你。我很確定，這個孩子就是你的，你要不信，可以等幾個月做親子鑑定。”
知道他想要孩子，我說話的語氣多了幾分底氣。
“如果你要逼我打掉……”這話讓王毅坤臉色微垮。
“打掉對身體多不好。”他虛偽地說道：“檢查還是要做的，若真是我的，孩子我肯定負責，但你……”
知道他什麼意思，我立馬接過話道：
“我不需要你負責，但孩子是無辜的。畢竟是你的孩子，你必須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王毅坤怕我提什麼難辦的條件，眉頭皺了起來。
“孩子雖然無辜，但畢竟是陳杰算計的，他差點毀了我，不僅毀了我，還接著毀掉更多女孩，所以，我要讓他進監獄！”
7
知道王毅坤不會這麼輕易答應，我又對他說：
“陳杰做那種生意，讓他進監獄很簡單，但我希望能讓他受到最高刑法處罰。”
“哦，還有，他手裡有我們那晚睡覺的影片，所以做這件事最好暗地裡行動，他可能會用那影片威脅你，到時候惹怒了他，他把那些影片發給你老婆，就不好了。”
我這話說完，只見王毅坤臉色驟變，完全沒有了之前儒雅有教養的模樣，咬牙切齒罵道：
“陳杰那個王八蛋竟然敢這麼陰老子！”
看來，陳杰的事不需要我操心了。
王毅坤不想讓我跟李娜姐住在一起，也不讓我再去上班，他給我租了個房子，每個月給我兩萬塊零花錢，讓我安心養胎。
看來，他很重視這個孩子，那就好辦了。
王毅坤給我租的房子是四環邊上的一箇中檔小區，離他家不到三公里，很近，很大膽。
把我安頓好，離開前，他給了我三萬塊錢，並且警告道：
“葉小玲，你最好沒有半句謊言，否則，我會讓你體會什麼是真正的地獄。”
我抬頭，認真地看著他說：
“我沒必要騙你。如果不是突然暈倒發現懷孕了，我根本沒想過來找你。”
我語氣堅定，從內到外告訴他：我沒說謊。
他勉為其難相信，丟下一張卡後離開了。
我猜想，他肯定在這個房子裡裝好了監控，隨時監控我的生活。
我問心無愧，也不怕，他裝了攝像頭正好，可以多一點對我的信任。
“寶寶，你為什麼偏偏選擇我當你媽媽呢？”我伸手撫著肚子，對孩子無比愧疚。
……
王毅坤不愧是做生意的，人脈廣，速度很快，幾天時間就把陳杰查了個徹底。
據他透露，陳杰不僅做那種生意，還幫人一起做線上賭博，用自己的卡給人套現
……
怪不得他最近出入的場所都是那種中高階消費的場所，住的地方也早就從隔間小次臥，搬到了環境不錯的小區裡。
身邊的女人是換了又換，衣服也都是品牌。還去租車行花大價錢租了輛跑車。把自己打造成富二代形象，好騙那些無知少女。
可他並不知道，這種花天酒地的生活，很快就要結束了。
8
懷孕三個多月的時候，王毅坤聯絡醫院，讓我去做了親子鑑定。
鑑定結果沒有偏差，孩子的確是他的。他很高興，抱著我親了好幾口，還往我卡上打了五萬塊，給我買了好些營養品。
從外面回到住處，他對我說：
“最遲三天，陳杰就能落網。”
他從桌上拿了個橘子剝開遞給我，又問：
“要告訴他這事和你有關嗎？”
“先把他弄進去，後面可以安排我見他一面，我會親自跟他說。”我接過橘子放進嘴巴里。
“好。”王毅坤在房間裡待了一下午，晚上還給我做了頓好吃的，等我吃完他才離開。
我猜想，他回去後估計還得給她老婆做飯，還得想辦法處理這個突然多出來的孩子
……
真夠忙的！
當然我也沒閒著。
我把王毅坤給我的錢轉給了李娜姐，剛好她最近為了離婚的事，找了人在查老公，我讓她幫我順便查查王毅坤的底細。
沒多久我就得到了反饋，王毅坤並不掌權，她是靠他老婆才發家致富的，公司流水基本上都是她老婆管著。
可依他花錢大手大腳來看，不像是老婆管錢的人。那他的錢哪裡來的呢？
這一個月跟王毅坤相處，我並沒有看出什麼端倪，他很少在我面前接打電話，雖然好幾次帶了電腦回來，但從不在我面前處理工作。
我找不到漏洞，娜姐給我支了個招，找機會給他手機裝監視裝置，這對我來說不算難。經過半個月的調查才發現，他竟然在他老婆那裡掙錢。
她老婆掌管公司財務大權，但他負責接工程管專案，他的錢是和廠商合作賺來的。
他公司有不少黑料，都是因為建材不達標，裝修材料不達標，導致房子出問題，或者人出了問題。
我沒想到，王毅坤錶面上是個有教養，文雅的生意人，其實心這麼黑！
“玲兒，接下來怎麼辦？”李娜有些擔心地對我說：“你真的要告發王毅坤嗎？可這些根本就不算證據……就算我們報警，警察也沒辦法，而且他有錢有勢，若知道我們在調查他，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我當然不會自己做，死過一次的我，惜命的很。
我摸了摸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抬頭看著李娜，笑道：
“你知道什麼叫借刀殺人嗎？”
每個行業都有競爭，不管哪個公司，做大做強之後，都會有差不多等級的競爭對手。
我花了點時間，找到了和王毅坤同行業，且公司規模差不多大的公司，王毅坤來找我的時候，我也偷偷從他嘴裡套了點話。
提起對方公司的時候，他眼神全是鄙夷和不屑，我知道這條路我走對了。
我找到那家公司的中層負責人，匿名把自己找的一些證據發了過去。
我在賭。賭人性
……如果兩家公司真的明爭暗鬥，如果那家公司真的想對付王毅坤，那他肯定死。
但如果
……他們視而不見，那我就只能再花更多的時間找一些致命的證據，然後親自舉檢。
9
距離我匿名發了資料過去一個星期，我沒有再見過王毅坤。
我想，我應該是賭贏了。
又過了兩天，我突感肚子不適，李娜陪我去了醫院。
醫生跟我說，孩子保不住了。
李娜拉著我的手，哭的稀里嘩啦。
她握著我的手，欲言又止地看著我，最後只說了一句：
“玲兒妹，你真的太不容易了。”
“李娜姐，我們都不容易。”我微微用力，反握住她的手。
我們兩個，像是一起打了勝仗的難姐難妹。
她贏了離婚官司，我贏了陳杰和王毅坤。
“謝謝你，李娜姐，真的謝謝你。”除了感謝，我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如果不是遇到李娜，這些事肯定不會這麼順利。
“傻瓜，說什麼謝謝。”她抹了把眼淚，伸手拍了拍我的臉，對我說：“要真想感謝我，這張臉這身材好好保養，我發現你還挺上相，你穿衣服拍下的照片，反響都特別好，淘寶店最近銷量猛漲。”
她想了想又說：
“這樣吧，我就不給你發工資了，我給你點股份，咱們一起幹吧。”
“好啊，不過得等一陣子，我還有件事沒完成。”
陳杰和王毅坤解決了，真正把我推入地獄的元兇還逍遙法外呢。
怎麼能少了他們呢？
李娜以為我說的是手術後要休養，連忙道：
“那當然，小月子還是要做好，你可是我的發財樹，養好身體才能掙錢。”
在醫院住了三天，我才出院。
王毅坤進去了，他給我租的房子我自然不會再住，李娜陪我去收拾東西搬家。
10
我第二天就去見了王毅坤，並且把孩子流產的事告訴了他。
他紅著眼睛質問：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死我的兒子？”
我沒有說話，看了看他轉身離開了。
“我的兒子……葉小玲，你還我兒子！”他失控大喊，可惜我已經丟下了傳聲筒離開了。
他被警察控制著，拖進了裡面。
我沒有什麼報復的快感，但心裡卻無比釋然。
李娜問我要不要去看看陳杰，我拒絕了。
不是放不下，而是覺得沒有必要了。
陳杰因為引誘、容留、介紹賣淫罪情節嚴重，加非法集資套現和參與非法線上賭場運營，被判了
7
年有期徒刑。
王毅坤事件更加嚴重，聽說最少十年。
我沒想到，本以為好幾年才能辦到的事情，幾個月就完成了。
休養了一個月後，我讓李娜配合我演了一齣戲，讓她把我的父母，還有李輝引到北京來。
我讓李娜騙我父母說我生病暈倒了，就聯絡上了他們。上次讓我跑了，這次他們一定會來的。
這次我沒有躲，讓他們找到我，不管說多難聽的話，我也受著。為的就是，讓他們再一次帶我回去。
這一次他們學聰明瞭，把我身份證給拿走了，而且讓李輝全程看住我，就連我上衛生間，李輝也守在門口。
我這次沒打算逃，因為我這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內，這個計劃很危險，但是要對付他們，只能這麼做。
一路跟著他們回到了那個生活了十六年的家鄉，心裡五味陳雜。
“又沒真正結婚，我不想去李家。”我故意裝作病態，虛弱地對他們說：“都到這裡了，我能逃到哪去？而且現在我這麼虛弱，想逃也逃不了。哪怕他今晚想把我怎麼樣，我也躲不開。”
“當然，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不會嫁給那個老光棍。他也不是二十幾歲小夥子了，難道還想來硬的。這麼大年紀也生不出孩子來了，拿什麼綁住我？”
我故意刺激他們，為的就是讓李輝再次
“對我下手”。
“葉小玲，你裝什麼裝，有什麼資格嫌棄我！”李輝罵罵咧咧一副要上前打我的狀態，劉綵鳳把他拉走了。
我猜都能猜得到，劉綵鳳讓李輝霸王硬上弓，說讓我懷上孩子就老實了。
因為我們村有一個這樣的姐姐，從外鄉被騙過來的，懷了孩子後就再也沒離開，哪怕她老公好吃懶做，她也照樣伺候著他。
晚上睡覺前，我給李娜打了影片過去，讓她晚上不要睡覺，聽到我叫喊聲就趕緊報警。
我猜想，我父母肯定會給李輝留門，讓他爬進我房間裡來，就算他今天不來，改天也會來的。
果不其然，剛過十一點，我就聽到門被輕輕推動的聲音。
我在門前放了一張桌子，他推不進來，怕吵醒我，就只好從側門爬窗戶進來。
我睡這個房間的窗子鎖正好是個壞的，聽到他輕輕推動窗戶的聲音，我不由得緊張起來。
我怕警察來不及，會真的被他得手。
他很快爬了進來，藉著窗外明亮的月光，小心翼翼走到我床邊，以為我睡死了，碎碎念道：
“今晚我就讓你懷上我的孩子！”
說完話後，他就朝著我撲了過來。
“啊……誰！”我大喊一聲，慌亂的推開他，“別碰我！”
“別掙扎了，沒人能救你。”
“走開，別碰我！”我嘶聲烈吼，拼命閃躲。
順手拿出提前準備好的辣椒水往李輝臉上噴。
“啊……你給我噴的什麼！”他辣的面目猙獰，抹了把臉後，雙手掐住我的脖子，撕我的衣服。
因為太黑，我辣椒水只噴到了他的脖子和下巴，沒有噴到他的眼睛。
這一噴，導致他更加生氣，甩了我一巴掌。
“還敢噴我！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今天老子非要你好看！”
男人力氣還真不是蓋的，他扣住我的雙手，我根本動彈不了。
11
“好幾個小女生，就你性子最野，當然味道也最好。我到要看看，你今天還能逃到哪裡去！”
“說我生不出兒子來，你等著，今天不行，明天我還來！”
混蛋！王八蛋！
原來村子裡好幾個女孩子都被他指染過了！
太過分了！
我怒火滔天，在他撕碎我的褲子，要得逞的時候，我手拿起桌上的檯燈，直接朝他頭砸了下去！
哐噹一聲響，李輝動作愕然止住。
“你竟然敢……砸我！”他的頭被我砸破了，腦袋上鮮血直流。
許是動靜太大，父母怕鬧出什麼事來，撞開了我的房間門進來了。
我的父母，進來房間後第一句話是：
“葉小玲，你這個賠錢貨，你竟然敢砸李輝，砸死了砸傷了，看你怎麼辦！”
這就是我的父母。
生我養我的父母。
看到我被壓住，他們不但沒維護我，反而責怪我砸傷了李輝。
有我父母撐腰，李輝更加猖狂，大吼著：
“報警，我要報警！”
“該報警的人是我才對！”我扯過毛毯把自己蓋住，緊緊握著手機，耐心等待著警察過來。
畢竟早有準備，警察來的不算晚。
聽到警笛聲時，我提在喉嚨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聽到警笛聲，他們都顯得有些慌亂，全都惡狠狠地瞪著我，
“是你報的警？”
我紅著眼，冷冷看著他們。
明明是我的父母，卻這麼對我。
如果可以，我很想問問警察，問問他們，我的父母是幫兇，我能一起告他們嗎？
“是我要報警，我要告你故意殺人！”李輝捂著流血的額頭，怒氣橫生瞪著我。
“故意傷人，還是正當防衛，警察自有定奪！”
警察很快衝上樓來，我把事先安好的監控裝置，給了警察。
裡面的監控錄影，記錄了李輝從窗戶爬到我的房間裡，對我實行犯罪的全過程，以及，他親口說出的，四年前對我做的事，還有對其他女孩所做的事
……
都不用我調查，他自己全招了。
“你個臭婊子，敢算計我？”
“我算計你什麼了？我在自己房間裡裝監控，怕半夜小偷上來偷東西，怎麼叫算計？”
這是我自己的房間，監控錄影當然有效！
“我沒有要弄她，是她父母，她父母把她賣給了我！”李輝指著我父母說道。
我轉頭看向他們，對他們說：
“哦，原來我的親生父母，是幫兇啊？”
“不……我們沒有，警察，警察他傷害了我的女兒，你們一定要給我們討回公道！”
怕李輝的事連累，他們終於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如果在四年前能聽到他們說這句話，該有多好
……
村子很小，警察過來，引起了全村人的注意。我也不怕被人知道，穿好衣服後，出去直接對村裡看熱鬧的人說：
“村子裡不止我一個人被李輝得手，你們回去問問自己女兒，是不是有相同經歷！還有，這種事你們該譴責的是犯罪者，而不是我！”
“有錯的不是我，是李輝！”
我剛說出這句話，突然人群中站出來一個姑娘，哭著對我說：
“姐姐，謝謝你。”
說話的是葉曉芬，比我小三歲的鄰家妹妹，因為被李輝得手，得了抑鬱症，如果不是那件事，她現在應該在縣城重點高中上學，但卻因為那件事造成的心理陰影沒再去上學。
她的父母也知道這件事，但她比我幸運一點點的是，她父母沒有逼她嫁給李輝，當然，也沒有為她討回公道。
而是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讓她也別對外說。
就因為這樣，才導致李輝這麼大膽，傷害了一個又一個花季少女。
12
這件事，引起了很大的轟動，甚至還上了當地新聞。
村裡被李輝得手過的女孩子都來作證了，除了葉曉芬之外，其他都是秘密作證的。
因為情節惡劣，還有一個是未滿
14
歲的小女孩，李輝被判了無期徒刑。
“這種人渣，死刑都便宜了他！沒想到竟然只判了無期！”
聽到這個結果，電話那頭李娜咬著牙惡狠狠道。
“娜姐，謝謝你！”我最感謝的人就是李娜，要不是她，李輝現在都還逍遙法外呢。
“說什麼謝謝。趕緊回北京吧，我請你吃火鍋，帶你掙錢！”
“還有一點事情，辦完就回去。”我身份證快過期了，去辦個身份證，順便想辦法把戶口遷出來。
我跟李娜借了五萬塊錢，給了葉家夫婦，他們才同意把戶口本給我，讓我遷出去。
“你們的女兒，在十六歲那年已經死了。”這是我離開前，對他們說的最後一句話。
許多年後，有一部電影引起了我的共鳴。
電影開頭，講的是一個小孩，去警察局報案要告他們父母，理由是：
“他們把我生了下來。”
如果生而不養是罪，那太多太多的父母，應該被抓進去好好教育。
可惜，很多父母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就猶如葉軍和劉綵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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